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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等你回家

苏糖不禁抬起头,握着手机嘟囔道:“翊翊,你别再喂我了,让我玩完这局好不好?”

没过两秒,许翊又给她递了一颗草莓。苏糖吃了一口,还挺甜。可没过一会儿,许翊又给她递了一颗QQ糖。苏糖愣了愣,径自吃下,可还没吞下去,他又往她的嘴边递了一块凤梨酥。

许翊眉梢挑了挑,每次听到她这么叫他时,他的心情都会莫名地好。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嘴边有人递过来了一块薯片。她下意识地咬下一口,吃得嘎嘣响。

于是,他倾身凑近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说:“这游戏有那么好玩吗?比我还好玩,嗯?”

可有一天,他俩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苏糖低头看着手机,耳朵里不时地传进新闻联播的播报声,还有激烈的游戏打斗声音。

他的声音轻挑,懒洋洋的,像是在诱哄:“你陪陪我。”

苏糖对此曾仰天长叹,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老古董谈恋爱。可为了不干涉许翊的兴趣爱好,苏糖也只能忍住和他抢遥控器的冲动,径自低头玩手机。

苏糖弯起嘴角,眸中掺着狡黠的笑:“你不是有电视吗?让电视陪你啊。”

比如在看电视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得出来。原本许翊每天在家里,固定收看的电视频道,除了《新闻联播》就是《直播港澳台》。

“你不陪我一起看,这电视看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视遥控器,一个个频道轮流转。

苏糖发现,许翊喜欢的事情不多,但总会为她破例。

苏糖听完,毛茸茸的小脑袋不禁往他怀里蹭了蹭,笑得开怀。而后,她见许翊转台跳到了戏曲频道,立刻伸出了手,指向电视说:“停,我想看这个!”

他说:“别改,我喜欢。”

电视里正在播放京剧《锁麟囊》,站在戏台上的旦角穿着辛夷花纹样的刺绣百褶裙,唱着戏词“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他俯身靠近她,下巴亲昵地抵在她肩胛骨的位置,声音低醇又温柔,轻轻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苏糖听得入神,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以前也上过戏台,唱过曲儿。”

话音刚落,攥着手机的手蓦地被人一把握住。下一秒,苏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也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那时候,苏妈妈在剧院工作,苏糖放学后,常常背着书包往剧院跑。一到了那儿,她就帮妈妈给演员们化舞台妆,一边在旁边打下手,一边坐在台下静静地看表演。

“不是你说要改的吗?!”苏糖瞪大双眼,气得奓毛,“不要算了,删了删了。”

那会儿,剧院里的老师傅还教过她一阵。苏糖跟着那些小演员一起上台表演,跟随队伍下腰、摇旗、唱曲儿,嬉笑玩闹,仿若昨日记忆。

“有点……幼稚。”

“不过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就没再去剧院了。”苏糖轻声地说,话语中藏着几分落寞。

“最爱的小糖果和最爱的许警官,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苏糖一边说,一边扬眉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她问他,“是不是很可爱?”

语毕,许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手圈在其中。他眉目温软地对她说:“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为了押韵对仗,她眸光转了转,又向许翊讨要了他的手机,做了统一的修改,在“小糖果”昵称前面,加了一个“最爱的”前缀。

许翊向来说到做到,一言既出,八匹马都追不上他。

“好啦。”苏糖咕哝着低下头,她动了动手指头,将手机里他的微信备注改成了——最爱的许警官。

苏糖没想到,他行动的速度如此之快,刚过完周末,许翊就拿着两张戏剧院的门票,递到她的眼前。

苏糖怔然地张了张嘴,心里生出了几分感动还有心虚。她默默抬眼看向许翊,只见他径自坐到一张沙发凳上,伸直一双大长腿,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露出一副“改不改,你看着办吧”的表情。

“今晚把时间空出来,我们好好去看一场昆曲表演。”

她伸出手去扒拉他的手机,许翊任由她抢了去。苏糖打开微信一看,只见界面上她的头像旁边的昵称,赫然写着三个字——小糖果。

苏糖睁着杏眼,高兴地拿起手里的门票,就往上面吧唧亲了一口。

苏糖挑着眉梢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睫微垂,佯装镇定的样子,不禁勾起嘴角道:“那你先让我看看你的呗。”

