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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乍暖还寒

肖虹闻到左彬身上的酒气,又见他语无伦次,知道他是喝醉了,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便费力地扶他躺到床上。

“小倩,你怎么会在这里?”左彬一把抱住了肖虹,“你能回来找我真是太好了。”

“小倩来陪我,别再离开了。”左彬继续在梦呓。

楼道里暗暗的,屋里的灯光很亮。肖虹开门的一瞬间,那件绿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的肤色格外白,头发随意地扎起,露出了颀长的脖颈,让左彬看得眼前一亮。那不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吗?自己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那个人。

“我是肖虹。”肖虹很大声地说,有点不高兴。

左彬晕晕乎乎地敲了肖虹家的门。肖虹很快来开门了。

“肖虹?!哦,真对不起……我就是来找你的,小虹。”左彬的舌头都有些硬了。

左彬叫了辆出租车。晚上车不多,司机开得贼快。曾经有一位著名的F1车手来参加上海站比赛的时候,称赞上海的出租车司机个个有开F1的潜质。这位司机也一样,左彬坐在后座上,就像是坐上了游乐场里的海盗船,左摇右晃。刚才喝的酒,后劲很足,再这么一晃,左彬觉得酒气只往上涌。出租车很快把左彬送到了肖虹的住处门口,一个老旧小区,肖虹租的房子就在一楼。左彬扔给出租车司机一张钱,几乎忘了拿找零。这个地方他送肖虹回家来过两三次,但之前都没有进门。

“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想应该换身衣服。平时和左彬见面多半是工作日的中午或下班以后,她都穿着职业装,可今天在家里,可以换一件随意些的。她在自己的简易衣橱里翻,翻来翻去找到了一件绿色的无袖连衣裙,刚工作不久那会儿买的,虽然很便宜但是她很喜欢。那时候她的眼光还很少女,穿上这件衣服显得特别稚嫩,仿佛还是一个在校生。肖虹很久没有穿了,平时工作穿着不合适,今天穿挺合适的。

左彬的头一接触到枕头,就真的做起梦来。他梦见送许湘到家里,跟着许湘进了屋里。突然许湘走过来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胸口,他闻到了秀发的香味,还有许湘身上淡淡的清香气,那么纯洁、宛如处子,他忍不住说:“许湘,我喜欢你,我想要你……”许湘却松开他,淡淡地说:“你喝醉了,好好睡吧……”

肖虹接到左彬的电话觉得有些突然,但又很开心。她盼望着见到左彬,她想跟左彬讲讲弟弟找工作的事。弟弟很努力,前些日子告诉她接了一份临时的工作,跟一个演出团去了香港,还发给她几张香港的夜景照片。她问照片在哪里拍的,肖雷回复说在文华东方酒店。肖虹又问他找工作的事,他说还在找,让肖虹不要担心。可她没法不担心。她原想赚出给弟弟出唱片的钱,结果却赔得血本无归。她已经欠了左彬30万,当然不好意思为了弟弟的事情再向左彬要钱,但是她想左彬本事大人脉广,说不定能有一些门路。

肖虹倒了一杯茶回来,见左彬已经睡着,便调暗了灯光,坐在左彬身边。刚才左彬叫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让她觉得不太高兴,但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穿的这身衣服勾起了左彬的什么回忆,他喝醉了,也就不计较了。她俯下身,轻轻把头靠在左彬的胸前,心中充满了甜蜜。没想到却听见左彬说的梦话:“许湘,我喜欢你,我想要你……”肖虹顿时感到很受伤,她跑进卫生间,锁上门,坐在马桶上,想静一下。她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陷了进去,虽然她明知左彬不会离婚跟她在一起,但从前她觉得,左彬还是有些喜欢她的,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定期约她出来呢?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帮忙解决爸爸生病的事呢?如果不喜欢怎么舍得为她花了30万元呢?可是刚才,他竟然连叫了两个女人的名字,却都没有她,这让她崩溃。原来她完全错了。她不愿意当小三,而在左彬这里,不说小三、小四,连小五能不能轮得上都不知道。是的,左彬只是觉得她一直候着他,随叫随到,所以他可以毫不避讳地喊别人的名字,那么深情。她欠了左彬30万还有父亲的一条命,所以她一直有点想报恩,当然,她也是喜欢他的。但是今晚她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单恋。过了一会儿,肖虹走出卫生间,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熟睡的左彬,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毯,睡在了沙发上。

“你在家里吗?我现在来找你。”左彬说。

左彬早晨醒来,还有点昏沉,他看看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他从许湘那里出来以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到肖虹家,把她错当成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后来的事都想不起来了。这里应该是肖虹家。肖虹已经走了,不辞而别。他打开手机,看到肖虹发给他一条微信。

左彬下楼就打电话给肖虹,此刻的他不想回家,迫切需要释放。

“左总,您不要再来找我了。欠您的30万请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还您。”

那些经过的、错过的,才是人生。

左彬心想,肖虹究竟是怎么了?昨晚上还好好的,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还是不满意了作一下?或是不想再跟我维持这种关系了?他想打电话给她,但在接通前又按掉了,也不知该如何回复这条微信。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去挽留肖虹。如果此刻他去挽留她,他能用什么去挽留?他能离婚,给肖虹一个正常的恋人关系么?他能给她什么呢?他从前还能给她钱,但现在他连钱都给不了了,他什么也给不了,也什么都不想给。他觉得有些惆怅。他想了想,还是静观其变等等看,也许肖虹作几天就没事了,也许她过一阵还会来找他,又或许,他们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