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它会令你超越俗世。”
霍莉看上去很惊讶,“当然,我想知道事情进展的结果。我是一个非常好奇的人,有的时候甚至会给我带来麻烦。”
霍莉笑了。“我愿意这么认为。”她把剩下的橙汁喝掉了,“我想,塞缪尔斯先生会帮助你解决这件事的,他有点儿让我想起了吝啬鬼斯克鲁奇,是见过那三个鬼魂后的斯克鲁奇。实际上,你也是。”
“我们会保持联系吗?”
拉夫听了这话笑了,“为了玛茜和她的女儿,塞缪尔斯会尽他所能。我会帮助他,我们两个都有很多东西要弥补。”
“即使是噩梦。”
霍莉点了点头,“尽你所能,绝对可以。但是之后……就让那该死的事情过去吧。如果你不能放下过去,你所犯过的错误将会活生生地把你吃掉。”她把头转向拉夫,露出一副罕见的、笃定的表情。“我是一个知道很多事的女人。”
“即使是噩梦?”
厨房的灯亮了,珍妮起床了。一会儿他们三个人就会在这里的野餐桌上喝咖啡,但趁着现在还只有他们两个人,拉夫还有别的话要说,而且很重要。
“不,而且我不确定我是否想让他们消失。梦是让我们接触凡人看不见的世界的方式,这是我所相信的。它们是一份特别的礼物。”
“谢谢你,霍莉,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让我相信。如果没有你,他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你认为他们真的完全消失了吗?”
霍莉笑了,是她那种灿烂的笑。“不用谢,但我很乐意回去继续找那些赖账的人和保释逃跑的人,还有丢失的宠物。”
“布莱迪·哈茨费尔德死后,我也做了噩梦,他死那两次我都做了。”霍莉轻轻地碰了碰拉夫的手,然后把手指缩回来,“一开始做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来越少了。”
珍妮站在门口喊道:“谁想喝咖啡?”
“做了,那些虫子。”
“我们两个都要!”拉夫喊着回应。
“是的,你呢?”
“马上就来!给我留个位置!”
“做噩梦了?”拉夫问。
霍莉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话,以至于拉夫不得不向前探出身子去听。“他是邪恶,纯粹的邪恶。”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清晨第一只早起的鸟唱起歌来,温柔而又甜美,然后另一只鸟也唱起歌来回应。
“毫无疑问。”拉夫说。
“一点点。”
“但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你在面包车里发现的那张纸片,那张汤米和塔彭丝店传单上的纸片。我们曾经讨论过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车里,你记得吗?”
“一点点,你呢?”
“当然。”
“你昨晚睡着了吗?”
“在我看来,都不太可能。它根本就不应该在那里,但它却在。要不是有那张纸片——与俄亥俄州发生的事情相关的线索——那个东西也许还在逍遥法外呢。”
“十一点一刻。我八点钟从这里出发,”看到拉夫惊讶的表情,她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我知道,我是一个有强迫症的早起鸟。左洛复在很多方面都有帮助,但它似乎对这个病一点儿不起作用。”
“你的意思是?”
“你的航班是几点钟的?”
“很简单,”霍莉说,“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种向善的力量,这就是我所相信的另一件事。我猜,部分原因是,当我想到发生的所有可怕的事情时,我不会发疯,而且……嗯……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你说呢?不仅仅是在这里,而是到处都是。有一种力量试图恢复宇宙间的平衡,拉夫,当噩梦降临时,尽力去想那张小纸片。”
“谢谢你,”霍莉说,“早晨,没有什么比喝上一杯橙汁更好的了。”她满意地看着手里的玻璃杯,然后喝掉了一半,“咖啡可以等一等再喝。”
拉夫起初没有回答,然后霍莉问他在想什么。纱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珍妮端着咖啡出来了。拉夫和霍莉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几乎到头了。
上一次清晨,当他和霍莉在外面喝咖啡时,飘出的咖啡香气把珍妮唤醒了,于是这次拉夫就换成了橙汁。他爱他的妻子,并且珍视她的陪伴,但他希望此时只是他和霍莉两人之间的事。他们两人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会一直延续下去,即使两个人再也不会见面。
“我在想宇宙,它真的没有尽头,对吧?而且无法解释。”
当回到弗林特市后的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时,拉夫再次站在卧室窗前,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再次坐在他家后院草坪椅上的霍莉·吉伯尼。拉夫看了一眼珍妮,发现她睡得正香,而且还在轻轻地打着鼾,便走下楼。拉夫看见霍莉的包正摆在厨房里,已经装好了她带来的几样简单的东西,打包妥当,为飞回北方做好了准备,拉夫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拉夫像霍莉了解她自己一样了解她,她是一位不允许自己脚下长杂草的女士,而且拉夫猜她会很高兴离开这个该死的弗林特市。
“没错,”霍莉说,“连尝试解释都没有意义。”
(八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