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样可以了，我们不用激光，你看这个，警探。”
卡片上的纹路变成风暴中的乌云那种暗沉的深紫。赫希取下另一瓶，博斯从标签上的缩写认出是物理显影液。卡片上喷好显影液之后，影像变成比较清楚的灰黑色。赫希对着放大灯看了一下。
赫希指着梅雷迪思·罗曼签名的左上角，像是一个拇指的影像和上面两个比较小的指印。
“这回我们会看到暴风雨。”
“这几个像是写字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按住卡片留的指纹，你有没有可能这样碰过卡片？”
赫希抬头看着架上，眼睛沿着一排化学药品瓶子一一搜寻，最后找到他要找的——氯化锌。他又用这瓶在卡片上喷了一层。
赫希的手指离卡片约有一英寸距离，手指摆成形成卡片上指纹的样子。博斯摇摇头。
“还得让它们显像再清楚一点。”赫希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只打开卡片看过，我想这是我们要的指纹。”
赫希用放大镜看了一下卡片，再轻轻吹了一下表面。他伸手从桌子上方的架子上拿了一瓶喷剂，上面写了茚三酮。他轻轻喷了一层，几分钟以后卡片的角落开始变成紫色。然后淡淡的形状在卡片上出现了：指纹。
“好，下面呢？”
“随你的需要处理。”
博斯从公文包里拿出赫希今天才还给他的那张指纹卡，印有从银色贝壳扣环皮带上取下的指纹的那张。
“我用里面的，里面的会比较好。你碰到里面的机会少一点，写的人一定会碰到里面。如果弄坏了一点不要紧吧？”
“这里，”他说，“把你从卡片上取的指纹和这些比对看看。”
赫希小心地从博斯手上接过卡片，走到他的工作台边。他打开卡片，夹在板上。
“没问题。”
“这样可能性更大。”
赫希拉下前面的放大灯，又开始另一场网球赛一般的眼睛运动。
“嗯，五年都在，上周才拿出来。”
博斯试着想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玛乔丽·洛和阿尔诺·康克林要到拉斯维加斯结婚，这件事对她自己可能都是荒谬无比的幸运，她必须回家收拾东西。也许玛乔丽想带一个伴娘同去，也许她上楼去请梅雷迪思，或者也许她上去想把她儿子送她的皮带拿回来，也许她上去说再见。
“我只能试试看，纸上留下的指纹一般来说比较稳定。手上的油留得比较久，有时候即使蒸发之后也还会留下痕迹。卡片一直在信封里吗？”
可是她去了之后，事情发生了。在她最快乐的一晚，梅雷迪思杀了她。
赫希皱起眉头，看着那张卡片。他的下唇往外突出，估量这个挑战。
博斯想起凶杀档案里的审讯记录，梅雷迪思告诉伊诺和麦基特里克，玛乔丽死前那晚的约会是约翰尼·福克斯安排的，可是她自己没去参加那个舞会，因为福克斯前晚打了她，她没办法出门见人。警探们在报告上写她的脸上有淤伤，嘴唇上有裂痕。
“这张卡片是五年前收到的，你想你能取下上面的指纹吗？寄件人的指纹。我的指纹也会在上面，我相信。”
为什么他们当时没看出？博斯想，梅雷迪思的伤痕是她杀玛乔丽时弄的，玛乔丽上衣上的血是梅雷迪思的。
博斯怀疑他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他们回到实验室，那里空无一人，而且已经快五点了，今天也不忙。博斯把公文包放在一张空桌子上打开，他找到了那张圣诞卡片，拿出来，用指甲尖捏着卡片的一角让赫希看。
可是博斯了解他们为什么当时没看到这一点，他知道调查的警探会排除这种想法——如果他们曾经想过的话——是因为她是女人，也因为福克斯的供词与她的吻合，他承认打过她。
“赫希，你真是我的大英雄，你知道吗？”
博斯现在可以看到他觉得是真相的事：梅雷迪思杀了玛乔丽，几个小时后，她打电话到赌场告诉福克斯这件事。她要求福克斯帮她搬运尸体，也帮她隐瞒真相。
“太好了，我不会花你太多时间，你一定赶得上晚饭。”“好吧，你要什么？”
福克斯立刻同意了，甚至同意说他打了她，因为他马上看到另一个有利的可能性：玛乔丽死了，他少了一棵摇钱树，但他可以靠她的死来控制康克林和米特尔。案子破不了可能更好，他永远会是他们的威胁。他可以随时到警察局去告诉他们他知道的，嫁祸给康克林。
“我今晚和我女朋友吃晚饭，我得……”
福克斯不知道的是米特尔跟他一样狡猾凶狠，他次年在拉普拉亚大道才终于领教到。
“我听过。”
福克斯的动机非常清楚，但博斯仍然不确定梅雷迪思的动机，她的动机真如博斯所猜测吗，被朋友抛弃的愤怒导致了这场凶杀？他相信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他仍然不知道全部真相，最后的秘密在梅雷迪思·罗曼那里，他必须自己去问出来。
“从没听过。”
博斯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玛乔丽·洛死的时间是午夜，福克斯是在四小时后才接到电话离开牌室的。博斯现在认为谋杀的地点是梅雷迪思的公寓，他很好奇，她和她最好朋友的尸体同在一个房间里整整四个小时，她到底在做什么？
“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赫希？俗话说一分也好，一镑也好，那句是怎么说的？”
“警探？”
赫希看着他，博斯看得出他真希望他没卷进来。
博斯看着赫希，他坐在桌前点着头。
“我要你再帮一个忙，我请你吃午饭、晚饭，要什么随你说，只要你帮我这个忙。这事非常重要，也不会很久。”
“你有结果了吗？”
“我是要回家啊。”
“中了！”
“你要回家了吗？”
博斯只是点点头。
博斯用先前同样的法子混进帕克中心，从四楼的电梯出来，他就撞见在等电梯的赫希，他一把把赫希拉到走廊。
他的点头代表一种确认，不只是确认匹配上的指纹，也是在确认生活中他曾认为是真相却不过和梅雷迪思·罗曼一样虚伪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