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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猜不透的人心

“哥!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你不知道艾娇娇这人多讨人厌,我都烦死她了。”

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艾娇娇了,以前他没发现她这么会演戏,一天的情绪态度变了七十二变。在咖啡馆跟泼妇一样痛斥了他一顿,崴脚后送她回去,就化身为当初恋爱时的娇弱样,甜丝丝地跟他说:“宫喜,我已经放低姿态了,我们还有一个灯灯,他不会希望没了爸爸或者妈妈。”如果不是跟她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她了如指掌,面对这样娇滴滴的艾娇娇,他真不忍心拒绝。

“唉,尽添堵,我就不该跟你说。回去吧。”

宫喜顿了几秒,犹豫几番:“娇娇她,她想跟我复婚。”

兄妹俩前后进门,毕玉凤迎出来,数落了宫主几句,说她现在是一天到晚不着家,把家里就当个旅馆在住,就睡觉的时候回来。宫有财把老伴儿按在沙发上坐下,给她按摩起肩膀来,边按边对宫喜说:“喜子,老家那边来电话了,说家里的房子有人看上了,这几天就能给钱,我琢磨着,是不是该跟你妈回去一趟,处理下这卖房的事。”

“哥,你怎么啦?”

毕玉凤不知情,闻此,可高兴了:“这么快就有人要了?那我们明天就回去。这房子一卖,钱回头就转给那个艾娇娇,看她还有什么理由闹,对了,孙子得赶紧帮我要回来。”

宫喜蔫蔫地走到家门口,与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神清气爽的宫主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直以为父母就是说说,谁知道还真的在背后操作此事,宫喜头更大了:“爸,妈,卖房子又不是卖白菜,这是大事,得谨慎。我再考虑考虑,你们就别着急了。”说完就关门进屋了。

宫主一秒都没犹豫,立刻说“成交”。

宫主在一旁偷偷看着,也不说话,等宫喜进去半天了,没有出来的动向了,才主动凑到毕玉凤跟前,小声说:“爸,妈,我来跟你们报告敌情的。我哥他……有心事……艾娇娇她想跟我哥复婚。”

她认真一想,好像可行性很高,当场就答应了,只是她有一个条件——事成后,宫主必须离开胡帅。

“啊!”

小美心里很高兴,突然回家的理由都不用编,马格格就给她架好了梯子让她顺势下来。只是,她们不知道,她回来可是带着任务的。刚才宫主跟她说,她姐在跟她哥宫喜谈恋爱,只要她在家里当内应,帮着宫主让莫小莉和宫喜的好事促成,那胡帅就对小莉死心,她就能乘虚而入,坐收渔利了。

“啊——”

“好,那我就回来。”

两位老人同时叫出了声,下一秒又赶紧捂住嘴,看向宫喜的房门。还好,没动静。

“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你的家,你不回来住,到外面住干吗?”

“就艾娇娇那脾气,可能吗?是她提出的复婚?她愿意放低身段?”毕玉凤有些不太相信。

“姐,你也希望我回来住吗?”

“复婚好啊,复婚老家的房子就不用卖了,这房子也保住了,咱们的大孙子也回来了。”宫有财一开始就不太赞同这种盲目的行为。

“有家不住,去宾馆住干啥,回来住!”

“爸,妈,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艾娇娇她是因为嫉妒!她受不了我哥找了人,尤其受不了我哥找了比她还年轻,比她漂亮的人。”

“还能住哪,宾馆呗。”

“你是说,那个,莫……莫什么来着?”毕玉凤依稀有点印象。

“说什么话呢,自从你离家出走,你妈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天惦着你在外面有没有吃好睡好。这几天你都住哪去了?”马格格先反应过来。

“莫小莉!”

“怎么,这个家不欢迎我回来?”

“你哥跟这个小莉,真在一起了?”

马格格和莫小莉顿时收了声,惊讶地看着小美。

“可不!千真万确!”

