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王总栽培的好。”秦蓓识趣的回敬一杯酒。
唐既白就坐在包厢一隅，冷眼看着那些人偷偷抚上秦蓓大腿的手。“我们九九年轻有为啊！”
“哪里。我们都还要靠小九在罗董面前多美言几句。”罗董是广电的二把手，所有人都以为秦九九是和他有一腿才能把版权卖到这么高。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秦九九从不否认，这层暧昧关系是她的捷径。流言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吃完饭，吹牛还吹不够的一群人乌泱泱又奔向量贩式ktv继续玩。唐既白本不想再陪，但秦蓓喝的已经有点大，拖着他不让走。
在秦蓓又一次奔向洗手间吐完后，唐既白倚在洗手池旁看着她。“回去吧。别喝了。”
像是生怕他不同意，马天竞将他揽到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搞定这个case，30楼空出的办公室就属于你。”唐既白生生把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还不能走，合同还没签下。”秦蓓掬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搓了搓，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将长到及腰的头发高高扎起，束成一个高马尾。那一刻，恍然让唐既白看到中学时的小廌，倔强，任性，不认输。但这个年轻女孩好像把劲使错了地方。
唐既白正想拒绝却被马天竞推了一把。“陪秦作家去吧。让她给你引荐广电的老总，这个渠道对事务所也很重要。”
“你每次卖书都是这样吗？”
秦蓓点名点姓指着唐既白，仿佛他不是她的律师，而是ktv随叫随到的包厢少爷。
秦蓓没好气的橫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成功都来的那么容易吗？”
“那个老女人是写耽美的，写的东西都不入流。想必是眼见着我火了，心有不甘，想蹭着我的热度炒作一番。现在抓内容抓的那么严，她要死咬着我们不放。我们可以反举报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女孩年少成名，千人捧万人哄的，是以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性子。“今晚资方的局，你陪我去。”
唐既白对她的成功论不予置评，但再进包厢的时候，还是有意无意替她挡了一大半酒。谁让那该死的马尾像极了小廌。
唐既白细细看着对比的调色盘，心中的天平缓缓回到中立。似乎因为一开始先入为主的偏见让他认定了秦九儿抄袭罪名成立，至少从法律层面而言，事实未必如此。
昏暗的灯光下，早已司空见惯的浮华场里，唐既白的背影在秦蓓眼里站成了一束光。
这是业内一个知名反抄袭机构，接受付费服务，专门鉴定作品抄袭纠纷。应该不存在被收买之说。
原本只是贪图他长得好看，带出来交际有些面子。可一瞬间，好像有些东西变质了。
只消打开第一页，就可以看清楚结论：“经本机构鉴定，两本书不构成抄袭，剽窃，故不存在侵害版权一说。”
最后从ktv出来的时候，反而是唐既白醉的比较厉害。秦蓓混迹这种场合早已有经验，知道怎样“豪放”的拘着喝。不像唐既白，每一杯都实打实的喝下去。
“唐律师好像已经认定我有罪。无妨，网上没有分辨能力跟风骂我的人也多的是。好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明白人，这是我找专业机构鉴定的文本对比结果，你可以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接这个案子。”秦蓓从自己那超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好不容易从他口中问清楚地址，代驾将他们送往了检察院家属区。
马天竞语气中略带责备。“小唐，专业点。我们打刑事案子时也不会抓着当事人问他有没有杀过人。秦作家已经说过，这个不重要。我们律师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维护当事人的权益。”
车停下来，秦蓓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楼。“你就住在这儿？”
“还真是执着的人呢。”秦蓓移开视线，似乎颇感不满。
唐既白费力的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熟悉的老楼，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嗯。
“久仰大名。”唐既白冷笑，脑海中出现了那漫天的雪和刺目的红。“所以秦大作家这本书究竟有没有……‘借鉴’过对方的书呢？”