可下一秒,她就听到许翊清冽的声音响起:“你亲错了,应该亲这里。”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漫不经心地说,可眼睛灼灼地看向她。

许翊微微沉吟,随即开了口:“我们就自己备注,偷偷的,不让别人知道。”他压低了嗓音,像是在跟她说什么小秘密。

苏糖见状,不禁眉眼一弯,踮起了脚尖。她刚想往许翊的脸上啄一口,可谁知他竟突然侧过脸,刹那间,他的嘴唇准确无误地碰上了苏糖的唇瓣。

一听这话,苏糖猛然就想起了裴梨和彭风驰到现在都挂在微信上的那两个名字,她不禁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好肉麻!”

苏糖的脸颊噌地红了,旋即,她听到许翊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喟叹:“这就对了。”

许翊看了苏糖一眼,状似无意地说:“我听说……男女朋友之间都会相互起爱称。”

片刻后,他俩牵着手来到了戏剧院。现场人潮熙攘,座无虚席,苏糖和许翊认真地看完一整场演出后,迎来了最后一个现场互动的环节。

起因缘于某天,她捧着手机发微信,无意间被许翊看见了自己手机里为他取的微信备注,还停留在一开始加微信时的全名上——许翊。

有主持人上台,邀请台下的观众一起上场学习念白和唱段,体验昆曲表演的魅力。

苏糖发现,许翊这人有挺强的占有欲。

周遭人声鼎沸,许翊难得地怂恿苏糖举手,说想看她上台唱一曲。最后,苏糖拗不过他,举手示意,随即被邀请到了台上。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惹不起,惹不起!

片刻后,苏糖在台上人员的指引下,披上了一袭清丽的刺绣服饰。她跟随戏曲老师的动作,甩了甩水袖,站在舞台上与其他观众共同学唱一段《皂罗袍》。

都说公安局里最骁勇果敢的许警官,工作起来不要命,可这谈起恋爱来,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苏糖的嗓音向来悦耳,此时捏着昆曲的唱腔,更像是夜莺啼鸣般清越婉转,同时还带了点轻快甜脆,倒真有几分花旦的韵味和风采。

语毕,众人皆瞠目。

许翊坐在观众席处,看着站在台上的苏糖身姿轻巧,认真地学走台步,微微勾起了嘴角。

顷刻间,众人的下巴都差点惊得掉到了地上。而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许翊抬起眼皮,静静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不紧不慢地说:“以后,不准再让我听见你们叫‘小糖果’这三个字。如若我再听到一次,做三百个俯卧撑。”

她的身上披着刺绣披风,上面缀着几朵金色的花儿,在舞台灯光的洒耀下,流淌出若隐若现的柔和光泽。伴随她的舞动,粉色裙摆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

而自家队长闻声后,竟跨步上前,蓦地牵起了女孩的手,十指交扣间,他薄唇微启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

这一幕,真是美轮美奂,足以令人神摇意夺。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一米开外的女孩朝他们这儿笑靥粲然地挥了挥手,扬声道:“许翊!”

待到苏糖重新返回观众席时,就看见许翊正拿着一张纸,微微低着头。

他面色清峻,迈开长腿就往苏糖的方向走去。众人跟在他的身后,不禁面面相觑。

她凑近一瞧,只见他手里正拿着一支笔,捧着一张画纸细细地看着,而上面竟是她站在舞台上表演昆曲的模样。

“现在就让你们都认识认识。”一直默不作声的许翊突然开了口,清冷微沉的声音就像潮汐般,顿时漫过众人的头顶。

因为觉得苏糖的表演着实有趣,所以许翊刚刚就向现场的人员借了纸和笔,将她在台上的表现活灵活现地画了下来。

可下一秒,那个新同事听完竟然有些心动,不怕死地说:“看来这个小糖果,真是人美心善又胆大啊。找个机会,我还真想和她认识认识!”

苏糖见状,眼睛蓦然一亮,不禁感叹:“翊翊,你画得好好看,真是宝刀未老!”

那人不禁身子颤了颤,识相地闭了嘴。

许翊一噎,冷眉微挑,掀起眼皮睨了苏糖一眼。

一个没眼力见的同事咋咋呼呼地说完,侧过头就想找许翊搭话,却见站在自己身旁的队长脸早已微绷,周遭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苏糖接收到他略带威胁的眼神,立刻讪笑着改口:“不对不对,我说错了,你真是……鬼斧神工!”