这时,莫小莉疲惫地进来了,她立刻上前游说小莉去相亲,给她定了明天早上十点。还没等小莉确切答应,没想到离家出走的莫小美回来了。

宫主说得一板一眼的,宫有财和毕玉凤相互看着,琢磨着。

马格格眉飞色舞的,那天吵架后,莫大拿使出传统招数将她哄好了,她觉得是该放宽心,让小美自己去闯闯了,于是心思就转移到了要赶紧嫁出去的小莉身上。她拿着手头一沓年轻男士的照片前后对比,怎么看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小莉虽然快三十了,但长相那绝对是属于上等的,要是去相亲,那成功率还指不定多高呢。想到这儿,马格格笑得更灿烂了。

“你们要不相信,我继续给你们侦查去。”说完,宫主装着大计划,乐颠颠就去睡觉了。

3

进屋后的宫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犹豫了很久,给莫小莉打了电话。

世界变化太快,胡帅放下咖啡杯,心想,他还没跟宫主计较她那拙劣的演技,怎么不到几分钟,门外的莫小美就和她勾肩搭背一副闺密样了?

“小莉……今晚的事,很对不起。”

莫小美有些摸不着头脑:“哎,你跟我说清楚了呀……”也追了出去。

“我看得出来,艾娇娇对你还有感情,你对艾娇娇也一样,是吗?”

“我觉得我们俩应该搞好关系。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两家要成亲戚了吗?”宫主说完潇洒地走了出去。

“小莉,我……”

“是啊,怎么啦?”

“你不用解释了,也不用担心。我莫小莉不会去破坏别人感情的。一开始说的不就是用我来刺激你前妻,帮你们俩复婚吗?现在你们复婚有希望了,我也该退出这个感情‘游戏’了,我……祝福你们。”

宫主咬牙切齿:“行!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俩就是耍我玩的。”她拿了包噌噌离去,走到门口,拉开门又立住了,回头走到正得意的莫小美跟前。“你姐姐叫莫小莉吧?”

“小莉,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宫主,我也想讲义气,可是你看我这处境,她要是天天来这儿,恐怕我连保安也做不成了!”胡帅说着,依然细品慢饮地喝着咖啡,虽然没明说,但是态度已经明朗。

“别安慰我了,我没事儿!我莫小莉是谁啊,拿得起放得下。放心,以后我们还是哥们儿!”

“胡帅,我知道你不会那么不讲义气的对不对?”宫主说完这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莫小莉说完挂了电话,捂着被子哭了起来。

“你倒是说话啊!”

4

莫小美和宫主都看着胡帅,胡帅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闲地喝着咖啡,让人等得不耐烦。

莫小莉好不容易看清楚了自己对宫喜的感情,放下了跟胡帅三年的感情,她也很清楚宫喜现在不能勇往直前的情况,但她就是很委屈,因为宫喜连勇往直前的心都没有。只要他有这份心,她一定决不放弃跟他一起披荆斩棘,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束手束脚,这一点也不是她莫小莉对感情的处理方式。

“胡帅,你选吧,如果你坚持留她在这工作,我就天天来找你,一天给你砸一奶油包!”

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老妈强迫着去相亲。

宫主的火一下子蹿起来了,同样也拍着桌站了起来:“你凭什么赶我走?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啊?”

这是一场如此盛大的闹剧。

莫小美猛地一拍桌:“胡帅!你不跟我结婚,不让我到这工作也行,可有一样,想让我不再来纠缠你,她必须得辞职,不能继续在这待着!”

马格格面前站了一排男人,莫小莉有些被吓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眼神逐个跟一排的男人打招呼表示小小的歉意,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这不是刘姜君吗。

宫主不明就里地被胡帅拖来见莫小美,反正也跟她无关,她才戴个耳机落得清闲。这时被胡帅猛地扯掉耳机,看着胡帅把脸藏在举起来的手掌后面朝她挤眉弄眼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兼职女朋友的角色,神情一变:“帅帅,吃好了吗?今天你没吃晚饭,我再去帮你买块蛋糕吧。”然后笑眯眯地对着小美说:“你的事都说完了吧?没有别的事,我可要跟帅帅去吃东西了。”

刘姜君见莫小莉认出了自己,极其夸张兴奋地跟她挥手示意,顺便用余光瞥了一眼其他人,耀武扬威的,隐隐透露着“我已经取得了先机,你们就悠着点吧”的劲头。

“莫小美,你别逼人太甚!你别以为这个酒店我爸有股份所有人都会听我的。我也只是打工的,我没人事权!昨天的事已经有人跟我爸打小报告了,我现在都被降为保安了!”胡帅难得发这么大火,身边传来宫主不在调上的哼歌声,他扭头,一把扯掉她的耳机:“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

