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官场小说 > 对决 > 十六、短暂较量

十六、短暂较量

武渊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犯了嘀咕。

闵娜知道他想知道是不是坐这部车回来,她点点头说:“刚回来。”她边说边按了一下手中的摇控锁,“格哒”,锁车的声音明显比武渊锁车的声音悦耳动听。

“他俩从哪来?市局?陈晓峰失踪几天究竟去哪?怎么是开着季局长的车回来?”他抬脚上台阶,大脑走神,左脚踩空了,差点摔趴在阶梯上。

“你们也刚回来?”武渊试探性地问。

陈晓峰跟在武渊身后,见状,伸手在武渊腋窝下抄一把,将武渊提了起来。

武渊冲闵娜点头打招呼,当他看到冉麸车子旁边停着另一辆警车,认出是季局长的车子,他眨了眨眼睛,大脑快速转了几圈,他想,陈晓峰闵娜坐这辆车来的吗?想到这里,他往台阶上看,没看到季阳身影。

武渊哎哟了一声之后说声谢谢,仍抢在陈晓峰前面上台阶。

陈晓峰想说我现在不在队里吗?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觉得没必要与武渊计较,代刑警队长是冉麸口头任命的,他执行也没错。

闵娜跟在陈晓峰身后。

武渊见陈晓峰不接钥匙,没再客气,他说:“那我保管几天,等你回队里重新上任了,我亲手交还给你。”

反而陈晓峰此时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自己要不要回办公室。冉麸是在刑警队办公室宣布刑警队长的职务暂由武渊代理的,突然回到办公室,别人会怎么看这件事。

陈晓峰没接车钥匙,他说:“你现在代理队长,车子该由你使用。”

闵娜看出了陈晓峰的心思,看了一眼快步上台阶的武渊,故意提高声音说:“犹豫什么?你又不是工作失职或犯错误被撤职,拿出点男子汉勇气来。”

陈晓峰想起闵娜说的话,冉麸宣布过由武渊暂代刑警队长一职,车子也交给他了。

陈晓峰听了闵娜的话,男人的自尊被激起来,挺起胸膛往前走。

武渊见状,摊开手上的车钥匙说:“陈队,你不在,车子我用了几天,还给你。”

陈晓峰回到办公室,打开门,几天没进来,心头有几分亲切感。办公室是单间,他进门之后,心里在想,冉麸会不会让自己把办公室腾出来让给武渊。

陈晓峰醒过神来,被动地伸出手,眼睛还没从武渊手中车钥匙上移开。

闵娜跟在他身后走进门,她说我渴了。

武渊下车才看到陈晓峰,他没发愣,主动朝陈晓峰走过来,满脸带笑,热情地伸出手说:“陈队,你好,几天不见。”

陈晓峰望了一眼饮水机,热水灯亮着,他拿出一次性杯子走过去。

陈晓峰望着眼前这辆警车,愣了一下,忘了上台阶,他望着武渊下车,熟练地按下摇控锁,“吱—格哒”锁上车门。

闵娜说:“这水循环烧了几天还能喝呀!你想什么呐,能不能集中精神。”

闵娜下车,还没锁好车,恰好武渊开车驶进大院,速度很快,一个急刹车,紧挨着冉麸的车子另一侧停下来。

陈晓峰歉意地笑了笑,将饮水机里的开水放光了,电源灯跳成红色。

陈晓峰下车的时候,扫一眼冉麸的车子,看到司机坐在驾驶室内,车子也是发动着的。后排有没有人没看不清,因为车窗玻璃颜色太深。

“对不起,我走神了。”陈晓峰说。

闵娜将车子停在冉麸的专车旁边。

“我怎么发现在你经不起挫折,与我喜欢的陈晓峰不是一个人。”闵娜不满地说。

闵娜将车子停在办公楼正对门,局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是市局的警车,她故意这么做,让一些看到陈晓峰走下坡路的人别落井下石。

陈晓峰诧异地望着闵娜,她的这番话像铁锤在他胸前擂了一下,疼得他大脑嗡嗡响。可是他不想让闵娜看出自己被刺激到的样子,脸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拿起鸡毛掸子,掸了掸沙发上的浮尘。他柔声说:“坐下歇会,水开了我给你泡茶。”

“听你的,就下午审吧!”

闵娜似乎意识话说重了,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翻捡茶几上的报纸,不时瞄一眼陈晓峰脸上的表情。

“下午审吗?”

