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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死穴

戴着面具隐忍了一个多月,王炳昌还是忍不住,小动作越来越多,找准机会借口让徐莉加班,在办公室内就要霸王硬上弓,没想到平时温顺的徐莉突然间爆发,小猫成了老虎,反抗之激烈,令人难以想象,王炳昌无法得手,只得悻然败退,恨得暗咬牙根,发誓要让这小妮子知道自己的厉害。

入职后,王炳昌像个大哥一般,对她极为照顾,不时请她吃饭,还送些小礼物,工作上更是细心指导,把几个合作已久、业务来往顺畅的老客户全调给她。而徐莉就像一杯温开水,不冷不热,有礼物就收,有好吃的就拿,但对老板的暗示视若无睹,对私下的邀约,总找借口多带个朋友过去,弄得王炳昌如拉龟的老鼠,无从下手。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一反常态,不断找碴儿,而徐莉默默承受着他的非难,从不辩驳,似乎又恢复原先的老实模样,王炳昌以为她不舍得离开兴华日化,地位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如来佛手心的孙猴子,还能蹦出去不成?他的手法越来越狠,工作越压越多,不少是根本没法在限期内完成的,而只要抓住一丁点纰漏,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徐莉骂个狗血淋头,这种对人性尊严的打击和折磨,他屡试不爽,要么滚蛋走人,要么乖乖就范,从没有人能走出第三条路。

面试时,王炳昌就惊艳得很,口水直咽。徐莉身高一米六八,应届毕业生,一副标准的模特身材,相貌靓丽可人,家住农村,说话轻声细语,看来就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她应聘的是商务文员,王炳昌毫不迟疑地当场拍板录用,还把月薪调到新入职人员的最高档。

一个月后,徐莉果如所料交出辞职信,王炳昌假惺惺地要给她机会,但见她如吃了秤砣般铁了心,便悻悻然签名放人,连一个月辞职期都不让其做满,当天移交走人。看着徐莉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王炳昌心里还颇为惋惜,这么漂亮的美女,真是脑子进水,和20世纪的老古董般,咋就放不开呢?

这一套玩了一年多,居然顺风顺水,纵然有人愤而离职,可在中国人顾忌名声,死要面子的优良传统下,也不敢轻易指控他,而且调查举证不是容易的事,往往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炳昌的胆子不免越来越大,警惕性越来越弱,终于,他碰到了徐莉这命中的克星。

直到此刻,王炳昌终于明白了,脑子进水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最痛,徐莉不声不响地忍让,其实是在收集证据,蓄势待发。最要命的是,刚进公司不久的她,不知从哪儿知道自己和上层领导的关系,居然不走正规途径,向主管人事监察的徐伯春举报,反而把证据送到早就要拿自己开刀的萧昊手里。当寒光四射的剑锋高悬于顶,可笑自己还懵懵然沉浸于虚幻的胜利感觉之中。

王炳昌惊喜万分,兴华集团是好公司,名气大、待遇高、福利全,一般人很难进来,进来的人舍不得出去,特别是在就业困难、好工作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就如一道护身符,令人不敢轻易捋虎须。而且,他还总结 出一套经验,在招聘时就把好关,主要招刚踏进社会,性格老实,家境普通,对工作极度渴望的女孩,她们容易控制,再有不满也得在现实面前低头,而在前期试探中敢抵抗的,他就给小鞋穿,将其扫地出门,杀鸡儆猴,让其他人看看作对的后果,而乐于配合,则升职加薪,以树立榜样。

想到这儿,王炳昌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走到门口的程涵真吓一大跳,花容失色:“王经理,你没事吧?”

刚开始,他还如履薄冰,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毕竟这是在玩火,职场上的性骚扰,一旦爆出来,在任何公司都是杀无赦,斩立决,而且会身败名裂,赔上职场生涯,甚至有牢狱之灾。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对于自己有意无意地揩油,那帮女孩子们并没什么强烈反抗,要么敢怒不敢言,避之三尺,要么忍气吞声,无奈忍受,甚至还有积极配合、投怀送抱的!

“呵呵。”王炳昌干笑两声,将悔恨的心情压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有事吗?”

