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很震惊。他知道葛子如果没有确凿把握不会说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常胜赢家今天的漂亮数据十有八九是假的。常胜也没心情跟葛子喝酒了，立即赶回了家。
常胜说：葛子，有话你就明说吧。葛子说：明说就是，你的号，刷数据了。常胜愣了愣，笑了：葛子，你很了解我，我这人有时候浑，有时候二，好吃懒做也有，但从不作假。常胜赢家这个号，我发誓我没有作假。葛子说：我了解你。但也许是你身边的人刷了数据呢？常胜说：我身边只有一个田蜜，她也不可能刷数据。她还盯着我让我不要刷数据呢。葛子说：但是你公号的数据的确有假。常胜问：你确定？葛子说：我有个朋友是做数据分析的，我让他帮我监测你的数据，为下一本书做准备。结果他发现你的数据有异动，特别符合刷数据的各种指标。如果不是你，那就一定是其他人。
刚进门田蜜就迎了上来，兴冲冲地说：好消息！我跟了很久的一家公司刚跟我联系了，让我明天去签约！
葛子说：谁请客不重要。但今天约你喝酒就是想说你公众号这事。常胜一愣：说什么？葛子说：你的号从开通那天我就在关注。我很喜欢你写的东西。要不也不会给你出那书。你之前不做广告的时候，一般都是一条，经常有十万加的表现。但也不是篇篇十万加。但今天那三条，其中两条是广告，都过了十万加，你觉得这可能吗？常胜说：当然可能啊。头部账号都是这样的。葛子说：我认为你的账号，目前还不是头部账号，最多算准头部。
常胜沉着脸说：你怎么说服他们的？靠假数据吗？田蜜一愣：你什么意思？常胜说：我们公众号的数据有假。我很清楚，我没有造假。那么会是谁？田蜜愣了会儿说：你认为我造了假？常胜说：如果你买了数据，我希望你承认。田蜜说：我没有买数据。咱们这个号要活下去只能靠真实的数据，甚至都不是数据，是真实的广告转化。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两人喝着酒聊着天。常胜问：上次你给我出那书没给你赔钱吧？葛子说：没赔。卖了几万册，还有赚头呢。今天咱们喝的酒，就用它来付了。常胜说：别。我那号这两天就算正式开张了，已经有进项了。而且你知道吗，三条全是十万加。头部账号的表现。今天你请客，我买单。
常胜敲着桌子说：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咱们这个号刷了数据！田蜜说：所以你怀疑我？常胜说：是的。田蜜有些愤怒：荒谬！我有钱就拿去还债了，我哪有钱买数据？常胜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回家的路上查了一下，几十块钱就能找人刷。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常胜赢家三条推送的阅读量都突破了十万。田蜜和常胜都激动万分。常胜说：这么大的事情，只有吃大餐庆祝了！晚上我请大家聚餐！田蜜却说：公司好不容易才有了进账，还是省着点吧。正好葛子打电话来约常胜晚上喝酒，常胜也就没再坚持，下了班就兴冲冲地找葛子去了。
田蜜愤怒地看着常胜，忽然眼泪流了下来：常胜，这是我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侮辱！常胜见田蜜哭了有点发慌，说：你别激动，我又没说一定是你，只是合理怀疑。田蜜说：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我不背这锅！我们先说好了，如果查到是我，我负全部责任，并立即走人。如果查到不是我，请你向我书面道歉，我保留进一步谴责你的权利！
办公室里，田蜜刷新着页面，几乎是目瞪口呆：常胜，今天这数据太神奇了，狂涨！常胜有些自得：主要是因为我文章写得好。田蜜说：不是。另外两条软文也涨得很快。常胜打开手机看了看，也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快？田蜜说：我听说，公众号到了一定节点，会像宇宙大爆炸一样突飞猛进一阵子。咱们是不是到了这个节点了？常胜点头：我们可能是头部账号了。
第二天两人一到办公室，田蜜就把蔡冬梅、张秋菊、康哥、李明白召集到办公室开会。田蜜说：咱们昨天的公众号推出之后效果非常好，三篇都是十万加。但是常总从其他渠道发现，咱们的公众号数据有造假的嫌疑。甚至不是嫌疑，就是有人造假。
蔡冬梅说：那就发动所有咱们能发动的群组，还有咱们以前帮他们刷过的那些人，让他们也出力帮咱们把今天这三条刷到十万加。总之，动用一切力量！
蔡冬梅等人不自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心虚。
蔡冬梅、张秋菊、康哥、李明白四个人则悄悄聚集到蔡冬梅家，也在拿着手机看着常胜赢家的公众号页面。蔡冬梅说：今天这三条广告是咱们的成果。所以，咱们要让这三条都十万加！张秋菊说：这个难度非常大啊。康哥说：大也得干。我们就是来解决困难的。李明白说：遇到难度，说明在上坡。我建议得干一把。
