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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会议

林璇深吸一口气说:“铭真,你不用走,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偷偷的来找亦鹏,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有些话我必须现在告诉他……我今天来,其实只是想在你和我之间将我们所有的过去做一个最后的了结……亦鹏,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但你却不知道这感情到底有多深……在日本的几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在我的房间里永远只有你我的合照,我遇到过好几个优秀的男子,但我始终只惦记着你……我不要再隐瞒,我要坦白告诉你。”

余铭真想努力挣脱向亦鹏的手,再次要离开,但向亦鹏的手一下将门按过去,阻止了她。

向亦鹏的身体轻微的一颤,但眼睛里的神采依然平静。

向亦鹏的表情依然非常冷静。

林璇顿一下说:“不,这些话我不仅仅是说给你,也是说给我……过去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有这样的机会……但我今天说的话不是想破坏你和余小姐的感情……我只想对自己有个交代。亦鹏,我会忘记你的,忘记以前,忘记那些美好的感受……重新开始。”说完这话,眼中的眼泪就悄然地滑落下来。

向亦鹏说:“你说吧。”口气相当平淡。面对他漠然的表情,林璇有点手足无措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说:“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来。”

余铭真激动地想说话,被向亦鹏拦住了。

余铭真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去,却被向亦鹏一把拦住了说:“不要走。”又回头问:“你找我有事吗?”林璇点点头。

林璇笑了:“现在,我说完了,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出去,门在她的身后轻轻关上了。

林璇似乎想说出什么但又忍住没说,而是转头看了眼余铭真。

林璇旋黯然离去,偏偏又被在酒店里搜寻答案的阎天将这一切碰个正着,血往脑袋上涌,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被拖入更深的迷雾里了。

余铭真笑说那就跟我走吧,你这么瞎撞,要是被后院巡夜的狗发现,那才够你哭的呢。走进向亦鹏的房间,两人都有些尴尬,对着坐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向亦鹏走了进来,看到林璇一身黑衣头发散乱的样子,也不禁一愣:“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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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铭真说:“你来找亦鹏?”林璇点点头。

游闲海又一次被余铭真给撵出来,傻呵呵地站在门边问:“你为什么救我?”余铭真冷冷说一句那是阿炳的面子,就一把将游闲海从门里推出来,又将在门口拿着新玩具玩得正起劲的小宝抱进去。关上门,玩具从里边飞出来,刚好砸在游闲海脑袋上,这愣爷又被砸得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林璇委屈地说:“铭真,你力气真大,看我这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说着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脸痛苦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的拐角,方孝也摸到了这里,正好看到了余铭真赶走了游闲海的一幕。

走廊上的神秘人在黑暗中不断辨识着房间号,走了一段停下来,刚要转身就被余铭真冲上来一下扭过胳膊顶到墙上,神秘人一声惊呼……脸被昏暗的灯光一照,倒把余铭真吓一大跳,竟然是林璇。余铭真赶紧撒手,林璇的手几乎被扭脱臼。她看着眼泪哗哗的女子不觉又好奇又好笑:“你?你怎么这副打扮半夜跑到这里来?”

方孝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那个,是他女人?”

今夜的酒店看起来会很热闹。走廊有人蹑手蹑脚地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而一个客房的门被悄然打开,余铭真悄悄地跟了上去。

负责跟踪的人说:“好像是,他经常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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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自言自语地说:“好,这样就好得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亨通赌场的管事,私吞的货被游闲海给捅出来,杜一恒不动声色之间就抄了十六铺,对这欺师灭祖的家伙也已经按家规下了格杀令,他方孝也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阎天猫一样在六楼整整转了一圈,发现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但听不到任何动静。这神秘的楼层从格局和房间安排都很普通,但普通之中究竟会有什么玄机?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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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东亚酒店内最后一批酒吧里的客人都散去了。大堂空空如也,前台值夜班的小田久久看着书,便觉着眼皮渐渐沉重,终于俯身在案台上睡了过去。大堂柱子后,阎天一直等到小田睡过去才走出来将入住登记簿拿过来翻找,六楼全是临时入住的客人,眼里掠过一阵狐疑。

林璇坐在自己卧室的镜子前使劲盯着自己,目光里满含着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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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走进来扶着她的肩慈爱地问:“你还好吗?”

