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笑！”爷爷气不顺道。这么大人了，连个路考都没通过，今天真是丢死人了！面子都挂不住了。
奶奶正色道：“我没笑。”
“我笑怎么了？”奶奶还嘴，她就知道老伴儿通不过。
爷爷脸色铁青地吼道：“你不要一直一直笑！你还笑得出来！”
爷爷被顶得哑口无言，想了想，又说：“居蛮夷之地，与魑魅为群，说的就是你老家，不守妇道，看老爷笑话！哼，放在民国就是一纸休书！”
折腾了大半天，等三人都坐回车里的时候，奶奶仍忍不住地笑。
奶奶根本不在乎：“还一纸休书呢，连成亲书都没有，我倒看你拿什么休！”
唯独奶奶抱着保温杯在廊下看热闹，还时不时掩不住嘴地坏笑。
Daniel听到这儿愣了：“啊？你们俩没领结婚证啊？”
就这样，爷爷和印度裔考官各自神情激动地吵着。Daniel夹在中间两边劝，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乱作一团。
爷爷抢白道：“怎么没有！我驴都送她爸好几头了，都不作数啊！”
这个爷爷看懂了，他更气了：“大牛！你问他画个叉是什么意思？！美国人出车祸的多了，凭什么就让我重考驾照啊！这是欺负人，欺负老头子，欺负中国人！”
奶奶也不理他，又转向窗外继续笑。
“这是事实，根本不用他指出来，这叫言语贿赂！”说着，印度裔考官在手上的考试记录本上画个大大的叉子。
爷爷愤怒了：“你再笑，你还笑得出来？！我要是开不了车了，往后连菜都买不成了，难道能指望天天大牛给你送菜啊！”
Daniel只好说：“他什么都没说，哦，他是说你好看。”
爷爷说到了现实问题。这话还真灵，这么一说，奶奶不乐了。
考官又问爷爷在说什么。
Daniel忙见缝插针道：“没事，爷爷，我能送。”这个时候就得往前冲了，买菜这点小事那都不叫事。
爷爷讪笑：“就他长那样叫好看？”
“我早说把这房子卖了，去住养老院，你就这么挑来挑去，也不知道你要卖给谁！大牛，你不是说你要买这房子吗？让爷爷卖给你。”奶奶口气一转，也说到了现实问题。
Daniel一边冲考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一边又忙着帮爷爷翻译：“他说他长得很好看，但撞到脸就不好看了。”
奶奶的这话真的说到Daniel心坎里了，他立刻雀跃道：“好啊好啊！爷爷你卖，我就买。”
爷爷茫然地问：“他在说什么？”
爷爷神情一敛：“我早说了，没娶媳妇的不卖。”
印度裔考官一听，气疯了：“没开过这车就敢开？难道是拿我们的生命在开玩笑吗！……”叽里呱啦生气地说了一大串。
这边刚说到心坎里，那边就是当头一棒。这经纪人拼的就是心理承受力。Dani el眉头紧锁，这个媳妇问题还真成了绊脚石了。
Daniel还得忙着翻译：“Sorry，Sorry，是这样，我爷爷没开过这车，今天是第一次开。”
奶奶在边上哈哈一乐：“人家大牛有女朋友，是不是？我刚听他打电话叫哈尼！哈尼我懂，是蜂蜜！大牛，你哪天把蜜蜂给爷爷带来看看。”
印度裔考官听爷爷说了一堆中文，有点着急，忙问Daniel：“他说什么？”
哈哈，这个奶奶绝对是他的亲奶奶，Daniel赶紧把话跟上：“没问题！”
Daniel也不恼，马上说：“对对，爷爷，这是跑车，油门不同。”
可说完他就心虚了，这事还真得演场戏了。脑中把周围的女性朋友搜索一溜够，还真没一个能带得出来的，想想又头皮发麻。难道非要把Maggie请出来扮一回？倒也不是不可行。这个奶奶还真是有趣，哈尼是蜜蜂吗？再细想想还真是。他从小就怕蜜蜂，蜇一口得疼好多天呢。
爷爷生气地从车里走出来：“我都听不懂他乌鲁哇啦说什么，他口音太重了，这种职位怎么能让口音这么重的人担任？还有你这个车，你这个车根本就有问题！大牛，你跟他说，是你这车不对，不是我的问题！”
爷爷不满地瞥了一眼老伴儿：“瞧你能的，都来做我的主了，还懂哈尼！”
Daniel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跑过去。
“我从小陪孙子看小熊维尼，他那会儿老说，小熊维尼，爱喝哈尼！哪像你，什么都不知道。”
胖胖的印度裔考官狼狈地从车里跳出来，快速地摇着脑袋说着一串听不清的英语。
Daniel边开车边看后视镜里一对老人家斗嘴，实在觉得可乐。
Daniel迅速回头，只见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又如废铁一般瘫痪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