田蜜继续说道：常总怀疑是我刷的数据。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刷数据。今天跟各位通报的意思就是，我们要请第三方机构查明是谁给我们刷的数据，必要时候我们会报案，请公安机关协助。
新一期常胜赢家公众号发布了。头条是《养老院自由，是人生的最后一种自由》，下方附带了春天养老院招聘护工的广告。二条三条分别是天狼星文具和超级剧场APP的软文。这是常胜赢家公众号第一次发布商业广告，田蜜有些紧张，待在办公室里不停地刷着手机，密切地关注着阅读量数据的变化。
一听报案，蔡冬梅顿时一哆嗦，站起身来：我自首！我自首！是我刷的！
蔡冬梅抹着眼泪笑了，用力点头：我们一言为定！
常胜和田蜜惊讶地看着蔡冬梅。
康哥说：冬梅，我也没少挤对你。大家都别哭了好吗？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我眼泪泡着心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你们别再勾我了。这事儿都过去了。成吗？——别哭了，别哭了。我还是喜欢看你们张牙舞爪想欺负我又欺负不成的样子。常子龙握住了康哥的手：康哥，我们养你。康哥说：常山赵子龙，我很感动。但不是吹牛，我的身子骨比你们硬实。养老就不用了，我已经在春天养老院预定了床位。到八十岁我就搬进去。你们最好也跟我一块锻炼，咱们到时候在春天养老院会师，该打麻将打麻将，该跳广场舞跳广场舞，向着一百岁前进！冬梅，那会儿你该欺负我还是欺负我，我该挤对你还是得挤对你。
常胜说：妈，您刷这个干吗啊？蔡冬梅说：唉，我这不老听你们说十万加十万加吗，你们到不了十万加的时候，我就着急啊。以前我们也帮别人刷过数据，但早就不刷了，这次没忍住，就动用了一点过去的关系。
蔡冬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张秋菊和李明白也跟着哭了。常子龙很痛心：康哥啊，你，你说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帮不上你什么，还帮不上一句话？还帮不上一杯酒？我陪你喝喝酒说说话也好啊。蔡冬梅哭着说：康哥啊，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早知道，这几年我就不总欺负你了啊。
康哥也站起身来：锅不能让冬梅一个人背。我也参与了。李明白跟着站起身：我也参与了。常胜说：刷了就是刷了，没刷就是没刷。这个时候别搞小集体主义。张秋菊也站了起来：这不明摆着的嘛，我们要不是一块出手，冬梅她一个人能有这么大力量？
田蜜说：康哥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大家，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大伙儿说。
常胜有些哭笑不得：妈，你这是害我啊！蔡冬梅有些忐忑：我是不是犯了大错啊？咱是不是内部处理就行了？我愿接受一切处罚！常胜说：您就等着内部处分吧。你们先出去，我和田总商量一下。蔡冬梅连忙点头：哎。我等着。
三人回到棋牌室。常胜把蔡冬梅、常子龙、张秋菊、李明白等人召集到一块，简略说了一下康哥儿子早已过世的事。众人都很震惊。
蔡冬梅和康哥等人出去了。常胜看着田蜜有些尴尬，说：对不起，我冤枉你了。田蜜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书面道歉呢？常胜说：我现在就写！
田蜜说：康哥，如果您想保守您儿子的那个秘密，我跟常胜可以守口如瓶。康哥叹了口气：田蜜，我早就不想保守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田蜜说：那我跟常胜帮你说吧。
常胜坐了下来，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一会儿工夫就写好了道歉信，通过微信发给了田蜜。
常胜说：康哥，你想做好事我们理解，但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康哥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接受批评。
田蜜仔细看了一遍，点头：态度还算诚恳。常胜说：那必须的。我是深刻地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检查这个事儿那咱就算过去了啊，接下来咱们讨论一下对我妈，不，对蔡冬梅同志的处分。
参观完毕，常胜和田蜜向杜鹃道了谢，和康哥一起开车返回阳光里小区。
田蜜说：主观意愿上是好心，但办成了坏事。我建议给个警告处分。常胜说：警告太轻了，不足以让她记住这个教训。我觉得应该开除。田蜜说：我不同意。他们几个是同进同退。如果开除了，不利于接下来的安定团结。常胜说：那你说怎么办？
康哥全程陪在一旁，时不时还插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