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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消失的病人

“别动!韩医生,你就这样拽着她的手!”

安萍吐掉纸屑后,立刻趴回到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韩宁生伸手抓住安萍的手臂,想让安萍坐起来。可是,安萍却不停挣扎着,就是不肯抬头。

罗非喝止住韩宁生,慢慢走近安萍,蹲下观察她的手,又撩起她的长发,看了看她的耳朵。然后朝韩宁生点了点头:“行,放开她吧。”

富有经验的韩宁生见状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开始从嘴里往外拽着纸屑。

“罗非,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小曼立刻凑过来问道。

而出乎小曼意料的是,眼前这个长发女人接过纸看完后,突然将纸条撕掉,紧接着就把纸屑往嘴里塞。

罗非先没有回答小曼,而是紧盯着韩宁生,冷笑道:“韩医生,真正的汪雪如在哪儿?”

“你别怕,我们是巡捕房的。”小曼看着安萍的脸又说了一遍。

韩宁生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罗非:“她就是五年前欧阳探长送来疗养的那个女人呀。”

韩宁生看着纸条,也恍然点了点头:“原来她叫汪雪如。”

罗非摇摇头:“这个女人的无名指有一圈很深的印痕,那是长期带戒指造成的。但是真正的汪雪如不仅未婚,连男朋友都没有,她手上怎么可能出现戒指的印痕呢?”

小曼随后掏出本子,在上面写道:我们是警探,你是汪雪如吗?然后撕下来递到安萍的面前。

韩宁生急忙解释道:“罗先生应该没见过汪雪如的手吧?她手上的印痕会不会是祖传的戒指,不是什么结婚戒指呢?”

“小曼。”本杰明打断了小曼的话,“她听不见,用写的。”

“别急。”罗非冷笑着摆摆手,伸出两根手指,“再听第二个疑点。精神病院的女病人几乎都是短发,可以避免发生长发自残的潜在威胁,但是为什么这个病人却留着长发呢?当我撩起她的头发,我就明白了。”

于是,小曼作为女生首先慢慢走过去,来到安萍身边,俯下身尽量让安萍看到自己的脸:“安姑娘,我们是来帮你的……”

罗非说着走到瑟缩在桌边的女人身旁,指着她的侧脸说道:“因为真正的汪雪如是戴耳饰的,有耳洞,而这个病人的耳垂虽然也有个明显的耳洞,但是耳洞周围有很多戳伤的痕迹,应该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被人强行的耳洞,却没想到留下了戳伤的痕迹,所以你们让这个病人留长发的目的,就是遮住她的耳垂。”

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面对安萍的状态,都有点出乎意料。

韩宁生若有所思地地点了点头:“会不会她犯病的时候给自己弄了个耳洞呢?你知道病人犯病的时候很多时候是无意识的,会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韩宁生说完,轻轻拍了拍长发女人的肩膀。安萍慢慢抬起头,看到三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顿时面带惊恐,随即惊叫着向后一挺身,跌坐到了地上,缩成一团。

罗非背起双手,一脸无奈地走近韩宁生:“韩医生这么诡辩,才叫匪夷所思。不过也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你韩宁生,与汪雪如的去向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韩宁生双手揣进白大褂,走到女人身边,略显无奈地转向三人说道:“她就是安萍,你们随便问吧,不过我估计问不出什么东西。”

韩宁生不觉前后退了一步:“罗先生,我只是提出一些可能性,你不能保证这些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吧?”

罗非、秦小曼和本杰明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长发女人趴在桌上,丝毫感觉不到有人进来,并且靠近她。

“出现一个偶然,我会去考证,出现二个偶然,我已经不太相信这是偶然了。”罗非紧接着又竖起三根手指,“而出现三个偶然的时候,就真的不是偶然了。”

随后,韩宁生把三人带到一间小会面室内。

韩宁生的眼皮微微颤动着:“三个?”

韩宁生茫然地摇摇头:“没有,欧阳探长把这个病人移交给我们的时候非常神秘,几乎没跟我们说过几句话,但是欧阳探长有工部局的批文,我们就接纳了她。”

“难道这个女人偶然把衣服穿错了?”罗非质问道。

“欧阳探长没跟你讲过?”小曼奇怪地看着韩宁生。

韩宁生一愣:“衣服?”

韩宁生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脸狐疑:“什么凶手?什么受害人?”