楼上灯是开着的，看来应该有人，但秦蓓扶不起喝醉的大男人，便打发代驾司机下车去唐既白家叫人下来帮手。
唐既白僵硬的笑了笑，这本是他心中永远的刺，却讽刺的成了他的招牌广告。秦蓓不仅没有像常人那样害怕，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这样最好。那以后就请多指教。对了，我的笔名叫秦九儿，你可以叫我九九。”
司机走后，车里就剩他们两个并排坐在宽敞的车后座。秦蓓借着月光贪婪的打量着这个男人，他喝醉了，脸色潮红，衬衣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明显的锁骨，锁骨上还有一条陈年旧疤。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秦蓓心想。
秦蓓强调了两次最好的，显然是对唐既白的不信任。马天竞笑呵呵的将唐既白拉到她前面。“我们唐教授自己可是有从故意杀人案里成功脱罪的经验。这种版权案他来处理，游刃有余。”
她写过不少男男女女的爱情故事，越是神秘的男人越吸引女孩子，这些恋爱法则诚不欺我。她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凑上去，听到唐既白口中喃喃着一个听不清的名字。
秦蓓毫不谦虚的点头。“本来这种版权案也用不着请你们这个级别的律师，但我跟公司说要找就要找最好的，贵些也无所谓，我要最好的。”
“不要叫别人，叫九九。”她抚摸着他的侧脸，借着酒劲，朱唇轻启，忍不住印在他软糯的唇上。
“忘了介绍，这位是鼎鼎大名的人气美女作者秦蓓。她最新的这本小说版税都上千万，电视剧投资破亿，是实打实的大ip作者。”
“咚咚。”车窗突然被狠狠拍响。秦蓓吓得心猛跳了一下，回头不悦的按下车窗。
唐既白的眉心拧的更紧了。“这位是……？”
一个看上去比她长几岁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丝质睡衣睡裤环抱着双臂站在车前。显然她看到他们接吻的画面，并且十分不悦。那目光竟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老女人证明不了我抄袭了她的书。”刚刚那个女孩推门而入，说话口气傲娇无礼。她径直走到唐既白面前，夺过他手中喝过一口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将茶盏又塞回了他手中。
难不成是有妇之夫？秦蓓有些心虚。
唐既白抿了一口茶，热茶滚烫，他不免皱了眉头。“那这本书究竟有没有抄袭？”
“你还要把我哥囚禁多久？”女人说话很不客气，但秦蓓听到她叫他哥哥，还是松了一口气。陪着笑脸下车，将唐既白扶下车。“你哥陪我吃饭，喝多了点。我就把他送回来了。”
马天竞坐在矮几前摆弄功夫茶，沏了一杯给唐既白。“这次的案子不大，但酬劳丰厚。我第一个就想起你。我们当事人收到律师函，被起诉侵犯著作权。她的这部涉嫌抄袭的作品已经拍成电视剧，都是一线咖位的明星出演的，就因为这个官司而不能上映。如果败诉，资方一毛钱都收不回来，所以我们一定要赢，让剧能如期上映。”
女人从她手里扶过唐既白，将她挤到了一边。秦蓓想搭把手，却被女人严厉喝止。“别碰他。”
进入马天竞办公室时，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客人刚去了洗手间，你先坐，我给你简单说说案子。”
秦蓓的手僵了一下，竟被女人的气场震住，瑟瑟缩了回来。只有自己尴尬的笑了几声，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哈哈。那妹妹，就交给你了。”
虽然有点好奇这个出现在30层的女孩身份，但唐既白也没有往马天竞口中的贵客方向想。
被她叫妹妹，东方廌仿佛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东方律师事务所东方廌，你可以叫我东方律师。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电梯门打开，他看见一个二十几岁，打扮张扬的女孩背着帆布包闪进洗手间。
东方律师事务所？秦九儿下意识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在脑中转了一圈，突然意识到对方是谁。脸色马上寒了下来，即刻自报家门。“秦九儿。”
马天竞的办公室在这栋大厦的顶楼30层，整层只有两间办公室是属于马家两父子的。唐既白所处的28层已经是集团高层办公室，但是还不够，他要入主30层。
看到对方明显一变的脸色，她心中爽利。还不忘补充一句。“你哥是我的代表律师。哦。真是精彩，自己人打自己人？”
唐既白刚一进办公室就接到马天竞的电话。“唐教授，上来我办公室。有个贵客给你引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