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只是个梦。
仿佛昨晚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苏念风揉揉酸疼的眼睛，撑起身，套着厚厚的家居服下了床。
第二日一早，苏念风睁开眼睛，发现苏牧云不在床上。
刚一开门，苏念风就看见秦尧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
而是苏牧云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梦里，回到了小时候，失去记忆的童年……依稀那么美好……
“你们真早。”苏念风红肿着眼睛，有些尴尬的冲着秦尧说道，顺便偷偷瞄了一眼苏牧云。
他的怀里很温暖，苏念风胡乱想着，不知不觉中，竟也跌入浸满泪水的梦乡。
秦尧脸色有点差，不过唇边还挂着温和的笑容，苏牧云背对着苏念风，恍若未闻，继续接电话。
即使他的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那个人也会是苏念风。
“小风，没睡好吗？怎么眼睛有点肿？”秦尧笑着问道。
即使他是世界上最坏的人，苏念风也是他的姐姐；
苏牧云终于侧头看了苏念风一眼，又转过脸去。
她怎么会离开他？
“我……做噩梦了……”苏念风不自然的笑着，往盥洗室走去。
她最心疼的，最想保护的弟弟。
镜中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睛有些红肿，修长的脖子下面，隐隐约约的露出一块殷红。
他是自己的弟弟啊。
触目惊心的昭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而她又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话而流泪？
苏念风拉开领子，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布满殷红的痕迹，那是吻痕。
苏牧云为什么还要说这些奇怪的话？
红草莓和白皙的皮肤鲜明对比着。
苏牧云的声音越来越低，苏念风的心脏越来越疼。
像梦魇，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
想要相爱，却无法抵达。
我不够好吗？姐姐？
而她是天使，与他隔着一个尘世，遥遥相望。
这句话又在脑中盘旋。
在她心中，他就是恶魔。
心里的疼痛一圈圈的荡漾开，眼泪不由自主的想落下。
苏牧云颓然的收回手，他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我是恶魔……”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不会遗忘？
“我不配……不配得到你这样纯净的感情……”
以前不论苏牧云做了什么，第二天苏念风都会自我催眠的忘记。
隔着空气，苏念风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可是这次，密密匝匝的疼痛包围着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颤抖的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可在半空中停住。
“砰”。
“我真的不敢喊你姐姐，我害怕……”
门被一脚踢开，苏牧云双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的走到大镜子前。
好像眼睛受伤了，无声的流着泪，止不住的流着。
苏念风慌忙拉好领子，拽过毛巾往脸上捂去。
苏念风闭着眼睛，不知为何又开始流出泪来。
热毛巾捂着眼睛，虽然看不见苏牧云，但是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暴戾的气场。
不要离开，他想永远拥有。
沉默的空间让人呼吸不畅。
她的味道好干净，干净清冽的让他不想放开……
苏念风胡乱了擦了把脸，将不该有的表情都擦去。
“不要怕我好吗？如果我忍不住做了伤害你的事，也不要离开我好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低着头将毛巾浸入热水里，不敢抬头看他。
苏牧云继续呢喃着：“我只是想看着你，想这样抱着你，真实的拥有……”
苏牧云突然伸出手，有些迟疑的往她的脸上伸来。
“风，等我好吗？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反反复复的伤害，举棋不定的犹豫……”
苏念风警觉的僵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想看见你幸福，却不能忍着不去插手。你讨厌这样的我吧？我也是……讨厌自己。”
他想做什么？
他把头埋在苏念风的头发间，闻着那清香的味道，呼吸慢慢平稳。
眼看着那只修长的手快要碰到自己的脸颊时，苏念风终于忍不住倒退一步，手中的毛巾划了一道漂亮的弧度，溅了他一身的水。
“我的任性伤害到你了吗？”苏牧云在她耳边呢喃，“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风，对不起。”
“你干嘛？”苏牧云一把抓过毛巾，声音隐隐有着怒气。
苏念风用力的咬着牙，努力装作已经睡着了。
“你……你干嘛？”苏念风颤声反问。
