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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别人的故事

“滚!”杨乾怒不可遏的重复。

沈瑜听到动静过来,刚想发飙就被沈乔拦住。杨乾望着姐弟二人,那是一种嗜血般的表情,却夹着笑,让人看着觉得害怕。

沈乔推着沈瑜离开。等电梯时,沈瑜紧抿着唇不做声,沈乔瞄了他一眼,安慰说:“我知道你挨了拳头心里不舒服,他喝多了,你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不是你主动要去帮他的吗?他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知好歹,你别搭理就行了呗。”

这一句话忽然就惹怒了杨乾,他用力的打落她的手,毛巾随之落地,接着他指着大门,高声吼道:“滚。”

沈瑜沉默不语,电梯门开后,他们一前一后走近电梯。而同时,旁边那扇电梯门随着“叮”声打开,盛夏脸色苍白的走出来。

沈乔脸上的微笑一分未减,回答道:“彼此彼此。”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摁下门铃。没人来开门,她以为家里没人,刚想转身离开,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她欣喜着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暴怒:“你他妈的有完没完?让你滚听不懂吗?”

杨乾冷冷的说:“没想到,你还挺长情的。”

盛夏惊呆的望着杨乾,脸色更加苍白,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上的痛觉一点点加重。

杨乾没有接,双臂依旧抱着胸,因为身高差距,他有足够的资本俯视沈乔。

杨乾看到被他吓到的盛夏,接着才记起他们今晚原本有约会的,而他为了应酬忘得一干二净,可是这个傻姑娘怎么不给他打电话提醒他呢?

沈乔慢慢走近,微笑着把毛巾递过去:“擦擦脸吧。”

杨乾拉住盛夏的手,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着道歉:“对不起,不是对你发脾气。”

沈乔心下一紧,她刚刚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而他一直沉默的看着她,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盛夏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肩头,“你喝酒了?”

沈乔关掉水龙头,把手机塞回裤袋,转身时,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隐去,就看到倚在门边的人,正眯着眼睛望着她。

杨乾埋头在她颈间,“有应酬,喝了一点儿。”

沈乔打断他:“夜黑,小心防狼。”

盛夏说:“那我给你泡杯蜂蜜水吧。”

“不说了,明天再打给你,记住……”

杨乾抚开她的肩膀,凝视着她问道。“你怎么不生气?气我爽约。你为什么不问我在对谁发脾气?”

沈乔翻了翻眼皮,但是唇边的笑是十足的幸福,“我知道了,简妈咪!”

盛夏笑着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如果是不开心的事,何必再重复一遍呢?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不会故意放我鸽子的,对吧?”

“哦,那你待会儿回家路上当心,你那边已经很晚了吧?”

杨乾抿唇,把她压在门板上,扣紧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樱唇。

沈乔怒了努嘴巴,“一个朋友喝了点儿酒,刚把他送回家。”

那时的天很高、很蓝,朵朵白云点缀,风轻轻,吹起了白色裙摆,吹动了她漂亮的马尾。额前碎发遮住了她饱满的额头,柳叶眉下是一双灵动且漂亮的眼睛。她笑着,说着,像是阳光下跳动的精灵,是他一直以来的梦。

“她们没你手艺好,”他打趣着,“你在做什么?”

而她的笑,她的娇,都是和别人。当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突来的枪声震痛他的心,震碎了他的梦……

沈乔低笑,“只要肯出钱,大把美人儿排着队给你按。”

杨乾从噩梦中惊醒着坐起来,双眼惊恐的凝望着一室昏暗,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不知这样坐了多久,身上的汗水渐渐退却,他从床上下来,走出卧室。

“当然,你不在身边,没人按摩,更累。”

东方已经露出白肚皮,而他也再无睡意。杨乾在吧台前坐下,倒了一杯冰水,点了一支烟,呆呆的望着渐亮的天际出神。

“累不累?”

电话铃声把他拉回现实,杨乾看着熟悉的名字,揉着头发接通电话。

“刚开完一个会,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张启在电话彼端咋呼:“人呢?花呢?”

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房间,沈乔转身到浴室,拿起一条毛巾浸湿,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乔一边放着水,一边接通电话,用脸和肩膀夹住,声音温柔道:“不忙了?”

杨乾有些茫然:“什么花?”

沈瑜揉了揉头发,“我出去抽根烟。”

“我呸!”

好不容易把杨乾扔到床上,沈瑜累的不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平白无故挨了一拳,还得做苦力。

杨乾这才有所惊觉,于是赶紧挂了电话钻进浴室洗漱、换衣服。今儿是一个朋友结婚的大日子,而他要负责所有的花束,可是他居然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俩费力的把杨乾搬上车,让他躺在后座继续昏睡,沈瑜将车停在杨乾家楼下时,他也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无奈,他们只能送佛送到西,把他搬上楼。

礼堂中,杨乾落座在宾客中,看着一对新人交换戒指,相拥亲吻。近两年,有大批朋友步入婚姻殿堂。有的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有的却不得不和不爱的人共度一生,表面强颜欢笑,内心早已经腐化糜烂。两情相悦实在是一件非常不易之事,谁又知道这一对新人此时的笑颜之下,又藏着什么。

“能怎么办?送回家呗。”

张启和坐在自己左边的周子俊低头耳语了几句,便转了方向,碰了碰自己右边的人,凑近他低声道:“子俊让我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沈乔没好气的问:“那现在怎么办?”

