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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缘起缘灭,缘来有你

“对,先把自己整开心了比什么都重要……哎,菲儿呢,怎么还没到,问她一下。”

“你开心就好,咱们这些年都经历了太多事,只要有希望,人生就有奔头。”

正待发微信,菲儿朝我们走来,脚跟还没站稳就一脸兴奋地问:“你们猜猜,我碰上谁了?”

“那倒也没什么,有个可心的人在旁边苦日子也能调出蜜来。我这三十多年都在为别人活着,就像菲儿当初嫁给左骁时说过的,他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至少现在我们相爱,如果两个人相爱不在一起就是白白浪费了造化。至于太长远的事,想多了也是白搭。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时莫强求。”

“谁?比尔.盖茨?”我笑道。

“在北京折腾了近二十年,你又要重新奋斗了。”我不免有些心疼。

“去你的,”她斜我一眼,“叶凡,叶凡!真的,我碰到了叶凡!”

“他能冲什么?我现在就连房子都是租的,真实情况他都知道,我可没在他面前充过富婆,好歹他自己也有个小店,我也还有事儿做,努力生活呗,等攒够了钱付个首付,总会好起来的。”

“啊?真的?”我和方沁异口同声,都不由自主地把头扭向燕子,燕子一怔,伸手扽住菲儿的衣袖,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你就不怕他冲着别的来的?”

“就在外头停车场,”菲儿顺手指了指,“我为什么来晚了?跟他站那儿聊半天呢,哎燕子,天大的喜讯哪,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叶凡离婚了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命这东西,不信不行。有时候我想,赵大维这是给小齐腾地儿呢,当年要不是他执意离婚,我还不是照样居家过日子。”方沁的笑容里藏着太多的内容,“刚开始碰到小齐,其实我还真就没想怎么着,反正寻思婚也离了,索性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结果后来发现谁也离不开谁,这不一怀孕,干脆结了得了。”

“啊?真的呀?”

“命吧。谁像你那么有魅力,离了离了还能找到个知冷知热的小鲜肉。不如方沁你也教教我,怎么就一下子找到小齐了?”

“你俩别一惊一乍的,听菲儿说完!”燕子果断地阻止了我和方沁又一次的异口同声。

“话是这么说,真就是阴差阳错的,本来好好的一对儿,可就是凑不到一块儿。”

“叶凡自己说的,前年的事儿了,他不是闪婚嘛,估计两个人的感情也没多深……”

她摇摇头:“人家有家有业的,就别打扰了,我也没那么大脸。”

“那不一定,燕子当初跟叶凡认识才三个月就订婚了,要是当初结了不也算闪婚?”

“今天万圣节……唉,说起来这都多少年了,你有没有想过联系叶凡?”方沁问。

“哎呀,那不一样,燕子他俩是一见钟情,叶凡后来闪婚是因为受了燕子的打击呀,方沁,你别老打岔……那什么,我说哪儿了?哦,叶凡不是后来被公司派到美国了嘛,他老婆开始去待了一两个月,后来烦了就回国了,可能耐不住寂寞又跟前男友勾搭到一块儿了……后来叶凡就发现了,再后来就离婚了。”

她说哪有那么容易,可遇不可求的事儿。

“那女的我在美国见过,应该就是那个吧?燕子也见过的……哎呀,这人算不如天算,还真是巧。”我说。

闲聊了一会儿,不免又提到洛然,看我无精打采的模样她们也不敢深问,我说燕子你就别操心我了,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咱们都不年轻了,你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谁,怎么也该找个合适的人了。

“好啊好啊,这可是好事儿……哎,我们是不是有点儿太幸灾乐祸了?都低调点儿都低调点儿,”方沁一脸笑意,“我们刚才还说呢,他俩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当年没成太可惜了,你看看你看看,上天自有安排……”

燕子和方沁前后脚到,我把菜单递给她们,燕子说等菲儿来了再说吧,咱们先喝点儿东西,随手招呼服务员点了两杯饮料。

“你们净瞎胡闹,他当初是有多恨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在美国碰见的时候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就算他离婚了,又能怎么样……”燕子摇摇头。

我们四个晚上约在了丽都的梧桐吃饭。

“不见得,有些感情一辈子也冲淡不了,燕子,你别太多顾虑,菲儿,”我说,“叶凡现在人呢?在哪儿?”