向亦鹏回答:“做个好梦。”电梯门关上,内外的两个人都发现自己握紧的拳头里全都是汗。他们已经向对方宣战了。

林璇说:“我确实没料到余铭真会在那里,情况紧急我只能……”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阎天走进电梯对向亦鹏说:“晚安。”

芥川呵呵一笑:“傻孩子,我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你的表现已经够好了。”

阎天大笑:“目前还没有,不过会找到的,等找到了就告诉你。

林璇转过身,恢复了一脸的冷峻:“东亚酒店这几天除了客人比较多,没有其他可疑情况。”

向亦鹏严肃地问:“找到共党没有?”

芥川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情报部门很少出错,东亚酒店一定有秘密。”

阎天叹口气说:“无聊呗,四下转转。”

林璇点点头:“事情已经非常复杂,阎天居然也住了进去。”

他飞快穿过走廊,在电梯前按下了按钮。向亦鹏却从另一边走廊穿过来,看到他一脸惊讶:“我刚才去房间找你不在,却又怎么跑六楼转悠来了?

芥川突然就问道:“你对向亦鹏还没有忘情吧,不过他的确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家伙。”

躲在卫生间里的阎天,凝神关注着外面房间的丝丝动静。听到重重的关门声,仍然又等了许久,才轻轻出了602房间。

林璇冷冷地回答,“他并不值得我留恋,我不过是演戏而已。”

阎天独自在房间里的床上坐着,又恢复了老猫的安静状态,他的兄弟一定会是个有故事的人。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门口仔细倾听着楼道里的动静……向亦鹏走到602号房门口,果然发现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站在客房内四处巡视一遍转身离开了房间。

芥川说:“孩子。其实我只是关心你的个人情感,这与工作无关,不能忘记并不是你的错,没有关系的。”两人对视着,目光各不相同。

向亦鹏满脸堆笑,作势吵了鸿川一通,回头就安排老先生免费入住三楼套房,很快把他安抚下去,并让鸿川亲自送上楼。但这一个小插曲,却被刚赶回酒店的阎天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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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亦鹏正在大堂前解决着一位胡子气得老高的吴老先生的投诉,他预定的602房被告知留给别人了。老先生是大学里的教授,来上海讲学从来就只住这间酒店,也只住那间房,此刻满脸通红的和向亦鹏絮叨。

咖啡厅临窗的位子上,阎天小心地喝着发烫的咖啡,脸色憔悴,一夜未眠的样子。

林璇突然扑向阎天,也回吻了他一下,然后羞涩地向渡轮跑去。阎天顿时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兴奋得向船上的林璇拼命地挥舞着双手……6

杨修远匆匆进来,坐到对面说:“赵兴那边有动作。”

阎天只得松开了她的手:“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等了十年,就会一直等下去!”

阎天刚要追问,向亦鹏就走了过来,他随即在桌下用脚踩了一下杨修远的脚,示意他离开。

沉重的汽笛声再响起,船即将离港。

向亦鹏笑着说:“看这样子,你昨晚上找了一夜共党?”

林璇微笑着:“干吗这么急?”

阎天勉强地笑了笑不说话。

阎天说:“我上次问你的事,我现在想要一个回答。”

向亦鹏有些奇怪:“怎么了?你不大对哟!”