“不吃。”杨乾想都没想就拒绝。

沈瑜微喘着,伸手抹掉嘴角的血丝,“昏了更好,省的他耍酒疯。”

张启继续说:“沈乔也会在,说是接风。”

沈乔不明所以问:“怎么回事?”

杨乾无所谓的应着,“嗯。”

杨乾被这一拳带来的冲击直接击倒在地,不知道是不是沈瑜真的用了那么大劲儿,反正沈乔到跟前的时候,杨乾已经闭眼昏迷。

张启挑眉,细细打量研究着杨乾的表情,“你就实话说了,是不是还放不下沈乔?”

相距还有一些距离的沈乔自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是远远看着情况不对,不明白为何会忽然打起来,于是赶忙跑过去,可是她的脚步还是没有沈瑜的拳头快,只能眼睁睁看着杨乾也被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杨乾回头瞄了张启一眼,低声骂:“神经病。”

杨乾笑的愈发张狂,继续问:“你姐呢?”

张启:“那你打沈瑜干什么?人招你惹你了?”杨乾那天所在的夜场,幕后出资人就是张启,如今这城里最火爆的夜场,非张启的鼎Bar莫属,发生在他地盘上的事情,张启没有道理不知道。

沈瑜啐了一口血唾沫,不可思议的看着杨乾,怒吼道:“你丫有病吧!”

杨乾若无其事的说:“喝多了,不记得。”

杨乾忽然大声笑开,可是目光冷然至极,望着沈瑜好一会儿。在沈瑜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拳头狠狠挥在他脸上。

张启撇嘴,嘴硬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眼前这位也不例外,为了面子问题他也绝不会承认,也许只有趁着酒疯才能随心耍一耍。俗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于是张启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反正我是转达了,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沈瑜笑:“你丫出幻觉了吧?哪儿有我姐?”

张启和杨乾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从小作孽闯祸都在一条船上,这之中当然还有秦念的老公、为人最为温润如玉的周子俊。

杨乾微微摇头,“你姐呢?”他说话时声音非常轻,像是稍大,就会把某些人吓跑一般。

沈乔换了泳衣,披着白毛巾进来,看到秦念正在泳池边做SPA,她便径直走过去。秦念趴在床上,美背裸露,美女师傅手法精妙,从秦念享受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沈瑜赶紧上前扶住杨乾,沉声说:“上车吧。”

沈乔随手扔了毛巾,以抱成团的姿势,从秦念旁边落水,溅出了无比硕大的水花,连在岸上的秦念都被溅了一身水。秦念嗷嗷叫着从床上爬起来,漂亮的胸部如脱兔一般弹动着,几滴水珠从她胸上划过,性感诱人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路线歪歪扭扭,没走出多远,杨乾就被人喊着。杨乾回头,眯着眼睛看着有人走近,接着哈哈笑开,这一笑,让原本就走路不稳的他更加晃悠。

沈乔从水中钻出来,抹掉脸上的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诱人的美人图。可是美人大怒,指着她大爆粗口:“我操沈乔,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吧?”

杨乾不说话,酒劲儿上来让他的脚步越发漂浮,还好有经理扶着,就这样一路从电梯到大门外,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他却不愿上车,想自己走走。

沈乔嬉笑着调戏:“美人儿,你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美。”

经理搀扶着杨乾,一路小心奉承着:“乾少您可千万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就有些王八羔子他不长眼,跟他们计较不值当,您说是不是?”

秦念怒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裸着,直接一个鱼跃跳入泳池,把站在旁边的给她做SPA的姑娘吓得脸色发白、嘴角不停抽搐。

经理赶紧随后跟上,当然不忘让人把躺在地上疼的打滚的人抬出去。

沈乔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掉转头准备跑,但是她哪里是秦念的对手?丫自打娘胎就开始练,虽然她努力的挣扎,可最后还是被秦念追上,接着就被摁进池底,许久都未能逃脱魔爪,实在是惨绝人寰。

杨乾活动着脚,从那人身上迈过去,低头瞄了他一眼,“借着酒疯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这些毛病都他妈的跟谁学的?”

后来,沈乔披着毛巾坐在躺椅上打哆嗦,不停咳嗽着,而一旁的秦念则无事一般,像按摩的姑娘交代说肩膀附近有些紧,要多按一按。

杨乾的目光从经理身上挪开,目光蓦然阴冷起来。那人被看的浑身发毛,趔趄着后退,可是刚退两步,便被迎面一脚踹在肚子上,当即疼的倒地不起。

这是一处私人游泳馆,除了她们没有别人,所以秦念才更加肆无忌惮。离开久了就会淡忘一件事:不要招惹秦念。沈乔好想唱那首歌,啊,多么痛的领悟。

喝多的那人此时也酒醒了不少,看这阵仗让他有些傻眼,虽然少了保镖的牵制,他依然非常安分的站着,不敢再言语。

“海豚是怎么回事?”

“是是。”经理对着几个黑衣保镖挥手,示意松开。

沈乔用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说给她听得,低头看了看右肩下的纹身,无所谓的说:“就一个纹身而已,还能怎么回事。”

杨乾睥睨道:“那还不快把人松开。”

“甭忽悠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弄一个纹身在身上。”说着,秦念围好浴巾,从按摩床下来,走近沈乔,压低身子凑近她,仔细端详着那一枚活灵活现跃出水面的海豚。

“是。乾少说的是。”

沈乔有些不自在的往后不停往后撤,咽了咽口水道:“还不准自我突破一下?”

