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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第33章

看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于是平介把纸放回信封,又用蒸汽熏了熏,重新封好信封口。

里面有两张叠着的B5复印纸,一张上面印着前往某处文化馆的地图,另一张果不其然就是邀请函。然而并不是平介想的那种,而是第五十五届全体学生的同窗会,上面还写着有几位老师也会参加。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擅自拆直子的信。之前有过两次,用的是和今天一样的方法。直子回来晚的时候,都是平介去取信。

茶壶口的蒸汽徐徐上升。平介拿着信封,用蒸汽熏着封口胶的地方。渐渐地,信封开始变湿了。等到封口胶充分化开的时候,平介用指尖小心地打开封口,不一会儿就全打开了。

第一次他擅自打开的是直子初中好友寄来的信。是个女生,内容上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两人读了不同的高中,写信来问直子过得怎么样。

一想到这些,平介就考虑不到别的了。他走到厨房,用茶壶烧开水。怎么回事?他自己也十分不解,却控制不了情绪。

那封信一看信封上写的寄件人就知道是女孩子,可是平介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漂亮的信封、女孩子的字体反倒令他觉得有些不自然。难道不是男生伪装的吗?难道不是相马春树的信吗?虽然冷静下来想想,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一面对与直子有关的事时,他就无法冷静。最后他还是拆开了信封,看了信的内容,才发现不过是自己在臆想。他虽然也很讨厌自己,但是这样做会让他安心不少。

他盯着信封上的那些字,很明显出自男生之手。难道不是已经上高中的男生打算借着同窗会的名义搞联谊吗?可能是因为想起了小学时的回忆,可能是看到了小学毕业的相册,男生垂涎那些女大十八变的女同学,因此单方面搞了这样一个同窗会。看起来正像是那些脑袋里充斥着性的高中男生会做出的事。

第二次就更荒唐了。信封里装的是百科辞典的广告单。应该是想要引起收件人的注意,信封正面的字看起来完全是私人信件的风格,寄件人处印刷的社长名字就像手写的一样,虽然旁边还印有公司的名称,可是平介只注意到了男人的名字,立刻气血上涌,当即拆开了信封。看到信封里普通的彩色百科辞典广告单时,他不禁嘲笑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他突然又在意起那封寄给藻奈美的邮件。真的只是普通的同窗会吗?就算是同窗会,应该也不是大规模的那种,而是关系不错的学生一起聚聚而已。

第三次就是今天同窗会的邀请函。

平介回到起居室,把三封邮件放在矮脚餐桌上,然后打开了电视。

他内心充满了罪恶感,可是和直子有关的文件只要处于密封状态,他就会坐立不安,再加上已经体验过偷看信后的轻松感,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了。这种行为就像吸毒一样会上瘾。

有三封邮件。一封是寄给平介的广告,还有一封信用卡使用明细,另外一封是寄给杉田藻奈美的。平介翻到信封背面,上面写着她曾就读的小学校名和“第五十五届学生同窗会干事”等字样。看来是小学要举办同窗会,这是邀请函。

这种上瘾症状不仅停留在拆信上。近来平介经常在直子不在家的时候去她的房间,检查桌子抽屉里的东西,书柜里放的笔记本也会一一打开来看。这和拆信都出于同一种心情,无非就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窃听装置的空盒和包装箱都被他剪成很细的小条,用报纸包着扔进了垃圾箱。这时,玄关处传来了声音,是邮箱里被投入了邮件的声音。他马上往门口走去。

一切都从他怀疑直子写日记开始。他心里有一种固执的想法,认为女高中生都会写日记。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的心情就变得不平静起来。为了找寻他也不确定是否存在的日记,就潜入了直子的房间,虽没找到日记本,倒是对直子房间里的东西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把她通讯录上的内容抄在其他纸上,又把日历上标注的日程安排都写在自己的手账上,就连她下个月的生理期和存放卫生棉的地方都了如指掌。

一直以来,平介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平介始终相信,虽然她在外面以藻奈美的身份生活,可她的本质还是直子,是自己的妻子。可是现在,他的自信动摇了,不,应该说是完全消失了。平介害怕失去她,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就害怕。

