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笑道:“用力!”
小鹿此时的在外面推门,门却不动。
小鹿一脚踹开了门,插销飞出来落在地上。
“小鹿,你可以进来了。”
“这就是当时的情景,我们三个人进屋,只看到关尔的尸体,看不到唱片。小鹿,麻烦你把唱片拿出来,我想带回去调查一下上面的指纹。”罗非对小鹿说道。
“原来是这样。”小曼先一步退开身体。
小鹿走过去,跪在地上,从书架下面拿出唱片。
罗非没有动,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地说道:“抽丝剥茧的调查加上逻辑缜密的推理,才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罗非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鹿,笑意加深:“奇怪,你刚才在走廊里看不到屋里的情况,怎么知道唱片是飞到了书架下面?”
“卷尺被收回到书架底下的柱腿边,唱片也一同被拽到书架底下,消失在阴影里,唱片就是这么消失的。”小曼也恍然大悟,回头正与罗非鼻尖相对,“太不可思议了。你怎么发现的?”
小曼也反应过来:“对啊,你怎么知道?难道,凶手是你?”
“别着急,还没完呢,发挥你的想象。”罗非慢慢走到小曼身后,轻声说道,“看到了吗,钓鱼线从胶带中脱落,被逐步收回到留声机里,缠绕在唱机的固定柱上,一曲放完,唱针自动升起,弹簧卷尺的一端从唱针上脱落收了回去,引出的钓鱼线和粘着的唱片也被一同拉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这屋子就这么点儿地方,唱片还能藏哪儿呢?我稍微一想,就推理出来了嘛。”小鹿背着罗非若无其事地说道。
“门居然自己关上了!”小曼兴奋地说道。
“不,我十分肯定,你就是杀害关尔的凶手!”罗非坚定地指着小鹿。
随着唱盘的旋转,拖在地上的钓鱼线逐渐被拉紧,当钓鱼线被拉紧成一直线时,粘在钓鱼线尾端的插销被自动拉直,把门给锁上了。
小曼立刻掏出枪来,指着小鹿。
小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秦警探,你别冲动,罗非,你说我是凶手,有什么证据?”小鹿举起手缓缓站起身。
“接下来,就等这房间自己变成密室了。”罗非关上门,回头对小曼说道。
“我最初对你产生怀疑,是在一天前,当我在这间屋子里推算密室杀人的手法时,你故意打断了我。”罗非说道。
小鹿有些犹豫,疑惑地往走了出去。
小鹿一脸无奈:“要不是我打断你,你是不会发现乐谱箱的暗格的。”
“最后,凶手快速离开现场。此时我们几个正在楼下听团长讲话,并没有注意到楼上发生的这一切。”罗非随着音乐摆动着双手,又对小鹿说道,“小鹿,麻烦你出去一下。”
“是的,你成功地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乐谱上,我也就没有多想,暂时打消了对你的怀疑。可是刚才,就我家里,你在沙发上得意忘形地翘起了脚……”罗非指着小鹿的鞋子,继续说道,“我没看错的话,你鞋底上的胶带,就是粘在插销上的胶带。”
罗非说着把唱针移动到唱片上,唱片开始播放小提琴曲的《彼岸花》。
“当关尔被害后,你是第一个抢着闯进房间的,你进门之后看到地上插销上还粘着一小段胶带,为了消灭证据,假装系鞋带,把胶带拿下来,随手贴在了不会被人发现的鞋底。可能是你过于自信,也可能是过于专注于解开曲谱中的密码,竟然忘了自己鞋底上还一直粘着作案现场留下的证据。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鞋底吗?”罗非走到小鹿身边。
“凶手杀了关尔后,便开始播放唱片。”
小曼催促:“快,把鞋脱下来。”
小曼听完罗非的一番描述,惊讶的同时,眼前慢慢浮现出一整套装置,有些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心思缜密的凶手。
小鹿脱下鞋,露出鞋底上一截胶带。
罗非走到书架前,继续说道:“首先,拉出弹簧卷尺,一端勾住留声机的金属唱针,并绑上一根短线,短线的另一头用一胶带粘在唱片的边缘,再把弹簧卷尺的另一端,绑在书架底部内侧靠墙的柱腿上。第二步,将一根五米长的钓鱼线的一头用胶带粘在房门插销上,另一头缠绕在安放唱片的固定柱上,而中间的线拖在地上。”
小鹿故作惊讶:“咦,真的有胶带。”
“没错,凶手就是利用它,完成了布置密室的关键一环。”
“比对一下就不难发现,这段胶带正是从肖朗家里的胶带上扯下来的。”罗非笑道。“一定是我当时不小心踩到的。”小鹿辩驳道。
“弹簧卷尺。”小曼莫名其妙地看着卷尺。
“你不承认也没用的。在那个胶带上,一定会有凶手留下的指纹,也只会有凶手才会在粘胶的一面留下指纹。”
罗非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弹簧卷尺:“就是这个。”
小曼这时上前拿过鞋,小心地揭下胶带,放进证物袋。
小曼四下环顾:“是什么?”