“对啊,小糖果不仅长得好看,而且人也不错。上次在非洲的时候,就是她主动帮我们执行任务,去当卧底。这个许队比我们都清楚,对吧?”

闻言,许翊的面色沉了沉,伸手就想将自己的画收回去。

“就是我们之前在非洲遇到的一个特效化装师,人长得很甜美,所以我们就这么叫她。”

苏糖立刻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堆起笑意道:“我开玩笑的啦,我们家翊翊画的画就是好,我怎么看怎么喜欢,真得赶紧把它裱起来,好好收藏。”

他身边有几个同事之前都去过纳米比亚,自然认识苏糖,可其中有一个新来的同事不清楚情况,不禁问:“谁是小糖果?”

许翊听完,面色终于有了一点松动。他“嗯”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苏糖那头黑色的发,柔声道:“这才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许翊望过去,立刻就看见站在不远处,正在乖巧等待的苏糖。许翊眸光微动,默不作声。

苏糖抱着他递给自己的画,笑得像一只吃了蜜糖的猫儿。

跟在许翊身边的同事不禁“呀”了一声,拍了拍旁边另一个同事的肩,忙不迭地说:“哎,那不是小糖果吗?”

因为今晚,她不仅圆了自己的戏曲梦,还收到了心上人作的画。

她穿着一袭浅黄色的裙子,披着薄薄的长款开衫,长发飘飘,小脸白皙,窄腰细腿,即便远远地望过去,也能看得出是个引人注目的漂亮女生。

圆满人生,未来可期,不过如此。

她自顾自地想着,而另一边,许翊和几个同事正好外出归来。几个人一走进公安局,就看见了立在门口的苏糖。

几天后,许翊在家收拾行李,准备去小城附近的一个海岛,执行一项上级委派的任务。

半晌,有人将萧瑶叫去问工作的事情。苏糖站在公安局门口,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心想已经这个时间了,不知道许翊还有多久才会回来。

苏糖不知道他这次的任务是否凶险,可他不说,她也明白事关机密,便也不问。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苏糖朝萧瑶报以和煦的笑,萧瑶也微笑回应。

她默默地帮他整理衣物,将衣服裤子放进了行李箱。下一秒,许翊修长劲瘦的手握住了她,拦下了苏糖手里的动作。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唇红齿白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失落,可还是咧起了嘴角:“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肯定会找到更好的。”

他伸出臂膀,搂住了她纤细的腰,垂着明亮清澈的眼睛,望向她:“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萧瑶向来为人潇洒,巾帼不让须眉,跌了一次坑的她,坚决不会再栽第二次。

“我不担心。”苏糖梗了梗脖子说,“你是最厉害的,肯定到哪儿都能所向披靡,谁也伤不了你。”

即便她为他受伤,可他对自己,只有同事之谊、战友之情,就是没有爱。

可是,她说话时,小嘴一直噘着,轻易地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其实自从那天许翊在医院里接到电话,得知苏糖一个人在酒吧,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寻她时,萧瑶就知道自己输了。

她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道:“再过段时间,就是我生日了,你能回来吗?”

萧瑶笑了笑,点了下头,表示应允。她倚在门口的柱子旁,双手环胸,朝苏糖扬了扬下巴,说:“其实你不用忌惮我。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了解了解对手的实力,想知道……我究竟输在哪里?”

“能。”许翊说完,看着她面露忧色的样子,不禁笃定地又跟她重复了一遍,“肯定能。”

“就在这儿聊。”苏糖淡然地应道。

于是,自他俩告别后,苏糖每天都数着日子等许翊回来。

苏糖“哦”了一声,刚想说自己去里面等等,可萧瑶却抬脚走近她,说:“我们聊聊吧。”

她记得他目光灼灼地对自己说“你等我回来”,也记得他低眉浅笑地说“等你生日那天,我要为你做一个特别的生日蛋糕”。

苏糖一见到萧瑶,刚想避让,进去找许翊,却听女生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找许翊吗?他出任务了,还没回来。”

