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
南国侯抬起袖子，将眼角的泪悄悄抹去。
只是让马夫先将阿末带了下去。
“是因为哥哥走了吗？”
他则走到二楼的窗户口往下看，就看到纪云舒已经出了茶楼，撑着一把素色的油纸伞，步入大雪纷纷中。
“爹爹没有哭，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瘦小的身子，特别挺立。
阿末仰着头，问，“爹爹，你为什么要哭？”
没一会，连雀走到了南国侯的身后。
视线渐渐被泪水打湿，模糊。
静静的站着，没有出声！
南国侯目送着她离开。
良久——
“慢走！”
直到纪云舒的身影在大雪中渐渐消失……
纪云舒起身，与南国侯鞠了一躬，“告辞。”
南国侯才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虽然不是很懂。
身后的连雀不语。
阿末点头！
南国侯侧身问他，“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纪云舒说，“阿末，你且记着，百行孝以为先，日后，定要好好行孝。”
“属下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不用这些。
“当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有伤，还戴着面巾，此时一见，她竟与先皇后如此神似，甚至相貌如一。”
阿末眨巴着眼睛看她。
“先皇后？”连雀目光遥望了一眼。
“无需谢，真的无需谢！此等大礼，我受不起。”语气哽咽。
但纪云舒已经离开。
与他视线平行。
“那位恩人？”
她立即蹲身在阿末面前，将他拉了起来。
“嗯。”
这一幕，使得纪云舒眼眶含泪。
“侯爷莫不是过于思念吧？”
阿末小手撑在地上，身子低下，磕了个头。
“她虽然身着男装，可那张脸不会错。”南国侯十分肯定。
“磕头。”
就是太像了！
阿末小小的身子便跪到了下去。
像极了！
南国侯不顾她的劝阻，“阿末，听话，跪下。”
但心有困惑。
“克老爷……”
毕竟，她不是自己的妹妹。
“当是让我一家安心吧。”
年龄也不对。
“不用……”
便吩咐连雀，“你去查一查，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家世背景，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孩子的命是你救的，这一拜，是谢！”
“是！”
纪云舒立刻拉住了阿末，问，“克老爷，您这是？”
南国侯叹气，目光再次往纪云舒离开的方向看去，说，“或许……上天也心怀怜悯之心，才将此人送至我身边，希望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苦苦死等。”
刚要跪下——
连雀问，“侯爷，那人……当真如此像？”
阿末十分听话，“哦”了一声。
南国侯，“当年你还小，或许已经不记得先皇后的模样了。”
纪云舒一怔！
关于先皇后的相貌，他确实记不大清了。
嗯？
儿时，他跟着南国侯进过两次宫，故而也只见过先皇后两次，时隔多年，自然不记得。
低头轻声说，“阿末，跪下。”
但——
他止住眼泪，随即拉着身侧的阿末上前。
他说，“可我……一直记得阿瑾。”
可眼前的人，终究不是他的妹妹。
阿瑾！
二十几年了，日日夜夜，他都盼着能有重逢的那一天。
一个连雀记了二十几年的人。
南国侯目光湿润，看着纪云舒那张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脸。
他六岁那年，因家乡闹饥荒不得不一路行乞，结果差点饿死在路边，幸得经过的南国侯将他带回府中，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克老爷还有何事？”
南国侯又请人教他学问和剑术。
闻言，纪云舒止步，回身看他。
在府中短短半年时间，他就已不再是那个目不识丁、骨瘦如柴的乞儿了。
“姑娘。”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认识了阿瑾。
南国侯叫住了她。
南国侯的侄子。
但是没走几步，忽然——
先皇后的儿子。
这才转身离去。
那时，他七岁。
纪云舒温柔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阿瑾六岁。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要走了。
后来，他九岁，阿瑾八岁。
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还咧着嘴笑。
也是在那一年，胡邑内乱，阿瑾随着先皇后不知所踪。
那小家伙还没有桌子高。
但他依旧记得自己跟阿瑾在一起玩乐的那几年。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此刻缩在桌前的阿末。
“连雀，你看。”阿瑾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跑到正在练剑的连雀身边。
纪云舒朝他拱手，行了拜别之礼。
很开心。
“慢走！”
连雀收了木剑，问，“这是什么？”
“克老爷也请留步，告辞。”
“你猜一猜。”
“即是如此，我自不好再留你。”南国侯看了一眼，依旧大雪不停，嘱咐道，“外头雪大，姑娘一路小心。”
“不想猜，你赶紧说，我还要练剑。”
纪云舒笑说，“世间的缘分道不出，理不清，今日能再到克老爷和阿末，就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阿瑾便将盒子打开。
感慨！
里面是一把剑！
南国侯说：“姑娘不肯告知所住地址，也不愿接受克某的报答，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
修长精致的剑。
二人便各自饮下了杯中的半盏茶。
连雀眼睛一亮，“阿瑾，这剑真好看。”
应了两声好。
他将剑从里面拿了出来，挥动了几下。
南国侯叹息，语气沉重道，“好，好！”
剑很长，他力气有些不足。
“我以茶代酒，敬克老爷你一杯。”
阿瑾问他，“你喜欢吗？”
她则端杯而起。
“喜欢。”
将其中一杯递到对面。
“那这把剑就送给你了。”
纪云舒提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连雀不敢置信。
却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再留一会？
“你说真的？”
尽是不舍。
“我何时撒谎过？”阿瑾说，“我求了母亲好久，她才答应把这把剑给我，我知道你想要一把剑好久了，所以专门拿来送给你。”
南国侯望着她，欲言又止。
“阿瑾，谢谢你。”连雀很是开心。阿瑾扬着头，“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谢，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