林璇要走,却又被拉回来,阎天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林旋害羞的低下头。

阎天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我要回去补觉。”起身就走,把向亦鹏丢在那里发愣。

阎天颇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说形势混乱让她要小心。林璇含笑,答应回来的时候还让他接,两人不由自主就拉着彼此的手,汽笛已经响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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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天也来送行,送的是林璇。林旋奉派要去杭州三四天的光景拍一些西湖周边的图片。他们站在小码头边上,任那些性急的旅客往上挤去。

阎天走进电梯,按下了3楼的按钮,但又有几个人匆匆进了电梯,按下六楼的按钮。他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几个人。

夕阳下来了,即将起航的渡轮响起沉重的汽笛声。码头上挤满了送行的人群。中国人似乎历来就有送行的传统,往往是一个人走众人来送,也就多有送行的被挤上车船捎走,错过班次的正主儿在车站上捶胸顿足的笑话。

其中的高个子觉察到他的目光,也望向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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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天笑着说:“你好。”那人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又欣赏了几首曲子以后,芥川和林璇便起身告辞了。阎天让向亦鹏和余铭真不用管他,又一个人坐进咖啡厅里。王波给他留下的谜语显然比邹凯林的魔术更难破解,这看起来奢靡风光的酒店里,究竟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呢。他转着手里的咖啡杯,透过玻璃看着大堂里的人来来往往。他觉得自己还是不相信向亦鹏有问题。但既然他扎下来就一定要看到谜底是什么!

阎天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小伙子手中的手提包,被把得很紧。

阎天立刻接话说要尽情喝酒,今天醉了就睡在这里。他这两天是无家可归了,幸好亦鹏收留。又问余铭真会不会吃醋啊?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余铭真说亦鹏开的是酒店,唯一的项目就是要人来住,我要这么吃醋,恐怕也吃不过来,最后还不得把自己酸死啊?

三楼到了,阎天向外走去,但突然就被绊了一跤,与小伙子碰个正着,撞掉了他手中的手提包。他连声抱歉着要去捡。小伙子连说不用,迅速就捡了起来。身边几个人的脸上也略微有些紧张。

林璇说:“不要总说我了,我和铭真也和你们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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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天借着酒意就又和芥川干了一杯,向芥川感谢他长期照顾林璇。

就在阎天不断接近六楼的秘密时,鸿川给向亦鹏报告了一个坏消息,余铭真失踪了。

芥川微微一笑:“和所有喜欢到中国的日本人一样,我迷恋中国的文化,特别喜欢京剧,还有就是你们的美食……日本是一个小小的岛国,饮食主要是鱼虾海鲜,很清淡,不像你们菜式那么丰富,不过你们就算做得清淡的菜味道也要丰富很多好很多,这一点必须承认日本不如中国。不过,其实我也经常回去,做生意的人嘛,两边跑跑,互通有无嘛。”

鸿川递过来一个纸袋说他去的时候发现照相馆里没人但有打斗的痕迹,垃圾筐被踢倒了,这个暗号说明她一定遇到危险了,而这个东西也是在垃圾筐里发现的。”

阎天问:“为什么您会到中国来?”

向亦鹏接过纸袋走进内室,不大会儿出来就问尤利钦科同志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鸿川回答没有。但是莫斯科已经证实他早已经从日本出发来上海,除他以外,所有与会人员基本到齐。

大家笑一通,芥川解释说:“我在中国已经待了快八年了,跑了很多地方,你不觉得我的中国话南腔北调杂乱得很吗?”

向亦鹏吩咐鸿川通知所有有关人员,全天待命……随时准备撤离。他非常清楚事态已经极其严重,猫眼传来的紧急信息说南京已经侦知道他们会有重要会议在上海召开,密令阎天即时侦破,只不过因为阎天没在小红楼而被赵兴卡下了。但他很快会知道的,猫眼也必须向他尽快报告。

阎天说:“芥川先生的中文说得比中国人还好啊。”

向亦鹏吩咐完走到门口突然又站住对鸿川说:“铭真失踪,你现在就启动备用方案直接跟猫眼联系,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务必要把赵兴尽快调到这里来……”他比谁都清楚,一旦阎天得知那份密电,后果的严重性已经不容他再做任何犹豫。