陈晓峰坐在闵娜右手边,俩人都没说话,饮水机呼呼煮水声,不一会,水烧开了,陈晓峰起身接水。

车子将要进分局大院的时候,陈晓峰问闵娜。

正当陈晓峰把接满开水的杯子递给闵娜的时候,陈晓峰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冉麸。

之后陈晓峰没再说话,他闭目佯睡,车子进入市区,他睁开眼睛,撑开胳膊,伸了一个懒腰。

陈晓峰皱着眉头对闵娜说:“是冉麸的电话。”

陈晓峰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接闵娜的话,他不想她被人与人之间俗不可耐的小阴谋纠缠。

“接呀!怕什么?”闵娜说。

一个人想往上爬,首先要取得领导信任,早期的手段是当小广播,出卖同事,吸引领导的目光,表明自己站队态度。

“我不是怕,我在想他打电话找我什么事?而且我刚回队里。”

“武渊这几天挺积极……”

陈晓峰思考间,手机铃声停了。

话说到这里,等于在说是武渊打小报告,讨好冉麸。

他拿着手机,停顿了几秒钟,按了冉麸的手机号反拨回去。

“也算不上公开场合,在队里说过几回,没有别的部门的人在场……”陈晓峰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

手机通了,陈晓峰说:“冉局,您找我有事?我刚在洗脸,手上有水,没法接电话。”

“你的嘴以后得有个把门的,尤其公开场合别说主管领导不足的地方。你懂刑侦,却不懂政工,眼下还不是输给了政工。”

冉麸问:“你回队了吗?”

“没有任何过节,他是政工干部的时候,我与他没有太多接触。他代理局长之后我没有上赶着拍他马屁,思前想后,主要原因是我在一些公开场合说他不懂刑侦瞎指挥,这些话通过某些人的嘴传到他耳朵里了。”陈晓峰说。

“我在办公室。”陈晓峰望着敞开的门答。

“你与冉麸究竟有什么过节?他要这么公开针对你。”闵娜问。

“我和季局长在大办公室,你过来一下。”

“要不这样,放在下午审,季局长在,有他亲自在场,即便审不出结果,局里的某些领导不会说徒劳无功,浪费警力。”陈晓峰说这番话有意袒护闵娜。

冉麸说完挂了电话。

“其实用不着准备,卫水冰不是小喽罗,知道自己的犯的罪行,他抱定了必死的心。所以,他隐藏的那部分毒资说与不说得看他的心情,再审问只是我从心理学角度走的一次程序,也是我做研究的内容。”闵娜说。

“季局长在大办公室,咱们过去吧!”陈晓峰问闵娜。

“审问卫水冰能提前吗?你准备得怎么样?”

闵娜脸上露出笑容。

一辆货车会车时鸣响高音喇叭,陈晓峰睁开假寐的眼睛,货车驶过,陈晓峰望着闵娜问。

“你笑什么?”

没想到自己将来也要过这样的日子,闵娜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陈晓峰,她没有后悔,心里说爱他就要为他分担危险。

“我拿老季的车钥匙,老季不知道。”闵娜做了个鬼脸。

闵娜从陈晓峰拔高的语气里听出担心自己参与影响他,她不再说话,想到妈妈整日为爸爸提心吊胆的心情,却从没有听到妈妈抱怨或埋怨过爸爸。

“啊,你够调皮的。”陈晓峰惊讶地说。

“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呐,跟他交手,我还得照顾你,不输也得输。”陈晓峰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脸也涨红了。

俩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刑警队集体办公室。

“不许你一个人去抓他,我要跟你在一起,要不我不放心。”

进门后,陈晓峰看到季阳冉麸并排坐在沙发上。

“他应该离开江塘了。”

陈晓峰看到季阳,心头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扫了一眼,李崤,虞敏菲,武渊,大李,全都安静地坐在各自办公桌前。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还回江塘吗?”闵娜问。

李崤虞敏菲大李见陈晓峰走进来,起身说队长好。

闵娜嗔怪地瞅了一眼陈晓峰。

武渊坐在椅子上,身子动了动,似乎也想站起来,最终没起身。

“不累,跟你在一起,一点也不累。”陈晓峰说。

陈晓峰冲队员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闵娜问。

冉麸余光扫了一下武渊,见他端坐不动,眼里有几分爱护之意。

今天好天气,望着前方没有被两侧树梢合拢的远方,天空碧蓝,一两朵白云沿树梢稍无声息逶迤前行。

“季局,冉局好。”