风月场所的女子,他也玩过不少,但总觉得那些人太假,咿咿呀呀的叫声中没有半点感情,做爱如同机械般完成工作,只恨不得早点完事,刚开始还有点新奇,久而久之便如同嚼蜡,食之无味。他的眼光渐渐放到身边这些女孩子身上,比不上小姐的漂亮和风情,却有不加掩饰的自然和纯真,无疑更有诱惑力。

“华东区这个季度的市场费用,萧总批好了,让我拿给你。”程涵真说,王炳昌接过文件,看也不看放在一边,强笑着说,“谢谢了,刚才吓着你了吧?”

吃完饭,王炳昌回到临时办公室,把门一关,无力地靠在椅子上。20年的奋斗,金钱有了,地位有了,生活好了,潜藏在内心的欲望之魔,就从被打开的潘多拉盒子中腾地蹿出。表面上,他刚正威严,但私底下,只要一看到年轻美女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就忍不住心猿意马。妻子老了,凋残败谢的明日黄花,和风华正茂的当令玫瑰比起来,只能相形见绌,黯然退避。

“没有,没什么事我出去了。”程涵真奇怪地看看王炳昌,走了出去,把门带上。王炳昌深深吸了几口气,生死攸关的把柄在萧昊手里,以后再也没有对抗的资本,不管他怎么玩,自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想到这儿,王炳昌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不能将徐莉那臭婊子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入口的酒,王炳昌只觉得既苦又涩,差点就吐出来,硬忍着才咽下去。徐伯春和他商量过萧昊暗藏的底牌究竟是什么,但想来想去,两人都没发现有什么让他有恃无恐的漏洞。没想到,萧昊捏在手心的,竟是一招绝杀!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王炳昌脸色变了变,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你好,徐总。”

王炳昌咬着牙,用力一点头,萧昊举起酒杯,笑容灿烂:“明天就要给你们测评了,想想该怎么做,资料在我手上,你放心,绝对 不会外传,你是我的得力干将,对于自己人,我向来照顾,来,喝一杯。”

“老王,中午和萧昊吃饭了?”徐伯春问得相当直接。

萧昊笑了,看着王炳昌的眼神,就像老猫在逗弄老鼠般,胜券在握,丝毫不担心对方不就范,嘴上却假惺惺地安慰:“你是聪明人,用心经营好华东大区,把业绩搞上去,奖金少不了你的,升官嘛,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不是时机,硬要争取,只会让大家不愉快,增加很多麻烦事,何必呢?”

“是的,没什么,就是谈下季度的市场费用。”

王炳昌的脑子渐渐从极度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心知萧昊花那么多代价拿到自己的把柄,又不声不响隐忍这么久,偏偏在这当口抛出来,意图已不言而喻,心一横,自觉地说:“萧总,谢谢你,我明白该怎么做。”

“就这么简单?”徐伯春显然不相信,“他没说其他事?”

“帮你?如果我不帮你的话,这些资料就不是在我这儿,而是在它该去的地方――集团监察部!”萧昊缓缓地说,“虽然没你和徐伯春的关系那么好,不过我也不想看到你出这种声誉扫地的事,为了让徐莉不把事情闹大,我不但说尽好话,还出面帮她找到新的工作,又给了点补偿,才算把事情摁下来。”

“有说这次的竞争,他随便找了两个理由,解释为什么不推荐我。”王炳昌觉得有点热,扯开衬衫纽扣,说,“那些场面话,听着没啥意思。”

王炳昌再也坚持不住,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萧昊,低声下气恳求道:“萧总,我是一时糊涂,你,你可要帮帮我。”

“唔。”徐伯春自言自语说道,“他居然找你解释!”

退出播放器,打开储存在手机里的电子邮件,萧昊放到王炳昌面前,说得轻描淡写:“这是徐莉举报你的邮件,里面时间地点清清楚楚,再加上这些音频,还有她本人愿意作证,嘿嘿,老王,别说区区一个徐伯春,就算江总,只怕也保不了你!还有,不知道你的家里人,看到这些资料会怎么想!”

王炳昌知道说不通,只能苦笑着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这小子变性了,不过就是简单的一顿饭,确实没啥。”

王炳昌嘴唇发白,不住颤抖,萧昊脸色一板,轻松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厉声说:“你还好意思质问我怎么怀疑你的品德?性骚扰女同事,不得逞就借用权 力之便,将其逼走,这不是品德问题是什么?凭这个,我就能让你身败名裂滚出公司!”

