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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梅兰

如果你相信缘分,那就应该相信我。

梅兰:

——洛然

第六天,我收到一束粉色的玫瑰,上面的笔迹简直可以媲美钢笔字帖。

我打电话问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他说,傻姑娘,别说买房协议上有,就算没有,地址这东西也不难查。我问那为什么你不亲自送来,他说如果你愿意见我自然会见,如果不愿意何必徒添烦恼呢?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每天都会打电话来,我每天都会说:“今天有事,改天吧。”

从这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收到玫瑰,或红或粉,或红粉相间。那时尚无微信这么方便,晚上他一定会打来电话聊天,但不再约我见面,渐渐的,我习惯了他的陪伴,甚至天一黑就会不自觉地看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第二天我接到了洛然的邀约,推掉了。

他很健谈,成熟又幽默,他会叮嘱我天凉了加衣,更会逗我开心,每每临睡之前,他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就会浮上脑海,心里有一丝细微的情愫渐渐如小草噌噌生长,越长越快,越长越疯。

可我只是礼貌地回了一句:“再约。”

半个月以后,当他再次提出见面,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他的这种自信,把刚才的世俗肤浅冲洗得一干二净,充满了无法抵御的成熟魅力。

一下楼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绛红色的玛莎拉蒂,洛然手捧一束粉红相间的玫瑰倚在车身旁,远远看去像极了某个电视剧里的情景。见到我,他把副驾驶的门打开,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笑着接过鲜花:“拍戏啊?”

“明星又怎样?也不见得能跟你比……而且,跟我在一起你会发现新大陆的。”洛然温暖地一笑,上扬的嘴角满是自信。

他一愣,随即笑道:“帅吗?”

“你不是只请大明星吃饭吗?”我淡淡地问。

“今天这一幕叫‘霸道总裁约会灰姑娘’吗?”

末了他问我:“等以后有时间,我能请你吃饭吗?”

“不是,是叫‘梦想照进现实’。”

这种感觉立刻让我多了一份戒心。

“什么梦想?”

一个把所有成功履历急于和盘托出的男人,必是想把眼前的女人骗上床。

“我的梦想,终于见到你了。”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但于我,却充满了极力推荐和炫耀的味道。

“真会聊天儿……开这么好的车来,太高调了。”

那明星我知道,大名如雷贯耳。

“那我总不能打车来接你吧?”

洛然比我大六岁多,幼时在沈阳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小学毕业以后才来到北京与父母定居,毕业于名牌大学,现在主要做文化传播、影视投资,还参股了一个4S店、一家网络公司和一家典当行……他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有一个现在还成了明星,但他目前单身。

“下次别这么扎眼,开得起‘粪叉子’的人总不会只有这一辆吧?”

大厅里满满的人,洛然拿着号紧挨着我坐下,随便聊着家常,一听说我在东方歌舞团,他马上报出了我们团长的名字。我说你交际面还真广啊,他说:“嗐,在社会上久了,各方各面倒认识不少人。”

“你管这叫‘粪叉子’?”他笑道。

网签之后是过户。

“可不就是嘛,你看那标志,像不像?”

当天签约的时候,我撇见他眼中一抹淡淡的温柔。

“不喜欢这车?”

最终房子比报价便宜了足足八万,我心里美坏了,因为房价一直在持续上涨,还发生过不少房主不惜毁约抬高市价的情况。

“不喜欢高调。”

房子布局、楼层、设施我都很满意,连装修都还很新,可我想压价,就各处胡乱地挑着毛病,洛然始终微笑着,笑容甚于北京秋日西照的阳光。

“嗯,我喜欢你。”洛然忽然抓住我的手。

“缘分缘分……”他笑着对我点头。

我的心怦怦直跳,那是一种久违的心动感觉。但矜持让我的手在他掌心里只停留了片刻就抽了出来。

洛然剑眉朗目,身材魁梧,衣着相当考究,从他和中介的对话中听得出之前客户看房都是别人来盯,今天他正好在附近办事儿所以就过来了。

他扭头看我一眼:“七系总不算高调了吧?”

