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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寻找真相

“我的仇人?”马南山说着话,脸上装出无辜的样子。

陈晓峰不认识马南山,但看出他陪笑的外表下掩藏着虚假,他最看不惯奸商的嘴脸。他忍不住了,没好气地冲着马南山说:“马南山,不是请你来作客,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你的仇人正在到处找你。”

“临江宾馆水箱里的抛尸案你没听说吗?死的人是韩石,你不会说不认识韩石吧?你在江塘的建材公司工程不是他承建的吗?”

“季局长,我们两家原先的确是邻居,但没发生过什么过结……”

马南山听到韩石的名子,左右腮帮子垂挂的两块形状略有区别的肥肉抖了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与韩石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担心被问出来。

马南山听了季阳的话,愣了一下,脸上表情显得不自在。

马南山垂下头,目光盯着桌面。他沉默了几秒钟,在思考如何回答季阳的问话。稍时,他像是鼓起很大勇气,抬起头说:“我家祖上与欧家一直为争地边不和,吵架斗殴时常发生,在我爷爷那辈便结下仇恨。我家到我这是第四代,一直单传,人丁单薄,所以一直被欧家欺侮。有一天,我看到欧亚东的爷爷把我父亲推倒在地,我便发誓,长大后我一定要拆了欧家的房子……”

“马南山,你与欧亚东一家过去是邻居,但是,你的年龄与欧亚冬有悬殊,你们不是同一代人,过去的仇怨是怎么结下的,说说你们两家过去的事。”

马南山说这番话表情显得很痛苦,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季阳直视马南山单刀直入地问。

陈晓峰耳听马南山的话,回忆与欧亚东交手过程,觉得欧亚东不像马南山说得那么霸道,蛮不讲理。

季阳的冷淡让马南山的热情笑脸与伸出的手僵住了,但他不愧混迹生意场,对季阳的冷淡仅有片刻的尴尬,瞬间挂上笑容,按季阳摆手的方向坐了下来。

“马董事长,你的话让我产生疑问。如果你们马家一直被欧家欺侮,欧亚东的父亲怎么会去工地当一名小工,挣点小钱为生。”

季阳没有起身握马南山伸过来的热情双手,语气不冷不淡地说:“马董事长,请坐。”

“我承租这块地投资兴建建材市场,是夹杂我私人恩怨,但我没犯法。我有市、镇两级政府批文,并按赔偿合同给予了赔偿的。欧亚东父亲的死也许与韩石有关,与我这个投资商没有任何责任。”

马南山与两名便衣警察前后脚走进会议室,见到季阳,眉眼带笑伸出双手快步紧走几步,惊喜地说:“季局长您好!听说您找我,不知什么事把您惊动了。”

陈晓峰望着马南山,大脑里跳出几个字,过河拆桥,无情无义。

季阳拿起架在烟灰盅上的香烟,抽了一口说:“也好。”

陈晓峰把目光从马南山脸上移开,望着季阳,等待他安排工作。

施所长说:“马南山来了,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季阳也在想,马南山这人太无耻了,他把报复行为写成了合法的文书,却并不掩饰无耻的嘴脸。可是,作为执法机关却不能对这种无耻行为予以法律的尺度进行处置,还得出警保护这样的成功人士。

不一会,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

季阳有些厌恶马南山,却又不能被厌恶的情绪影响工作正常进行。

院里暗看不清有几个人。

“我们今天不追究你们两家过去的仇怨弄出事非曲折,不以某个事件定性好人坏人。保护人生安全是我们公安机关的职责,所以今天把你请到这里来,是对你的人生安全负责,但是你必须全力配合。”季阳冷静地说。

陈晓峰见状说:“是不是马南山到了。”说着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往下张望。

“我的人生安全?”马南山吓了一跳,惊愕地站起身。

施所长正要往下说,听到院子里有停车声,季阳侧耳听院内动静。

“你也许不知道,或者你知道装不知道,欧亚东在找你报仇。”季阳说。

这句话让季阳和陈晓峰同时感到惊讶。

“找我报仇?有没有弄错,我是有合法征地手续的,又不是争地边,砸死他父亲的是一车砖头,又不是我,凭什么找我报仇。”

施所长抽了一口烟说:“我来江塘五年多,拆迁之前的事我听到过一些传闻。马南山与欧亚东两家原本是邻居……”