俩人不再说话,闵娜将车内空调调小一档。

季阳点点头,冉麸没作声。

“没有,我感觉欧亚东没想伤我。”陈晓峰说到这里,仰靠在椅背上,将身子躺舒服些。他看到路面车不多,不担心闵娜还是新手。

冉麸看到闵娜跟在陈晓峰身后,有几分惊讶。他此时还不知道闵娜是季阳的女儿,也不知道闵娜正与陈晓峰谈恋爱。

“你真没受伤?”闵娜关切地问。

闵娜不言语,也没与谁打招呼,悄悄走回自己的坐位。

陈晓峰没往下说,只是笑。

陈晓峰看了看沙发,如果是平时,他会主动坐过去,但此时他不知该不该与市区两位局长坐在一起。他想找一张靠背椅,坐在季阳冉麸对面,扫了一圈,看到文件柜旁边靠了几张椅子,他走过去拿椅子。

“脸皮厚,谁是你老丈人?”

季阳看出了陈晓峰的心思,正要叫他坐过来,闵娜抢在陈晓峰的前面搬起折叠椅送到陈晓峰手上。

“未来老丈人出面帮我?”陈晓峰嬉皮笑脸地说。

陈晓峰接过椅子看了闵娜一眼,他看懂了闵娜鼓励的眼神。

“我说的不是知道这个,我怎么会告诉他这个,不过他似乎看出我调来你们刑警队是为了你。”

李崤、虞敏菲、大李的目光在两位局长和陈晓峰身上转来转去,他们意识到有事发生。

“因为我?”陈晓峰有些惊讶,他望着闵娜问,“他知道我俩?”

武渊谁也没看,低头摆弄手机,车钥匙。

“我没说,但我知道他来局里是因为你。”

诺大一间办公室一时间变得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闵娜脚下轻点油门,车子轻巧地驶出去。车子上了主干道,陈晓峰这才问:“季局长知道江塘发生的事吗?”

冉麸皱着眉头望着闵娜坐回坐位,这才又将目光扫向陈晓峰。

陈晓峰冲车外小单挥手告别。

陈晓峰打开折叠椅,坐在季阳的侧面,避开与冉麸有可能的直接对视。

“少贫嘴,经过季局长同意的。”闵娜想说没有特殊关系,却又不失优越感。

冉麸有心刁难陈晓峰,他看了一眼季阳,见季阳面无表情,似乎能看出他对陈晓峰并不上心,冉麸决定让季局长知道自己暂停陈晓峰刑警队职务是有原因的,同时在队员面前公开让陈晓峰难堪,为下一步上报组织部门调换他的刑警队长打下基础。冉麸想到这里,脸色一变。

“我有面子,这个规格的警车来接我,还是位漂亮的女警开车。”

“陈晓峰,你连续几天不上班,跑哪去了?干什么去了?不请假不汇报,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闵娜开的是季阳的警车,陈晓峰以前坐过。他上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小单站在车外望着警车,眼里闪着羡慕。

冉麸突然发问,让陈晓峰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有季局长在场,冉麸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陈晓峰虽然愣了一下,但没慌,他清楚自己在秘密调查案子,能说清楚,也有证人。

陈晓峰告诉所长和小单,自己回局里参加一个重案的会审,案子审完了还回来,他没有将找到欧亚东的事告诉他们。

陈晓峰看了一眼季阳,见季阳没准备说话的样子,从容地望着冉麸,迎着他的目光,声调平稳地说:“我在调查案子。”

陈晓峰回到派出所,等了约两个小时,闵娜到了。

“哈哈。”冉麸抬高嗓门,发出嘲讽的尖笑,接着说:“你要当独行侠吗?调查案子为什么要脱离全体队员?你一贯的表现是突出个人,我行我素,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就是因为你这个毛病,我停止你的刑警队长职务,你不适合干刑警,适合去治安科,抓社会治安调解民事纠纷。”

“专心开车,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陈晓峰说完挂了电话,其实他想与闵娜多说会话,又担心影响她开车。

冉麸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季阳也感到吃惊。

“好吧,算你知趣。”闵娜说完得意地笑了。

陈晓峰仍平静地望着冉麸。

“只要你知道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早就行了。”

冉麸说完这几句话,威风凛凛地扫了众人一眼,之后把目光停在陈晓峰的脸上。他见陈晓峰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无动于衷,而且他的目光很轻,明显是藐视或蔑视,冉麸更火了,他说:“陈晓峰你目无组织,目无领导。”

“你骗人,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陈晓峰也火了,霍地站起身,冲着冉麸大声说:“冉代局长,你说完了吗?你如果真有本事,你开除我,没这本事你别诬陷我。我就是目无你这个上级领导又怎么样?但是,我没有目无组织,我这几天一直住在江塘派出所暗中调查韩石的案子。”

陈晓峰开心地笑了,他说:“是我很早喜欢你,你还在警校读书的时候我就暗恋你了!”