杨乾忽而笑起来,拍着经理的脸,嗓音慵懒道:“开门做生意,客人最大,客人喝大了耍酒疯,你们也得伺候着,这是本分,知道吗?”

秦念不言语,眉头越蹙越紧,甚至伸出手想去摸一下,还好沈乔反应快,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从躺椅上一弹而起。

“哎呦,这是什么话儿说的?快快拦着他!”经理忽然惊叫着出现,接着赶紧扶着杨乾,陪着笑脸说:“乾少受惊了,这位喝大了,您大人有大量,甭跟他一般见识。”

秦念扬眉,声音笃定:“是个疤,虽然很小,但是确凿无疑。”

杨乾倚着墙壁,眯着眼睛看那人恨不得跳起来骂他,像是在看戏一般事不关己。眼看拳头要挥到脸边,他也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盛夏接了电话便从家里出来,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银色凌志便刚好停在身边,真是一分都不差。盛夏笑弯了眼睛,看着杨乾下车,逆着光朝她走过来。

那人也喝了酒,尽管是他撞了别人,却一幅吃了大亏的模样,叫嚣嚷嚷着,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杨乾。他身边的小姐自然认得杨乾,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好说歹说的劝着,可是没什么用。

“等了一会儿了?”

“嗯。”杨乾应着收了线。因为低着头,被迎面来的男人撞了一个趔趄。

盛夏摇头,“我也刚到。”

杨乾揉着头发,慢慢穿过走廊,眉头紧蹙着,头疼欲裂,根本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司机在电话彼端试探的问:“您是要走吗?我到前门接您去?”

黑色墨镜遮住了他的眉眼,也许是阳光太足让他有些烦躁,但是仍声音温柔道:“上车吧。”

“杨处,您说晚上要喝酒所以不准备开车,我这会儿就在停车场呢。”

这时,后来的车停在他们旁边,车窗降下,张启隔着副驾驶抻着脖子朝盛夏挥手:“HI,盛妹妹,什么时候见你都是这样清新动人。”

杨乾将空酒杯放下,晃悠的站起来,借口打电话,蹒跚走出嘈杂糜乱的包房,倚在门边,上下摸索着车钥匙。最后找到了电话,翻到一个电话拨出,大着舌头质问:“车钥匙呢?”

盛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抬眸看着杨乾。

杨乾虽然年纪轻,却已经是最高检反贪总局侦察一处的副处长,随着职务之重,应酬也接踵而至,很多时候都是他不想参加的局、不想面对的人,但是身在社会之中,他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必须要在人前人后维持着一张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面具。已经逝去的荒唐岁月,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记忆。

张启若有所思的琢磨:“这样多好。回头得告诉她们,就照着你这模样打扮,可比露肉卖性感招人喜欢。”

盛夏放下玻璃杯,这已经是第三杯柠檬水,而她要等的人,始终未出现。盛夏摩挲着手机,看着时间走过21点。杨乾很忙,经常加班应酬,作为他的女朋友,要懂得体谅他。盛夏这样自我安慰着,放下电话,喊了侍应生,换上一杯新的柠檬水。

“什么?”盛夏一下子没听懂,疑问道。

沈乔揉了揉几乎被震聋的耳朵,深深觉得,沈瑜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你说就说,至于对着我的耳朵叫唤吗?你激动什么?人家是谁的女朋友和你有关系吗?

杨乾摘了墨镜,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更甚,生气之意溢于言表。坐在车后排的周子俊赶紧降下车窗,笑着骂张启道:“你丫能不能别走哪儿都带着你老鸨的本色?夸人都不会,白长这么大。”

“哦对了!”沈瑜忽然拍着脑门大声说:“忘了告诉你,她叫盛夏,是杨乾现任女朋友。”

张启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话说的不太合适,笑着道了歉,发动引擎离开“案发现场”。

沈乔摇头:“不是,面熟而已。”

杨乾揽着盛夏,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盛夏的脸色此时变得很差,她看着杨乾替她系安全带,而她却有十足的不安全感。

“有问题?”

“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终于,盛夏忐忑的问。

沈乔压低身子,用手托着下巴,低声打听道:“刚刚的小美女,是你的秘书啊?”

杨乾安慰:“那厮从小就不会说话,甭搭理,更别往心里去。”

沈瑜抬眸瞄了一眼,淡淡的说:“一般般。”

盛夏凝视着他:“可是你也当真了,不是吗?”

一直低着头研究手表的沈乔,在盛夏离开后,起身走到办公桌旁,隔着办公桌探身,并将纤纤玉手伸到沈瑜面前,笑容娇俏,声音温润:“好不好看?”

杨乾系好安全带,笑着看她:“好话到他嘴里都变味儿,我们听习惯了无所谓,你不是没习惯吗?我得替你考虑,生气也正常。别乱想,听话。”

“谢谢沈总。”盛夏如获大赦,开心的道谢,步伐轻快的离开办公室。

“嗯。”盛夏点头,笑的有些勉强。

沈瑜轻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就是了。”

秦念和沈乔做完SPA,看时间还早,便到商场逛一逛,这一逛居然还遇到了熟人,就是那位号称要陪女朋友而不参加饭局的乾少。

盛夏犹豫着点头,脸颊已经开始微微发红。

碰面时,盛夏拿着一盒冰淇林,边笑边讲着什么有意思的事儿,笑的纯真烂漫。旁边的杨乾一手插裤袋,一手拎着几个纸袋,像是战利品。

沈瑜挑眉,余光瞄了沙发上的人一眼,身子向后靠在椅背,状态看起来有些慵懒:“乾少找你有事?”

