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仆人答道:“先生说……”
仆人有些为难:“先生说,他死了。”
仆人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内走,结果不出半分钟的工夫,便又跑了出来。那叫莲玄的大个子当即问道:“这回他又说什么了?”
叶青春听到这里,捂着嘴窃笑离开,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粗鲁莽汉,活该受到这种待遇。
“那就再去告诉一遍!我今天是非见他不可!”
金性坚知道此地是英租界,治安很好,容不得莲玄公然撒野,所以在地下室内坐得很踏实。
仆人赔笑答道:“我告诉了。”
地下室是阴冷的,然而他不在乎,甚至感觉有些惬意。不知道那条小鱼和那个少爷如今是怎么样了,感情这个东西,可以比金坚,也可以比纸薄,他说不准,也懒怠说。
那人昂首问道:“你没告诉他,我是莲玄吗?”
越是见得多,越是懒怠说。
画雪斋内的仆人堵住了大门,正在客客气气地对他讲话:“报歉得很,我家先生此时不便见客,要不然,您换个时间再来如何?”
在椅子上坐够了,他起身走到青玉案前,案子上摆着一只小碗,碗里的半枚珠子,还是上周那条垂死的小鱼吐出来的。
画雪斋素来是不缺客人的,但这客人看着实在古怪得很,和“画雪斋”三个字格格不入,且不提他那个护法金刚一般高大威猛的块头,也不提他那个僧不僧俗不俗的造型,只说他那眉宇之间煞气缭绕,一瞧就不会是个风雅之士。
端起那只小碗,他走去地下室的尽头角落,伸手推开了一道暗门。顺着暗门继续向下,他走过潮湿的砖石楼梯,进入了地下室的第二层。
说完这话,他丢下账簿,带着个伙计要出门去,然而刚出院门,他便发现画雪斋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二层空旷阴森,只在正中央摆放了一口玉棺。室内无灯无火,可那玉棺之内活动着一小团蒙眬的光影,光芒自内向外发散,将玉棺照射成了一块半透明的冰。
“唉,他们家现在破落得很,也未必会有电话。”叶青春合上账簿,又嘲笑道,“难不成是他婚事有变,顾不得来取这些洋装礼服了?”
走到玉棺跟前,金性坚抬手摸准了棺盖的机巧之处,使了力气一推。棺盖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线,他随即将玉碗中的半枚内丹倒入棺内。
“一直没人来,当时他也没留电话。”
“我的时间不多了。”他对着棺内那团光芒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保全自己。在救活你之前,我一定不会死。”
叶青春在店里翻看账簿,问伙计道:“白少爷上周定制的那几套洋装,还是没派人来取吗?”
光芒之中依稀游动着一只小小的影子,那影子模糊得不辨头尾,但确实是个活物。
一周过去了。
因为它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