可她等啊等,最终等来了自己的生日,可还是没能等到他归来。

因为恢复得当,萧瑶如今已经痊愈了。

思念就像是枝叶般繁杂生长,某天,苏糖突然接到了陆勇的电话,那一刻,她只觉得所有葳蕤生长的树木,仿佛在一瞬间枯萎。

然而今天,苏糖提早下班了,便径自来公安局找许翊。可她刚到公安局门口,还未走进门,就看见迎面走出来的萧瑶。

陆勇说,他们派出去的其他队员都回来了,可唯独没有许翊。

连续几天,苏糖干完活后,许翊都会来特化工作室接她,一起下班回家。

他说,他们几个人完成任务后,在驶离海岛的途中,突然遭遇了大风浪。

那一刻,火锅店里热气蒸腾,人声嘈杂,但苏糖却能真真切切地听到许翊的声音,就像是一颗玉石般“扑通”掉进自己原本平静如湖的心底,激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当时船上的前帆因为突遭强风从桅杆的上方断裂,球帆也缠绕在一起。船只因此像脱缰的野马般,随时有可能受海浪冲击而掀翻。

听着大叔的问话,许翊微微侧过头,目光如水地望向苏糖。下一秒,他扬起了清隽的笑,缓缓开口,声如击玉:“嗯,高兴了。”

许翊有海上经验,立即拉紧绳索,想爬上桅杆解决船只的问题,可最后却被海浪席卷着,掉进了海里,至今下落不明。

于是,大叔就将剩下的最后一条糖果吊坠,送给了许翊。

当苏糖以最快速度赶到那处海边时,陆勇和其他人都站在海滩上,现场一片消沉低迷的氛围。

原来,上次苏糖猜拳没能赢得糖果吊坠,许翊就跑去跟变脸师傅讨要。他跟变脸师傅说,自己的女朋友不高兴了,想哄。

苏糖眼眶骤紧,她跑过去扯起陆勇的衣领,肝胆俱裂地朝他喊:“许翊在哪儿?我要见他!”

许翊朝他微微颔首,大叔立刻笑着说:“你后来把女朋友哄高兴了吗?”

陆勇垂下头,低声地啜泣:“搜救队已经四处去寻了,可我们找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找到。”

许翊闻声抬头,立即认出了是上次跟苏糖猜拳,送给他们糖果吊坠的那个大叔。

“对不起。”苏糖听到他这么说。

可来人在经过他们桌前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变脸师傅蓦地笑了两声,像是认出了许翊的样子,朝他打了个招呼:“哎,又来吃饭了?”

她看着这个八尺男儿在她面前用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怯懦悲伤得像是个孩子。苏糖猛烈地摇头,她僵着脖子,笃定道:“我不相信。”

正当他俩低头吃着的时候,一个戴着川剧面具的变脸师傅突然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回去卸妆,收工回家。

下一秒,她迈开腿想冲向那片幽深的大海,径自去寻找,可陆勇他们却竭力地拦住了她。

因为是他给的,所以她觉得格外甜。

此时海上正在涨潮,下水作业的话会很危险。众人将她拦住,可她仍旧奋力挣扎,拼尽全力想要奔上前去。

她看着他清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温存,轻声地回了一句:“甜。”

“我要去找他!”苏糖咬紧牙关,觉得这一切肯定只是一场梦。

苏糖点头,夹起一块糍粑,尝了一口。许翊目光灼灼地看她,问:“甜吗?”

他明明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他明明承诺自己,会一直像卡戎守护冥王星一样陪着自己,可不到半个月,她却把他弄丢了。

许翊觉得心脏像是有一块地方蓦地塌陷下去,他安静了几秒,伸出手,将刚上的一盘红糖糍粑递到苏糖的面前,启唇道:“你试试?”