秦念拎着Hermas的包包,趾高气昂的走过去打招呼,沈乔不能在这时候掉转头走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那天他暴怒让她滚的那一幕还清晰无比,真担心他记仇到今天,如果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让她滚,那她可算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

盛夏轻声商量道:“沈总,我今天可不可以提前下班?”

沈乔一走近,就听到秦念说:“刚好,一起吃饭呗,反正又没外人。乔儿,你说呢?”

沈瑜从一堆文件中抬头,问道:“还有事吗?”

沈乔点头附和,“是啊,一起吧,人多热闹。”

沈瑜示意她把文件放下就行。盛夏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交握的双手显示着她此时紧张的情绪。

盛夏认出了沈乔,那天她没来得及跟沈乔说抱歉,这让她一直很不安。人家送了她那么昂贵的耳饰,而她却不领情的弄丢了,后来在宴会上,她们一直距离很远,潜意识里不想让沈乔知道她弄丢了耳饰,可有觉得抱歉,想向沈乔道歉。

敲了门,在得到应允之后,盛夏推门而入。穿过偌大的办公室时,盛夏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她正低着头研究什么。

“成,反正我们俩也没地儿吃饭。”杨乾拢着盛夏的肩膀,笑着答应。

她是银蓝公关公司总裁的秘书,按理说是不用跟项目的,但是因为秦念是老板的朋友,加之她的男朋友杨乾是秦念的发小,所以秦念才想让她去帮忙。坦白说,她更喜欢跟项目的工作,而不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老板面前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秘书,大脑时时刻刻紧绷着,以免出错。

从商场离开时,秦念和沈乔走在前面。秦念忽然很亲密的凑近沈乔,小声咬耳朵:“乔儿,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盛夏忙完手头需要整理的文件,确保准确无误,便起身走向Boss办公室。

沈乔问:“什么?”

沈乔忙抱住眼看要从怀里滑落的杂志,稍稍拿开,看见被翻到的那一页上是一款Vacheron Constantin女士腕表广告,香槟色调,碎钻点缀,一点都不低调的款式。不过,她喜欢。沈乔刚想响亮的吹个口哨,被沈瑜及时制止。在外逍遥多年的沈乔,差点儿要忘记他们甚严的家教。

秦念回头望了一眼,生怕被人听到一般,小心的说:“盛夏和你,长得有点儿像。”

沈瑜撇嘴假笑,把杂志塞给沈乔,“给你接风啊姐姐!”

沈乔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路人都开始纷纷侧目。

沈乔条件反射的捂着肩膀,警惕的问:“干什么?”

沈乔抿掉眼角笑哭的眼泪说:“你可别跟我说乾少爷是因为盛夏长得像我才找她做女朋友的,这天大的罪名我可背不起。”

沈瑜倚在墙边翻着杂志,睥睨的望了一眼比自己矮不少的沈乔:“明儿下午去公司找我。”

秦念颇有些嫌弃的望着沈乔:“你有被爱妄想症吧?真当自个儿是人民币呢,谁谁都爱你?”

沈乔刚刚在床上躺下,便听到“哐哐”凿门声,担心是母上大人又来要求清纹身,于是她躺在床上挺尸装死。可是凿门声连绵不断,迫于无奈,沈乔只能连滚带爬的去开门。

沈乔问:“那你什么意思?”

多年来,沈家长辈向外人介绍一对儿女时,总会让人瞬间联想到小乔和周瑜,小孩子懂得少,沈瑜向别人介绍自己也说是周瑜的瑜,后来得知周瑜死得早,还是被气死的,从此开始便非常痛恨这种说法。其实沈乔也有些想不通,她那一对高级知识分子的父母,怎么会用一对夫妻的字来给一双儿女取名字?

秦念的胳膊搭在沈乔的肩膀上,微微叹气道:“盛夏如今的模样、性格,都和曾经的你非常像,但是,仅限于曾经而已。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而杨乾还是以前的杨乾,他还是喜欢长发飘飘温柔可人的女生,于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对盛夏百般体贴,对你就横眉冷对,兴许是把当年没有机会对你表现的爱都倾注在盛夏身上了吧!你呢,就是杨乾那个从未实现的梦,如今有人可以让他圆梦,这不是挺好的?”

沈瑜是沈乔的弟弟,只比她晚出生13分钟,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一个温婉可人,一个就吊儿郎当就爱闯祸。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开始有中和的趋势。

沈乔若有所思的点头:“非常好。”

沈瑜摊摊手,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摇的上楼。

秦念继续说:“我不敢说杨乾是不是在盛夏身上找你曾经的影子,但是有一点是很明显的是,他不喜欢现在的你。明白了吗?”

顾华兰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气的不行,接着指着沈瑜命令道:“你负责盯着你姐,让她赶紧把那什么东西给我弄掉,听见没有?”

