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婷与也很是礼貌地打招呼，进入正厅后也是低调地坐在一旁，既没有抢什么风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安静得让温时有些意外。
“这是小时的表妹，江婷与。”江子珊见于慧珠的目光落在身旁人身上，出声介绍。
于慧珠披了件很厚的外套坐在软沙发上，经过这些天的休息，面色好了许多。本是在床上静养的，一听说江子珊从国内赶过来，就提前换好衣服下楼来等了。
于慧珠这才注意到，除了江子珊跟温时以外，同行的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听褚景西提起，是温时的表妹。
大人们寒暄谈话，温时就坐在一旁听着。淋了雨的褚景西上楼换衣服，很快也走下来，几天没见，他似乎瘦了一点点。
互相客气，互相照顾着对方，热热闹闹进屋后，几个人在玄关口整理衣服，擦去身上的雨水。
其实像这种极其细微的变化，只有朝思暮想，最亲密的人才能察觉得到。
“慧珠你怎么下床了，快先进屋，淋到雨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前一阵子真是辛苦小时了，学校医院两边跑，一有空就到医院来照顾我，陪我聊天。”于慧珠提起温时，脸上就堆满笑容，生怕江子珊不知道，她是有多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哎哟，珊姐，淋湿了吧？快快快，进屋。”于慧珠在褚家明的搀扶下，拿着几条干毛巾站在门口等，江子珊一上台阶，就赶紧迎上去。
“当年就想再生一个女儿，无奈我们家老褚不同意，说是怕我受苦，这才断了念想。有了温时，我这才知道，有个女儿疼着，跟有男孩还是不一样的。”
江子珊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往上扬。
这边，于慧珠铆足了力气夸温时，另一边，江子珊一直摆手摇头说自己女儿的不足，整个聊天下来，温时就是端坐着时刻保持微笑。
温时：“……”
看得江婷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褚景西笑着圈紧她：“你怎么样我都觉得很好看。”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景西呢，比想象中高大帅气许多。”
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跟家人一块上门拜访啊，结果衣着打扮就这么没讲究。
之前褚景西回国，江子珊也没有见过，只看过照片，但还是有很好的印象，今晚初次见面适逢下雨，他举着伞处处护着温时，光凭这点，就很加分了。
不仅眼镜的问题，她今儿出门还偷懒没好好化妆，折腾到现在，怕是连口红都糊了。两眼汪汪地看着褚景西，眼眶里写满了担忧。
“景西的中文能力还是很差……”于慧珠头疼不已，歉意地看着江子珊，“可能交流上会吃力点。”
“今天眼睛不舒服，戴不了隐形眼镜，怎么，是不是特别丑？”
“妈，还好吧。”褚景西立马为自己辩白。这段时间他可没少练习口语，不过就是没想到温妈妈会这么快过来罢了。
褚景西不说，她都忘了！
基本对话还行，实在应不上的时候，只要看向温时，后者就会立马帮他翻译，在配合上还算默契。
注意到她今天是素颜，还戴着眼镜，他玩心起，抬手戳了戳她的眼镜框：“想起来戴眼镜？”
兴许是因为语言沟通的关系，到后面，江子珊基本没再跟褚景西说什么，所有注意力都在于慧珠的身体上，怕她坐久了太累，茶过三盏便让她上楼休息。
风里夹带着雨水打来，褚景西半边身子都湿了，他将温时圈在怀中，伞也靠向她那边，尽可能保证她不被雨淋到。
“真是不好意思，珊姐千里迢迢过来，我却没能好好招待。”于慧珠也的确是疲了，寒暄几句后，就由褚景西扶她上楼休息，离开前还客气地问，天气不好又已经是晚上了，要不要留下来休息，等明天再走。
“小心点。”
江子珊摇头婉拒：“我们再坐一会儿就走了，下次有时间再过来看望。”
“谢谢。”
“哎哟，是真的失礼了。这样，小西你负责送江阿姨她们回去，晚上就留在公寓睡，别再来回奔波。”
褚景西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看见远处一束车灯过来，立马打着伞走到路口去接。初次见面，他很绅士地先扶住江子珊下车，再为她们递上伞，等温时结完账下车的时候，头顶已经有伞为她遮挡住雨水。