虽然满腹狐疑,但徐伯春不好再追问下去,压低声音说:“没事就好。明天开始测试,不管是性格测试还是面试,问题你尽量挑中庸的回答,保证不出错,其 他的不用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昊好整以暇地喝着酒,不紧不慢地说道,“你骚扰徐莉不是一次两次,她能不防着你吗?偏偏现在科技发达,手机的功能强大得很,能拍照,能录影,还能录音,而美色当前,老王你又大意得很。就因为得不到手,你就怀恨在心,不断给她小鞋穿,终于将她逼走,只是没想到吧,她手里还握着这东西,本来是要交给监察部的,不过这女孩聪明得很,知道徐伯春和你关系好,一定会帮你捂下去,就交到我这儿了。”

“明白。”王炳昌如塞了一嘴黄连,苦到心里去。

“萧,萧总,这段录音,是从哪儿来的?”虽然包厢的空调开得不小,但王炳昌额头满布斗大的汗珠,涔涔落下。

“晚上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徐伯春犹不放心地叮嘱一句,王炳昌的刻意遮掩,让他心里那股极为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第二个电话立即打给柯勤,“王炳昌那边可能出问题了,明天的测试能不能让人力公司动点手脚?”

音频还没播完,王炳昌再也听不下去,手忙脚乱地按下暂停键,萧昊讥笑着说:“怎么不听了,下面还有更精彩的。”

柯勤一愣,沉吟着说:“很难,这种事没法说得太明显,只能旁敲侧击,我尽力试试。”

“你就乖点儿,听话,明天我就给你加工资,升两级,下半年再提你的岗位。”

“好,辛苦了,如果能成,以后有人力资源项目,他们是第一合作对象。”徐伯春咬着牙说,却无力得很,他可以确定,王炳昌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在萧昊手里,就算让他当上营销总监,以后恐怕也不敢完全靠向自己,只是事已至此,在没弄清楚内里乾坤之前,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王经理,你误会了。哎,不要这样,再这样我叫人来了。”

徐伯春紧张,却不知庄进也紧张得很,接过萧昊签好的文件,他露出笑容,问:“萧总,关于明天的测试,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尊重?什么叫尊重,你看你,穿得这么少,胸口开这么低,不就故意要引诱我吗?外面人早就走光了,你还装什么装。”

萧昊心情好得很,抬起头笑着说:“让我指导你怎么塑品牌、打市场可以,人力资源那些模块,我懂的可不比你多,怎么指点?”

接着是一个女声,焦急而挣扎:“王经理,这儿是办公室,请你放尊重点。”

庄进赔着笑,一时语塞,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萧昊哈哈大笑,这样毫无主见、小心谨慎,以后就是自己手里的指挥棒,指哪儿打哪儿,保证脱不了手。“放下包袱,兄弟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测试,天大的问题有我顶着,怕个鸟啊!”

王炳昌略一迟疑,才按下屏幕中间的播放键,只听一个呼吸急促的男声从扬声器里传来:“别怕,这儿只有我们两人,没人知道的。”

庄进点头哈腰地出去了,看着他一副奴才相,萧昊忍 不住笑着连连摇头,为自己布下的局一步步走向胜利而得意不已。王炳昌自以为有业绩打底,加上徐伯春和朱大可的撑腰,就敢对他萧某人阳奉阴违,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对萧昊来说,没有动不了的人,只有想不想动的问题。权力之所以让人趋之若鹜,就是能理直气壮地掌握部门及下属的职场生命,予取予求,对高手而言,更能翻云覆雨于举手间,这种将人拿捏于手中玩弄自如的快感,比性爱更令人上瘾。

对王炳昌压抑着的怒火,萧昊视若无睹,把鲍鱼吃完,从从容容地说:“你觉得我是乱说话的人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一个音频然后递过去,“自己听吧。”

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王炳昌一直以为将自己龌龊的行为遮掩得天衣无缝,却不知萧昊早就听说过他的生活作风不正派,尤其喜欢玩女人。年初到华东大区视察工作时,他在前台看到徐莉,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并不简单,漂亮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坚强的心。当时就觉得以后可用,私下约她见面,而徐莉也欣然赴约。

王炳昌脸色立即晴转多云,如果萧昊不是副总,他当场就要发作:“萧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我的品德有问题?话可不能乱说!”