“大概明白了一点儿。”

“老太太,别怪我没提醒您,罪魁祸首可早就逃之夭夭了。”沈瑜斜着嘴角笑的邪气,慢悠悠的套上T恤,遮住了他那发达的胸肌和腹肌,还有性感的人鱼线。

秦念叹息:“你也无需太伤心,反正你也不喜欢他,现在各自幸福,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顾华兰佯怒喝道:“没正形!快把衣服穿好。”

沈乔偏首望向秦念,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不伤心啊。”

沈瑜停住脚步,望着餐厅的人,二话不说就把上衣脱了,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顾女士?要不要我把裤子也脱了?”

秦念倒抽一口气:“那你捏我干什么?”

这时,沈乔雷达似的目光捕捉到了拿着杂志从客厅穿过的沈瑜,赶紧说:“妈您快看!他身上也有,那么大个呢!”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用手比划。

沈乔低头,看着自己和秦念握在一起的手,她发誓,真的没有用力,更谈不上捏。但是任凭她如何解释,秦念都一口咬定那是借口,还硬说她有非分之想。沈乔急的要哭,天地良心,她可是五好青年,她向毛爷爷保证绝对没有为非作歹的想法。

顾华兰退了一步,仍然非常坚持道:“总之,三天之内,必须让它消失!”

秦念问:“你所谓的为非作歹是什么?”

沈乔咧嘴笑开,小声说:“明儿得在家睡觉调整时差,哪有时间去洗它?”

沈乔生怕杨乾听到她和秦念的对话,只想赶紧打发了眼前这位,于是说:“什么都包括。”

顾华兰不容反驳的命令说:“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弄这些东西,但是明天之内,必须把它给我洗掉。”

“呸!”

沈乔侧头看见了纹身,表情不自然的笑着,揽了揽头发好遮住它,“没什么。”

沈乔赶紧闭眼以免唾沫溅到眼睛里,待她睁开眼睛时,秦念已经走出很远。沈乔追过去时从那一双璧人旁边经过。乾少爷的长手臂搭在着女友的肩膀上,看起来好不亲昵。盛夏挑了一款发卡,而他反倒觉得另一个更好,于是一双买下搏美人一笑。

瞬间,顾华兰的神情严肃起来,沉声问:“那是什么?”

他们到酒店时,周子俊已经在大堂候着。秦念看到他,眉笑颜开拔腿过去,亲昵的挽起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凑在他耳朵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一边说着还一边回头瞟沈乔。

沈乔在餐桌前坐下,头发还没有干透,有些湿润的披在肩膀上,打湿了轻薄的背心。沈妈妈顾华岚坐在旁边,慈爱的看着心爱的女儿,目光向下,看到了那枚纹身。

沈乔当即觉得不妙,秦念如果将刚刚她们的对话添油加醋一番之后告诉周子俊,以他和杨乾的交情,难保他不会乱说,到那时候,她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来了。”沈乔回应着,放下耳饰,起身走出房间。

正当沈乔犹豫着要不要把“流言止于智者”这句典故讲给周先生听的时候,周先生却先开口道:“沈乔,不要欺负念念。”

“乔乔,下来喝汤。”

沈乔的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她皱眉,认真的问道:“我觉得,是不是语言在传输的过程中出现了BUG?”她怎么就欺负秦念了呢?

那一刻沈乔真是哭笑不得,大概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加上时差,让她脑子不清不楚的才会把耳饰随便送人。关键还有秦念,居然不提醒她盛夏是杨乾的女朋友,真是交友不慎。

秦念抚着手腕,轻倚在周子俊身上,细声细语道:“你刚刚把我的手都弄疼了。”

回想刚刚的情景,她走在宴会厅,无意间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才发现是它,正如秦念所说,天然水晶可遇不可求,而且做出来的饰品绝不会有重样,她一眼就认出这只耳饰正是她不久前送给盛夏的。现场人多,熟人更不少,她没办法当众找寻另一只。在她有些不开心送出去的东西被人如此不尊重的随处扔掉之时,看到了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杨乾。细想下,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未见,而他身边靓丽的美人儿,竟然是盛夏。

沈乔:“我……”

那对送出去的耳坠,此时完好的摆在面前,但是却只有一只。手指轻轻拂过它,唇边溢出一丝艰涩的笑。

秦念垂眸道:“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从浴室出来,沈乔穿着草绿色的无袖背心,下着同色休闲长裤,坐在梳妆镜前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左肩处一枚精致的小海豚纹身,非常抢眼。沈乔是地道的东方美人儿,柳叶弯眉、鼻子娇挺,脸庞精致、气质温婉,这样的长相和气质,让她在国外惹得不少金发少年倾心,然而代表着狂野的纹身在她肩膀上,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倒是有一种冲突之美。

沈乔咬唇,握紧拳头。

跟在杨乾身后的经理被他震怒的一声吼吓得一个激灵,同时也暗自缓了口气,还好,他并没有因为找不到另一只耳坠来迁怒自己。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下次能淑女一点。看人家盛夏,温柔娴静,就连手,都无缚鸡之力呢。”

杨乾从经理身旁经过,接了一通电话,没什么精神的说:“不去,爷就是他妈的不乐意!”

原本站在一旁的张启走近,抻着一张好奇的脸笑着问:“说什么呢?也让我听听。”

经理微微颔首:“乾少客气。”

沈乔那紧握的拳头陡然松开,身子一斜便靠在张启身上,抬眸温柔轻语道:“淑女是这样吗?”

