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重在众人的目光下面红耳赤,急忙将目光投向王查理求助。王查理立刻示意何管家。何管家随即带人将王大山拖拉着带出了内厅,然后王查理则继续招呼众人享受晚宴。内厅的乐团随即演奏起了欢快的舞曲。
此时已经是怒不可遏的王大山听到后,更加火冒三丈,一把拉揪住台下的林在重的领口,咬牙质问道:“你这个小子,给我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舞池内,小曼与罗非翩翩起舞。可小曼脸上略显别扭,因为罗非此刻的眼神总是在观察舞台边的王查理。
而台上的王查理则只是微微一笑:“名画只是以讹传讹的玩笑话,大家别听信传闻。”
“我又不是你的女伴,为什么请我跳舞……”小曼有意问道。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罗非听到台下离自己不远处的陈双突然大声问了一句:“你那幅名画留给谁啊?”
“你跳舞有很大进步。”罗非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不是嘛,拿到藏宝图,可以买下整个上海了。”
“上次出过洋相后,我就拜托苏苏姐教我了。”小曼一脸认真地说道。
“王大山亏了,王查理最值钱的不是这些账面上的东西,而是他那幅画。”
“也没听你提起过。”
这时,律师刘明虚拿着一套文件走向舞台中央的王查理。台下一些收藏行家不禁窃窃私语,罗非也有意凑近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听了几句。
“哼!”小曼哼了一声,“我不是每件事都要向你汇报吧。”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王大山。王查理看了一眼台下,丝毫没理会弟弟,接着宣布:“我的股票、存款和房产均将由弟弟王大山继承,刘律师会准备好相关文件,前提是王大山必须改邪归正,不能触犯法律,否则自动取消继承资格,财产归入基金会管理。”
罗非边旋转边留意王查理的身影,当他看到王查理走向沙威后,便顺手将小曼交给傻站在一旁吃沙拉的本杰明,“你跟小曼跳一会儿。”
而愤愤不不平的王大山则在台下抗议:“你老糊涂了吗?散钱做观音菩萨呀!”
小曼瞪着眼睛,望向罗非,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本杰明见状,端着盘子迅速溜到了一边。
王查理的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就全都看向林在重。林在重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脸红,不时看向舞台的王查理,王查理则回以鼓励的眼神。
另一边,罗非一直跟着沙威和王查理来到了内厅一个安静的隔间。
“对于退休后的生活,我也已经安排好。我会成立一个艺术基金会,专门扶持本土年轻艺术家的创作,基金会由我的助理林在重负责,他是国立美术师专的高材生,他会负责遴选资助和扶持对象。”
沙威端着酒杯正跟王查理寒暄,看到罗非过来,就立刻向王查理介绍道:“王先生,这位是罗非,我们巡捕房的侦探顾问。 ”
台下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
“王先生,幸会。”罗非笑着朝王查理伸出了手。
台下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王查理也没有理会,正色说道:“我奔波了大半辈子,现在想好好休息了,所以借此机会,正式宣布退休,结束探险生涯。”
王查理看着罗非先是一愣,然后迅即恢复谈笑自若的表情。可就是这一瞬间的细微变化,也被罗非看在了眼里。
紧接着,王查理继续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想跟大家宣布几件事情。”
王查理与罗非笑着握了握手:“幸会、幸会,罗先生。”