向亦鹏说着就指指阎天,他便也举起酒杯来邀两人干杯。

阎天回到客房里,杨修远已经在等着他,告诉他赵兴截获了南京发给他的密电,并说明了密电的任务就是要找出中共在上海召开重要会议的地点。阎天将双臂抱在胸前冷笑着,重要会议,地点不明?不要紧,已经不用找了。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刀子般锋利……自己真的就在无意中闯进了台风的中心。

向亦鹏说:“那时候,是我们三个人最美好也最难忘的时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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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说:“我以前常听小林提起你,还有你们以前的很多事情。”

原本平静的大堂混乱起来,赵兴带着自己的人马迅速堵住了酒店入口,所有在大厅里聊着天的客人个个被惊得一脸的愕然。

向亦鹏说:“芥川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向亦鹏带笑迎过来递上烟:“赵站长,请问……您这是什么动静呢?”

向亦鹏的演出又开始了。林璇果然赴约,还带来了她的芥川叔叔。大家选了一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在一起,凝神倾听。一曲演毕,向亦鹏起身向人们礼貌致意。然后很快的走下台来,芥川首先站起来敬了他一杯酒:“向先生音乐的魅力果然很难抵挡……今天很荣幸能亲耳听到你这悠扬典雅的琴声,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兴说:“没什么动静,我们接到报告,说此地有共匪出没,临时检查。”

游闲海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方孝抢货的事情,最后丢一句信不信由你,起身就往外走。杜一恒长吁一口气,并没有叫保镖进来,脸色变幻之中慢慢又闭上眼睛,继续舒服地泡起澡来……4

向亦鹏呵呵一笑:“站长平时请都请不动,可这一来动静还真就是不小了。”

杜一恒被这句话给说愣了,语气一紧:“你这话怎么说起呢?”

赵兴哈哈一笑:“向老板,情况紧急,没有办法,请恕赵某公务在身不敢有误,得罪了!”

游闲海说:“货先是我抢的不错,但我游闲海不愿意给人背黑锅。”

赵兴一挥手,特务们纷纷向里跑去,却被亦鹏笑着挡住:“站长,我这里住着很多外国朋友,你这么做……不大合适吧?”

杜一恒呵呵笑道:“哦,你就是抢我货的人,不错,不错。我见过胆大儿的,没见过胆儿这么大的。嗯,咱们一定要仔细算算账,生意人嘛。”

赵兴冷下脸来:“向老板,别拿你后台的法国人压我,老子不吃这一套!”

游闲海从水里冒了出来,一把刀抵住他,还自报了家门。

向亦鹏笑道:“赵处长,我岂敢阻挡你,但当初我入股东亚,股东就有交代,没见到巡捕房的搜查令,我是不能放你进去的。”

空旷的单间里,他在池中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一荡一荡的水波让他十分受用。忽然就睁开了眼,看了看池中雾气腾腾的水面——水下有人!

赵兴恶狠狠地盯着向亦鹏:“若是我偏要搜呢?”

杜一恒的车子停下,小叫花们立时不骂了纷纷便围了上去。老爷子下得车来,一如往常潇洒地扔出几块银元给小叫花们,然后笑呵呵地对跟着的门徒说自己也是这么长大的,以后见着这些孩子不许打骂,有可用的就收进帮来。却又笑老赖别看这么大个子,就是拿小孩子们没有辙。走进浴池里专门为他安排的单间。每周逢三逢五,他必来光顾。

阎天的声音传过来:“那你就试试看!”他走了出来对全场人说这是他兄弟开的店,敢担保这里没有共匪,看谁敢在这儿放肆?这特殊的身份一下子就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特务们都安静了下来。