她的脸上有淡淡的泪痕，泛着凉意，而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
“你有根头发分叉了，营养不良吗？”苏牧云皱着眉头，拿起干毛巾擦擦身上的水渍，没好气的说道，“白痴，快点做早饭，我要饿死了。”
苏牧云突然掀起她的被子，靠了过来，温柔的搂着苏念风，轻声说道：“你很冷吗？”
只是有点担心她……看见她清晨憔悴的脸蛋，有些不忍心……
苏念风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起来。
苏念风惊惧的看着他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他没事管头发干嘛？
苏牧云轻声叹了口气，屈膝跪在床上，一只手从后面抚上苏念风的额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而且……又不是白头发，值得他抬起贵手？
苏念风不说话，继续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苏念风对着镜子，仔细的看着脸侧垂下的发梢。
苏念风突然觉得床上微微一沉，接着听到苏牧云低沉的声音：“你没睡着？”
虽然她看上去很瘦，可是这头乌黑细软的头发，一直很漂亮，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一根分叉的。
甚至在千万人之中，闭着眼睛，苏念风就能准确的走到他的面前。
泄气的垂下眼睛，如果不是神经大条，她一定早被苏牧云折磨死了吧？
他的气息，远远的就能辨别出来。
也许她是白痴，可是白痴会用白痴的方法保护自己。
而苏念风面对着墙壁，闭着眼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苏牧云来了。
除去早上的小插曲，苏牧云没有任何的异状，该欺负她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
苏牧云站在床边，定定的看着苏念风。
这让苏念风有些怀疑，他们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不该发生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轻轻打开，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走到床边。
“今天红烧鱼太咸了，重新做！”
睡意全无。
刚拿起筷子，苏牧云就开始皱着眉头找茬。
苏念风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抱着被子侧卧着，大脑好像全浸满了他的泪水，什么都不能思考。
“我觉得挺好的啊。”秦尧夹了块放到口中，笑着说道。
她那骄傲的弟弟，为什么会在她面前落泪？
“你再好好尝尝，明明咸了！”苏牧云夹了一大块鱼递到秦尧的碗里，气鼓鼓的说道。
为什么会哭？
“小云，”秦尧忍不住笑了，放下筷子说道，“难怪小风这么瘦，都是被你折腾的。”
是的，不管是不是开玩笑，苏念风的最在意的，是他的泪水。
苏念风满心赞同的点头，看见苏牧云冷冷杀来的目光，立刻打了个激灵，低下头，真诚的说道：“我天生体质偏瘦，和小云没关系……真的！”
苏念风的心脏深处，全是他的泪。
“你也是，我让你别一个人出去喝酒，偏不听，害我昨天晚上等你那么久！”苏牧云对苏念风的示好丝毫不接受，头一转，冲着秦尧没好气的说道，“手机也关机，你不知道家里有人等你吗？”
不想理解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想去想他做的那些事情。
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真好。
她的脑中一片混沌。
苏念风心里暗暗嫉妒着，如果苏牧云能像对秦尧那样对自己，她也不至于那么苦恼。
苏念风的心更乱了。
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夹着红烧鱼往嘴里塞，妄图在苏牧云回头之前把一盘鱼都消灭掉，这样就不用重新做了。
难道她的感情对他而言，是负担？
不过秦尧昨晚是一个人去喝酒了吗？
不配？
看来还是很伤心啊……
只留下苏念风在沉闷的房间里痛苦辗转。
“手机下午就没电了，本来说回来充电，谁知和小风一起出去逛街，就忘记这件事了。”秦尧一副好脾气的解释着。
门被狠狠带上，苏牧云似乎将空气所有不安定的分子都带走了。
“你和她出去逛街？”苏牧云的眉毛微微扬起，忍住想问内衣的事，装作不知道的反问，“不是只晚上一起吃饭吗？”
他不值得拥有这么好的女孩。
“你不是吧？”秦尧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连我的……呃，还会生我的气？”
不配做她的弟弟。
居然吃他的飞醋。
“你是天下最好的姐姐，而我……不配……不配……”苏牧云牙关紧咬，没有说完便走下床，大步往门外走去。
拜托，他只是送小风几件衣服而已，之前还和苏牧云说过要报答她呢。
苏念风所有的疑问统统梗在喉咙中，似乎只要一用力，便能吐出。
“谁生气了？”苏牧云转过脸，闷声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喂！苏念风，你把鱼都吃完了，我们吃什么？给我再做一份！”
“那为什么……”
啊？！不是吧？
好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