冉麸见陈晓峰动怒了,心中暗喜。他就是要让陈晓峰着恼、动怒,只要他恼了怒了,说话做事就容易出错,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抓住他的把柄,到时打发他离开刑警队便顺理成章,无人不服。

“对你藏着掖着没啥用,迟早你会知道,只是让你知道我很早喜欢你,没面子。”闵娜说。

“季局长,你看看,他眼里还有谁?陈晓峰当着你的面如此放肆地顶撞我,他的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代理局长。”冉麸苦着脸对季阳说,之后又转向陈晓峰,转口说:“陈晓峰,你是白水分局培养出来的年轻干部,你却不服从管理,不听指挥,你这样下去很危险呀!”

“你不藏着掖着啦?让我知道你爸是谁了。”陈晓峰问。

冉麸说完这句话,又装出一副满脸委屈语重心长的样子望着季阳,他意在向季阳求救,希望季阳这个时候能说几句话。他的目的很简单,是拉季阳作盟友,回头给组织部的报告中添上陈晓峰不尊重市局领导的一笔。

闵娜说:“我爸的,我爸来咱们局有事,我开了他的车出来。”

季阳没看冉麸,直视陈晓峰。他明明听出冉麸当着自己的面故意找茬,挤兑陈晓峰,还想拉自己当盟友。季阳在心里微微冷笑了一声,转脸问陈晓峰:“你说住在江塘派出所调查韩石的案子,有谁能给你证明?再说了,调查案子,住到下面的派出所,也应该向局领导汇报。”

陈晓峰问:“你哪来的车?”

“报告季局长,我去江塘派出所之前,冉局长已经停了我专案组副组长的职,我却不知道停职的原因。最主要原因是韩石的案子嫌疑人只是偶然从另一桩民事案子里牵出来的,当时并不能确定是当事人,所以进行暗中调查。”陈晓峰面向季阳说,他看也没看冉麸一眼。

他来到车站,回邗江的车一个小时有一班。他正准备买票的时候,闵娜打来电话说,开车上路了,让他去派出所等。

“有证人证明吗?”季阳问。

胡绉的理由让店主相信了,陈晓峰感觉既好笑又觉有意思,由此又想到闵娜,他想如果与闵娜结了婚,一定不要与她发生吵架拌嘴的事,她生气了,要让着她。

季阳的情绪没受冉麸影响,心平气和地与陈晓峰对话。

陈晓峰说了声谢谢。

“报告,我是证人,去江塘有我在场,起因是我准备再审卫水冰,想着去江塘再与卫水冰的奶奶接触一次,寻找新的突破口。陈队长途经马南山的建材批发市场,想起曾经发生的砖车砸死人事件,联想到韩石案子,因此留在江塘暗中调查。”闵娜说。

女店主说:“转转也好,想通了主动给老婆打个电话,小夫妻没什么过不去的难事。”

闵娜以立正的姿势面对季阳冉麸。

陈晓峰苦笑了一下说:“没有,她没来电话,我自己去街上转转。”

李崤犹豫了一下,与虞敏菲对视一眼,得到虞敏菲的鼓励,他站起身,挺着胸脯说:“报告,我作证,陈队长是在调查韩石的案子,他命令我暗中调查的人,就是江塘人,说明他发现了案子的重点嫌疑人。”

她见陈晓峰下楼,笑眯眯地问:“怎么了,想通了,是不是老婆打电话向你道歉了,求你回家。”

冉麸见李崤闵娜为陈晓峰作证,既惊讶,又生气,他看了武渊一眼,希望他此时能站起身说话,指出陈晓峰的错误行为。

与李崤通完电话,陈晓峰决定立即回刑警队,他下楼见女店主仍坐在柜台后面,无聊地在电脑上玩纸牌游戏空心接龙。

武渊低着头,右手手指间玩一支笔。他似乎能感觉到冉麸期望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

“暂时不要惊动他,你今天跟着他,看看有没有人跟他接触。”陈晓峰说到这里,想告诉李崤自己上午回队里,他停顿了一下,没说出来。

武渊的低垂的目光看到桌面的车钥匙,刑警队长的专车,全队惟一一辆公务警车,如果自己不能坐定刑警队长的职位,车子要交出去的。再说,明知道冉局长需要自己站出来,武渊想到这里,抬起头说:“陈队长,你既然是为了工作,为何藏着掖着瞒着队里,冉局长暂停了你专案组的职务,你便没在办公室露过面,明明因为个人的消极情绪,却要说得冠冕堂皇为了破案,为了工作,你这种行为影响刑警队长期保持的作风与士气,也将带来不良的风气,我个人对你这种对抗上级领导的态度有看法。”