由因及果,是非报应,岁月谁都不曾放过。

“他说就在拐弯那家吃日料。”

六年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再回首时,红颜已锈,物是人非。

“那加他微信了吗?”

六年前的今天,叶凡当着成百上千人的面向燕子求婚,还一时高兴得失了态,在舞池里连翻了两个跟头。

“这个……”菲儿的眼神躲避着我们,把外套反手搭在椅背上,“怎么说呢,我让他加我来着,但他说算了……可我寻思着……”

又到万圣节。

“算了是什么意思?你没跟他说燕子的情况?”

似乎她们每个人的人生都翻开了新的篇章,除了我。

“我说了……一直聊呢。你们……梅兰你也没有叶凡的微信吗?”

燕子终于恢复了自由身;蒋菲儿夫妇在经历了一番痛彻心扉的变故之后再次恩爱如初;而方沁已经怀孕,正准备与比自己小十四岁的潘昱齐登记结婚。

“有的话早就跟他联系了,那时候他把我们所有人都删光了。”

我再也没有登过洛家父母的大门,只知道洛伟德身体每况愈下,洛氏集团依然把控在洛丽手中,也依然没有上市。

满满的热情被兜头浇了一大盆凉水,燕子的眼神黯淡下来,大家都沉默了,我想起叶凡说过的那句“此生不相往来”,不由得心下一沉。

洛然,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样疼?!

期盼和现实,差距总是那么大。

他看着我,然后默默地转身,突然头一低,背驼得像个小老头。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就像我和洛然,菲儿和左骁,抑或是以前的方沁和陆青平。

9月5日的结婚纪念日,洛然把足有一百平方米的客厅里摆满了红粉相间的玫瑰花,几乎连插脚的地方都没剩下。它们却在我眼前幻化成大片大片的血红色罂粟花,我大口地喘息着,然后疯了一般手脚并用,我不停地踩着碾着揉碎着,手指上满是玫瑰的汁液,我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洛然的眼睛,泪流满面。

燕子呆坐着,半天,她把菜单推给菲儿:“我想去门口抽支烟,你们先点菜吧。”

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同意了洛然的请求——暂时搁置离婚事宜,但从此分房而眠。我们有时会一起带着儿女过假期,尽量让他们在完整平静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他也答应了我的条件,等子俊过了十岁生日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我跟你去,方沁你们点。”我从包里拿出香烟,挽起燕子的胳膊。

去年夏天发生的一切还像锥子般扎在我心里,不敢碰,不能碰,怕疼。

华灯初上,寒意已深,北京的深秋夜色旖旎,我和她各自点上一支烟,看灰色的烟雾在眼前袅袅上升,最后飘散得无影无踪。

这段日子,我总是反复想起一家人在院里散步的情景,夕阳西下,红霞漫染天边,两大两小四个身影相互依偎,那种满足,仿佛我已经赢得了全世界。

远远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走来,他的脚步很慢很缓,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我也一样,滚滚红尘,我死守着最后的幸福,举步维艰。

叶凡站在我们面前,几年未见,黑发中已隐现少许白丝。他静静地看着燕子,似乎整个世界,除了眼前这个曾经的爱人,全都已经化为乌有。

年少的轻狂,青春的热血,早已被岁月蹉跎得锈迹斑斑、狼狈不堪。

燕子的泪水汹涌而至,双唇颤抖,欲言又止。良久,她扑进他的怀里,叶凡闭上眼睛,把脸一遍又一遍在燕子的头发上摩挲着,多少恩恩怨怨、风风雨雨,就在这深情的拥抱和摩挲中渐渐融化。

多少人被封印了,禁锢在我们根本不想要的生活里,仓皇又无奈。

我低头笑了,轻轻从燕子手里拿过还未燃尽的香烟,拍了拍叶凡的肩膀,走回餐厅。

四季轮换,又是一年。

尽在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