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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但几个大租车公司都没有波多野淳史这个名字的租车记录,要不我拿假证上的照片再去问问?”

“也可能只是跑到别的租车店去租了。”

“不用了,本部那边肯定都调查过了。话说加贺谷啊,被害者的身份还没查出来吗?”

毒岛再次抱起双臂,屁股底下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声。

“是的。”

“也是啊。那么,波多野并不是真凶?”

“一共有五具尸体,到现在连一个的身份都没查出来?”

“如果只是挖坑还好说,但搬运尸体时就一定要用到汽车了。现在共发现了五具尸体,他怎么也得租五次车才行啊。”

许多家中有女性在外独居,又不经常联系的家庭向警方打来询问电话,进而一一验证过,却依旧没找到符合尸体特征的女性。

“对。”

“是啊。本部长也在会上说了,又重新对全国的失踪者展开了调查。凡是失踪时间和身体特征相符的,警方都会联系其家属。”

“两次?”

“可是依旧没找到相符的,对不对?”

“据说租过两次。”

“是的,确实如此。”

“加贺谷,波多野淳史以前在那家租车店租过车吗?”

人口失踪案大多因为家人担心,于是向警方报案。而一直找不到与被害人相符的失踪申报,莫非是因为没有家人或朋友为她们担心吗?

毒岛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用指尖“咚咚”地敲着桌面,仿佛在想事情。

“加贺谷啊,你觉得这到底是为什么?”

“恐怕是这样的。他应该不会用自己的真驾照租车,给警方留下证据。”

难道他看漏了一些细节?

“也就是说,波多野淳史很可能使用假驾照租了车,把尸体运到现场掩埋?”

“不知道呢。不过最近的年轻人确实有很多跟父母不怎么亲。要么就是她们的父母亲都去世了?”

“那当然了,所以只要警察想查,一下子就能查出是不是假证。不过租车店和咖啡网吧只会核对身份,用这种就够了。”

“唉,少子高龄化社会啊。”

自打驾照开始植入IC芯片,伪造就变得极为困难。IC芯片中存有“姓名”“出生年月日”“驾照签发年月日”“有效期”“籍贯”“照片”等信息,若连这些都伪造,成本必然会高出不少。当然,大部分违法网站上销售的假证都没有这么完美。

“单身女性,在大城市独居,没有父母和男朋友,如果还是个自由职业者,那确实就算失踪了也没人报案啊。”

“不过这些假证没法通过IC芯片检查吧。”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被害者都是很年轻的女性,不可能五个人的父母全都去世了吧。而亲子关系再怎么疏远,至少也会一年联系一次吧。”

“是啊。”

“嗯,确实是。”

“真厉害啊,原来假证这么容易就能入手。”

“加贺谷,你父母还健在吗?”

这些假证标价五万到十万不等,可谓廉价。网站上还以大字宣传说哪里可以买到假银行账户和手机,甚至还有实名账户和实名登记的手机。

“两人都才五十多岁,在老家过得可精神了。”

“假驾照这种东西很久以前就在地下流通了。原本是出租车或卡车司机这类以开车为职业的人,在驾驶证被扣押时用来糊弄的。不过最近经济不景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这玩意儿去借钱。现在只要上网就能轻易搞到。”

“那很好啊。”

加贺谷看向电脑,不仅是驾照,连护照、保险证,甚至毕业证书都能伪造。网页上展示出各种证件,似乎是个专门伪造证书的违法网站。

“毒岛先生你呢?”

“你看这个。”

“老爸三年前得癌症死了,老妈半年前也去世了……”

加贺谷还在暗自嘀咕,毒岛已在面前的电脑上输入了“伪造驾照”,并点击检索。

“啊,这样啊,那可真是……请节哀。”

“假驾照吗……”

“老妈以前是美术老师,退休后就在家里开绘画教室,教邻居小孩画画。”

“不过,与其假设他这么大费周章,还不如认为那张驾照就是伪造的。”

“哦,啊,难怪毒岛先生那么擅长画画。”

“原来如此。”

“嗯,不知是遗传还是家教,我只有美术这一科从小学起就一直是五分满分。”

“验证新住址只需提交寄给本人的邮件等证据即可,他完全可以修改邮件上的地址,假装自己住在那个地方。”

“你母亲也是因为癌症过世的吗?”

“还能那样做吗?”

“不,是中风。”

“有几种可能性。一是更新驾照时他故意登记了假地址。”

孤独终老。

毒岛抱着胳膊看向天花板,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加贺谷的问题。

母亲独自住在新潟,有一天毫无征兆地去世了,而且死后一周才被人发现。毒岛收到通知赶回老家,觉得眼前的屋子就像一个拖了很久才被发现的杀人现场。

“可驾照上明明是那么写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算再怎么忙碌,只要父母一个电话,毒岛也会马上赶过去。只是中风发作得太突然了,母亲一个人死在家中时,心中对不着家的薄情独子有何感想呢?

“是吗……”

这个报应最终一定会落到自己身上。毒岛现在还是独身,近期内也不太可能结婚,等他退休后,就算变成痴呆老人,跑到外面曝尸荒野,恐怕也不会有人报案找他吧。

“是一位跟波多野淳史没有任何关系的女白领。我们请她和公寓管理员都看过了N系统拍到的波多野的照片,两人都说不认识那个人。我们还调查了过往的租住登记,并未发现波多野淳史曾经居住在那里的记录。”

“就跟孤独死去差不多啊。”毒岛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是谁住在那儿?”毒岛叠起报纸,问加贺谷。

“啊,您说什么?”

第五个租借红色轿车的人名叫波多野淳史,男性,现年二十三岁。调查本部从租车店里拿到了他的驾照复印件,却没在证件上登记的居住地找到他。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都死了,却还没人上报失踪,就跟孤独死去差不多啊。”

“没有。”

“孤独死去吗……”

“还没查到波多野淳史的住址吗?”

“嗯。无论怎样死去肯定都有相应的痛苦,不过,只要不是孤独死去,临死前都会有人为之悲痛。可是你看山上那些被害者,她们已经死了,家人却毫不知情。要是一直查不到身份,尸体就要被送到合葬墓里,甚至得不到正式安葬。”

发现尸体的那座山连日围着电视台的车辆,给调查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电视评论员在高声怒骂警方的无能,连首相都出面催促,要求“尽快解决案件”。

“这么一想,我反倒觉得孤独死去都要相对好一点。被害者还都是年轻女性呢,真是太让人痛心了。”

媒体仿佛陷入了恐慌,连续数日报道这起案件,还出现了不少美女含泪把美丽黑发染成褐色,以及隐藏黑发用的假发突然畅销的报道。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无论在职场还是在家中,人们都在讨论这起案子。

毒岛暗想,抓到这个深山藏尸的凶手,或许能为孤独死去的母亲做一分供养。

“发现第五名被害者!”“黑发美女再度沦为牺牲品”“警方调查陷入被动”“被害女性依旧身份不明”……桌上报纸的大标题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