“今天上午我一直盯着欧宝松,他单独开车跑来跑去,没发现他与谁接触过,要不要先把他带到队里审问。”

闵娜听了武渊的话忍不住了,她直面武渊说:“陈队上午独自与嫌疑人交过手,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你武渊在做什么?是一心扑在案子上,还是为了当刑警队长四处活动?”

陈晓峰挠着头皮,表扬李崤说:“干得好,欧宝松有一个朋友叫瞿虎,也是跑客运的。”

“闵娜,你什么意思?你来队里几天,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吗?你这么惟护陈晓峰是什么意思?跟他什么关系?”武渊怒视着闵娜质问。

“陈队,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欧宝松开机动三轮车拉客,一个人租住。”

在座的刑警队员听到武渊质问出这样的话,惊讶地望着他。

陈晓峰猜测欧亚东离开江塘,还会不会回邗江找他的堂弟。想到这里,他坐起身,掏出手机给李崤打电话,还没等他翻出号码,恰好李崤的电话打进来了。

闵娜气得脸色都白了,她没有退缩,没有尴尬,直视武渊说:“我来刑警队时间短就不可以说话吗?你问我跟陈晓峰什么关系,那我告诉你,我是他的女朋友,不行吗?”

过去破过的许多案子都是偶然发生的,这件案子中的人物是偶然发现的,可是案子本身却不是偶然发生的,其中究竟关联着什么?

众人惊讶的目光落在闵娜身上,再望着陈晓峰。

可是,他又想躺一会,大脑走神,思绪又回到案子上了,脑子里整理侦破韩石案的前前后后。其实怀疑欧亚东纯属偶然,如果不是陪闵娜来江塘见卫水冰的奶奶,想起曾发生的事件,压根想不到韩石与欧家结下的仇,更不会知道欧亚东是谁。

陈晓峰望着闵娜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之后他看了季阳一眼。他看出季阳脸上表情有些复杂,陈晓峰也觉得闵娜这个时候公开关系,让季局长无法参与对事不对人的公正评说,尤其可能涉及到人事变动。再者,即便队里还没有人知道闵娜是季阳的女儿。

他闭上眼睛回忆闵娜的笑脸,幸福了一会,想着尽快回去见她。

冉麸望着季阳笑嘻嘻地说:“恋人之间相互袒护的心情可以理解。”他说完又转向闵娜说:“闵娜,你刚到刑警队,一些事一些人你还不了解,不要意气用事,尤其个人终身大事上一定要慎重,不要被个人英雄主义的假像蒙蔽。”

终于有人牵挂自己,担心自己了。

正当闵娜欲与冉麸争辩,听到季阳咳嗽声,便闭紧嘴。

俩人收了电话,陈晓峰头枕双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闵娜说的每一句话,止不住心头一股股甜水冒出来。

季阳抬头扫了李崤闵娜一眼,点了点头,再转向冉麸说:“冉局,我们先听听陈晓峰对案子的调查,对他停职或调职待案子破了再做也不迟,您说呢?”

“我也爱你。”

冉麸有些失望,他希望季阳这个时候能说几句话,重点是指向陈晓峰的,可是季阳只字不提。冉麸虽感失望,又不能当着众人明摆着提出来,他说:“季局长,听你的,以破案为重。”

“闵娜,我爱你。”陈晓峰终于说出心头这句话。

“也好!陈晓峰你把案子进展介绍一下。”季阳说这番话的时候,用爱护的眼神瞟了一眼陈晓峰。

“快回来,我想你了。”闵娜说出这句话,几乎声带哭腔。

“这件事起因于我陪闵娜去江塘看卫水冰的奶奶,我之所以要去江塘,因为我内心一直认为卫水冰在邗江宾馆被捕与韩石尸陈宾馆水箱有某种联系,想从卫水冰奶奶那边寻找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在江塘高铁站,看到马南山的建材市场,偶然想起这里发生过的事件,而这块工地施工承包方正是韩石。韩石的案子最早便定为仇杀,排查过韩石因工作结下仇人的可能性。因此联想到被一车砖砸死的后人是否有报复的可能。我和闵娜从卫水冰的奶奶那里了解到被砸死的老人的儿子名叫欧亚东,少年时期在河南少林武校习武,小学时与卫水冰是同班同学。大量信息汇集,许多事不是巧合,让我对欧亚东产生怀疑,我这才决定留在江塘实行暗中调查。”

“回来,我现在就回。”

陈晓峰将掌握的情况作简要叙述。

“你回来吗?”闵娜柔声问。

季阳眼神与冉麸交流了一下,季阳问:“闵娜前面提到你上午与嫌疑人交过手,究竟发生什么事?你与欧亚东接触了?”