苏糖望着那片浩瀚幽蓝的大海,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那一刻,苏糖听见了自己胸腔发出的巨大悲鸣。

她是想让他知道,虽然她到现在依旧很想念爸爸,但因为有他的陪伴,所以她已不再感到孤单,不再畏惧,不再忧伤。

如果余生无法和你相守,那即便今后山长水远,我也再看不见一丝的好风景了。

许翊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知道,苏糖并不是想告诉他,香菜有多好吃。

自此,苏糖常常呆呆地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每天都等着许翊的消息。

喝完,苏糖抿了抿唇,似是回味般,想了一阵才说:“其实……香菜还挺好吃的。”

裴梨来看她时,就看见她站在家里的阳台上,静静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放空。

她吹凉香菜,随后拿起碗,就着香菜将碗里的汤一口喝了下去。

裴梨叹了一口气,她将苏糖喜欢的螺蛳粉放在餐桌上,倾身上前将她拉到了桌前,轻声说:“不管怎样,你都得吃点东西。”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苏糖抬手夹起几根香菜,放在火锅里涮了涮,没一会儿就放进自己的碗里。

苏糖张了张嘴,那句“没胃口”还没说出来,就见裴梨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等他。”

“不是。”苏糖摇摇头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可以吃香菜了。”

裴梨将筷子递到苏糖的面前,苏糖愣怔,安静了三秒后,她点点头,无声地接过了筷子,默默地吃起碗里的粉。

“因为你知道我会吃?”许翊试着回答。

裴梨望向苏糖,这才短短几日,她原先丰润的脸颊就有些塌陷下去,整张小脸尽显苍白。

许翊抬眸静静地看她,听她自顾自地说:“因为吃火锅能够吃很慢,这样我就能和你多待一会儿。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点了香菜吗?”

裴梨有些不忍,正想开口劝苏糖,须臾间,却见苏糖的眼圈微微泛红,蓦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苏糖笑得眉眼弯弯,一边吃着许翊夹给自己的肉丸,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吃海底捞吗?”

裴梨不禁起身,抽出放在一旁的纸巾,递给了苏糖,可苏糖却说:“我没有哭,是这碗粉太辣了。”

语毕,许翊从热锅里夹出一颗肉丸,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半晌,他才将丸子放进苏糖的碗里。

她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将啜泣噎在喉咙里,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说:“我不哭,许翊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他会回来。”

可苏糖咬着筷子,突然很想吃肉。于是她伸出手,从锅里夹起了一颗热腾腾的肉丸,刚想放进嘴里,却听许翊的声音响起:“小心烫。”

“我知道。”裴梨喉咙干涩。她倾身上前,抱了抱苏糖,只为给苏糖传递自己所能给予的温暖。

许翊帮苏糖用开水烫了碗筷,又细心地为她准备好各种调料,将她喜欢的菜涮好,放进了她的碗里。

人们常说,身处前线的战士都是伟大的英雄。他们的心里藏着山海家国,他们的胸腔怀着滚烫的热血。

待到他俩来到海底捞餐厅时,已经将近九点。

而在每一个英雄的背后,其实都有着坚强的亲眷。他们看着你远行,看着你投身黑暗的深渊,但依旧坚定地等待,等待你从远方归来,等待着你平安回家。

许翊吁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骨,轻笑出声:“真拿你没办法。”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苏糖开始工作,她干完手头的特化工作后,又开始打扫起整个屋子。

她的头微微仰着,伸出手摇了摇许翊的手臂,声音软糯又清甜:“我们去吃海底捞吧,好不好?”

她不停地拖地、刷马桶、清理厨房、整理客厅,让自己像陀螺般转起来,只为了不让自己停下。因为她知道一旦停下来,她就会想起许翊,不可遏制地想他。

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斑斑驳驳地洒进办公室,地面上像铺满了碎玉水银般,而此时苏糖的眼中,也像蓄满了璀璨的光芒。

苏糖走进许翊的房间,开始进行清扫。打扫了没一会儿,扫帚突然碰到了床底下的一个物件。苏糖蹲下身子,发现是一个小木箱。

那一刻,苏糖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咕响起的声音。她捂住脸,朝许翊吐了吐舌头道:“我的肚子饿了,真的饿了。”

她将箱子拉了出来,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竟藏着她以前所作的画。

他喉结滚了滚,刚想俯下身子去亲吻她,怀里的少女却突然伸手抵了抵他的胸膛。

有几张是苏糖当初上高中时,拿着许翊的画册,在上面随手绘下的;还有一张用精美的画框裱着,竟是她曾经在香港开过的一次画展上,被售卖出的画。

“好多好多年了。”许翊哑着嗓子,环着她的手臂蓦地收紧。

看着那张湛蓝色调、满目都是璀璨星空的画作,苏糖的心扑通狂跳。因为这是她当初向偶像克里斯梅尔致敬画下的画作,也是她第一次尝试的油画作品。

她满眼调笑,问他:“你告诉我,你忍了多久了?”