城市里的黄昏来临,着名的天香浴池门口,看门的老赖和几个小叫花子正在对骂,老赖想赶他们走。可这群孩子都是“老江湖”了,哪是他能对付得了的,赶的结果就跟哄羊一般,这边轰过去,又从那边钻出来了。几个小家伙前后乱绕,尽兴蹦,一不留神就还要朝他吐两口浓痰,老赖被气得无计可施,只好站在门口叉着腰和一帮小叫花们互相对骂着成了一景儿。

赵兴看着他大笑两声:“原来特派员也在这儿,不过上次邹凯林的事情还没完呢,你这次拿什么来担保?”依旧不依不饶的他恨着命令搜!有人就开始往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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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天突然从腰间掏出手枪,砰的朝天开了一枪,一下打穿天花板:“谁再动,军法从事。”此时几个化装成客人的便衣也突然就冲了出来,站到了阎天身后,一字排开,个个手里都是拿着双枪。原来这老猫早就把自己到上海以后,精心挑选组建的“别动队员”都派到了这里埋伏下来了。

向亦鹏说:“来者不善,总之一切留神就对了,不要盲目行动。

阎天如此凶悍,这是让赵兴没有意料到的,一下竟也被震住了。

余铭真笑了:“自己看去吧,他就在外面大堂里跟个罗汉似的盘腿在沙发上坐着,说一会儿还约了林璇来玩儿。”

赵兴属下叫李阿祥的耳语道:“站长算了吧,特派员早有准备,再拖下去,巡捕房的人一到会很麻烦。”

向亦鹏反问:“你看见他了?”

赵兴并不愣,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论这趟水里有没有鱼,都早已经被自己的冤家抢了先了。他又顶着“特派员”的牌子,真的撕破脸对自己也没好处。看看这兄弟两人就笑起来:“老阎,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呢?既然有你老兄在这里坐镇我也就乐得个清闲了。”说完就带着人走了。但临走这句不阴不阳的话却无疑是丢了颗即将爆炸的手雷在那两人之间。等于就告诉向亦鹏,不管你有没有问题,最凶狠的豺狼虎豹就在你身边。

向亦鹏安排好阎天刚回到办公室,余铭真走进来就问:“他怎么会住到这里了?”

阎天被气得七窍生烟却还不好表露出来,向亦鹏走到身旁说:“谢谢,今天多亏你在……要不然,我这生意就算砸了。”

向亦鹏哈哈大笑,这也算个事儿,立刻吩咐鸿川给阎天开了个三楼的豪华套房。阎天给了向亦鹏一拳,说还是兄弟好。他却在耳边说看这样子还以为是林璇跑到他家赖着不走,阎天被吓得跑出来呢,两人就在大堂里又疯闹起来,惹得服务员们笑个不住。

阎天揶揄地说:“该砸的总是要砸的。”带着人就走开了。

向亦鹏正看着鸿川在给一个穿墨绿色旗袍的女人安排房间,女人的胸前戴着一个铁黑色四星的胸针,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亦鹏……”他转过身去看见阎天提了一个小行李箱走进来。说自己家里的水管破裂,工人们要几天时间才能修好,所以只好来借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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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客人都会与向亦鹏对视一眼然后微笑一下。六楼上,特科别动队的队员扮着服务员警惕地守住楼梯口,监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向亦鹏安抚依然惊慌的客人。见阎天走远便回身叫过鸿川,吩咐今晚立即把所有人员撤出去。鸿川说尤利钦科同志没有消息,铭真同志至今也……是不是再等等。他果断地说不能再等,绝不能因为犹豫和个人情感而干蠢事。

向亦鹏也站在不远处敏锐地观察着进出的客人们,他准确地把那些在袖口边、衣领处、皮包上的四星标志一一找出来,鸿川则在不经意中观察着向亦鹏,一旦得到指示,立刻把这些特殊客人都安置到了六楼。

向亦鹏没有多做解释。这个年轻同志远远不知道阎天这只老猫其实比一只猎豹更可怕,他绝对不敢在这样一个厉害角色面前抱有任何幻想。虽然心里隐隐作痛,明白是担心着余铭真的安危,但面对党内如此众多高级别同志的生命安全,却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与不谨慎。赵兴临走的挑拨,他相信自己和阎天都是听懂了的。