陈晓峰听到闵娜的哽咽,心一子软了,连忙说:“没生你气,是我不好,让你担心,我不说话是不想说出的话再惹你生气。”

晓峰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公开案情,季局长既然问了,不得不说。

“你不说话就是生我气了。”闵娜说着话,声音开始哽咽。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凌晨,江塘镇的马南山建材市场保安报警,发生盗窃案,我随派出所执班民警一同出警。在案发现场听保安介绍案发经过,小偷并没偷到钢材,三名保安追击,看到小偷能轻松跳墙逃跑,我感觉不是普通小偷偷钢材卖钱的动机。回到派出所调看监控录像,看到小偷是从高铁站后面的村子里走出来的,我怀疑小偷住在村内,我吃了早饭独自去查访。在一家私人旅店,见到一个与监控录像穿着打扮颇为接近的年轻人,我有意试探他的身份,与他短暂交手,知道他就是欧亚东。可惜没能抓住他,让他逃了。在这里我要检讨,我太轻视对手。”

陈晓峰仍不说话。

冉麸没听陈晓峰叙述案情,专心从他说的话中挑毛病,找他的茬。陈晓峰刚说完,他立即接口问:“你与嫌疑人交手,没抓住他,让他跑了?”

“你生气啦?”

“是,跑了。”

手机那边有陈晓峰的呼吸声。

“不是他跑了,是你不是案犯对手,也就是说,你放跑了嫌疑犯,是不是?”冉麸突然抬高嗓门责问陈晓峰。

闵娜没听到陈晓峰的反驳,意识到自己情之切,话说过头了。她认识和了解的陈晓峰,不是逞英雄和自私的那种人。之前也没听到过队友背后议论他,这么说他,会不会生气。

陈晓峰没说话,默默低下头。

陈晓峰没说话,他知道闵娜生气是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沉默是不想在她气盛的时候往上顶话。

“你到现在都不承认自己的缺点,独来独往,狂妄自大,目无领导,这样的人怎么适合在刑警队,你适合当独行侠。”冉麸用嘲笑的语调说。

“可是他与你交过手了,知道你是警察,对欧亚东而言不是秘密,你单枪匹马的个人英难主义也就毫无意义。”

“你,你……我接受你的批评,但不能接受你的攻击……”陈晓峰委屈地说。

“这怎么是逞英雄和自私,你回江塘时我讲过,这个案子暂时不宜人多参与。一旦展开调查,欧亚东以及同伙收到风声有可能离开邗江,躲起来,那样我们就更难找了。”

“冉局长,我对你这么说话有意见。”闵娜忍不住了,再次站起身。她没有害羞,没有紧张。

闵娜从陈晓峰话意中听出他继续单枪匹马抓捕欧亚东,消下去的气又冒出来了。她说:“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在那边办案,明知道凭个人能力抓不到他,还要逞英雄,这是自私行为。”

“陈晓峰冒着生命危险与嫌疑犯单打独斗,明知道面对的是一个在武校习武十几年的对手,丝毫没有惧怕,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刑警队,什么样的人适合?如果是你,你敢吗?”

“我估计欧亚东还会回来,他要做的事还没做完。”陈晓峰说。

“你……你,闵娜,你刚来刑警队,你的手续还是办理,还没正式调进来。你如果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不会在你调动手续上签字的。”冉麸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欧亚东跑了,你还要留在江塘吗?”闵娜问。

这时,季阳没看闵娜,而是威严地说:“坐下,太不像话了。”

闵娜听到他嘴上认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话,气却也消了大半。

闵娜没再说话,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上。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太不像话了,这太不像话了。”冉麸脸色苍白地重复说,之后他转向季阳继续说:“陈晓峰一贯不尊重领导起的坏作用,坏榜样。”

“我生气了。”闵娜说。

陈晓峰望着季阳,没接冉麸的茬。闵娜虽然没说话,但她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知道,所以我没告诉你。”陈晓峰知道闵娜真生气了,他“嘿嘿”陪笑,排解她的怒气,可惜闵娜看不到他陪笑的脸。

