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可是分手不是你俩的事儿吗？”叶凡的声音小到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过去合适吗？”
“过来吧，不然这事儿完不了。”
“都说清楚就没事了，他就想见见你，确定我选的人没错。”
“你确定我现在过去吗？”叶凡小心翼翼地问。
“那……我要不要叫两个朋友一起去？”
燕子电话打来的时候，叶凡正在屋里运气，本想问问未婚妻晚上去哪儿吃饭，没想到被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他是独子，从小到大学习、生活、工作都一帆风顺，这种混社会的人愣是一个都没有接触过，于是内心里掺杂了气愤、不安，甚至还有一丝丝惶恐。
“不用了，又不是打架，他一再保证过了。”
“我那是一时接受不了，急了……反正我答应你不打架行了吧？”
挂了电话，叶凡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两圈儿，心下一横，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
“可你刚才还在电话里骂人来着。”
门铃响，燕子打开房门，惊愕地发现门口站着两个张亚奇的小弟。
“不会的，你不说他一米八八吗？我打得过他吗？”
“你们来干什么？”
燕子审视着他，起身抓起扔在沙发上的手机：“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得保证见面不许打起来。”
“是我让他们来的。”张亚奇把房门扳开让两人进来。
“我说到做到，你让我见他一面，我……就走，保证以后都不缠着你。”
“你要干吗？三对一吗？你还说不打？这什么态度？”
“张亚奇！”
“宝贝儿，你冷静一点儿，我是怕他要闹，我都已经向你保证过了，对天发誓行不行，绝对不会在今天揍他！”
“对，今生今世，一辈子。”
“不会在今天？你是说以后等机会吗？张亚奇，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他一个手指头，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我！”
“你是要赖在我这儿了吗？”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我就想跟他好好谈谈，真没别的，叫俩人来，是为了防止他动粗。”
“那今天见不着人我就哪儿都不去，而且从今天开始我哪儿都不去了！”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他是会打架的人吗？”
“不行！”
“那可没准儿，这社会……都说了不动他行不行？你们俩……”他向两个小弟使了使眼色，“去楼上待会儿。我跟人谈点事儿。”
“这不叫下套儿，这叫保护你！”
叶凡一进门就瞥见了楼梯上的另外两个人，他暗自思忖，眼神中有了明显的怯意。
“张亚奇，你给我下套儿是吗！你套我话对不对？”
这一仗，还没开始叶凡就在气势上输了大半。
“怎么没关系？要是他根本就不能给你幸福呢？你要是不让我见我就找他家里去，你不说他就住15号楼吗？”
三个人围在餐桌边，谁都不肯张嘴说第一句话。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见面，分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跟他没关系。”
“要我退出也可以，但是今天……燕子得跟我。我回来之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没想到一下子就会失去她。她今天得跟我在一起，最后一天。”张亚奇冷冷地打破了沉默。
“亲爱的，这样吧，你把他叫来，叫到这儿来，就现在，如果你真想好了选择他的话，让我起码跟他好好地谈一回，让我见见人也好放心，我必须得知道能不能把你托付给他。”
“这哪行？不合适吧……燕子，你说呢？”叶凡急切地望向燕子，希望她能一口回绝，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心里怎么可能不别扭。
燕子的心被他肆虐的眼泪泡得柔软非常，她叹口气，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忧伤和纠结。
燕子恨恨地瞥了一眼叶凡，心说叶凡你怎么这么？她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随便。”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儿，我太激动了，咱都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我们再谈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求你了……”张亚奇毫不掩饰地痛哭起来，“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早知道会这样，我他妈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天天守着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哽咽着，像一个乞求怜悯的孩子。
“哥们儿……这真不合适，我们都……准备结婚了。”
“结束了，你说什么也没用，你……你吓到我了张亚奇，你走，你必须马上离开！”燕子挣扎着指了指门。
“从我怀里生抢就合适了吗？我还没跟她分手呢！”张亚奇目露凶光。
张亚奇紧紧搂住燕子：“不行，我怎么可能让你从我怀里跑掉？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别人？不行……不行！”
“那……燕子，你决定吧。”
“那是你自己想的！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你也没有什么权利这么做知道吗？！好好好……我不跟你吵……我尊重你才跟你谈的，你不是要决定吗？好，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我和你，我们结束了！结束了！”燕子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决定什么？！我都说了随便！”燕子“啪”地一拍桌子，“爱他妈怎么着怎么着。”说罢扭脸走到客厅另一头的窗边。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直都是！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就是！我就是要娶你！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张亚奇已声泪俱下。
“你说要见我，我人也来了，怎么又有新条件了？燕子已经是我未婚妻了，这不合规矩……”
“我什么时候成你媳妇儿了？”
“只要一天不嫁，她就还不是你的！”张亚奇的脸逼近叶凡，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张亚奇，你是不是疯了！你疯了吗？”燕子用力拽他的胳膊，张亚奇把手机一扔，由于激动而忽显面目狰狞：“对，我就是疯了，我他妈就是疯了！夺妻之恨懂不懂？夺妻之恨！我才走了两个来月，怎么一回来媳妇儿就没了？”
叶凡本能地向后靠去，如坐针毡，他乞求地望向燕子，见她抱着胳膊背身而立，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燕子也大吃一惊，张亚奇在她面前向来百依百顺，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儿。
“那明天……”叶凡问。
在一浪一浪连绵不决的骂声里，电话那头的叶凡如同石化。
“明天她是你的，过完今晚……她都是你的。”张亚奇点燃一支烟，轻蔑地从眼角挤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燕子手机响了，张亚奇条件反射般飞快地抓起来，待看清来电人果然是叶凡，万般怒火不禁涌上心头：“孙子！”他嚷道，“你他妈也不打听打听，敢抢老子媳妇儿……你他妈的……”燕子伸手去夺电话，却被张亚奇一把摁在沙发上，“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那一丝笑意里，满是不屑和鄙视。
燕子内心在瞬间摇摆了一下，但她明明白白地知道，叶凡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加适合结婚，而且她现在就已经在思念叶凡了。
那天晚上张亚奇没走。
张亚奇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聊一直聊，发自肺腑地说也许我现在的情况比不上他，但我保证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一切以你为重，让你幸福。
“最后一晚，最后一晚……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就是为了给你幸福的生活，我心里只有你，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劈腿的是你，你欠我的。”张亚奇一边说一边进入燕子的身体，她的每一寸雪白肌肤，都在他努力的耕耘之下渐渐温暖起来。
按理说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却是一个人的事，只要有一方坚持，怎么都能分开。但此情此景，燕子也下不了狠心继续逼他。
燕子的思维一片混沌，只觉得三个人谁都没错，谁又都有错。
张亚奇抬起头来，眼眶湿润：“我心里怎么想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愿意跑到外地去吗？一走走好几个月，还不就是为了多挣点儿钱能娶你吗？要知道自己媳妇被人抢了，我他妈死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只是，叶凡下午怯怯的样子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这股深沉劲儿燕子倒还是头一回见，心里不免发毛：“你不是刚刚已经同意了吗？”
如果在张亚奇提出那个让三人都尴尬的要求之后，叶凡能站起来大喊一声“你做梦”，也许一切的一切，都会不同。
张亚奇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喝水，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水喝完，然后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沉默不语。
也就是这个似乎看上去小小的失误，成为叶凡一辈子都难以下咽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