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遭逢国难,还不忘狡兔三窟,譬如王衍;有人慷慨赴义死,譬如司马颖。身为女子,可以如羊献容一样屈服于爱情,也可以如阿琇一样亲手杀死爱人。古语说,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在国破家亡时,人不如蝼蚁,每个人的选择都无可厚非。对于故事里的每一个人来说,不论这种选择最终会导致怎样的结果,最好直面的方式便是无怨无悔。
然而在种种艰难的选择中,我最钦佩的人,是有信仰的人。
历史与小说有着分明的界限,种种荒谬虚构之处,总是小说家言,不必当真。
如今渐渐可以理解其中的几分心酸,历史总比故事残酷得多,孰是孰非,孰对孰错,都慢慢变得界限模糊。是时代将人们逼到了悬崖的边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都必须在生存面前做出残酷的选择。
那亦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刘聪、司马颖、石勒、刘曜、靳准……汉人也好,胡人也罢,最终都归到中华民族的融合中。所谓胡汉之争,彼时看是国仇家恨,而今看来都如梦幻泡影。这些历史上声名赫赫的真实人物曾在史书中都有浓墨重彩的勾勒,他们在历史上留下的声名与小说中也许或有出入,故事里所给予他们的,大概是平行时空里的另一个倒影罢了。
幼时读《世说新语》,尚不明白那时的士人何以这样狂放不羁,长啸当歌、醉生梦死,所谓魏晋风度着实是后人难以企及的。再到看《晋书》时,更觉荒诞。这些曾经发生过的真实历史场景中的惊心动魄、骇人听闻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可惜在历史上,阿琇这个人物只是寥寥数笔的一个匆匆过客,唯一能留下名字的原因也仅仅因为她生在帝王家。
但这一时期,却也是文化与艺术千山竞秀、大放异彩之时。可偏安江南的士大夫们清谈舞墨,真能抚平千里江山的创伤与悲痍吗?我始终存有困惑。
她的一生是否真是如此,永远都将是个谜团。
这大抵是在晋武帝时便埋下了祸患的,晋武帝结束了从东汉末年后近百年的分裂局面,可随之而来的太平盛世却伴随着吏治的腐败,士族们过着骄奢无度乃至竞相斗富的荒唐生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切表面的繁华很快便在晋武帝去世后急速激化了矛盾。
在我的故事里,我希望她有自己的信仰与坚持,并为此无悔。
西晋王朝一统三国,只维持了不到四十年的短暂太平,就陷入到诸王混战、夷狄入侵的悲惨历史中。八王之乱恰如一台大戏,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司马氏诸王都粉墨登场了一把,热热闹闹地折腾尽了西晋江山的气数。这些人单单看去,其中并不乏卓有远识、成谋能断的英雄人物,可为何结果却是一场集体的悲剧?
知夏
永嘉之乱是中国历史上十分沉重的一个时代。
二零一二年九月终稿于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