李崤一直想说话,却又因冉麸武渊对陈晓峰的态度犹豫不决,傻瓜也能听出冉麸武渊联手针对陈晓峰,要把陈晓峰挤出刑警队。李崤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偏向陈晓峰说话,便得罪了冉麸武渊,趟了不该趟的浑水。可是,陈晓峰的确是在工作,不是因为被停职闹个人情绪。再说,他当队长期间工作勤勤恳恳,不是冉麸说的那样。

“你太过份了,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闵娜提高嗓门质问陈晓峰。

李崤见双方都不说话,场面僵持时候,他灵机一动,站起身慢腾腾地说:“陈队长安排我暗中调查的两个人,我一直没时间向你汇报,正好领导都在,我把调查情况简要说一下。”

陈晓峰小声说:“估计是这间旅店,没想到真撞上了。”

冉麸武渊惊讶地望着李崤,李崤没接他俩的目光,而是直接面向季阳。

“你之前给我电话,根本就知道欧亚东住在哪?”

“欧宝松是欧亚东的堂弟,独自租住,以电动三轮车拉客为生。另一个名叫瞿虎,是欧宝松同行,平时各自拉活,跑的路线不同,暂时没发现欧亚东与欧宝松有接触。”

闵娜吓了一跳,问他。

陈晓峰望着李崤点点头,季阳听了李崤的话,原本复杂的表情露出几分欣慰。

陈晓峰说了句谢谢,脸上仍表现出一副沮丧的样子。顺手拿着钥匙,回到房间,关上门,先给派出所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这两天回队里处理几件事。之后又给闵娜打电话,告诉他与欧亚东交手的经过。

陈晓峰接着李崤的话题说:“我和闵娜去江塘镇的当天,中午在一家餐厅偶然遇见这两个人。从俩人与餐厅老板对话,知道其中一个是欧亚东的堂弟名叫欧宝松。请派出所民警协助,拿到欧宝松的手机号,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命李崤暗中跟踪调查欧宝松,掌他在邗江的社会关系,我一直没有打过欧宝松的手机,以免引起他的警觉。我上午与欧亚东正面接触过,估计他会与欧宝松见面,我请求这个案子仍由我和李崤负责调查。”

“你看你,失去信心了吧!她既然跟你结婚,肯定是爱你的。”

“冉局长,您看呢?”季阳面向冉麸,征求他的意见。

“不说了,都是命。”

“季局长,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案子由武渊负责,李崤协助。”冉麸说。

陈晓峰心里想笑,脸上却装出让大姐杵了痛处的样子,皱紧眉头,叹了口气。

季阳没有犹豫说:“好,你是分局主管领导,听你指挥。”

女店主说:“小夫妻拌嘴,别当真。她肯定不是真心撵你出家门,说不准她正在后悔。你散散心就行了,大姐的店虽然生意不好,不想挣你的钱。”

陈晓峰闵娜同时用惊讶的目光望着季阳,季阳似乎知道陈晓峰和闵娜的反应,并不看他俩,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大家要服从冉局长的指挥,另外,陈晓峰是否继续留在刑警队工作,等韩石的案子破了再做决定,您看这样行吗?”

陈晓峰一扫刚才失手的沮丧,变得精神了。

冉麸心里虽不愿意,但他是明白人。季阳当着大家的面支持自己的工作首先做了让步,他知道季阳喜欢陈晓峰的破案能力。

“老板,我多住几日,先把房钱付了。”

冉麸装出痛快的样子说:“行,听从季局长指挥。”

想到这里,陈晓峰心头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

季阳点点头,起身准备回市局。

陈晓峰想起保安说马南山每周四来江塘,他恍然明白了,欧亚东凌晨去建材市场是探路,难道他的目的是为了提前潜伏在建材市场,寻机对马南山下手。

闵娜说:“季局长,下午我们准备再提审卫水冰,请您参加并亲临提审现场指导。原计划下周提审,既然怀疑他与韩石的案子有关,目前能掌握的嫌疑人欧亚东也浮出水面,建议尽快提审。”

陈晓峰原本敷衍她这么说,说到朋友还会回来,心头一跳。是呀,欧亚东会不会再回来,仍住这间旅店。他是为了马南山住在这里的,马南山还好好的,他不会就此罢手。

季阳听了闵娜的请求,又坐回沙发上,他说:“好呀,既然对破案有利,那就尽快提审,我现场观摩。”

女店主圆胖脸挂满笑容。

冉麸愣了一下,马上又改变态度鼓掌欢迎,脸上挂足恭维的笑容,他说:“欢迎季局长现场指导。”心里却在琢磨如何先压下闵娜的调令。

陈晓峰说:“我多住几日,他有事要去办,事情处理好了,还要回来住的。刚好我这几天也没事干,住在你这里等他回来。”

“提审时间定在几点?”季阳问闵娜。

女店主说:“朋友相见一次不容易。”她的言下之意也不留下来叙旧。

“下午两点行吗?”闵娜问。

陈晓峰点点头说走了。

“好,就下午两点。”季阳说。

她见陈晓峰单独回来,问:“你的朋友这么快就走了?”

