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和他说话，他很讨厌，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喝醉了的缘故吧！”
“汤姆？是的，我母亲的表兄弟。但我都不太喜欢对方，这还只是委婉的说法。他就是我告诉过你的奎因家族的一员。”
保德点头。“很有可能。他如果知道自己没得到那些房产的话，一定会气死。他和他的兄弟在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一直极力和老帕特亲近。但帕特相当机灵，接受他们的奉承，同时自始至终按自己的意愿办事——把农场给肖恩的女儿。他们两肯定会气得脸都绿掉。如果我是你，会和他们保持距离的。”
梅根笑了。“这太令人惊讶了。你和我今晚在酒馆里碰到的那个叫汤姆·奎因的男人也是亲戚？”
“别担心，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点点头。“是的，姻亲关系。你的莫莉阿姨跟我祖父是兄妹。”
他伸出手。“朋友，然后才是‘表兄妹’？”
“我们是亲戚？”
“当然。”她握着他粗糙得布满老茧的手。“不完全是表兄妹，‘朋友’对我来说听起来不错。”
他的目光变柔和。“对不起。你刚刚的话让我有点反应过度。你我应该友好相处，毕竟我们是亲戚。”
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在她手上。“友谊比爱情好，可以天长地久。”
梅根眨眨眼。“这种想法是怎么形成的？我们才刚刚见面，我为什么要对你有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完全正确。”她看着他淡蓝色的双眼。“不管怎样，此刻的我远离男人。”
他怒视着她。“你最好不要。女人都一样。对每个人的爱情史刨根问底，对每件事都要分析研究。她们认为自己找到了所有答案。在你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时，她们就已经搬进来，帮你整理装袜子的抽屉，逼你吃健康食品。”
他放开她的手。“我们两都一样。”
梅根涨红了脸。“我不是想——”
她咯咯地笑着说，“你也远离男人？”
“凡事都应如此。我不会询问你关于你的性生活。那么你也不要打听我的，好吗？”
“我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姑娘，我这一年过得很糟糕。”
“嗯？”
“我也是。”
保德砰的一声放下马克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懂吗？”
“真的？”
“是的，我没想到那才是她的真正目的。不过，这跟你不久之前的一段感情有关。我知道不关我什么事，但是她说——”
“真的，婚姻不幸，以离婚告终。如此等等”
“所谓的一些帮助只不过是让她给我制造麻烦的绝佳机会。”
“那确实挺不容易的。”他扶着她的肩膀。“如果你需要某人听你诉说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听众。”
“不是，我们今天才认识。她邀请我去酒馆喝酒，当我得知牛犊的事时，她主动说要来帮我忙。”
“我想，现在那也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他好像感觉出了她的不快，就换了个话题。“你是贝亚特的朋友？”
“也对。”
梅根并不想对保德说出自己的计划。“我还不知道。”
外面传来的隆隆声打破了沉默。保德站起身。“我先去帮他们弄那些牛犊。然后开车载你去大蓝门宾馆。”
“是啊，”保德回答。“为什么他要那么做？也许在知道这个秘密后，看着奎因家的人对帕特谄媚讨好让他感到饶有兴致。不管怎么说，不关我的事。我很高兴他赠送给你的是房子而不是像那些难看的马克杯之类没用的东西。”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会怎么处置那些财产呢？”
梅根也站起身。“我会把杯子洗干净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抛了个媚眼。“谢谢，但别碰我装袜子的抽屉，好吗？”
“莫莉的娘家人。”他们认定那房子和土地都会是他们的，而且总是到处宣扬帕特已经答应给他们了。哈哈，他到死都在戏弄他们。我敢打赌，丹·罗兰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个秘密，只是绝口不提罢了。
***
“奎因家族？”梅根询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生气？”
保德的吉普停在车道上时，三辆装着冲浪板的破旧的大蓬货车停在大蓝门宾馆外面。