杨乾伸手接过耳坠,冰冰凉凉的水晶隔着薄薄的袋子贴在他手掌间,一丝苦苦的笑蔓延上他英俊的脸庞:“麻烦经理了。”

有美女靠过来,这种便宜张启自然不会不占,于是顺势搂着沈乔,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有木有样的认真问:“你们说实话,其实我和乔儿挺般配的对吧?”

经理略带抱歉的说:“收拾会场时只发现了一只,另一只可能被其他宾客捡走了,不过乾少请放心,如果有人把另一只送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周子俊和秦念当做没听到、没看到,互相揽着对方的腰,恩恩爱爱的离开。张启眼明手快的拉住打算开溜的沈乔,一本正经的说:“我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杨乾的目光在耳饰上收紧,沉声问:“另一只呢?”

沈乔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抿唇笑:“不好意思七少,小女子已经许配人家了。”

中年男子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只紫色水晶耳饰,“乾少是不是在找这个?”

张启看着自己瞬间空挡的怀抱,唉唉叹气。而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盯着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此时他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杨乾正和熟悉的人在不远处说话,偶尔扫过来的目光复杂难辨。

杨乾喉结上下动了动,故作镇定道:“不用,我随便看看。”

张启挑眉,整了整衣襟,甩着车钥匙,哼着小曲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步入宴会厅,走向杨乾所在的方向。走近后,男子毕恭毕敬的欠身:“乾少,需要帮助吗?”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沈乔等张启先上去之后,才走到电梯旁等着另一班下来。接通电话放置耳边,笑着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宴会厅的灯光骤然亮起,杨乾急忙起身,向门口望去。因为忽来的光亮,他一时间不能适应的眯起眼睛。

“刚好没有工作安排,把你留的几个大箱子给你寄回去,省的你急用的时候又找不到。”

杨乾还穿着宴会时的衣服,只不过西服外套被丢在车上,领结也消失不见,衬衫领口微敞着,袖子被挽起,露出一节精瘦有力的小臂。他顺着记忆,摸黑走进宴会厅,拿出手机照亮那一块区域,俯低身子,焦急的仔细找寻着什么。

“真周到,”沈乔开心之余不忘嘱咐:“你千万要注意,箱子里的东西不能摔,一定要贴上一沓易碎标签。”

宴会厅双扇红木大门被从外面推开,宾客已散尽,现场归于宁静,黑压压的一片,走廊的灯光洒只洒在门口,而他的身影在背后灯光的照射下,被拉的更加颀长。

简余墨无奈的低笑:“知道了大小姐,您已经交代100遍了。”

杨乾拉住她的胳膊,笑脸又恢复如常,好似刚刚的冰冷没有存在过,“水晶不适合你,不过既然送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丢了就是了。”说完,在盛夏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杨乾已经取下耳饰,顺手一丢,紫色水晶耳饰从他手间脱落,掉入松软的地毯中,慢慢没入不见。

沈乔回国前,随身只带了两个箱子,留下了几大箱子暂时存放在简余墨那里,让他帮忙寄回国。那里面装的是她这些年在美国淘到的宝贝,虽然不值钱但是她一个也舍不得扔,还有许多打算送人的礼物,这时电梯门打开,沈乔低着头走进去。门刚要关上时,又忽然打开,杨乾拉着盛夏站在电梯外,微笑着问:“不介意吧?”

盛夏摸了摸耳朵,笑着说:“这个不是,一位姓沈的小姐给我的,我本来不想收的,但是秦念也说她那边没有和裙子配套的耳饰……”盛夏以为杨乾生气了,拽着他的衣服,小心的问:“我是不是不该收?我去还给她。”

沈乔无声摇头,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等等。”杨乾一把拉住她,他凝视着她耳边的吊饰,笑意点点散尽,声音中的温柔被冰冷取代:“耳饰也是秦念给你的?”

“Joe?你有在听吗?”

盛夏咬了咬唇,转身要走,“不理你。”

沈乔赶忙回答:“在听,你说。”

“流氓你还喜欢?”

简余墨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较刚刚微微沉下:“那只熊,你不带走吗?”

盛夏忍着笑意,偏头不理她,“流氓。”

“不,不带了。”沈乔说着,还一边摇头。

“你还说!”盛夏恼羞,作势要捶打他,还好杨乾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低头凑近她,“怎么?夸你也不行?”

简余墨继续追问:“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杨乾的薄唇微微勾起,英挺的剑眉之下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打量着她,“我就说,这是谁家的小妞这样貌美居然还敢一人儿跑出来,如此绝色、如此良机,我怎么能放过呢?结果呢,居然是我家的!”

沈乔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微哑:“也没有特别喜欢,而且太大,以后想要还可以买。你帮我送人吧。”

盛夏轻咬着唇,杏目圆睁瞪着杨乾。他的身材高大,抱着她的时候几乎遮住了他背后所有的灯光,将她笼罩在他为她投下的阴影之下。

“那好,你在做什么?吃晚饭了吗?”