“你有实力,所以你显得高明,但是你严肃点,这个时候我们不与你讨论案子之外的事。”季阳手中的打火机在桌面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南山是江塘人,过去两家有结怨吗?”季阳问。

施所长望着马南山说:“你要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征地手续是不是合法,不属公安机关调查范围,一车砖头砸死人是意外还是人为,这是公安机关调查的范围,如果你想活命就得听我们的安排。”

季阳目光转向派出所的施所长,忽然想起之前冒出来的疑问。

马南山听说过欧亚东从小去武校练武,有一身本领,想到这里,他额头出汗了。他扫视会议室内的人,所有人的表情和目光都冷冷的,他清楚自己老板身份在这里一毛钱不值。想到这里,他闭嘴不说话,索性垂下眼皮,嘴里轻声说:“我听你们的,听从吩咐。”

陈晓峰的话让季阳陷入沉思。他认同陈晓峰的顾虑,可是,马南山不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他的安全更难保证。

季阳耳听马南山说话,想到拉他来江塘一是为了保护他,同时也是用他作钓铒。既然如此,放他去公司上班。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了主意。

陈晓峰首先表示支持,他说:“与其派人等候欧亚东,不如让马南山在眼皮底下。但是我有个顾虑,如果有警察跟在马南山左右,欧亚东肯定不会露面。我感觉欧亚东对马南山的生活以及工作习惯了如指掌,甚至连他身边的保镖是谁都一清二楚。”

“马南山,你从明早开始,正常在江塘的公司上班,仍用你的保镖。”

聊了一会,季阳把话题转到正题上,他说把马南山带到江塘,是为了诱捕欧亚东,同时征求大家对这个计划的意见。

马南山望着季阳有些糊涂,还以为自己的态度惹季阳生气了,不愿动用警力保护自己。

众人坐定后,先是喝茶抽烟闲聊。

“季局长,我错了,我态度不好……”

车停稳定了,季阳下车和几个人一一握手,之后来到会议室。

季阳知道他往下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他。

季阳来到江塘派出所,他看到陈晓峰和派出所施所长站在大门口等候。

“放心吧,即便你是个坏人,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季阳估计马南山接了电话会积极配合的。

季阳的话把大家逗笑了。

坐在后排的几名特警暗中冲季阳的背竖起大拇指。

马南山面红耳赤。

季阳说完话没等马南山回应,掐断通话。

“马南山你可以离开了,回你的公司住,今晚应该不会有事。欧亚东不会想到你今晚回江塘,明天的事我们会有安排,再说你还有自己信得过的保镖。”

季阳听到马南山在电话说季局长您好,打断他的话说:“马南山,你摆什么谱?带保镖来公安局?什么意思?你要不要带保姆带厨子来呀?我告诉你,别在警察面前装腔作势,你屁股干不干净,自己最清楚。”

“季局长,我可以不走吗?我不想离开您,住在这里我心里塌实。”马南山说。

警车还没到派出所,接到护送马南山的警察打来电话,他说马南山执意要带保镖,怎么办?季阳一听就火了。他没好气地说:“把电话给马南山。”

施所长呵呵一笑说:“抱歉呀马老板,派出所没空余房间给你睡,你还是回公司,地方大。”

季阳如此安排好了,狠狠抽了几口烟,摁灭烟头余火,丢进垃圾箱。他上车后,对司机说:“继续开车,去江塘。”

马南山无奈地站起身带着司机走出会议室,显得有些狼狈。

季阳认识马南山,但是没有深交,俩人是在市里招商工作会上见过。招商会结束晚宴上马南山主动来敬过酒,交换过名片,但季阳始终与他保持应有的距离,因为他是商人。季阳此时想主动给马南山打电话,想找他的名片,却想不起放在哪个角落了。于是,他打电话给守在马南山家外围的警察,命他带上马南山去江塘派出所汇合。他说只要在马南山面前提季阳的名字,他肯定会配合。他特地交待两名警察不要坐马南山的车,叫一辆的士跟着他到江塘汇合。

马南山上车离开派出所,立马给保安经理打电话,让他通知所有保镖到江塘集中。

季阳心想如此由欧亚东牵着鼻子走,不如牵着他的鼻子。他要找马南山,那就把马南山带去江塘,放他在明处。

季阳见马南山离开了,对特警组组长说:“派两名兄弟暗中跟着。”

烟雾被微风带进夜色深处。

施所长接口说:“季局长,今晚我们派出所出警!辖区警对环境熟悉。”

季阳听了,“呵呵”笑了笑说:“不会抽就不要学,不是好习惯。”他说完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点着一支烟,吸一口。他望着路灯下的朦胧夜色,缓缓地吐出来。

季阳想了想说也好。

四名年轻的特警同声说:“谢谢局长,不会抽烟。”

施所长走出会议室去布置警力。

季阳按下车窗,掏出一包烟说:“有人抽烟吗?”