“好吧，我都快……”保德轻声地笑。“奎因家族的人如果发现了的话，会气得发疯的。”
“贝亚特肯定有新客人。”梅根说。
“是的”
保德俯身为她打开门。“冲浪运动员。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参加明天的比赛。”
保德点点头。“是啊，这让我想笑，我觉得很有意思。人人都好奇谁获得了那个农场和那些土地。他们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都竭尽全力去讨好他。但那只老狐狸就是不透露一星半点。所以他立了遗嘱，是吧？”
“我看到了。”梅根走出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你的Ｔ恤，我晚点还给你。”
“你说‘老奸巨猾的王八蛋’，而且还笑着摇头。”
“没问题。亲爱的，再见。”保德砰地关上门，驱车离开了。
“我说过什么？”
大厅堆满了袋子和潜水服。三个男人在客厅的火炉前品着茶。贝亚特端着装得满满的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时，梅根几乎和她撞个正着。
两人沉默得令人窘迫，梅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你之前说的……关于帕特叔叔把房子遗留给我……”
“哦，你在这。还好吗？我看你身上没有明显的瘀青和伤痕嘛。”
梅根记起了贝亚特对他的能力方面的描述，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拿起另一块披萨小口小口地吃着，保德喝着茶。一只灰色的猫从半掩着的门走进屋来，轻轻地迈着脚步在他们的双腿周围绕来绕去，还喵喵地叫个不停。保德在一个浅碟里倒入一些牛奶，然后把碟子放在地板上。小猫舔着喝完牛奶后，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开始舔自己的毛。
梅根笑笑。“不，他相当文明。还开车送我回家。”
“哈哈，不是。我在特拉利的利德尔面包店里买的，我只是把它们放在烤箱里加热。我在这方面能力有限。”
“想必是他感觉不舒服吧。”贝亚特把托盘推给梅根。“你能把这个拿进去吗？我还得去多做些三明治。”
“这些是你烤的吗？”
梅根接过托盘。“好吧，他们是谁？你知道他们要来？”
“我会开车送你去那儿的。”他把装着面包的篮子推向她。“这里有新鲜的苏打面包。”
贝亚特叹了口气。“是的，我知道，但我忘了是这周末。而且鲍里斯还在酒吧。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他要到午夜过后才会踉踉跄跄地回家，我肯定他会对着猫呕吐一番，然后在厨房里睡着。所以现在我这里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哦，但……我来的时候是搭她的车。如果她把车开走了，我只能走路回卡斯尔格雷戈里。我现在住在大蓝门宾馆。”
“没问题我会把这个拿进去，然后去换衣服。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他耸耸肩。“她离开了。我看见她沿路回去了。”
“就是要铺好十张床，然后把干净的毛巾放到浴室。”贝亚特抱怨道。
“贝亚特怎么样了？”
“好吧，我会帮你的。”
“好的。是这样的，我已经给康诺利.史密斯家打过电话了。他们会来几个人用拖车拉走那些牛犊。等事情解决好了，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
“谢谢，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梅根抹了抹嘴巴。“谢谢，正合我的胃口。”
梅根拿着那个托盘进入客厅。说“想要再来点茶吗？”
他自己也拿了一块，然后他们津津有味地默默吃着。
有个男人站了起来。“我帮你。”他的皮肤被晒成了棕褐色，而头发却几乎被阳光和咸咸的海水漂白乎了。
梅根抓起一块披萨。“噢，谢谢。午饭过后，我还没吃任何东西，现在确实很饿。”
“谢谢。”梅根把托盘递给他。“我刚刚听你说的是澳洲口音吗？”
“好吧。”他把一个碟子从桌子上推过来。“披萨，虽然现在冷了，但还可以吃。你要吃一块吗？”
“没错。”他把托盘放在咖啡桌上。“我来自悉尼。”他指着他的朋友们。“这是来自比亚里茨的珍·卢克和新泽西州的戴夫。”
梅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不用了。你可以把他扔到垃圾桶里了，那件我不要了。”
“你好，”梅根说。“祝你们明天好运。”
他站了起来。“我帮你把那件脏的拿来吧。”
“必需的。”戴夫说。“天气预报说有大风浪。有大量的冲浪者从世界各地前来，所以这个地方肯定会嗨起来的。”
“嗯，谢谢。虽然大了点，但挺可爱的，很干净。”