“肖朗、关尔、郑东都是你杀的,你制造贩毒集团内讧,造成曹叔误杀了国荣,你杀曹叔虽然是为了救我,但从一开始你就打算置他于死地了。”罗非说道。
“关尔死的时候,我在这间琴房调查时,总觉得和第一次来的时候相比,少了什么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委托人,把你这个大侦探拉进案子里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小曼问罗非。
“这么大一张唱片怎么会凭空消失?”小曼问道。
“他委托我办案,是为了破解乐谱上的密码。”
“的确没有。因为凶手播放完唱片后,又让唱片自己消失了。”
“难道你也是为了保险柜里的钱?”小曼对小鹿说道。
小鹿指着留声机:“可我记得当时,留声机里没有唱片啊。”
此时的小鹿忽然浑身松懈了下去,而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凝重:“不,我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给我姐报仇。”
罗非走到书架旁,抽出一张唱片:“是留声机里播放的唱片。”
小曼大惊:“你姐姐?”
“那我们听到的琴声是……?”
罗非绅士地欠了欠身,朝小鹿伸手道:“我来介绍一下,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夏露娜的妹妹,夏文杰。”
“不,是凶手为了让我们误以为关尔当时还活着,但实际上,在我们听到琴声之前,关尔就已经死了。”罗非说道。
小曼瞪大眼睛看向罗非:“妹妹?你开什么玩笑罗非,可他明明是男孩子啊。”
“是为了找出六个错音,破解乐谱上的密码?”
小鹿这时落寞地低下头:“爸妈去世得早,我从小就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因为我长得秀气,姐姐经常开玩笑地把我打扮成女孩……”
罗非点头:“嗯。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关尔要在琴房里拉小提琴。”
“虽然在外人眼里,姐姐是个大明星,但在我心中,她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大姐姐。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快乐,直到有一天……,我一进门就看到姐姐在给我整理行李,她说已经替我买好了船票,让我去美国,当时的我还不明原因不想走,就在我们犹豫之间,肖朗那群混蛋闯了进来,姐姐情急之下把我藏进了衣柜。”
“障眼法?”小曼不解地看着罗非。
小鹿说到这里,浑身抖动,眼泪不住地向下落着。
“没错,看上去的确是这样。不过,凶手只是使用了一种巧妙的障眼法,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谋杀。”
“我万万没想到,这会是我和姐姐最后一次见面。那帮恶棍进屋之后,就把我姐姐按在椅子上,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姐姐是为了掩护我,才故意朝窗边大喊让我不要回家,警告我不要出来,其实我一直躲在衣柜里,透过门缝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我把手咬得流血,也不敢在发出半点声响,我也就那样无声地目睹着姐姐死在我眼前。”
“可是,关尔死的时候,我们就在琴房外面。琴声一停,我们就破门而入了,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啊。”小鹿说道。
小鹿在小曼的枪口下,慢慢走到钢琴前,露出手心一截齿痕,缓缓弹奏着《彼岸花》的旋律,“我永远记得房间里响起的钢琴声,我永远忘不了那可怕的旋律,每一个音符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扎进我的心脏……”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怎么做的了。这个凶手当时就在这个房间里,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关尔给谋杀了。”
“离开上海之后,我用姐姐给我的钱去国外念书,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回来复仇。”小鹿说罢,忽然抬起头满眼怒火。
小曼有些不耐烦:“别摆架子了,快说吧。”
罗非点点头:“五年后,当你认为自己有能力复仇,就来到上海应聘当上了肖朗的助手。肖朗不知道夏露娜有个弟弟,对你丝毫没有怀疑,你在他身边暗中观察,摸清了贩毒集团的活动规律,也知道他们利用乐谱和captain联系。”
肖家琴房内,罗非在钢琴凳上坐下。
“当我终于明白姐姐是为什么而死的,也明白了姐姐那些话的含意的时候,一想到她惨死的样子,我就恨不得马上就亲手把这帮凶手一个个送入地狱,可是我太过心急,结果引起了肖朗的怀疑。”小鹿一拳砸在琴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