她一直想不到,究竟是谁愿意出高价将它买走,没想到竟是许翊。

语毕,她仰起白净的小脸,手微微抬起,掠过他的腰肢,隔着薄薄的衬衣,纤细修长的手搭上许翊的肩。

这么多年来,原来他都在默默关注着自己吗?

她的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咬着下唇,咕哝道:“你以前还说我不害臊,你更不害臊。”

苏糖的心止不住地深深震动,那晚她将那个木箱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看了又看,不想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像不想再把许翊弄丢似的,想要一直守着它,犹如守护自己最珍贵的宝藏。

他漆黑的眼瞳灼灼地锁着她,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苏糖立刻就懂了。

隔天下午,火烧云没过了半边天。

她身上温软芳香,他忍不住嗅了嗅,启唇道:“要不,就别去外面吃了。”他顿了顿,“在这儿吃。”

苏糖倚在房间的椅子上,刚干完活,她又拿出了那个小木箱里的画,径自看了看。没过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许翊一听,笑着朝她走近。他长臂一伸,将她抱进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苏糖像是听到了一阵清冽微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苏糖不禁抿了抿唇,低声道:“你别看我了,再看我就没办法专心工作了。待会儿去晚了,我们可就没得吃了。”

又是梦吗?她闭着眼睛想,可下一秒,身子忽然悬空,像是被人一把抱起,随即轻轻地放到柔软的床上。

正当苏糖思考着这个设计作品,到时该用哪一种特化材质比较好时,她余光就瞥见许翊正坐在不远处的软沙发上,眼神慵懒地注视着自己。

苏糖迷迷糊糊地醒来,甫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好。”苏糖径自坐回座位上,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几样翻模材料,按照设计稿进行对比。

“翊翊。”她喃喃地喊,随即揉了揉眼睛,就想起身看看他,确认是不是真的他。因为她已经好几次做梦梦见他了,可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是虚幻。

许翊蓦地失笑,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眸中含着宠溺:“那我等你。”

而这一次,许翊的眸中藏着心疼,伸出修长的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不快乐。”苏糖噘起小嘴,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许翊面前,揽上了他的脖颈,“要是一直工作,就不能陪你了,怎么快乐?”

苏糖连忙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温热,就像一股暖流般涓涓流淌进她的心里。

“快乐?”许翊挑了下眉梢,尝试着抢答。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她的语气里带着抱怨,但小脸却皱成一团,眼眶红润,眼泪也快掉下来了。

“嗯,还差一点。”苏糖将全部的设计稿摆正,给自己打了打气,“很快就能做完的。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一直工作,一直……”

许翊将她冰凉的手圈在掌心,微微握紧,轻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还没做完吗?”许翊歪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活儿。

那日溺水之后,他幸运地被海岛上的一户渔民所救。因为昏迷数日,又要养伤,所以到今天才能搭船赶回来。

他弯了弯眉眼,迈开长腿,走到她的面前,说:“我等不及,就上来找你了。”

“苏糖,你知道吗?当时我掉进海里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害怕了。”

正在思索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开,苏糖抬眸一看,正好撞上许翊那双琉璃般的眼睛。

“我以前从来都不会怕的。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而离你那么远。我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知道许翊会不会等太久,他现在又在干吗呢?苏糖默默地想。

许翊的左手握紧了苏糖的手,右手则伸出来,摸了摸她的脸,内心也随之安定了一些。

当天晚上,苏糖在办公室里整理设计稿。她点开手机屏保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七点多了,可她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

苏糖微微抿着唇,目光如水地看着他说:“别怕,我在这儿呢,我们都在。”

并且苏糖还承诺裴梨,后面找个时间,肯定会带着许翊,去跟她和彭风驰一起聚聚。

然后,她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抬起眼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那天下午,苏糖被裴梨折腾了好半晌,最后她将他俩在一起的事情详细地同裴梨说了之后,才将这尊大佛给送走。

“什么?”许翊微微有些心慌。

“许翊说了,只能他这么叫。”苏糖小声应道。她揪着衣角,眼底藏着细碎的笑意。

看着他眼神闪躲的样子,苏糖不禁扬眉一笑。她指了指自己放在桌上的小木箱说:“就那个。我看到了,你买了我之前在香港开画展时展出的画。”