“我明天也会去观看的，”梅根允诺。“好运。”
保德也挨着她坐下。“Ｔ恤合身吗？”
戴夫笑着点点头，然后梅根就上楼开始铺床。
“谢谢。”梅根拿过杯子，把椅子上成堆的毛衣和衬衫移开，然后才坐下。
过了一会贝亚特也来铺床。“谢谢你的帮忙。”
保德递给她一个杯子。“要喝茶吗？”
梅根抖开床单铺在床上。“没事。你会有个忙碌的周末的，你确定不需要用我的房间吗？”
厨房有别于客厅，不仅杂乱而且到处都是污垢。但新出炉的面包的香味，还有大型火炉散发的暖意，让人感觉舒适而又惬意。格子花纹的窗帘，伤痕累累的松木桌子和瓷砖地板让人感觉此地长期有人居住。碗柜里摆满了马克杯和盘子，一堆堆的报纸填满了整堵墙。农夫用的日历，明信片和快照林林总总钉在布告牌上。
贝亚特把一个枕头内胆塞进枕头套里。“不用，你的是一张小双人床，而他们想要两张单人床，房间要大点，这样就可以共用。不过我担心周末过后，我的房间全都预订出去了，这个夏季直到八月份都会非常忙碌。但不管怎么说，你会在这里一直待到星期天晚上，对吗？”
她小心翼翼地脱下散发着臭味的上衣，扔在地板上。那件Ｔ恤又宽又大，直接遮住了她的臀部。但穿着散发着肥皂清香，而不是牛粪的臭味的衣服总是让人神清气爽。她拿脚蹭了蹭水槽底部的污渍，叹了口气，转身去照镜子，把蓬乱的头发理顺。她用一条看似洗脸的毛巾的一角擦去脸上的污迹。把自己拾掇干净后，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客厅。但发现他并不在客厅，便穿过一个开着的门进入厨房，看到保德在火炉上煮茶水。
梅根瘫坐在床上。“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既然我在这里，而且已经又一次去了那所房子里。我突然觉得，我可能要待在这里更长的时间了。我没什么需要再回去的了，真的。我丢了工作，得搬去和我妈一起住。”
浴室地板上堆着沾满烂泥的靴子，浴缸上搭着脏兮兮的毛巾，缸内还有一圈污迹。梅根笑了笑，似乎还没什么人可以获得他家的优先使用权。
贝亚特也挨着她坐下。“那你为什么不留下呢？还能帮我做点事。如果你想要赚点钱的话，这事可能也适合你。”
“谢谢。”
梅根沉思片刻。“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耸耸肩。“说来话长。你要在浴室换衣服吗？穿过那儿到大厅的另一侧。”
“鲍里斯和我做早餐，所以早餐不成问题。我们要整理床，打扫房间，购物，这些事你可以帮我。下午有客人来时，在这对他们说欢迎光临，再给他们倒上一杯茶水，还要处理网络订单。在这种旺季时期，我可以支付每周200欧元的薪水给你，因为我们有这么多的客人。”
“那你为什么回来？”
“是的……呃……听起来不错，我不介意做这些事，但是——”
他笑了。“嗯，挺喜欢的。”
“但是什么？”
“你喜欢那里？”
“我没地方住。”
“对，我在那里待了5年。在一家爱尔兰酒吧里上班，然后学了一门课程。最后去佛蒙特州教书，那个地方很棒。”
“不，你有地方可住。从这儿出发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就到你的房子了。”
“你去过波士顿？”
“可那里现在还是一片狼藉。”梅根抗议说。
“没错，在我离开那儿时别人给我的这件T恤。”
“可以在里面扎营啊，现在是夏天。你所需要的只是头顶上方有个屋顶。开这个宾馆时，我还剩下一些东西，全都放在车库里，我想至少还可以找到一个床垫的。”
梅根举起T恤。“我爱波士顿？”
“哦，好吧……”
他向她抛来一件T恤，“接着，把这穿上。你可以把你身上那件装进塑料袋。”
贝亚特又推了推梅根。“继续努力，别胆怯。无论如何，你都得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那是你的房子。”
梅根正入神地沉浸在大型海报中山峦所呈现出的壮丽景色，所以保德进来，梅根吓了一跳。
“是的，我想你是对的，但住在里面？”
照片，海报和油画随意而杂乱地挂在粉刷成白色的墙上，每一张画面都很优美，饱含着一个共同的主题：自然。
贝亚特又推了她一下。“在被别人夺去之前，去宣称你的主权。”
传统的农舍格局已经做了改动，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墙被敲掉，使两个房间变成一个明亮而宽敞诱人的房间。木质地板上铺着色彩艳丽的地毯，放置一个大号带靠垫的印花棉布沙发，一条马海毛披肩挂在窗户旁，火炉两侧各放一把皮质扶手椅。远处的墙旁放置着一个大号松木餐具柜，上面摆着有许多陶瓷碗，和一些带框的照片，阳光从框格窗里透了进来，洒在上面。
“你的意思是？”
保德的房子外观虽然很不起眼，但内部构造却显得复杂而有艺术感，简直令人惊讶。梅根打量着客厅，等他从卧室里为她取来Ｔ恤衫。
“你知道的，那栋房子很抢手，许多人为了得到它而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