冉麸看着季阳与闵娜对话,觉得自己又被晾在一边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抢话题说:“下午两点,刑警队全体参与提审卫水冰。”

女店主并没看出刚才俩个男人是从店里以搏斗的方式出店的,她还以为朋友相见,你推我搡喜出望外的一种热情方式。

季阳看了一下手表,离提审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冉麸见状,连忙对季阳说:“季局长,先到小会议室休息片刻,如何?”

陈晓峰返回旅店。

季阳说:“不去会议室,就近我去陈晓峰的办公室坐一会,有关案子上的事我再详细了解一下,我们两点在审讯室碰头。”

两条狗不见了。

冉麸听了季阳的话,也不好再强求,自己回办公室休息,他的内心十分不愿意季阳与陈晓峰走得太近,又不能表露在脸上,只能装出有肚量的样子。

两条狗沿来路返回,步调没有变,一摇一摆,不时低头嗅嗅水泥路基,或绕电线杆嗅一圈。

陈晓峰没言语,先回自己的办公室。

之前看到过的一黄一黑两条狗,此时仍站在巷口,同时望着站在巷子中间的陈晓峰,它俩竖起尾巴似乎想走进来,又垂下头,拖着尾巴反方向走了。

闵娜跟在季阳身后,一同来到陈晓峰的办公室。

巷子里还是如刚进来那般安静,太阳将陈晓峰的身影斜铺上水泥路面,一滴两滴汗水跌落脚边。

闵娜公开说自己是陈晓峰的女朋友,让刑警队全体队员都觉新鲜。大家眼看着她跟在季阳身后进了陈晓峰的办公室,信了她的话,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激冉麸。

欧亚东会去哪?他明知警察盯上他了,会不会就此离开邗江?如果就此杳无音信,韩石的案子如何往下调查。还有,自己与他交手的事,要不要向局里汇报。冉麸知道了,正好抓住这件事不放,只要他以擅自行动惊跑罪犯这条理由,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写一份报告,撤了自己刑警队长的职务。

季阳进门之后,头也没回,他说:“关上门。”他似乎知道闵娜跟在身后。

陈晓峰不敢往下想。

闵娜吐了吐舌头,嬉嬉一笑,关上办公室的门。

此时回忆与欧亚东的交手过程,欧亚东并没有下重手,没有出过进攻的先手。如果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自己又没有事先公开身份,这种情况下近身相搏,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们俩怎么回事?”季阳严肃地问。

以往交过手的罪犯,听到警察两个字,早已惧怕三分。可是,欧亚东没有害怕。

“爸,我爱晓峰,我俩公开恋爱关系了。”闵娜说。

如果这次带枪,会拔枪吗?他摇了摇头,却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后外出办案别再托大,一定要带枪。

她撒娇地走上前挽紧季阳的手臂,担心他反对。

陈晓峰外出办案很少带枪,这时候,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季阳望着陈晓峰,又看了看身边的闺女,没对他俩的恋爱关系表态,而是说:“你们别再与冉局长顶牛,白水分局领导人选很快要落实了,别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不尊重领导的行为,也别公开我与你们之间的关系,明白吗?”

陈晓峰原本觉得自己能徒手擒住他,现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陈晓峰闵娜对望一眼,明白了季阳的话意。

确切说欧亚东不是逃跑,如果俩人赤手空拳,以命相搏,结果肯定大不相同。

“明白。”陈晓峰说。

陈晓峰站在原地,望着欧亚东逃跑的方向,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你先回自己的办公室,我与晓峰谈案子。”季阳对闵娜说。

他原本对自己手上擒拿功夫是有信心的,可是,与欧亚东交手之后,自己根本抓不住他。欧亚东应对进攻,没有丝毫慌乱,足以说明他并不惧怕面对的是外号玉面杀手的刑警队长。

闵娜吐了一下舌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晓峰后悔惊动了欧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