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不是说我在床上有制胜法宝吗。我外宿一次至于这么集体高潮？”王雅娜一边浏览校内论坛一边嘟囔。
学生外宿，需要办理严格的手续。当然有人偷偷摸摸地外宿，但王雅娜跟哥哥相聚是正经办了请假手续的，有哥哥的签字，还有辅导员的签字，虽然如此，流言蜚语还是小鸟一样地传了出去。
哥哥看着她漂亮又健康的样子，眼神十分慈祥。这个妹妹是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抚养大的妹妹，见到她什么都好，哥哥比送学生上清华还开心。
“小凡，那是我哥，我亲哥哥，王德伟。”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绯闻缠身，也知道自己的妹妹莫名其妙地充满了女性魅力。从上中学起——那时候哥哥已经大学毕业在那个中学任教了——情书就漫天飞个不停。做哥哥的当然担心，骂过疯狂的追求者，撕过上千封情书，送来的花也从教学楼上扔下去过，可处于台风眼的妹妹稳坐钓鱼钩，日子久了，哥哥反而放心了。
小凡吓疯了，一个电话打过来：“真的是你男朋友？！”
“久经风雨，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姑娘。”哥哥这样自豪地评论自己的妹妹。
“我晚上不回宿舍了啊。”她发微信给小凡。
这样的妹妹，梦想偏偏是做大导演。非要上戏剧学院。报志愿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劝过妹妹，可王雅娜说：“在哪都一样，我凭什么要为这些屁事放弃自己的梦想？”正如三岁时把哥哥怼得哑口无言一样，这位比她大14岁的哥哥从来都说不过她，还不是想干嘛干嘛，自己开心就好。
王雅娜的哥哥在故乡的中学里做数学老师。由于与家人分隔两地，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这回因为学校组织他过来参加教学研讨会，才有机会来看看自己的小妹妹。哥哥来看她，她当然是高兴的。
“一会儿你晨哥哥也过来。”王德伟说。
来找她的是她一个爸爸、一个妈妈、浑身都是血缘的亲哥哥。这位亲哥哥简直比爹妈都要亲，在王雅娜童年时，几乎是哥哥一个人把她带大的。据说别的小孩第一个词说得不是爸爸就是妈妈，王雅娜久久不开口，直到发育到“哥哥”这个词说得出口了，她才终于开始说话了。
“晨哥哥回国了？”王雅娜停下筷子抬头。
王雅娜气呼呼地说：“哥，你这是嫌我日子过得不够精彩？”
“上个月回国的。为了躲他爸妈远一点，非要来你们这个城市工作。”
王雅娜冲下了楼，男人见到她很开心，伸手就呼噜她乱七八糟的头发。
“在哪工作呢？晨哥哥在国外这么多年到底在干嘛？”
一般有人来找，王雅娜是不理的，可今天，她迅速套上短裤换了鞋下了楼。小凡在阳台上紧张兮兮地看着，心想：她不会真的傍上了三十多岁的男朋友吧？
“我也不知道。”做哥哥的一脸茫然。
小凡不由得为楼下的男士叫屈，他哪里知道宿管阿姨是这样落井下石挑事儿的人。
“简直没有一点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的迹象……”王雅娜嫌弃地撇嘴。
楼下站着一位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男士，穿得简单又正常。小凡按观察到的特征转达了，王雅娜一摔鼠标骂道：“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在楼下瞎嚷嚷什么啊。”
“当我们是小学生吗，还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左邻右舍都伸出头往下看，又是哪家的富二代（还有一些富一代）来找她献殷勤，小凡就把王雅娜按住，代替她伸头下去看。
“嫂子和莹莹都好吗？”
这一天傍晚，王雅娜又在宿舍里翘着脚丫子写剧本时，宿管阿姨在楼下嚷嚷：“王雅娜，有人找！王雅娜，有人找！”
“好啊。你嫂子想跟我一起过来，我说她一直盼着带孩子去旅行，别再占宝贵的年假了。”
小凡觉得，这些话如果说到她的头上，她可能分分钟就要抑郁自杀。可是王雅娜该干嘛干嘛，饭也吃得挺多——虽然总有黑贴称“王雅娜吃猪食，本月又胖十斤”。
“就旅行宝贵，就我不宝贵。”王雅娜撒娇，“我就不想嫂子？”
小凡很佩服王雅娜的定力。不是那么多俊俏或富有的男子诚心诚意地追求她正眼都不看一眼——如果要被这么多难听的话缠着，小凡也不会看他们一眼——有人在各种场合专门拍她的黑照，挖鼻屎的、翻白眼的、吃饭时嘴巴张得老大的模样，定期在校内论坛更新。人们将此作为笑谈，简直成了放松解压的利器。王雅娜家里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可传言说她家贫如洗，卖身养家。说她母亲重病父亲瘫痪，哥哥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浪子只会赌博，所以她什么脸皮都不要。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孝顺。
“想嫂子你还跑这么远上大学。”
“你……是不是中了什么蛊了……”她的好朋友小凡这么问她。不但车子名表限量版的包包她都没有收过，就连瓜子水果也没有收过。王雅娜曾经用粉笔在宿舍门口画过一道线，称之为：“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此线。”她一天到晚不是上课就是拍片做作业不然就是在宿舍里蹲着写剧本，实在没有什么时间跟男人睡。
王雅娜的嫂子是哥哥的青梅竹马，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她从国外最好的医学院留学回来之后，进入当地最好的医院成了一个儿科大夫。说起来，嫂子当年下定决心学医还是因为王雅娜。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看遍了中医西医就是找不到病根。哥哥抱着她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到了一位退休的老大夫，这才把她治好了，若非如此，现在绝不会是如此生龙活虎地四处嘚瑟。
长得没有那么好看，家里也没什么了不起，吸引了这么多有钱的没钱的追求者，缠绕在王雅娜身上的流言蜚语也从来没有断过。什么难听的都有，其中“漂亮女孩容易有距离感，只有那些丑八怪才有人追”算是最善良动人的闲话了。坊间传说说她会一招“制胜法宝”，与她睡过的男人就像被勾了魂，一夜也离不了身。气不过的女生还在厕所里堵过她，被一帮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女生围在中间，显得一米六五的王雅娜像一个霍比特人似的。
从那时起，原本一门心思要做画家的嫂子志愿就变了。
王雅娜在戏剧学院算不上什么顶级美女。毕竟表演专业有那么多高挑纤细长发飘飘白皙柔软的准明星。但她却是追求者最多的女生。有人在对面宿舍用灯光像她表白过，有人在教学楼门口铺过满地的鲜花。珠宝、昂贵的衣饰也有，甚至还有人送过她一辆车，扎得像古代的状元郎似的，顶上还摆着LED牌：“王雅娜，嫁给我”。
一边跟哥哥吃着饭、聊着家常，王雅娜一边暗暗盼望着“晨哥哥”到来。谁知一直等到晚上，这位爷也没有出现。
第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