然而,即便这样还是无法消除他内心的不安。最让他烦恼的还是电话。

直子在外面做些什么,和什么样的人接触,又说了什么样的话,这些平介想知道得不得了。和他在一起的直子和他所认识的直子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她的一面。其实想想也无可厚非。她面对平介的那张面孔在他面前是管用的,可出了家门,她就必须以藻奈美的面孔生活。

电话通常最晚在九点半打来,十点之前就会挂断。打电话的应该还是相马春树,他虽然就夜里打电话一事向平介道过歉,但好像没认识到打电话这个行为本身是不对的。还有一件事让平介不安,直子在主动给对方打电话。这一点,他是通过仔细检查每个月的话费账单后得知的。

平介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卑鄙的事。可是在杂志上看到这种电话窃听装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订购了一套。夸张地说,他甚至觉得这些装置可以拯救他。

因此,在没有电话打来的晚上,平介决定观察电话机上“分机正在使用”的指示灯是否亮着。但是经过几天的观察,除了有电话打来的夜晚,他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这能证明她没有主动打电话吗?可如果是这样,就无法解释为什么电话费会上涨,因为平介几乎不会主动打电话。

他把柜子稍微往外拉了拉,把录音机和耳机塞进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空隙。为了不让空隙露出来,又把旧报纸堆了回去。处理旧报纸是他的事,直子不会碰的。他又收拾好空盒和纸箱,他知道,要是这些被发现,就大事不妙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即直子在平介不在家的时候打电话,比如他加班晚归的时候、周末出勤的时候、去理发店理发的时候。除此之外,还有平介在家却不能监视电话的时候,即他泡澡的时候。平介很喜欢泡澡,通常最少也会泡三四十分钟。这段时间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打电话了。发现这一点之后,平介就放弃了长时间泡澡的习惯,洗干净身体后,在浴缸里略泡一下就会出来。

平介确认声控式录音机已经开始运作后,挂上了电话。他将录音带倒回去,刚才的天气预报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他放心了,将录音带倒到最前面。

可是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令他痛苦的,不是直子打电话这件事本身,而是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聊什么,这让他无法平静。因此,当看到电话窃听装置的广告时,他确信自己会被这东西拯救。

平介拿起听筒,按下了一七七,天气预报的播报员开始播报。“现在为您播报气象厅十二月十日下午一点发布的气象信息。东京地区没有灾害天气预警……”

平介看了看时钟,下午四点半了。直子网球部的训练就快结束了。今天有些冷,她是不是又要去“雪子”呢?

平介一边读说明书,一边寻找家里的电话线端口。他在柜子旁的墙壁上发现了端口。那里堆积着旧报纸,因此得先把它们移开。电话线就插在端口上。他拔下电话线,安上双孔转换头,然后在两个孔上分别插入家里的电话线和连接线。接着,他将盒式磁带录音机装上电池和录音带,再把拾音器的插头插入录音机的话筒插孔,最后把连接线的另一端连上拾音器,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他想起了这家札幌拉面店,就在直子的学校附近。他是从在她房间垃圾桶里翻到的收银小票得知她经常光顾这家店的。此外常去的店还有卖铁板烧的“味福”、咖啡馆“KURURU”。肯定还去过别的店,只不过那些店大多不给高中生提供收银小票。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名叫电子式电话拾音器。有一根又短又小的导线露在外面,前端连着一个耳机插头。此外还有两个附件,一个是连接线,还有一个是双孔转换头。

如果她去雪子,大概会点味噌叉烧面。这是她十分中意的食物,六百六十元。这些他都知道。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盒式磁带录音机,和手掌差不多大小。跟普通录音机最大的区别在于,这是一台声控式录音机,感应到声音时会自动开启录音功能,声音停止,录音就会随之停止。在演讲和开会的时候,用这台录音机就不用担心出现大段空白了。很明显,这不是平介买来录音用的。

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杉田家收到一个包裹,是从大阪一个叫日本桥的地方寄来的。直子去学校了,要参加网球部的训练,傍晚之后才能回到家。平介把包裹拿到一楼的起居室里,撕开封口的胶带打开。里面有两个小箱子,他一一打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