盛夏四处望着,明明说已经到了,为什么却连人影都没有?盛夏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当她从手包里拿出电话时,却被人从背后抱个满怀。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把她吓坏了,还好身后的人及时捂住她的嘴巴,她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中扯破喉咙叫出来。

沈乔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盛夏头靠在杨乾的肩膀上,幸福的微笑着,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话,但是那种平静的温馨依然洋溢而出。

盛夏走进宴会厅,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达,现场的灯光和布置都由她亲手把关,装饰点缀出温馨幸福的氛围,很多细节可能并不会引起宾客的注意,但是只要他们在这样的氛围中觉得舒心、幸福,那就代表她已经成功了。

沈乔说:“朋友帮我接风。”

“好,听你的。”秦念点头说。

简余墨像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说:“那不耽误你了。”

可是,沈乔,你知道盛夏是谁吗?你所谓的减少麻烦,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秦念望着镜子,微微勾起唇角,恰好最近日子平淡,是该来几处好戏看一看。

在电话挂断前,沈乔又喊住他,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乔若无其事的继续挑着发箍,不疾不徐的说:“用一样东西是因为习惯,放弃一样东西,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说着,将挑好的发箍放在秦念发髻间比了比,“这个如何?”

简余墨愣了一下,扑哧笑出声来,“想我啊?”

沈乔也在一旁帮忙参谋着,秦念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把耳坠送人?没记错的话,那可是杨乾送的。”

“是啊。”沈乔毫不犹豫的承认。

设计师们开始专注的替秦念设计打扮,她才是今天唯一的女主角,相比刚刚青春靓丽的盛夏,秦念要更加高贵典雅,奢华大气。

“我尽快。”

盛夏接了一通电话,低眉娇笑,收了线之后便要先走,说是男朋友已经到了,她要出去找他。秦念又帮盛夏理了理裙子,才肯放她离开。

沈乔收了线,依靠在电梯壁上,看着跳动的数字慢慢接近终点。

沈乔笑说:“不用客气,叫我沈乔。”

盛夏终于还是决定主动和沈乔打招呼,得到沈乔友好的反馈后,她便主动攀谈起来:“刚刚和男朋友通电话吗?”

盛夏咬着唇,勉强收回手握在一起,“谢谢你,沈小姐。”

沈乔点头:“嗯。”

秦念按着盛夏要去摘耳坠的手,并且凑近她耳朵低声说:“有人真心实意要送你东西,你就大方收下,当众驳人家面子,这不礼貌,听话。”

盛夏不解的问:“他今天怎么没来?”

盛夏听完便更加忐忑,说什么也要把耳坠还给沈乔。

“哦,他不在国内。”沈乔瞟了一眼最旁边的男子,他的侧脸看起来平静极了。这破电梯,怎么能走的这么慢?沈乔忍不住的暗骂。

秦念也跟着安慰说:“既然给你,就戴着吧。刚好我这边也没有与裙子相配的耳饰。可别小看这串儿耳饰,这是天然紫水晶,是个求之不得的宝贝。”

终于,电梯达到目的层。杨乾拉着盛夏率先走出去,沈乔暗暗缓了口气,随后走出。

但是,盛夏就不这么想。她帮助秦念布置会场,作为答谢秦念送她礼服她可以接受,但是这位沈小姐,和她见面不足10分钟,就送这样珍贵的耳饰给她戴,这让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沈乔是在杨乾和盛夏之后进入包房的,原本的噪杂,在那一瞬间归于宁静,一屋子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们。氛围有些尴尬,沈乔几乎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话至此,耳坠已经完好的戴在盛夏的耳朵上,沈乔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满意之意无以言表。

“HI,小伙伴们,好久不见。”沈乔站在门口,咧开嘴巴笑起来,挥着手说。

可是沈乔不顾盛夏的制止,自顾的说:“穿衣配饰,既然相送就得送全套,缺东少西可不好,是不是啊周太太?”

这时,大家才纷纷回神,争前恐后的涌过来和她拥抱寒暄,几乎是瞬间,就把杨乾和盛夏挤到圈外。

盛夏后知后觉,赶紧制止拒绝:“沈小姐,真的不用了。”

盛夏看着被拥在人堆的沈乔,有一瞬间的愣怔。像沈乔这样如此受欢迎,她可从未经历过,真是有些羡慕。

沈乔仿佛能看透盛夏的心思,笑着说:“放心,秦念一向大方,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即便是丢了,那也是你损失。”说话间,沈乔已经取下自己耳朵上的紫水晶耳坠,戴在盛夏小巧的耳朵上。

“过来坐。”周子俊坐在圆桌前对着他俩挥手。沈瑜也在,他拨弄着手机,抬眸瞄了来人一眼,继续低头不语。

盛夏低头看了看颈间熠熠生辉的宝石项链,有些不安握住。她可从没有带过这样昂贵的东西,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杨乾绅士的替盛夏拉开座椅,接着坐在她旁边。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杨乾和沈瑜刚刚打过架,虽说不上是仇人,但都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挨兄弟的拳头,尤其是沈瑜。他的舌头顶了顶挨拳头的左脸颊,几乎还有热辣辣的痛感。

秦念因为沈乔那句“讽刺”的夸奖,把她推开到一边,指着设计师们说:“项链就用这个,再给她配一对儿耳饰,最好有紫水晶。”

待沈乔突破人群坐在秦念身边时,因为和小伙伴们寒暄,她早已是口干舌燥。秦念非常体贴的倒了杯水给她,沈乔二话不说就端起杯子。

盛夏赶紧回握,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盛夏。”

沈瑜凑着左脸过去,问道:“看我的脸肿不?”

