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
“你在哪儿生活?”
她像笑了笑,像通常一样不安。
“我正在帮你。”
“我会去看你的。”
“你会帮我吗?”
“我把地址留给你。”
“做你想做的事。”
她正准备拿钥匙,但我站起来说:
我叹了口气。
“等等,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我什么都不懂,一文不值。我怀孕了,生了个女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唯一真正想做的就是逃跑。”
她微笑地看着我,有些迷惑,她一定认为那是一份新礼物。我走进卧室,拿起娜尼。我回来时,她正在玩钥匙,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这时她抬起头,笑容消失了。她惊讶地说:
她一脸不赞同。
“是你拿走了娃娃。”
“我觉得,你这样做是在冒险。尼娜,你得回去读书,毕业后找份工作。”
我点点头,她忽然站了起来,把钥匙丢在桌子上,好像很烫手。她喃喃地说:
我用通常对女学生说话的语气,回答说:
“为什么?”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她看了看钥匙,似乎并不高兴。她说: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直视她的眼睛,她没有闪躲,我说,好吧。我从包里拿出钥匙,把它放在桌上的帽针和帽子旁边。
“你整天看书、写字,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再也受不了了。”
“不知道。”
“所以呢?”
她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声音低了下来:
我们坐在沙发上。我告诉她,我很惊讶,温柔地提醒她,她曾说过,和丈夫在一起很幸福,和吉诺只是一场游戏。她同意我说的话,很不自在。我微笑了一下。
“娃娃在你手里。我很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你却一直拿着她。我女儿一直哭,快把我逼疯了,而你一句话都没说。你看到了我们的处境,但你一动不动,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说:
“你真的想要钥匙吗?”
“我是个不近人情的母亲。”
“这里很美。”她说。
她同意我说的话,大声说:“是的,你是个心理扭曲的母亲。”她从我手中夺走了娃娃,仿佛要重新占有她,她用方言对自己说,她要走了。然后用意大利语对我大喊:“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她朝门口走去。
她把帽子上的别针取下来,把两样东西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我看着帽针上深色的琥珀、那根闪闪发光的针,我想,她戴上这顶帽子只是为了告诉我,她在使用我的礼物。
我张开双手说:
“进来坐一会儿吧。”
“拿着钥匙吧,尼娜。我今晚就走,房子到月底都是空的。”我转身看向窗外,不忍心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小声说:
下午五点左右,我还穿着泳衣,晒着太阳,头发湿漉漉的,对讲机响了,是尼娜来了。我打开门,在门口等她上来。她戴着新帽子,气喘吁吁地出现了。我让她进来,我在阳台上穿上了衣服。她用力地摇摇头,并不打算进来。她把埃莱娜托付给了罗莎莉娅,借口说她要去药店买些药水,疏通孩子的鼻塞。埃莱娜呼吸不太通畅,她说,孩子总是泡在水里,感冒了。我感觉她很不安。
“我很抱歉。”
这一天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溜走了,我晒晒太阳,冲冲凉,吃些水果,看会儿书,时间就过去了。我时不时想起尼娜,看看表,我叫她来找我,这让她的处境变得更艰难。起初她一定以为,我会把钥匙给吉诺,和他商量好哪天几点,把公寓让出来给他们。但自从我要求直接和她谈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犹豫了。我想,她觉得没法直接向我提出要求,让我做她的同谋。
我没有听到关门声,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她决定拿走钥匙,但她在我身后,嘴里嘟哝着,用方言骂我,就像我祖母、母亲曾骂出的那些可怕的话。我正要转身,突然感觉身体左侧一阵剧痛,像烧伤一样。我低头一看,一个针尖从皮肤里冒了出来,在我的腹部、肋骨下面。那个针尖只出现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伴随着尼娜的声音,还有她灼热的呼吸,消失了。她把帽针扔在地上,没有拿走帽子,也没有拿钥匙。她带着娃娃跑了,关上了我身后的门。
我想,她已经决定了,她不会来了。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海滩,但后来放弃了。我不想见到吉诺,而且我讨厌那些被惯坏的、暴力的那不勒斯孩子。我洗了个澡,穿上分体泳衣,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我把胳膊靠在窗户上,看着我的侧腰,有一小滴血涌出来,在皮肤上一动不动。我觉得有点冷,我很害怕,等着发生什么事,但什么都没发生,血滴变黑了,凝结了,那阵刺穿我身体的疼痛和灼烧感也消失了。
第二天我早早就出门了,想找人配把钥匙。十点差五分时我回了家,上楼时我的手机响了。尼娜说,她不能在十点来,希望晚上六点左右过来找我。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这根针刺穿了我的身体,也许就像一把剑刺穿了苏菲派苦行僧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我看着桌上的帽子、皮肤上的血痂。天黑了,我起身打开了灯,开始收拾行李,但动作缓慢,好像得了重病。准备好行李箱后,我穿上衣服、凉鞋,理了理头发。这时手机响了,我看到了玛尔塔的名字,感到很舒心,接了电话。她和比安卡异口同声,仿佛已经事先演习好了,夸张地模仿我的那不勒斯腔,在我耳边欢快地喊道:
快到午夜了,我正在看电视剧,手机响了,我认出是尼娜的号码,接了电话。她突然问我,第二天上午十点能不能来找我。我给了她地址,关了电视,上床睡觉了。
“妈妈,你在干吗,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你至少让我们知道你是死是活吧?”
我对正在做的工作很满意。我的学术生涯从来都不轻松,但最近几年——当然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脾气变坏了,变得固执,有时还很易怒——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我必须尽快调整状态,更认真严肃地学习。几个小时过去了,我没有胡思乱想,一直工作到天黑,只有几只黄蜂打扰了我,湿热的天气让人有些不舒服。
我很感动,低声说:
我醒得很晚,吃了点东西,今天是星期天,我决定不去海滩,上个星期天给我留下了特别糟糕的回忆。我拿着书和笔记本坐在阳台上。
“我死了,但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