在咖啡厅包厢内聊着天,要论对女孩子的亲和力和吸引力,萧昊和王炳昌比起来,就如神采飘逸的赤兔和其貌不扬的病马,风采不可同日而语。两人谈得很愉快,将近结束时,徐莉突然拿出录音证据,什么也没说,默默流着泪。简单听一遍,萧昊大喜过望,他本来只想在华东区安插一颗棋子,却没想到竟收获一大片实地,王炳昌简直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在公司玩性骚扰。冷静下来后,他心里已盘算好,这资料的价值他非常清楚,要拿下王炳昌易如反掌,但那是下策,除了公司面子上不好看,还会让人觉得他是借机清除异己,倒不如引而不发,让他成为乖乖听话的牵线木偶。主意已定,他先是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徐莉不要举报,再亲自出面,找当年在外企的同事,花了不少钱打点,给徐莉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又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作为徐莉去新公司上班的贺礼,才把录音文件和举报资料拿到手。

“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单纯从岗位匹配上来说,你比庄进强;但从个人品德上,庄进要比你好,而这正是我看重的地方。”萧昊说得很平静,语意却是锋芒毕露,就如荆轲刺秦,画卷结束之处,夺命的匕首闪闪发光。

当黎仕国拍板营销总监在公司内部提拔时,他表面上不以为然,其实心中暗笑,徐伯春能推的人,必定是王炳昌,而自己费尽心血拿到的那张王牌,将让徐伯春的如意算盘付诸东流。他也想过要不就让王炳昌上,但很快就自我否定掉,把柄的威胁效力,关键时刻用用就好,被挟制住的人,表面上听话,但私底下肯定会千方百计寻找反击的机会,防不胜防,相信不得,还是得找个听话的奴才。

王炳昌没想到萧昊直接承认自己的能力,倒有些措手不及,更弄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总不会直接挑破是因为自己和徐伯春的关系才反对吧。稍稍一停,试探着说:“那你认为我还有哪些不足?”

萧昊悠然自得地点了根雪茄,这会儿确实是该享受的时刻,没抽几口,方玉岚的电话便打进来,娇声娇气地说:“亲爱的,我回来了,明后天休息,上次你答应我的事,办得咋样,我想利用这两天上路练练手。”

“不,论能力,你比庄进强,公认的,我也是这么判断。”萧昊说得很干脆。

“哦。”车子的事,萧昊没放在心上,一忙起来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脑子一转,说,“没问题,下班我就把车开回去。”

出其不意地绕到正题上,王炳昌本就知道这顿饭不简单,恐怕就是一顿鸿门宴,赶紧把飘走的思路拉回来,沉稳地说:“萧总,站在你的角度上,自有你的思路,或者认为我有所欠缺,能力还不够胜任,这我理解。”

方玉岚非常高兴,对着话筒连亲两口,萧昊想了想,从手机里找到个号码拨出去,对方的声音热情得很:“萧总,你好,想死兄弟了!”

萧昊咬一口鲍鱼,看看有点出神的王炳昌,微微一笑,说:“老王,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营销总监这缺,我没推荐你,你是不是有点想法?”

“哈哈,秦总,你这一说,我的酒虫子又出来了,这两天可得安排个时间,咱好好喝喝。”

领导坚持,王炳昌不好说什么,只能奉陪。虽然心结颇深,但作为商场上打滚的人,两人谁也不表现出来。公事半点不提,就闲聊着逸闻趣事,气氛融洽,把 酒言欢,如多年未见的老友般。菜一个个端上来,王炳昌暗自惊讶,心想传说萧昊耽于享受,果然不虚,一顿午餐,鱼翅捞饭、鲍鱼炖虫草等好菜一个不落,比起徐伯春来,出手大方得多,不过只是慷公司之慨,想到这儿,不免又有些鄙夷。

“没问题,只要您有空,不喝到趴着出去不算完。领导有何指示?”秦总爽朗地说。他是兴华日化在南泽的金牌经销商,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其实社会关系活得很,尤其注重和厂商拉关系,没少和萧昊走动,当然明里暗里也得到不少优惠支持,发展势头很猛。

“没事,你酒量好,我也能喝几杯,一瓶算啥。”萧昊挥挥手,豪气干云,“难得我们凑一块,谁要追究,天大的责任我扛着。”

“是这样,上次在海皇阁吃饭时,我记得你刚给秘书换了辆车?”萧昊问。

萧昊仿若未觉,简单和大家寒暄几句,走进订好的包厢,点了几个菜,又要了瓶五粮液,王炳昌忙说:“萧总,公司有规定,下午还上班,就不喝酒了吧?”

