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趴在那里。
他们朝那块标志跑去,此时拉夫能够听见正在靠近的枪手发出的喘息声,那声音几乎是要哭泣了。突然传来一阵乱石的噼啪声夹杂着一声痛苦的哀号,听起来好像是霍斯金斯摔倒了。
接着,在滑溜溜的碎石上拖着脚走路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非常近了,近在咫尺。拉夫抓住霍莉,把她推到亚希加入口的小路上。霍莉苍白的小脸在不断流汗,她的双唇紧紧闭着,双手死死插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那两只口袋现在沾满了岩石上的尘土和鲜血。
“快来,”他对身后的霍莉说,“快!”
拉夫举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向霍莉示意,霍莉点了点头,拉夫走到那块木牌后面。得克萨斯干燥的高温使那块木牌裂开了几条缝,拉夫透过一条裂缝看过去,看见霍斯金斯踉踉跄跄地走进他的视野。进入拉夫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尤尼尔很幸运,最终打中了他,但那无法解释霍斯金斯的裤子为什么会崩裂开,而且他的右腿肿胀得异常。拉夫见到此景,在心中暗想,难怪他会跌倒。令人惊讶的是,霍斯金斯竟然拖着那条腿在陡峭的山路上走了那么远!他手里仍旧拿着那把步枪,他就是用那把枪杀死了戈尔德和佩利,但现在他把它当作拐杖用,而且他的手指正远离扳机。拉夫不知道他现在即使在很近的射程范围内还能否击中任何东西,不只是因为他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他的双眼也深深陷入眼窝中。他脸上沾满岩石上的尘土,让他看起来像是戴了一张面具,汗水在那张面具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而且他的皮肤呈现出通红的颜色,好像布满了可怕的疹子。
拉夫飞速跑上那条笔直的路,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已经恢复了精神,虽然那不是真的,但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是件好事。霍莉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么是在催他快走,要么是在告知他自己还紧跟在他身后。他们两个走到小路上的下一个拐弯处,拉夫朝四周瞥了一圈,以为会看到霍斯金斯的枪口,但并没有看到,反而看到了一块已经褪色的、画着亚希加酋长肖像的木牌标志。
拉夫从木牌后面走了出来,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格洛克手枪。“站在那儿,杰克,放下那支步枪。”
霍莉在后面用力拍了拍拉夫的背,“如果我们赶在他之前赶上岔路,就不会发生枪战,而我也不必要那样做。快走!”
杰克在三十英尺外滑了一跤,踉踉跄跄地停了下来,但他手里仍然抓着那把步枪的枪管。杰克的表现并不好,但拉夫可以忍受,然而,如果霍斯金斯开始举起枪,他的生命就要终结了。
“如果我们在跑离主道前碰上他,就会发生枪战,而且子弹会在岩壁间发生反弹,到处乱飞。到时候你一看见他,就立刻——”
“你不应该来这里,”杰克说,“就像我爷爷过去常说的那样,你天生就蠢吗?还是后天长得蠢?”
“是的,《无因的反叛》。我不知道,但他离得不可能太远。”
“我没有心思听你废话,你打死了两个人,还打伤了一个人,你伏击了他们。”
“通往后门的那条该死的岔路在哪儿?”拉夫问道,“他离得越来越近了,这太像詹姆斯·迪恩电影里的胆小鬼游戏了。”
“他们本就不应该来这里,”杰克说,“但他们既然来了,把本不该由他们操心的事情搅得一团糟,他们是罪有应得。”
拉夫和霍莉绕过一块露出地面的岩石,拉夫紧紧握着他的格洛克手枪,霍莉跟在他右后方。接下来的一段路笔直地向前延伸大概有五十英尺,上方霍斯金斯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但这里的岩石如迷宫一般,让人无法分辨他到底距离有多近。
“那会怎么样,霍斯金斯先生?”霍莉开口问道。
两个人小跑着上了斜坡,狭窄的小路蜿蜒曲折,松动的碎石在他们的脚下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滑倒。爬了两三分钟后,拉夫听到上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岩石碰撞弹起声,霍斯金斯真的下来找他们了。
霍斯金斯笑了,他的嘴唇随之裂开,渗出几滴细细的血。“文身男,我想你是知道的,多管闲事的婊子。”
霍莉没有跟他争。
“好吧,既然你已经精神错乱,明知道一切还这样做,”拉夫说,“把步枪放下,你已经用那把枪造成了足够的伤害。把它放下,如果你弯腰,你就会摔个狗吃屎。你是不是被蛇咬了?”
然后两个人迅速跑过那座装设备的建筑,建筑的另一头有一条小路,通往小山后面。“我先走,”拉夫说,“我拿着枪。”
“蛇毒只是徒增了一点儿毒,你得离开这里,拉夫,你们两个都得离开这里,否则他会像毒死我一样毒死你们。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
拉夫说,“也有可能是尤尼尔打中了他。”不过当霍莉满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时,拉夫改口说,“是的,好吧。”
霍莉向杰克走近一步,“他是怎么让你中毒的?”拉夫伸出一只手握住霍莉的手臂,警告她。
“他怎么会——”霍莉还没说完,就使劲摇了摇头,甩得刘海拍着额头砰砰直响,“没关系,他已经停止射击了,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正朝我们来。我们得走了。”
“就碰了我一下,我的脖子后面,就那样。”杰克疲惫不堪地摇了摇头,“就在坎宁镇的那个谷仓里。”杰克提高嗓音,愤怒得直颤抖,“都是因为你我才去的!”
“是的,就是他。”
拉夫摇了摇头,“一定是头儿让的,杰克,我对那件事一无所知。现在我不会再叫你放下枪了,你已经受够了。”
“霍斯金斯?你们弗林特市警察局的另一位侦探?”
杰克考虑了一下……或者看似是在考虑,然后他动作非常缓慢地举起手里的步枪,两只手顺着枪管一下一下地朝扳机挪去,“我不要像我妈那样死掉,不,先生,我不要。我要先开枪打死你那位朋友,拉夫,然后再打死你。除非你阻止我。”
“难怪他认识我,那是杰克·霍斯金斯的卡车。”
“杰克,不要,这是最终警告。”
“怎么了?怎么了?”
“留着你的最终警告到你的棺——”
“哦,我的上帝啊!”
杰克正试图用枪指着霍莉,霍莉没有动,拉夫一步迈到霍莉面前,开了三枪,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一枪是为了霍伊,一枪是为了亚力克,一枪是为了尤尼尔。距离对于步枪来说,是手枪所不可企及的,但格洛克是一把好枪,它永远不存在射程的问题。杰克·霍斯金斯倒下了,在拉夫看来,他临死前脸上的表情像是得到了解脱。
拉夫和霍莉弯着腰、低着头跑上了那条岔路,跑到第一座小山丘的山顶时,他们两个停下脚步来喘口气。下方左侧是一圈摇摇欲坠的游客木屋,右侧一排长长的建筑,很可能是马里斯维尔洞生意红火时用来存放设备和补给的地方。旁边停着一辆卡车,拉夫看了看那辆车,然后把目光移开,惊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