大堂里,习惯于早起的英国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已经喝起酒来,贵妇们带着仆人往外走,风尘仆仆的旅商刚下火车和轮船,拖着大小不一的行李挤了进来,门童和服务生忙个不住,一切都像每一天一样平常。不平常的是,大堂经理鸿川,这个瘦小但显得特别精神的小伙子,亲自在前台仔细审核着每个客人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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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轨电车摇着铃铛,动静挺大的开过来了,黄包车车夫们在汽车和电车的空挡里拼了老命要想保住自己的饭碗,上海的早晨乃至上午都显得慵懒而乏味。东亚酒店却早已开始忙碌起来,前台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给每位住宿的客人认真地备案登记,第六层的房子早早就宣布客满了。

回到房间的阎天气得一拳打在墙壁上,大骂赵兴是猪猡,是专门搅局的吗?他气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但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来,两眼望着窗外定定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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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远问道:“您……不会怀疑向老板也是……”

老周笑说不是他门框矮,谁让向亦鹏长那么高的?

阎天沉默半天才说话:“共党内部的确有一个高人,事已至此,我看他们很快会有所动作……修远,你马上回去调集所有待命的人手迅速包围住酒店,封锁一切出口,今晚必有好戏。”杨修远领命而去。

向亦鹏接过会徽就往外走,结果跨门槛的时候,头还是撞到了门框上,向亦鹏笑着向老周挥了挥手,手指了指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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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说:“这是会徽,也是标记,见到它就是自己人。”

有人影迅速地飞身翻上了六楼某房外的阳台,阎天又再次前来打探,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屋内的动静,在阳台之间缓缓移动。翻到一间客房外的阳台上,他看到房内两个男人正匆匆收拾着行李,有人敲门。

老周笑着也站起来,抬起手拍了拍向亦鹏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样东西,向亦鹏接过去,是一个铁黑色的四星标志。

有人进来径直向窗这边走来,阎天猛一闪身,躲到暗处。来人一把拉上了窗帘,但阎天浑身的血却已经开始向上涌,虽然只扫到一眼,但已经清楚地看到刚进屋的人就是向亦鹏!一瞬间脑中无数的画面拼接在一起,他开始感到心跳在不断加速,所有画面拼接的结果终于揭开了一个顽固的不解之谜,从来没想过的一个谜底突兀而牢固地戳在他的面前。

向亦鹏从床上下来,穿上鞋站起来得稍微弓着腰,房顶太矮,一米八的身高几乎就触到了屋顶说:“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阎天贴在窗户边仔细倾听着,屋内人在谈论着什么,但很快一阵脚步声,有人离开了房间。

老周说:“在两个叛徒被处决之后,就我们这个大区如何开展进一步的工作来给中央提供保障和听取共产国际指示,上级决定就在你的东亚酒店召开一次秘密会议。除了本地领导,还有一些外省的同志,更重要的是,共产国际远东局负责人尤利钦科同志也会出席。所以此次会议的安全工作尤为重要,任务很重啊。”

阎天此刻上下无着,施展不开,只好有些失落地继续观察四周环境。但一片沉寂的夜晚,突然就被一声巨响震得支离破碎,巨响把阎天从紊乱的思绪中扯了出来,酒店内部冒出浓烟,出事了。

向亦鹏坐在了老周狭小的售票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接受新的任务。

阎天往下一看,已经混乱。他不顾一切伸腿踢碎窗玻璃,冲进房间里。客房里空荡荡,阎天四处查看一无所获,开了门冲到走廊,外边早已浓烟滚滚,阎天捂着口鼻,四处寻找着他一直追寻的对方阵营里的“高人”向亦鹏……酒店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房客都被惊动,恐慌地向下跑去,阎天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寻找着他的踪迹,但似乎向亦鹏已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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