季阳望着陈晓峰再看一眼特警组长说:“我们的人员明早接替派出所的同志,便服上岗,是直接进马南山的公司,还是守外围?你们有什么想法。”

坐在后排的三名特警也听到季阳接电话的内容,静静坐着等待季阳指令。

陈晓峰对特警组长点点头,意思是他先说。

想到这里,季阳命司机停车。

“马南山有保镖,估计他会精心安排保卫,我们进去与他们格格不入,不起作用。我觉得主要力量守外围比较合适,人员分布在围墙外面机动,掌握进出人员,更利于识别身份。”

季阳带着四名特警正在来江塘的路上,听了陈晓峰的汇报,愣了一下,既感到突然,又觉匪夷所思。欧亚东真的如此神出鬼没?可是,如果他真的回了邗江,此行江塘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特警组长是个中年的黑脸汉子,他点点头说:“我同意陈队长的意见,我料定马南山肯定龟缩在办公室内不敢露头,欧亚东要想寻仇,必须从公司大门或者围墙进入,我们能够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陈晓峰挂了电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近六点,他估计季局长会在天黑之后到。可是,李崤的电话让他对欧亚东的去向产生了怀疑,不得不将情况向季阳汇报。

“嗯!好。按你们的想法布置警力,是否要按排狙击手?”季阳问。

“尽量别惊动欧宝松的邻居。”陈晓峰特别交待说。

陈晓峰没说话,望着特警组长。

“是,队长,我和敏菲这就去找欧宝松。”李崤说。

“我觉得没必要,区区一个欧亚东,要这么大阵势,也太高估他了。”特警组长说。

“李崤,你和虞敏菲去欧宝松住处等他,如果回来了,立即拘留他带回队里,瞿虎不用监视了。”

“我同意,况且,埋伏狙击手反而让欧亚东知难而退,没机会抓捕他。”陈晓峰说。

他意识到李崤在电话那头等自己说话,连忙振作精神,大脑快速把他说的情况过虑一遍。瞿虎不是重要角色,欧宝松不去找他,很可能去见欧亚东。监视瞿虎为了找欧亚东,难道欧亚东回市里了。想到这里,陈晓峰冷静地对李崤说。

季阳没说话,点点头。

陈晓峰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看到天色变暗,他愣了愣神,心想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死,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竟然没醒。

“明早我们的人悄悄接手,我暂不去马南山的建材批发市场。”陈晓峰说。

“下午我一直跟着欧宝松,直到他把三轮车开回出租屋附近停了。可是,他没进家门又走了。我便一路跟着他,他走到公交站,没上公交车,而是扬手招一辆摩的,让我猝不及防,没能跟上。原以为他去找瞿虎,打电话给敏菲。敏菲说没见到欧宝松,我只好与敏菲碰头,之后跟着瞿虎。瞿虎回家吃饭,再没露头,我俩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没见欧宝松来找他。我想,如果欧宝松是来找瞿虎,俩人居住地坐摩托车十分钟路程,我怀疑欧宝松去见别的什么人。”

季阳明白陈晓峰是回避被欧亚东认出来。

“什么情况,李崤你慢慢说。”

特警组组长说:“明早我先接手。”

李崤的话让陈晓峰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他“霍”地坐起身。

布置完工作,季阳的心情轻松了下来。

“对不起!我知道你最近累了,本不想打电话给你的,但我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不得不吵醒你。”

陈晓峰却在想另一个问题,欧亚东究竟在邗江还是在江塘。

“李崤呀,有事你说,我刚睡了一会。”

施所长布置好当晚值班警力,之后带季阳和几名特警去事先定好的招待所休息。

电话是李崤打来的。

陈晓峰没有去招待所,而是回到私人旅店。

“队长,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他不知道武渊一直在暗处跟着自己。

在他“喂”的同时,大脑已经清醒一半,睁眼看窗外,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下来的。