“为什么?”裴梨瞪大眼睛,面露不解。

许翊望向那个小木箱,不禁愣怔。他垂下眼睑,轻声道:“因为我想留作纪念,毕竟那是你第一次举办画展。”

“别这么叫。”苏糖一听到“小糖果”,立刻快速地轻声道。

闻言,苏糖不禁抿了抿唇道:“许翊,你真。”

裴梨见她不搭话,没想理自己,不禁慢悠悠地说:“苏糖糖,苏小糖,小糖果。”

他一直记得她,可他却不来找她。苏糖有些恼,觉得如果他早点来找自己,说不定他们就能更早一点在一起了。

苏糖微微一噎,默不作声。

许翊微微吁出一口气,说:“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托人帮我从香港买来,寄到内地给我。”

裴梨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的手指轻叩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屏幕,轻吐出声:“不对,你真的有情况耶,小糖糖。”

看着他一副小媳妇般委屈的样子,苏糖不禁从被子里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好啦,你不,是我傻,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苏糖见状,立刻忙不迭地伸手拦住她:“等一下!”

许翊坐在苏糖身旁,望着躺在床上的她,眸中的笑意微微漾开。

“那正好,我给风驰打电话,待会儿我们也去,一起聚聚。”裴梨一边说,一边掏出兜里的手机,正准备按键。

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而至,房内寂静清幽,好似有一股暧昧的气息在他俩的四周涌动。

“海底捞啊。”

苏糖刚想说话,却见许翊望向她的床头柜处,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吃什么?”裴梨眨了眨眼睛,好奇又八卦地追问道。

只见柜子上正摆放着一个小盒子,盒盖没盖牢,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小粉红。

“许翊。”苏糖知道裴梨向来有着记者人的灵敏感官,于是坦白说,许翊刚刚打电话来,约她今晚去外面吃饭。

苏糖登时心一乱,因为这是上次裴梨送给她的那几套情趣内衣,这两天大扫除,苏糖就把盒子从床底下拿出来了。

等到她挂断电话,裴梨笑着凑上前来,问她:“谁打的电话?”

她刚想起身拦住许翊,可他已经眼疾手快地翻开了盒盖。下一秒,许翊的手微微僵住,望着盒子里的东西,眼里泛起了一丝隐晦不明的光。

半晌,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传至耳畔。苏糖接起了电话,听着那头的清冽声音,眉眼含笑地一一点头。

“那个,你听我解释!”苏糖有些急了,忙不迭地说,“这个是裴梨送给我的,说什么你可能会喜欢,可我都没穿。”

“哪有,你改行去算命啦?”苏糖心虚地别开视线,佯装认真地拿起桌前的特化材料,细细地查看。

说完,她发现自己语无伦次,好像说错话了,赶紧捂住了嘴。

“小糖糖,你最近怎么都没来找我?”她瞅了苏糖两眼,若有似无地勾起笑道,“我看你现在满面春风,印堂发红,不太对劲喔。”

许翊看向她,眼尾温柔低垂,声音里带着几分暧昧狎昵,说:“试试?”

一天,苏糖坐在办公室的桌前,正认真地干着手头的特化活儿,门蓦地被人一把推开,裴梨熟稔地坐到她面前的沙发上,支起手肘,撑在办公桌面,朝苏糖抬起了下巴。

“……”苏糖的脸噌地就红了,猛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于是,连续几日,苏糖都在许翊的谆谆教导下,度过昼夜与晨昏。

沉默了两秒后,她重新将头钻了出来,怯怯地看向许翊,见他正静静地注视自己。

彼时许翊面色如常,放下手里的茶杯,淡声应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自学成才。”

正当苏糖下定决心,想开口说话时,眼前的人却翘起嘴角,眸中的笑意渐浓。他说:“逗你的,好好休息。”

她曾有所怀疑,于是有一天她将双手叉在细腰上,昂首挺胸地问他:“说,这几年你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有经验的感觉?”

语毕,许翊倾身上前,将手搭在她的枕边,垂下眼睫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跟她道了一声晚安。

苏糖从来都不知道,许翊的吻技竟然这么好。

苏糖看着他身姿颀长,关门而去的背影,不禁郁悒地想:撩了就跑,哪有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