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跟我回来？”
杨晓陌呆呆地望着他，没有闪避，却也没有热忱。
“我说实话，你会骂我吗？”
耳中的轰鸣已经散去，那个有声的世界终于又回来，莫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杨晓陌耳朵里。
杨晓陌轻叹一声：“哎……你就是一直骗我，我也没骂你啊。”
莫臻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道：“对不起，晓陌，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这样好脾气的杨晓陌，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人，她是一颗落在尘土里的珍珠，柔柔地放着光亮，不尖锐、不耀眼，甚至会让人觉得没有个性。
“那你也没否认。”
可她让莫臻觉得安全啊！
莫臻笑了：“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说嘛。”
千好万好、最好的，便是能让一颗孤独的心，觉得安宁。
杨晓陌呆望着微微荡漾的水面，半晌，才对莫臻道：“可你说你是黑社会？”
莫臻一直蹲在她身前，超显眼的大高个，此刻在蜷缩的杨晓陌面前，也是毫无优势。
“我没骗你，我英文名叫艾伦。”
“因为你善良。我一眼就看出，你拿我没办法。”
莫臻心一揪，默默地起身，甩了帽子和口罩，去厨房倒了杯水过来，递到杨晓陌手中。
杨晓陌咬咬唇，半天，低低地吐出三个字：“欺负人。”
“你是莫臻，不是艾伦。”杨晓陌的语气带着疏离。
她的嘴唇被咬出一道痕，红红的，这可怜又无奈的样子，让莫臻心中涌起莫名的冲动。
她伸手，无力而又坚决。见自己推不开他，杨晓陌索性自己缩了缩，挪向沙发的另一边。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莫臻一倾身，向杨晓陌袭去……
莫臻那样温柔，换来的却是杨晓陌轻轻的推拒。
眼看着就要袭上杨晓陌鲜红欲滴的嘴唇，突然，“啊”地一声，杨晓陌惊呼出声。
“我在。”
莫臻身形一滞，只觉得腰腹间热热的，竟湿了。
“艾伦……”
尴尬，超级尴尬。
良久，杨晓陌细细的声音传来。
他只是想偷袭一个吻，却没想，扑倒了杨晓陌手中的水杯。
莫臻冲上天台、冲进二人蜗居的小阁楼，一进屋，陡然放慢了速度，动作也变得轻柔。他将杨晓陌轻轻地放在沙发上，却依然保持着怀抱她的姿势。
亏得水杯里不是开水，不然二人接下来就要双双去治疗烫伤。
说来也叫人不解，她听不见全世界，可靠在莫臻怀里，却能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透过结实的胸膛，震撼着杨晓陌。
“呃……对不起。”莫臻道歉着，手忙脚乱地抓过一块布就去替杨晓陌擦。
她靠在莫臻怀里，先前剧烈的颤抖，慢慢地轻缓了下来。
杨晓陌惊讶地盯着他的手：“你想干吗？”
杨晓陌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吴欢的闺蜜。
莫臻一看，自己竟然是抓的口罩，尴尬到极致，就是反笑。莫臻哈哈地笑了起来，一把将口罩扔到老远。
***
杨晓陌也反应过来，一脚踢开莫臻，笑骂：“走开啦，早知道泼你一脸。”
“她是我闺蜜。”吴欢大声道，“别的我暂时不能说，以后咱们后援会群里讲啊。”
“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心意啊！”
虽然被人抢了“老公”，但此刻的吴欢竟然没有变成柠檬精，她一边疑惑着杨晓陌和莫臻的关系，一边又为自己拐着弯和莫臻搭上了关系而无比自豪。
莫臻不甘心，追到卧室门口。杨晓陌却“砰”地一声，将他关在门外。
“莫臻好紧张她，是不是女朋友啊？”
“我又没喝上，不还是你自己泼掉了？”
“她是谁？”
杨晓陌的卧室里传来开柜门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在拿衣服换。莫臻不由又笑起来，他原本好担心自己没法解释，可这个杨晓陌，永远是这样柔柔的，像一团棉花一样，任他一拳过去多大的力量，都是消解于无形。
“你认识她？”
“你不生气了？”莫臻隔着门问。
好奇的追星少女无人可围，围住了吴欢。
里面传来杨晓陌的声音：“有什么好生气的，足球巨星体会人间百味，你总有你的道理。”
只是莫臻跑得那么快，她的声音似乎追不上莫臻疾驰的速度，眼望着他抱着杨晓陌，消失在学校大门外。
不，莫臻顿时觉得她不仅仅是一团棉花了，这团棉花里分明藏着针。
“晓陌，晓陌，你没事吧！”吴欢终于回过神来，大喊着。
不生气有什么好！此刻的莫臻，竟然希望杨晓陌能够生气，当然，生一会儿就好了，不要太久。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莫臻抱着杨晓陌，一路逛奔而去。
“你真的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莫臻不死心。
人群里颇有些和杨晓陌、和美姐认识的，包括早就视莫臻为偶像的早餐店小夫妻，纷纷主动站出来维持秩序。
“因为你觉得我好欺负。”
“让一让，让一让！”沈家场纪委主任陈天美不是吹的，立刻用双手拉开警戒，嘴里大声喊着。
杨晓陌套上裙子，却发现外面没有了声音。
莫臻没说话，只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即将全身都在颤抖的杨晓陌一把抱起。
她倒有些怔住。她怎么可能不生莫臻的气，相处一个月的艾伦，远超了室友之间的情谊，彼此交换过秘密……哦不，没有交换，只是杨晓陌坦承了自己的秘密而已。
胖爸爸不由松了手，美姐责任心上头，问：“你行吗？”
杨晓陌苦笑了一下，将自己的介意深深地藏到了心底。
“我带她回去。”莫臻低声道。
打开房门，莫臻站在门外，眼神里都是担忧和说不清的紧张。
在诸人惊讶的眼神中，莫臻冲到杨晓陌跟前，将她从美姐和胖爸爸手中扶起。
“我不和满身伤痕的人生气。”
众目睽睽之下，艾伦……不，他们爱戴的莫臻，冲向一位学生模样的少女。那冲刺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在绿茵场上攻城拔寨的样子。
杨晓陌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