这晚,武渊见到陈晓峰和季阳都去了江塘派出所,心里很不是滋味。说明市局支持陈晓峰工作,他感觉自己的后台没有陈晓峰硬,当不上刑警队长,可是,他又不甘心,便将看到的情况打电话报告给了冉麸。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伸手摸到手机,没看谁打来的,手机贴在耳边,睡意朦胧地“喂”了一声。

冉麸听完武渊的汇报,态度强硬地说:“你别担心,区里的人事我有提名权,关键是你要把事情做得漂亮。陈晓峰季阳都去了江塘,说明欧亚东就在江塘,你要小心行事。”

不知不觉陈晓峰睡着了。

冉麸的话,让武渊失落的情绪重又得到填补。

想到这里,陈晓峰躺在床上,紧张的情绪像松开的弹簧,绷紧的身体也跟着松了,他觉得应该好好睡一觉,等晚上与季局长汇合。

武渊见陈晓峰独自去私人招待所住宿,没与季阳住在一起,心中既紧张,又有几分兴奋。

他此时很想去附近宾馆旅店查找欧亚东,又觉太冲动,过早惊动他不利下一步的抓捕。应该等季局长带特警到了,按制定的计划进行。

陈晓峰独住私人旅店是更接近目标,还是另有目的。

他无法静心思考,只好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

武渊看着陈晓峰进了旅店,房间灯亮了,这才走进旅店,在一楼开了间房。

陈晓峰挂了电话,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大脑无法停歇,像无法停止旋转的空竹,嗡嗡作响,吵得他神经一抽一抽的。

这一夜,武渊房门一直虚掩,没锁上。只要陈晓峰从二楼下来,他就能听见动静,随时准备跟着他。

不知为什么,对待欧亚东的案子,与以往所有案子有所不同。以往的案子按照制定的计划,能让犯罪分子乖乖走入设置的局内,可是,欧亚东不会按警方给他的步骤走,总觉得他始终会快一步。

整晚武渊绷紧了神经,一直处于朦胧假寐状态,可是,他没能等到陈晓峰下楼的脚步声。

陈晓峰听到季局长晚上带特警来江塘,心里既高兴又担心。

第二天天刚亮,武渊终于听到动静,是陈晓峰下楼。他浑身一激灵,翻身坐在床沿,听门外动静。他听到陈晓峰与老板娘打了声招呼走出旅店,他顾不上洗脸刷牙,穿上衣服,呼撸两把脸,抹了抹眼角眼屎,拉开房门。

“所以我们得制定一个周密的抓捕计划,你别回来,今晚我会带便衣去江塘与你会合。”

武渊看着腕上手表,分针走了一圈,他走出房门。

“我是担心欧亚东觉察警方公开抓捕,离开江塘,离开邗江,再不出现,很难再找到他。如果他哪一天又潜回来,杀人案仍会重演。”

老板娘见武渊满脸倦容走出来,有几分惊讶。她面带微笑地问:“这位先生,昨晚没睡好?”

“欧亚东知道你是警察的身份,这个案子已经公开了。”季阳说。

“睡得还好,只是睡迟了。”武渊说着,做了两下扩胸运动,掩饰疲倦。但他脚下没停留,几步跨出旅馆大门。

“如此一来,这个案子就公开了。”陈晓峰有些担心地说。

他站在路边看了看,陈晓峰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在陈晓峰思考的片刻沉默间,听到季阳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想到了一个方案,让马南山去江塘引欧亚东出来。”

武渊估计陈晓峰是往高铁站去了,或者在某一个早点铺吃早饭,他没有着急,慢慢往前走,小心翼翼。

马南山不出现,欧亚东就不会出现,便无法抓到他,如此下去,耗时费力,浪费警力。

陈晓峰没有在路边吃早饭,也没有去马南山的建材批发市场,而是去派出所。他估计季局长起床了,去派出所食堂陪他吃早饭。

陈晓峰听了季阳的话,松了口气,紧接着大脑里又跳出另一个问题。

这个时辰,行人熙熙攘攘,下田干活的农人肩荷锄头往镇子外头走。如果不是镇子里的人,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擦肩而过的人看陈晓峰的眼神人有寻问,有疑问。

季阳听完陈晓峰的电话,不急不慢地说:“不用紧张他回邗江,我已经派特警暗中监视马南山的住处,只要他出现,不会让他逃了。”