“那小妮子,胃口大得很,QQ开得不过瘾,非要换辆斯柯达,奶奶的,要不 是看她给我流了两次,真懒得理她。”秦总骂骂咧咧地说,但语气里没半点怒意。

凌云阁离兴华工业城大概两公里,规模档次还过得去,一般客户来,同事中午就带来这用餐,有时公司员工食堂吃腻了,想改善伙食,也是往这儿跑,弄得和第二食堂差不多。萧昊一进门,服务员就点头哈腰地萧总萧总称呼着,笑容亲切。他俩还遇到几桌不同部门的同事在这开荤,看到他俩,忙不迭起来打招呼,只是表情有点奇怪。

秦总的太太儿女定居香港了,他在南泽找了个秘书,年纪足以做他女儿,身材相貌没的说,白天在一个办公室办公,晚上在一床被子里办事,在公司里说一不二,小三的地位铁得很,行内人都知道,萧昊关心的是车子:“那辆QQ处理了没?”

“谁做东都一样。”萧昊打开门,边走边说,“走吧,司机在下面等了。”

“没啊,扔在公司里,谁要出外办事就去开。领导你有兴趣?”

话说到这儿,王炳昌再没推脱的借口。论级别,萧昊高两级,肯主动邀请吃饭,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领导做到这份儿上,再推辞就不识相了。虽然心底不情愿,还是堆起笑容,说:“瞧您说的,其实应该我来做东。”

“我有个朋友刚学会开车,想买辆练练手。我觉得QQ挺合适的,车子小,便宜,有个磕磕碰碰的不心疼,最适合新手。”萧昊说,“你有没有准备处理掉?有的话就开个价。”

“我来公司三年,平常忙得很,时间总凑不上,还没和你吃过饭,难得今天有机会。”萧昊站起来,拿起衣架上的西装,淡然说,“该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秦总是何等人,心眼转得比光速慢不了多少,值得萧昊亲自开口,会是普通朋友?立即说:“领导,这话我可不爱听,明显看不起兄弟,你朋友就是我朋友,有需要开走就是了,还什么价不价的?说个时间地点,我让司机给你开过去。”

王炳昌没想到萧昊居然邀约吃饭,大感意外,怔一怔才说:“不用麻烦了,萧总,食堂的饭菜也挺好,外面又下雨,何必去外面吃呢。”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兄弟更得明算账。”萧昊一口回绝。

一阵音乐在广播站响起,这是中午下班的信号,萧昊睁开眼睛,露出微笑,很自然地说:“老王,费用上没什么问题,华东是公司经营的重镇,必须支持,下 午我批给你。走吧,我让涵真在厂区附近的凌云阁订了包厢,一起吃饭。”

听萧昊语气坚决,秦总的眼珠子一转,心领神会:“这样吧,车先借你朋友练习,啥时把技术练上去了,想换个好的再还,你看行不?”

一想到能让强势如斯的萧昊无可奈何,王炳昌就不免有几分自豪,嘴上没停下来,对着手提电脑的屏幕,一项一项说着。而萧昊靠在大班椅上,一手托着下巴,眼睛似开似闭,像在倾听,又像在养神,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弄得王炳昌有些恼火,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忍着性子,继续讲解。

萧昊无声地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也行,秦总,谢谢就不说了,这两天约个时间,地点你定,我做东。”

面对顶头上司,王炳昌向来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半点懈怠。在专业能力上,他佩服萧昊,敢想敢干,品牌的建设推广和营销政策的推陈出新层出不穷,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局面盘活;但在为人处世上,他却看不起萧昊,倾向性太强,霸气十足,很多手段是在为一己私利服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有容人的气量,比起宽容忍让的徐伯春差得远了。要不是有华东区的业绩作支撑,萧昊早就对自己下手――所以做人千万不能靠别人,只要自己有能力,有成绩,就能挺直腰杆,不怕别人给你小鞋穿。

“行,我准备两瓶好酒,咱好好喝喝。”秦总说。萧昊靠在椅子上,觉得近期运势不错,一帆风顺,有辆QQ,就算方玉岚不满意,也暂时没什么可找碴儿的,先应付住,以后分手,这车就当礼物送给她罢了。

坐在萧昊对面,王炳昌沉稳汇报着工作,并详细解释下个月的市场费用。他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肤色黝黑,鹰钩鼻,大眼睛,两条深深的法令纹极为显眼,身体坐得笔直,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有魄力、有干劲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