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过既然我们已经被一个拿着步枪的疯子困在这里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尤尼尔呢?就像这里的西班牙语一样。”
霍莉说:“你用右手开枪吗,萨布罗中尉?”
“你得走到这房子的另一头去,到拉夫那里。拉夫,你得到这里来,跟我在一起。当萨布罗中尉开始开枪时,我们往通往游客木屋和亚希加入口的那条路跑,我估计我们距离那个洞口不超过五十码,我们能在十五秒以内跑到那里,也许十二秒。”
“疯了。”尤尼尔表示同意。他把头靠在墙上,“天哪,这柏油路可真热,到中午的时候会热得多。如果到时候我们还在这里,就会被烤熟的。”
“十二秒足够他击中我们两个当中的一个人了,霍莉。”
“他听起来歇斯底里的。”霍莉说。
“我想我能做到。”霍莉依然像风扇吹过一碗冰块后留下的微风一样冷静,这很令人惊讶,两天前的晚上,当她走进霍伊的会议室时,她还紧张得要命,哪怕大声咳嗽一下都能把她吓得跳到天上。
拉夫向后退了退,看着另外两个躲起来的幸存者。“我想他选择拒绝。”
拉夫心想,她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形,也许真正的霍莉·吉伯尼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中诞生的。
崖顶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传来一声尖叫,可能是痛苦,也可能是大笑,或者二者兼有。接着又响起了两声枪响,一枪打在了拉夫头顶的墙上,子弹把一块木板击得松动了,几片木屑掉了下来。
又响起了一声枪响,接着是一声金属的巨响,然后又是一声。“他在射击SUV的油箱,”尤尼尔说,“租车行的人不会开心的。”
拉夫快步走到建筑的另一头,两只手放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混蛋,警察正在路上!高速公路巡逻队!那些家伙不用等你投降,他们会像疯狗一样直接朝你开枪!如果你想活命,最好逃跑吧!”
“我们必须走了,拉夫。”霍莉正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这是她以前很难做到的另一件事,但是现在不会了。不,现在不会了。“想想,如果我们让他逍遥法外,会有多少弗兰克·彼得森会被他杀死啊。他们会跟他走,因为他们以为他们认识他,或者因为他看起来很友好,就像他在霍华德家的小女孩们眼中一样友好。我指的不是崖顶上的那个人,我指的是崖顶上那个人的保护对象。”
尤尼尔端详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血流得慢了,但肿胀没有见好,很快他的肘部就会完全失去知觉。“这比我拔智齿的时候还疼,拉夫,告诉我你有办法。”
外面又连着开了三枪,拉夫看见SUV车尾的后顶盖侧板下方出现了一个洞,没错,他的目标是油箱。
拉夫摇了摇头,狙击手是在崖顶喊的,几乎是号叫的,而且那里还有回声。任何人都有可能。
“如果帮凶先生从崖顶下来找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拉夫问到。
“我们搞砸了,”霍莉说,“局外人到底还是有一个帮凶。不管他是谁,他认识你,拉夫,你认识他吗?”
“也许他不会,也许他会待在原地,守在制高点。我们只要尽量远地跑到通往亚希加入口的那条路上,如果他在我们跑到那里之前下来了,你可以开枪打他。”
尤尼尔看着拉夫,满脸惊讶。
“我很乐意,只要他不先开枪打我就行。”
步枪手又开了一枪,亚力克·佩利的尸体弹起了一下,然后又静静地躺下。“我会打中你的,安德森!”崖顶飘来可怕的喊声,“我会打中你的,你小子拉夫!我会打中你们所有人!”
“我想他可能出了什么问题,”霍莉说,“那些尖叫声。”
霍莉摇了摇头,“在博尔顿家的时候我的手机有四格信号,但现在一格都没有。他刚刚喊的是‘从我身上滚开’吗?你们两个有谁听——”
尤尼尔点点头,“我也听到他喊了,‘从我身上滚开’。”
“霍莉?”拉夫问道,“有什么主意?”
接下来的一枪把SUV的油箱打裂了,汽油开始倾泻到柏油路上,虽然没有立刻发生爆炸,但如果崖顶上的那个家伙再次打中油箱,SUV几乎肯定会爆炸。
“我的肩膀肯定脱臼了,”尤尼尔说,“刚好在我用力向后挥臂的时候打中我,他妈的!朋友,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被盯死了。”
拉夫说,“好的。”他所能看到的唯一的第二选择就是蹲在这里,等着局外人的共犯把大威力的子弹直接打进礼品店里,干掉他们当中的一个甚至几个人。“尤尼尔,尽量掩护我们。”
“它没事,但我想它骨折了,”拉夫说,“你还是挺幸运的,要是子弹再往里一点儿,你的前臂就掉了。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枪,但枪眼很大。”
尤尼尔右手拿着格洛克手枪举在胸前,侧着身子走到房子的一角,每往前挪一步嘴里都痛苦地发出嘶嘶声。霍莉和拉夫转移到房子另一头,拉夫可以看到通往山上和游客木屋的小路,路的两旁是一对大圆石,一块上面画着美国国旗,另一块上面画着得克萨斯州州旗。
“告诉我,我的肘部只是脱臼了。”尤尼尔说。
跑到那块画着美国国旗的大石头后面,我们就安全了。
当伤口露出来时,拉夫发现它不像自己担心的那么严重,子弹很可能只是擦伤了他。如果在电影中,大家就会让尤尼尔准备好重新加入战斗,但这是现实生活,现实生活与艺术作品是有区别的。那发威力极大的子弹已经足以使尤尼尔无法屈肘,他肘部周围的肉已经开始肿胀发紫,就像被一根高尔夫球杆打了一样。
那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但五十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像五百码。此时拉夫想到珍妮正在家里做瑜伽,或者在市中心跑腿,他想到正在夏令营的德里克,也许他正跟他的新伙伴在工艺室里,谈论电视节目、电子游戏或女孩。他甚至有闲暇好奇霍莉在想谁。
他解开尤尼尔的领口,虽然他轻轻拉起尤尼尔的袖子,但尤尼尔还是叫了一声,咬紧牙关。霍莉拿出手机打电话。
是她的“他”,显然了。“你准备好了吗?”霍莉问拉夫。
“有多严重?”拉夫说,“让我看看。”
还没等拉夫回答,狙击手又开了一枪,SUV的油箱爆炸了,形成一团橙色的火球。尤尼尔从他所在的角落里探出身子,开始朝崖顶开枪。
尤尼尔呻吟着:“妈的,那个该死的家伙真聪敏。”崖顶的狙击手又开火了,子弹嗖嗖地扫过柏油路面。
霍莉全速奔跑,拉夫跟在她的身后。
霍莉和拉夫搀扶着尤尼尔,他终于走到了礼品店破败的那一侧,尤尼尔背靠着墙,大口喘着粗气。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珍珠般大小的汗珠,鲜血从他的衬衫左袖一直流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