马格格像是在开招聘会一样,拿着一沓照片和简介对应面前的人。没多一会儿,就开始招手叫第一个人来询问了。

现在,她坐在胡帅对面,又纠缠着要跟胡帅结婚:“要么结婚,要么让我到这工作,你自己选吧。”

莫小莉根本无意于此,更无意去细细打听这些男人的情况,她脑海里还回响着宫喜早上跟她说的话。她特地打电话去请假,说自己去相亲,宫喜很公式化地祝福她找到真爱,还说希望她找到个比胡帅更优秀的。言语间都听不出什么吃醋的感觉,莫小莉很失望,特别失望。

她离家出走,并没像莫小莉期待的那样去好好找一份工作,她又去纠缠胡帅了。昨天胡帅率队检查厨房工作,她悄悄跟在队伍后面,趁着大家围成一圈听胡帅布置工作时,猛地朝他扔了一个奶油包就跑了,让胡帅颜面尽失,发誓不找到“凶手”谁都不许下班。

相亲面试还在继续,刘姜君见场面有些乱,自告奋勇地来跟马格格打招呼。

要论不讲理,莫小美其实和艾娇娇是一国的。

“阿姨,我叫刘姜君,是卫生局的,也是莫小莉现在单位的同事……”

2

后面不明情况的相亲者有些不满了:“这人是谁啊?不该排在我们后头吗?这不是插队吗他?还没人管了?”

一、二、三!她在心里数着,以她这么多年对宫喜的了解,不管多么生气,这点善良他还是有的。数完三,前方的宫喜果然止步,回过头……

“他就是插队!不能再让他说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嘛。”

艾娇娇踩着高跟鞋追了几步,眉眼一转,“哎哟”一声大叫,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马格格也不管他是不是小莉的同事,顺应民心地维持了秩序,把刘姜君赶到本来的位置上,给大家一个安抚的笑容,骚动才得以平息。离得近的相亲者见到莫小莉,很是满意,长得这么漂亮,难怪有资本举办一场迷你的相亲大会,大家更是跃跃欲试。

谁知宫喜甩开她的手,大步走了。

马格格一点也不着急,摆出正黄旗的派头,推了一把走神的莫小莉。

艾娇娇见目的达到,抿嘴一笑,无视宫喜黑着的脸,撒娇着说:“老公,我们打车回家吧。”

宫喜不会想象到莫小莉那边是如此复杂的情况。他倒一大早接到艾娇娇的电话,说要找时间来家里拜访他爸妈,她用的词是“咱爸妈”。

艾娇娇的这番话显然是说给莫小莉听的,故意说得很大声,有一些等车的路人听出了端倪,忍不住纷纷侧目去打量莫小莉。宫喜没回应。这时公交车又来了,莫小莉也没打招呼,自己面无表情地上车了。

“你今天又想玩什么招啊,我要上班,没空跟你折腾。”宫喜站在阳台上,扭头一看,家里那三个人都竖起耳朵支着身子在偷听他这边的动静。

“那我们也可以马上复婚啊!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我答应复婚,我也明白,这段时间我跟你使了不少小性子,让你等得都不耐烦了,可是你是知道我的呀,我要面子,我就是想考验考验你。我现在也想清楚了,结婚那么多年,哪一年哪一天哪一小时,你对我艾娇娇不是呵护备至的啊?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宠了我那么多年,我也该为你改改我的脾气了,可不能让那些自以为年轻就了不起的坏女人乘虚而入,破坏我们这么多年的婚姻。”

挂了电话,毕玉凤马上问:“她又说什么了?”

宫喜触电般把胳膊抽出来:“娇娇,你别这样,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说她要买礼物上门跟你们道歉,要孝敬你们。”说完,他就穿鞋出门上班去了,完全没意识到昨晚宫主已经把艾娇娇想复婚的消息告诉了二老。

突然,艾娇娇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插在两人中间:“老公,这么晚了,送我回去吧?”伸手亲昵地帮宫喜把领子理了理,挽上他胳膊,“老公,你别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好不好?”