陈晓峰自顾往前走,偶尔回头往周围扫一眼。他不是担心后面有没有人,而是希望看到欧亚东的身影。

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出门,又觉不妥。如果欧亚东仍在江塘,自己岂不是被他拖着来回跑。他没有犹豫,连忙掏出手机给季阳打电话,把欧亚东之前来旅馆找自己的情况简单向他汇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武渊跟到地铁广场,看到陈晓峰穿过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估计他去派出所,便不想继续跟着。却看到他没有直行去派出所,而是沿着人行道往北走,武渊见状,没有急于穿过十字路口,隔着马路望着陈晓峰。

陈晓峰希望欧亚东再出现,忽然想到故意让自己知道他在江塘,是不是施放的烟幕弹,回邗江找马南山。

武渊看到陈晓峰在建材批发市场大门不远的地方与两名便衣说了几句话又返身往回走,去派出所的方向,便没有再跟他。

这么说,欧亚东此时就在江塘,既然他敢上门找自己,说明他并不害怕警察抓他。只是不知他住在哪家旅店,也许他不会再挑偏僻的旅店。

武渊看到两名便衣在建材市场大门外走走停停,之后两人分开,各自沿着围墙往后面走。

欧亚东来找过自己,这是陈晓峰怎么也没想到的。欧亚东的目的是什么?挑衅?示威?

他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上班时间,决定先去吃早饭,便沿着高铁站旁边的一条小巷往里面走。

他来到二楼,打开房间门。坐在床铺上,整理思路。

找到一间不起眼的早点铺,走进去坐了下来。他要了碗豆花两根油条,唏里哗啦吃完了,精神头又上来了,便又要了碗豆花。

陈晓峰嘴里噢了一声,算作回答,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这时,走进来一位年轻人,武渊感觉年轻人与自己年龄差不多,身材匀称,比自己结实。

“他没留下什么话,只是问你在不在房间。”老板娘说。

这个人正是欧亚东。

“他有说什么吗?”陈晓峰转身问这句话的时候,镇定地呵呵笑了一声。

武渊见过欧亚东的画像,画像是板寸头,而此时欧亚东戴着假头套,二八中分的发型,与画像区别大了去了,所以,武渊根本没往嫌疑人身上想。

陈晓峰心头惊叫一声,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以免被老板娘看出自己惊讶的表情。

欧亚东比武渊更为警觉,他选在武渊右后侧的座位。

老板娘说话的时候没抬头。

武渊心思没往欧亚东身上想,觉得进来的年轻人是附近村里的,经常干农活,有一副结实身板。

陈晓峰小声说谢谢,准备去二楼他订的房间。在他准备上楼梯的时候,老板娘忽然说你的朋友没打你电话吗?他来找过你。

欧亚东也要了豆花和油条,似乎不是很饿,油条慢腾腾往嘴里送。

老板娘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说:“做男人,大度点,别太鸡肠,你妻子会想明白的。”

其实他边吃油条边打量武渊,忽然,他看到武渊右侧腰间的衬衣下鼓鼓囊囊的,心头凛然一惊。

陈晓峰“嘿嘿”笑了两声,装出难为情的样子说:“回家了,她不理我。”

他端起豆花碗,轻轻地喝了口豆花,目光从碗边盯着武渊的腰间,根据形状判断是不是枪。

陈晓峰回到与欧亚东交过手的私人旅店,胖老板娘起身相迎的同时有几分诧异。她问:“你没有回家吗?还没与妻子和好?”

欧亚东在影视基地的拍摄现场,见过演员腰间别枪的样子,此人腰间鼓起的形状能看出是手枪套,他猜到眼前这人是便衣。

他将车子停进附道灌木密集区,远远盯着派出所的大门,直到陈晓峰身着便装走出来。

欧亚东默默点了点说,警方已经派人对马南山的建材市场周边布置了警察,正等待自己现身。

武渊相隔几百米跟着陈晓峰,看着他的车进入派出所,他没有跟进去,他知道只要自己开的车被陈晓峰发觉,便前功尽弃了。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并无吃惊的痕迹。