台下随即响起掌声。这时,王家的私人律师刘明虚往舞台前走近了两步,手里握着文件,与王查理对视了一眼。
这时,沙威突然对王查理说道:“王先生,能否借用一下你家的电话,我想打个电话回家,问问孩子的情况,他病了。”
“各位贵宾,首先欢迎大家莅临寒舍,王某人不胜荣幸。”
王查理笑着点点头:“当然。”
当罗非几人回到远山别墅的内厅时,王查理身着黑色礼服站在舞台中央,脸上带有些许倦容。王查理扫视着台下,频频点头致意。当他看到王大山进来后,便开始发表讲话。
沙威随即转身离开,王查理跟着也有转身的意思,可是立刻被罗非的话给留住了。
罗非和沙威对视,掐灭了手上的雪茄,摇了摇头跟着进了内厅。 罗非往厅里走的过程中,忽然注意到外面开始下起雨来。
“王先生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
王大山把雪茄顺手交给何管家,兴冲冲往里就走:“莫非大哥想通了?要把家产分给我了,哈哈哈哈。”
“哦——”王查理把目光收回到罗非身上,笑着解释道,“因为来宾名单都是我亲自审定的,不记得有罗先生的名字。”
沙威面露难色,赶紧猛嘬了几口烟。 这时,别墅的何管家急匆匆地来到王大山面前:“二老爷,宴会要开始了,大老爷有重要事情宣布,叫你赶紧进去。”
罗非盯着王查理的眼睛,朝他举了举酒杯:“那我这算不请自来了。”
王大山又对沙威继续抱怨:“探长也知道我大哥有钱吧,可他对我特别小气,他无儿无女,我问他要点钱还推三阻四,把着财产不知道干嘛 他死了也带不走啊,还不现在就痛痛快快给我。”
王查理又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大名鼎鼎的侦探光临寒舍,是我的荣幸啊,要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沙威小声在罗非耳边嘀咕:“有钱人的想法的确难猜。”
王查理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盒雪茄,拿出一支递给罗非。随后,罗非看到王查理又拿出两根火柴并排划燃,待火柴头燃尽后预热烟身,随后再次点燃雪茄,缓缓吸了一口。突然咳嗽了起来。
罗非远望着林在重,若有所思。
“唉!年轻的时候老在外奔波,现在身体真有点吃不消了。”
王大山冷哼着说道:“不就一个毛头小子嘛。哼,也不知道给我大哥吃了什么迷药,前两个月一下子从底 层业务员提拔成特别助理了,更可气的是,大哥还让他住进别墅来。”
罗非接过雪茄看了看,对王查理说道:“所以你才准备这个晚宴,公开宣布退休吧。”
罗非敷衍地笑了笑:“之前我好像没听过他的名字。”
王查理苦笑:“忙了大半辈子,大家都以为我去寻宝,可哪里知道,真正的宝根本无法用钱衡量。”
“这个林在重,仗着我大哥看重他,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教训起我来了。”王大山一脸不悦地说道。
“你是指那幅画?”罗非追问道。
三人穿过人群,来到外厅的露台,王大山倚着栏杆,看着夕阳下幽暗的山谷吞云吐雾。罗非也开始向王大山套起话来。
王查理沉默了两秒,借着雪茄的烟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倒乐意是啊。”
于是,王大山气呼呼地带着罗非和沙威朝外厅走去。
罗非会意地笑了笑:“王先生别介意,我只是出于侦探的好奇,随口问问,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自己的秘密。”
罗非出于刚刚的年轻人的帮忙,随即上前解围:“王先生,我也正想跟你聊聊,这里人多,干脆就去外厅吧。”
王查理点头,转身迎着走来的宾客又是一阵杯酒言欢的应酬。 这时,陈双走过来,拿着酒杯和罗非碰了一下:“这位是名震上海的罗非神探吧,在下陈双。”
王大山一撇嘴,对着年轻人吐了一口烟雾:“我自己家,我想在哪里抽烟,还用你管啊!”
罗非看了一眼陈双,没有与他握手。可陈双自来熟地自打圆场:“罗神探刚才是不是也跟王查理打听名画的事情呢?”
