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涨跌之间 > 第10章 新朋旧友

第10章 新朋旧友

“她你都不认识?李兰君啊,秋实基金公司的投资总监,人称基金一姐。”

“不认识。”

“是么,这样的女人应该人狠话不多啊,怎么和我们公司新进的员工能聊起来。”

“你瞎扯什么呀,我是说那边那个女的,和一个帅哥在聊天的那位!”

“长得帅呗。”

“是啊,我的助理Diana。你不就喜欢胸大的吗,应该是你喜欢的那类。别急,我等会儿就给你们介绍啊。”

李兰君是基金圈子里明星中的明星。有她这个超级巨星在,秋实基金公司的基金总是卖得特别火爆,常常一天销售上百亿。但李兰君自己管的基金却总是封闭,投资者想买也买不到,而市场上那些打着李兰君名声销售的百亿级基金却并不是李兰君管理的。很多其他基金公司的人都酸溜溜地说秋实基金公司玩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游戏。“人家秋实基金公司好歹还有个羊头,好多基金公司只有猪头啊!”左彬嘲起人来一点不留情面。

左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用目光示意许湘说:“她也来啦!”

李兰君正和解进聊着,远远地也看到了左彬,她朝左彬抬了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在那年的金牛基金颁奖典礼上两个人有过一面之缘。

“都是像你这样被拉来的呗。”许湘说。

左彬和许湘聊着,又看到一个熟人,是白石通。只要是热闹的地方总是能看到他。但左彬不想和他打招呼,他觉得上次差点爆仓是着了白石通的道,心中还有怨气。他转过身,背对着白石通的方向,让白石通看不到自己。

“今天真热闹!”左彬说。

会场里的很多人都认识白石通,但愿意和他交谈的人却不多。他主动地走到周海涛面前,打招呼说:“周总,海涛,老朋友别来无恙啊!”

左彬来了,径直走到许湘身边,他是许湘拉来充数的。许湘见到左彬,立刻觉得舒畅很多,不那么拘束了。

周海涛正在和别人谈笑,被白石通一叫才转过头来:“喔,是老白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这几年,衣服越买越少,该有的经典款都有了,她是个极简主义者,不愿在这些外物上多花时间和心思,是不是自己太不女人了,她暗自检讨。解进也引起了许湘的注意,他穿的西装很合体,衬出修长的身材,他也四处寒暄,看上去和谁都能搭上话,是位自来熟选手。

白石通正想多和周海涛寒暄几句叙叙旧,周海涛抱歉地对他说:“我那边还有客人,你随意啊。”说完便带着吕腾飞等一众马仔走开了。白石通只好说:“您忙,您忙……”路演活动还没结束,白石通便悻悻地离开了。

许湘站在一个角落里,她一向远离热闹。红土地不是她的项目,她本不想来,但周海涛说这是整个公司投行部门的活动,让大家都要参与,还要邀请机构的朋友们来。郝仁怀看到许湘,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又低声说:“你看看吕腾飞那个样子,小人得志。”说完又走开了。许湘面无表情,她根本就没留意吕腾飞。许湘看到自己的助理Diana非常活跃,巧笑倩兮地到处发名片。Diana虽然外面穿了件西装外套,但是内里是件低胸吊带,低得不用伏身,半个胸都明晃晃的。每个交换名片的男人都会直勾勾地看一眼她的胸,边上还有几个男人假装心不在焉地听虫草的介绍,用余光去扫她的胸。许湘想起自己的衣柜里,常年只有黑白灰,不是职业装就是休闲装,她不知是因为没有约会,才没有约会装;还是因为没有约会装,才没有约会。