毕玉凤和宫有财、宫主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宫主突然想起什么来,追下楼去,宫喜已经跨上电动车要走了,她拽住车把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哥,我跟你说,千万得守住阵地,别让她攻陷。她现在回头找你,不是因为她有多爱你,觉得你多好。她只是因为妒忌!这艾娇娇绝对想不到,你这一离婚,马上就能找到比她好千百倍的,立刻就能开始第二春。她心里肯定恨啊,才想着要复婚。其实她就是气不过你找了一个那么好的人而已。等把你搅黄了,她又甩手走人,把你晾这儿了。你千万别上当!”

“小莉,其实我……”

宫喜皱了皱眉头:“行了,你就别说了。你哥的事,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操心。再说,还有灯灯呢,我能不想着他吗?再婚也有再婚的问题,你不懂。我走了啊,你也快去上班吧,这都迟到了这……”

“宫喜,我真希望你能勇敢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一个男人也让人难猜透。”

刘姜君今天没来,听说是去相亲了,宫喜想起上次他的第二十五次相亲,还偷拍了自己和小莉的照片,给艾娇娇看见了,心里就默默地诅咒他今天相亲也失败。

宫喜忍不住走过去,期盼地看着小莉,心想她应该能明白自己刚才的用意。

看到小莉空空的办公桌,他又感叹自己太没出息了,明明要接受她,为什么老是把她推得更远呢?今天没刘姜君八卦,也落得个清闲,他得再琢磨琢磨怎么把艾娇娇打发掉。

公交车站,宫喜和莫小莉中间隔着两个长凳的位置,看见对方,像学生时代生气的小情侣似的,谁也没有往前一步。公交车来了一趟,夜归的人上去了,这两人还是没动,公交车驶离车站,两人又很有默契地隔着还在等着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下,不禁偷偷乐了起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门卫打电话说有人找。宫喜出去时,就见围了一堆人,中间艾娇娇八面玲珑地跟所有人寒暄着,往大家手里塞糖和水果,看见宫喜过来,赶忙上前挽住他:“跟大家宣布一下,我跟宫喜要复婚了!”

“哎——”艾娇娇不甘心地朝宫喜的方向追去。

宫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目送莫小莉离开,宫喜愤愤地问有些小得意的艾娇娇:“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走了。”

“哟!恭喜啊!这夫妻啊,还是原配的好!闹闹小脾气,一个冲动去离婚有时难免,但想明白了,复婚了,就是皆大欢喜!”

“宫喜,你真让我失望。”莫小莉表情复杂地看了宫喜一眼,转身走了。

“恭喜宫副科,恭喜嫂子。”嘴里塞了糖的某同事还笑嘻嘻地来跟艾娇娇握手。

宫喜把莫小莉拉到一边,故意大声说:“莫小莉,我们俩就是最普通的同事,你怎么越扯越远了呀?”他又怕伤到小莉,转小声补了一句,“小莉,今天这局面,你真不该掺和进来。你听我说,你先回去,有事咱改天再谈好吗?”

宫喜很是尴尬,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莫小莉期待地看着宫喜:“宫喜,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为了孩子,可不能再这样折腾了。”

“好你个宫喜,你行啊,魅力够大的你。让人家小姑娘死乞白赖地表白说要嫁给你,你还真是老树开新花啊!”

“我……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宫喜拦在两人中间,不理艾娇娇,只劝小莉回家。小莉也气不过,这女人简直是蛮不讲理,颠倒黑白,还说她是小三:“你说得对,我对宫喜是有意思,而且是很有意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明白,我爱他,我愿意嫁给他!”

万分尴尬地接受完所有同事的祝福,宫喜准备把艾娇娇拉到办公室,偏偏科长来了。

轻轻一句话让宫喜的心瞬间暖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情况,后面艾娇娇就跟了出来,一看见两人,刚才的火更没法熄灭了,她不仅不走,还开始对莫小莉冷嘲热讽起来。

艾娇娇对科长更热情:“科长,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的喜饼喜糖,我给你提办公室去啊。”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刚受了一肚子气的宫喜冲出咖啡馆,没想到莫小莉就等在外面,她温柔地问:“谈完了?”

宫喜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可跟科长聊的,但是屋里的科长却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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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啊!艾娇娇噙着眼泪,从儿子灯灯谈到她多年的操劳,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让科长把莫小莉调回原单位。

以前他没发现她这么会演戏,一天的情绪态度变了七十二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