进门时他一怔,女人的美貌往往可以成为很多事情的通行证,我自信地想。

“凑合吧……还有什么车啊?给你机会好好向我显摆一下,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房主是洛然。

“嗯,还有一辆路虎……”他又看看我,“梅兰,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新楼盘看了一个又一个,跑得我腿都细了,不是太贵就是地理位置偏,总之都不太理想,倒是最后在中介看上了山水文园一套一百七十多平方米的二手房。

“只是有意思吗?”

2009年,我准备用手里的闲钱再买套房用作投资,那时买房还不像现在一样有资质要求,而且动辄就要数百万,虽然房价刚经过了几番轮涨,但首付有几十万也就够了,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还很美。”

我的人生一直都很顺利,在遇到洛然之前,我就是那个开了挂的、被所有遇到的男人宠爱着的小公主。

“嗯,以后择重点说,只需要告诉我我很美就够了……”

后来我也谈过两个男朋友,其中有一个是做金融的,他到现在还帮我打理着一部分股票,也是他帮我顺利地掘到了第一桶金,并加入北京有房有车的行列。

“好好好……”他笑着把车驶入国贸地下停车场。

陈正在我生命中停留了七年,照顾我、疼爱我,但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那天晚上吃完饭我们又去酒吧小坐了一会儿,到我楼下后他问是否要送我上楼,我摇摇头。于是他轻轻在我额头上一吻:“梅兰,不要想太多,也许你和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我们只带走了彼此的祝福。

我回味着他的话,内心被宠爱的喜悦填满,也许他曾经让我心怀戒备,但此刻,我却只想在他怀里撒娇。

没有吵闹,没有解释,没有哭泣,风平浪静。

爱情,总是发生得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分手这件事其实两个人大概都想过,但谁都不愿意先说,似乎一开口就会成为千古罪人。我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有一天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吵不休,拉扯中我的胳膊猛然脱臼,这本是以前练功所致的旧伤,没想到陈正脸都白了,慌慌张张地把我送到医院,医生给我治疗的时候我忍着疼突然抬头对他说:“咱俩分手吧。”

到家之后我们又打电话聊了许久,“我希望成为每天临睡前跟你说晚安的人,更希望每个早晨能跟你说早安。”他的表白不再拖泥带水,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内心却已如波澜翻涌。

我们本来是讨论过结婚的,他父母也都很喜欢我,但是七年之痒却把我和陈正都拖疲了,就连做爱都变得索然无味。

但世间一切,似乎越是完美便愈加危险,即使我的人生真开了挂,什么好事儿都能遇上,可是什么使这个如此成功的男人至今还孤身一人呢?疑惑让我心下一沉,起身去客厅倒了杯红酒。

我跟陈正一谈就是七年,也正是他帮我在毕业时把关系落到了东方歌舞团,直到前两年团里整编我才辞职。

镜子里的自己黛眉红唇,肌肤胜雪,黑发如瀑。

易燕子就是后来通过他的发小儿冯奕认识的。

别低估了自己,梅兰,遇见你才是他的幸运。我对自己说。

上大二的时候我交了初恋男朋友,是我学长,叫陈正,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专业也不错。其实倒真谈不上谁追谁,那时年龄小也不懂什么叫爱情,反正在校园里老能碰到他,慢慢就走到一起了,后来才知道他都是故意出现在我面前的。

二十八岁的我在那个夜里辗转反侧,弹指间,岁月蹉跎了华年,猛然想起自己在三年前许的愿望,希望三十岁前可以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我是烟台人,父亲做些小生意,母亲以前是部队文工团的舞蹈演员。我和小两岁的妹妹梅云从小就学习跳舞,但妹妹吃不了苦,很早就放弃了,十八岁那年我考到北京舞蹈学院,和方沁睡上下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