沈乔听闻挑眉,偏头看着秦念,“不错嘛,你现在可是文采飞扬啊。”说完,沈乔友好的伸出右手,向秦念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沈乔,秦念的好朋友。”

沈乔仔细看着,点头说:“肿。”

秦念的胳膊搭在沈乔肩膀上,避重就轻的介绍说:“一个朋友,今天帮我布置会场,所以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沈瑜看向杨乾的目光带着一种愤恨,咬牙切齿的问:“真的?”

沈乔注意到了身着紫色晚礼服的美丽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温婉可人,问秦念道:“这位是?”

沈乔直言不讳:“胖的。”

秦念和沈乔其实并不算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但是京城的圈子只有这么大,在一起厮混数个年头,说如胶似漆有些过,但说是闺蜜好朋友,一点儿都不过分。

沈瑜:“……”

沈乔高中毕业后出国读书,读完硕士才回国。一别六、七年,期间她们只寥寥见了数面。沈乔很少回国,每次回来都像大使出访似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挨个接见所有亲朋。能排上号的,就见一面,排不上号的,只能轮到下次。

除了刚进门时一瞬间的冷场,之后桌上的氛围还算和谐,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大家开始无所顾忌的乱哈拉。

秦念却拂开沈乔的手,不领情的冷笑:“你快省省吧。”

大家以各种理由和沈乔喝酒,她的酒量很差,简直是一杯倒,为了作为主角的她能hold住整场,官方允许她喝凉白开。没错,这就是不喝酒的代价,连喝饮料的资格都没有。

沈乔勾起秦念的下巴,眉波流转,薄唇翕动:“有你这个大美人儿惦记着,我哪儿舍得不回来?”

所以,她一直是绝对清醒的,也因此看到了离她挺远的盛夏手机上吊着的Teddy Bear挂饰,自然也听到秦念夸奖盛夏的吊饰可爱。

秦念一看到沈乔,就扑过去把她抱个满怀,开心之余还不忘数落:“大小姐,您总算肯回来了。”

盛夏偏头看了看正在和旁人说话的杨乾,笑着说:“我也觉得有些幼稚呢。”

沈乔今天刚回国,家都没来得及回,便直奔酒店参加秦念和周子俊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由此可见沈乔对秦念的感情,如同长江水一般源远流长、绵延不绝,奈何如此漂亮性感的妞,是别人的老婆。

秦念说:“怎么会!大洋彼岸美帝国罗斯福总统也喜欢Teddy Bear。”

“你已经到了?那你直接上来吧,对,我就在隔壁,推门就能看到我。”秦念讲完电话,开始吩咐设计师给盛夏搭配合适的饰品。不出十分钟,和她讲电话的人就推门而入。来人正是秦念已有多日未见的旧识好友,沈乔。

沈乔在一旁默不作声,却配合着点头。

没有理会盛夏的不自在,秦念和设计师们纷纷点头赞好。

盛夏闻言惊喜,轻快的问:“是吗? ”

最后,一套紫色斜肩长裙虏获秦念的心,而盛夏不时用手搓着裸露的肩膀,极其不适应这样的装扮。

秦念说:“当然啦,泰迪熊就是由此而来的。”

同样已经换好礼服的秦念站在盛夏对面细细打量着,偶尔和设计师耳语几句,盛夏便要再次被推进更衣室,重新换一套让她从头到脚都别扭的礼服。

沈乔继续点头附和。

话音刚落,秦念推开一扇门,盛夏还在恍惚中,已经被几个人摁着坐下,含含糊糊的被人上了妆、换了衣裳。在这些工序之后,她看着被镜中的美人,有些惊呆了。

“我记得,沈乔也有一只泰迪,足有两米高,是吧?”

秦念微微回首上下瞄了盛夏一眼,“今儿什么规格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打算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出席站在杨乾身边我的纪念日晚宴?”

一直没有参与到这个话题来的杨乾忽然开口,沈乔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抬眸望过去,脑袋一瞬间空荡了许多。

盛夏为了追赶秦念的步子,几乎要跑起来,气息也开始不顺,“咱们这是要走哪儿?”

沈乔张了张嘴巴,接着便听到自己用一种非常木讷的声音说:“这些年在国外总是搬家,搬来搬去太麻烦,所以送人了。”

秦念昂首挺胸踢着正步,朗声道:“让她们忙去吧,你跟我走。”

杨乾手臂搭在盛夏的椅背上,身子斜斜的坐着,因为喝了酒眼眶有些泛红,左边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模糊的笑意,似信非信的喃喃:“是吗?”

“秦念姐,我还没忙完呢。”盛夏不敢挣脱,声音有些怯怯的说。

“是啊,带着它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呵呵。”沈乔笑着说,端起杯子大口喝水,想都没想就吞下肚子。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秦念和周子俊决定宴请亲朋大肆庆祝一番。为此,他们特地请了公关公司来操办。而盛夏就是银蓝公关的职员,当然,她还有另一层更为重要的身份。

秦念大声惊呼:“沈乔,你在干什么?”

盛夏正在认真斟酌时,秦念便雷厉风行的冲到她眼前,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

沈乔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从舌尖一路向下到胃部,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火辣辣的烧着,脸颊和耳朵也几乎是瞬间就滚烫起来,脑子也开始发晕。

笛形杯可以长久保持香槟气泡,而郁金香杯能拢住酒的香气;从外形来看,郁金香杯流线更美,但是有些普遍,笛形杯相对会更别致一点,却不如郁金香杯那般饱满圆润。所以这两种杯形到底选择哪一种?

到底是谁!把她的水换成了酒!请速速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