三人刚抽了几口,刚才那个高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对三人说道:“小王先生,请带您的朋友到外厅吸烟,内厅有艺术品,不能接触香烟的味道。”
罗非有些厌弃地看了看陈双:“陈先生倒是比我们侦探更厉害,隔着老远都能知道我们聊什么。”
这时,王大山顺手又给沙威点燃了雪茄。当王大山正要给罗非点时,罗非立刻摆手不应,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火柴:“我自己来。”
“呵呵......罗先生可真会说笑。”陈双一双尖刻犀利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道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罗非,“我们刚才一帮人还在讨论,王查理会把名画留给谁,想听听罗先生的见解。”
沙威、罗非不回应,气氛陷入了尴尬。 王大山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打开,里边码放着一排整齐的上等雪茄:“来,两位,抽一支雪茄,算小弟我说错话,给你们陪个罪,哈哈哈。” 王大山陪笑着分给罗非与沙威各一支,自己也拿出一支,向内划燃火柴,像点普通卷烟一样随手点燃雪茄,装模作样地抽了起来。作为一个雪茄爱好者的罗非,看在眼里,觉得既可笑又糟蹋东西。
这时,舞池里传来争吵声,罗非立刻撇下陈双赶过去查看。
王大山当即一脸尴尬地干笑着:“呃,哈哈哈。我那是开玩笑的,兄弟你别在意、别在意啊。”
当罗非挤进人群时,正看到王大山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在发酒疯,王查理当众打了王大山一耳光。
“我叫沙威,公租界中央捕房探长,也就是你刚说的废物警察。”沙威冷冷地说道。
“你打我!我敢打我!” 王大山捂着脸,怒不可遏,举起酒瓶试图还手,却被林在重一把拉住。”
王大山看着沙威问道:“这位是?”
“你疯够了没!给我滚!” 王查理气势镇住了全场,也吓得王大山愣住了神。 随后,王查理拖着王大山往内屋方向走去。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
“罗非。”沙威沉了脸与罗非交换了一下眼神。
何管家见势急忙走到台前,对众人说道:“各位贵宾,因外面下起了暴雨,缆车上不来,今晚就请各位留在别墅,现在佣人们已经准备好客房,数量有限,只能委屈大家两人一屋。”何管家说着用眼睛瞄了一眼林在重,然后继续说道,“需要休息的贵宾稍后请跟我来,还想跳舞的贵宾,可以留下继续。”
这时,沙威端着杯子走向罗非和王大山,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随后,人群议论纷纷地就渐渐散开了。 罗非一行人这时汇聚到一起。
“巡捕房?” 王大山斜眼看了一眼罗非,拿起手中的酒杯,倒头一饮而尽,“我大哥可真逗,连巡捕房的废物警察都请来了。”
看着像内走的两兄弟,小曼感慨道:“明明是连长相都相似的亲兄弟,怎么脾气秉性能相差这么大呢。”
罗非则避开话题,开始自我介绍:“在下罗非,是巡捕房的侦探顾问。”
而其他人的关键点显然在今晚要留宿上,本杰明第一个抱怨:“哎呀,我还有报告赶着明天交呢,这下麻烦了。”
而此时,王大山被罗非搅局后十分不悦,一边白眼打量着罗非,一边绕开汪苏苏,走了过来:“你女人啊?”
罗非更是焦躁不安:“我才有麻烦呢,没带睡袍。”
小曼顺利脱身后,长舒了口气,想张口想感激罗非,谢字还没说出口,就收回了笑容,快速走向沙威。罗非看着小曼的背影,则微微一笑。
本杰明立刻指着罗非揶揄道:“哈,对哦,也不知道这里的客房入不入你眼呢。”
“哎哟,王先生,来来来,我敬您一杯......”汪苏苏随即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与王大山一众应酬起来。
沙威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这香槟的后劲还真大,我晕乎乎的,先回客房了,这么多人,希望别出什么事儿。”
“秦小姐?有什么事喝了酒再......”
小曼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舞池中心东摇西晃的汪苏苏叹了口气:“我去看看苏苏姐,她好像喝多了。”
“噢!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诸位失陪,我还有任务。”小曼说着跟随罗非走出了人群。
于是,小曼跟沙威先后离开。本杰明则讨好似的看着罗非。
艳惊四座的小曼在大厅另一角引得狂蜂浪蝶,一堆男人来献殷勤。就连王查理的弟弟王大山也端着酒杯多次向小曼敬酒,试图纠缠小曼。 一时间,汪苏苏也有些控制不住局面。恰在此时,罗非疾步来到小曼身边,大声说道:“小曼,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探长找你呢。”
罗非被看得浑身发毛,随后便明白了本杰明眼神里的意思,立刻冷脸言辞拒绝:“没门,你去跟探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