“她的胸口有一行编号,17081501。这个编号的意思韩医生应该知道的吧?” 罗非的语气变成了逼问。

“不错。”罗非立刻朝小曼点点头,“伪装成耳科医生,是凶手接触这个受害人的最佳途径。”

这时的韩宁生只是站在原地,咬着牙盯着罗非,也不再吭声。

“罗非,你是怀疑……”

“一七,应该不是一九一七年的意思,太久远了。那这个一七是什么意思?我想起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一路上看到的所有病人的编号,有一九开头的,有一六开头的,还有零八开头的。但是没有一个是超过二十的。”

韩宁生挠着头,仔细想了想:“记不太清楚了,毕竟这么多年了,登记册恐怕也很难找,不过我记得至少有三个以上吧,可能四个,也可能五个。”

“二十?”本杰明听到这儿,不禁皱起眉头“这个我知道,这家精神病院才成立十九年,明年才二十年。”

罗非这时突然停住,开始了一连串的盘问:“最好的几个耳科医生?到底几个?都有登记吗?”

“本杰明说的这点很重要。”罗非朝本杰明点点头,随后又笑着对小曼说道,“小曼,既然你爱推理,那么从这些衣服编号之中,你看出什么了吗?”

“这人送来的时候,当年你们巡捕房的欧阳探长再三强调:既要保护好又要保密,所以我们把上海滩最好的几个耳科医生都请来给她看过,都说治不好。”韩宁生说完耸耸肩。

秦小曼咬着嘴唇,瞪了罗非一眼:“喂,我不就把狗毛和猫毛搞错了吗?你干嘛逮住机会就提啊?”

“当时受害人的耳膜有做过医学鉴定吗?说不定有修复的可能。”本杰明问道。

“这里的衣服编号都有八位,其中,第三位和第四位数没有超过十二的,第五位和第六位数没有超过三十一的,说明了什么?” 罗非再次提示道。

随后,四人转入右侧的走廊,周围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秦小曼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第三位和第四位数是月份,所以没有超过十二的。第五位和第六位数是日期,所以没有超过三十一的。”

韩宁生叹了口气:“耳朵嘛,应该是彻底废了。至于精神状态,还是像小白兔,有个风吹草动就特别怕。”

罗非满意地点点头:“非常好,小曼,你不算太笨。”

“都想知道。”小曼立刻说道。

“不算太笨?”小曼撇撇嘴,“……这是夸我吗?”

“你问的是耳朵还是精神?”韩宁生淡然地说道。

“难道不是夸吗?”罗非微微一笑,继续推理,“现在我们知道编号的三、四位是月份,五、六位是日期,我推测一下,七、八位可能是当日入院的人次。那么一、二位是什么呢?”

“现在呢,她恢复得怎么样?”小曼紧跟到韩宁生身后问道。

“年份呀!”小曼脱口而出。

“法医先生说得对。”在前面带路的韩宁生回头看了看三人,“你们说的这个人,我还真有点印象。她送来的时候耳膜被刺破了,损伤很严重,耳朵一直不好使。”

“不错,就差年份。”罗非打了个响指,“所以我说这位女患者的编号开头是一七,让我觉得很奇怪,不可能是一九一七年,年龄不符。但是只要我们把这里其它编号联系起来看,就很容易发现,所有编号的开头都没有大于二十的,说明年份的编排是用了另外一种形式,就像现在的民国,1912年是民国元年,1913 年称为民国二年,1914 年是民国三年,依次顺推。”

“没关系,这里只是普通病区,没什么危险。”本杰明安慰着说道。

本杰明抱起肩膀,疑惑地看向罗非:“你的意思是如果是明年入院的病人就会编号 20?今年是 19?”

小曼被这一声吓得向旁边跳开,被本杰明一把扶住。

罗非指着女人病服上的编号说道:“这位女患者的编号是一七,也就是说她是前年入的院。但真正的汪雪如是五年前进来的,编号的头两位应该是一四。”

“胡说!”这时旁边门口一个病人也学着小曼说道。

“韩宁生,真正的汪雪如在哪儿?!”秦小曼对韩宁生厉声问道

小曼白了罗非一眼:“胡说!”

韩宁生忽然无力地垂下头:“安姑娘,她…她两年前就病死了。”

四下环顾的罗非,这时看向小曼,不禁揶揄道:“怎么?秦大警探也有害怕的时候?”

罗非冷笑:“我不相信。”

北桥精神病院的住院部走廊内,罗非、秦小曼和本杰明跟在穿着白大褂的医院医生韩宁生后面走着。几人穿过几层铁栅栏门,来到病房区。周围的病房里,时不时有病人从里面向几人伸出手。小曼紧张地看着一张张或呆滞或痴笑的脸就那样盯着自己,总感觉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