这天下午陈晓峰直接开车来到江塘派出所,他将警车停进派出所院内,换上便服。

在小旅馆与刑警队长交过手,他知道警察会很快派人在马南山的建材批发市场附近蹲守。

傍晚,欧亚东叫了辆出租车回到江塘,住进高铁站旁边的宾馆。

终于来了。

欧亚东有些惊讶,心想自己没将想法告诉宝松呀!他怎么知道自己回江塘。欧亚东望着手机,满腹狐疑地把电话卡扣出来折断随手扔了。

欧亚东暗自庆幸在早点铺遇到警察,如不然还麻痹大意呢。

“我只是猜测。”欧宝松说完便按了手机,没再与欧亚东通话。

武渊耳听油条被牙齿切开的清脆断裂声,想到自己开来的警车停在人行道的树丛边。他想,警车停在路边很容易引起行人注意,迟早会被巡逻的保安或警察发现的,应该先把车子藏起来。

欧亚东听了欧宝松的话感到惊讶,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去江塘。”

想到这里,他起身付了早点钱,走出小吃部。

欧宝松不放心地问:“哥,你回江塘吗?”

欧亚东匆匆吃完早点,也走出小吃部,远远跟着武渊,见他往南走,并不是去马南山的公司,便停下脚步。

之后他又给欧宝松打电话,告诉他不要与任何人联系,他说:“警察一直在监视你,事情办完了,我自会与你们联系。”

他心生疑问,难道这人不是警察?

“放心,我要儿子也要妻子。”欧亚东说完硬下心肠挂断电话。

武渊不知道欧亚东正跟在身后,心思只顾避开对面路边的便衣了。

古雪燕这句话击中了欧亚东的要害,几近崩溃,眼泪差点流出来。

他来到昨天停车的人行道上,开着车,沿途找到一家带院子的汽车修理厂,他把警车开了进去。

“你要小心,别忘了,你要当爸爸的,你不能当了爸爸,不见自己的孩子,不见妻子。”

汽修厂老板是个秃顶男人,见大清早一辆警车开进来,不知出了什么事,虾着腰跑到武渊的车子边,一脸媚态地问。

欧亚东说:“我很好,你放心,我很想你,事情办完了我会回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

古雪燕听了欧亚东的话,既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她知道这样的事迟早发生,她问:“你好吗?有没有想我?”

“老板,麻烦把我车子检测一下,今天先放在你这里,我有一些公务去派出所处理,等办好了我会来取车,取车的时候跟你结工钱。”

欧亚东没有告诉她自己就在小区对面,而是冷静地告诉她不要与宝松瞿虎联系,警察盯上他俩了。

“瞧你说的,啥工钱不工钱的,检测一下车子又不费多大事。”老板仍满脸媚笑。

古雪燕看到陌生号码犹豫接是不接,隐约觉得是欧亚东打来的。接通后果然是他,顿感喜出望外。

武渊把车钥匙递给老板,掏出工作证给老板看了一下。

看到古雪燕拎着菜回家,欧亚东去街边代销电话卡的店里买了两张电话卡,将原来的手机卡折断丢进垃圾桶,之后躲到僻静处给古雪燕打电话。

老板连声说:“不用看不用看的,我哪能不相信你嘛。”

他也没有贸然给她打电话。

武渊点点头,表情严肃地离开了。

即便亲眼看到古雪燕没有被跟踪,欧亚东仍没现身与古雪燕见面,他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没有警察的眼睛。

秃顶老板看出他正在执行一项神秘的任务。

他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回到租住的小区,没有回家,躲在街口一个僻静的小饭馆内,静静地坐等。当他看到古雪燕去菜市场买菜,再等到她拎着菜回了小区,身后没看到有人跟踪,欧亚东松了口气。

武渊做完这一切,重新回到高铁站的广场,这里离马南山的建材批发市场最近。

欧亚东心中有一种紧迫感,他想必须尽快解决马南山,把警察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只有把案子揽到自己头上,古雪燕褚菁菁就不会受牵连。

欧亚东没有继续跟随武渊往南走,但也没离开,他站在购票大厅内,从窗口观察广场和对面马路上的行人。

他没有与欧宝松瞿虎联系,意识到他俩在江塘发生车祸不是偶然,估计他俩没被警察抓了,也在监视之中。欧亚东此时最担心欧宝松瞿虎与古雪燕联系,只要他们有接触,古雪燕褚菁菁将纳入警方视线。

过了不久,欧亚东见到武渊走回来,站在广场边,往对面张望,心头再度一惊。

欧亚东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江塘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