白石通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在玉龙医药上好几个配资客户爆仓被强平,有两个彻底还不上跑路了,销声匿迹。金主和白石通闹起了纠纷,威胁要打官司。白石通拿出合同,按照合同他的公司确实不承担任何责任,但他还是把中间赚的利差吐了出来,避免麻烦。损失更大的是白石通在圈子里的声誉。好几家基金公司和券商因为听白石通告诉他们玉龙医药的内部人找他配资而买进了玉龙医药,结果损失惨重,现在这些人,包括左彬,都认定白石通帮着玉龙医药把大家给坑了。其实白石通很冤枉,故意坑人的事他是从来不做的。叶善武确实安排玉龙医药的内部人在他这里配了资,后来他硬着头皮打电话给叶善武问为什么明知道要出利空还要配资。这么做其实是违反规矩的,配资的人只要守着风控底线,没到强平,按时付利息,不用来解释为什么要干配资,就像拿裸照放高利贷的不会像银行一样去问借款人的借款用途。但叶善武不是金融圈内人,不懂那么多规矩,还是回答了白石通的问题。叶善武告诉白石通,他们配资纯粹是因为股东缺钱。股东有一笔贷款要先还再借,中间缺一笔过桥的钱,所以就通过配资的方式,先倒个手,等钱到了再倒回去。

周海涛在会场里走来走去,和每一个他认识的人握手,打招呼。遇到职位相当辈分相同的大佬,他会认真地跟对方聊上几句,聊着聊着,时而放声大笑,时而搂着对方的肩膀在耳边窃窃私语,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那些资历较浅的晚辈,则会主动凑上前跟周海涛打招呼,周海涛会礼貌地点头说一声:“你好,幸会!”吕腾飞和他团队的几个核心人员跟在周海涛的身边,像是他的马仔。周海涛向那些大佬们引荐吕腾飞,而晚辈们在跟周海涛打完招呼也会努力地去结识吕腾飞,跟吕腾飞交换名片,互留微信。

“缺钱的话,直接卖股票不就行了!还费劲搞什么配资过桥!”白石通觉得叶善武没说实话,这就像老式动作片里面的坏蛋,明明有枪却不用,非要徒手和主角较量,最后被打残了,叶善武想用电影里的荒诞故事来糊弄白石通是糊弄不过去的。

红土地股份有限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种植和销售虫草。路演的现场放置了红土地公司大大小小的虫草礼盒,董事长贾步四在台上,胸前别着一朵红花,念着一沓厚厚的演讲稿,后面的大屏幕上播放着PPT,但PPT和演讲的节奏完全对不上号。不过也没人在意。大家都各自交流,各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事。

“俺们不想卖股票,俺们还看好俺们公司。”叶善武说。

在A股市场上新股不愁卖不掉,所以猴耍得怎么样就不那么重要了,但是形式还是要走的,主承销商也会尽力邀请机构们来捧场。机构们也愿意去捧场,就像场子里来了新的小姐,熟客们都要去捧场一样。

跌六个跌停还看好公司,白石通心想这家伙不是傻就是坏。

IPO路演全称是“新股发行推介会”,“路演”一词是从英语的roadshow直译过来的,在路上表演,容易让不明真相的人联想到耍猴,不过本质上确实和耍猴没有区别,让上市公司表演一番自己的能力,让下面的机构看客们能花钱买新股。

“那你们还可以做股票质押借钱呀!”

红土地股份有限公司的IPO路演在浦东香格里拉大酒店隆重举行。从过会到拿到证监会的上市批文只隔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红土地的上市进程算是很快的。拿到批文就好像是买到了上市的车票,后面只要等着班次上车就行。

“股票质押?那是个什么东西,俺们没听说过呀。上次跟白总您见面的时候您也没提啊,我说要借点钱,您就说了配资啊。”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远的利益。

白石通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心想这家伙实在太会演戏。后来玉龙医药的季报出来,大股东减少的股份数量的确和在他这里配资买入的股份数量一样,叶善武并没有说瞎话。白石通感觉像吃了个大苍蝇,人家只是借笔钱过桥,他和他的朋友圈却以为他要做庄干票大的,结果好多人自己输得倾家荡产。虽然朋友中好多人中了玉龙医药的招,但白石通自己却没有买玉龙医药,更没有配资。他有个原则,只做中介,绝不用自己的钱入套。这源于他早年的一次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