“我知道了妈。”
上车的时候，天还是晴的，一路过来，小雨拍打窗户，到下车的时候，脚该落到哪个地方不会被浸湿都成了头疼的问题。
生怕于慧珠多说几句说漏嘴，褚景西连忙打断，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温时，发现后者也紧张地抖了一下。
第一次来褚家是褚景西带来，第二次是接刚出院的于慧珠，而今天，是温时第三次过来，感觉每一次的心境都有很不一样的地方，唯一不变的就是紧张。
做贼心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温时今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江婷与坐在一旁，先是安静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紧接着就是借着递茶杯的动作捏了捏温时的掌心，再这么抖下去，江子珊都看出来了。
当事人一脸愁容，这让她怎么吃啊？面对坐着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的江婷与，再看下自己，温时安慰自己，心灵美就好。
“这条路晚上不安全，既然你们决定回去，那就让景西送送你们。”于慧珠回房休息，褚家明尽地主之谊安排了个最合适的方法。
江子珊很是满意，吩咐温时多吃一点。
“就是麻烦到景西了。”
“行，冥冥之中的安排。”
“不会，这样的话他明天去上班也方便许多。”
温时认命地叹了口气，从包包里翻出手机给褚景西发了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应，说巧不巧，他今天刚好回家吃饭……
话音刚落，男主角也就下楼了。听见褚家明的安排，他也跟着附和一句：“不麻烦的江阿姨，送你们回去后我去朋友家过一夜就行。”
褚景西？
“这样，那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你们褚叔叔也可以去休息了。”江子珊站起身。
“婷与说得对，我们穿得得体好看，你也就有面子。对了，需不需要跟景西说一声，我们晚上一起过去？”
温时跟江婷与也放下茶杯跟着，互相道别后，褚家明将几人送到门口。原先还下着大雨，现如今已经停了，推开大门一阵雨后凉风吹来，倒是有些冷。
“噗——”江婷与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招呼侍应生点菜下单后，坐直身子向温时解释，“我们之所以这么隆重打扮，因为我们今天是以你家人的身份出现的，代表了你的门面，温家的门面。至于你，不是已经跟褚景西的爸妈很熟了吗？你打扮成像我们这样的，才会很奇怪吧？”
江婷与扶着江子珊走在前面，褚景西找准机会，顺势想要牵住温时的手，结果手指头刚钩到，某人直接弹跳到旁边躲闪开。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温时拎着卫衣领子抖了抖，“我穿成这样，陪你们？不觉得我就像是跟在你们后面帮忙提东西的小保姆吗？”
褚景西：“……”
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江子珊微笑着点头：“不是说他们家离这边有点远吗？大晚上的，我们尽量早点出发，早点回来。”
我只是想牵你的手而已……
温时愣了，不会是吃完饭后立马就过去吧？
温时摇了摇头，抬起下巴指了指前面走着的人，似乎在警告他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待会儿？”
不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吗？怎么反倒弄得跟地下党偷情接头一样……
“你这孩子，问的什么话。”江婷与看菜单，江子珊低头整理衣着，“待会儿要去见景西的爸妈，不穿得得体一点，怎么行？”
“牵手都不行？”褚景西低声问了句，语气在空气中雨后夹带的浓郁湿意里竟显得有些可怜兮兮，弄得温时有些过意不去，走近了小声示好——
落座后，温时还是觉得很不安：“你们俩到底为什么穿成这样？”
“你别生气……我妹妹有点难对付……”
低头看眼自己卫衣加牛仔裤、小白鞋的打扮，还真有点像……
褚景西抬起头来看，正巧对上江婷与往后看他们，嘴角微勾，颇有意思。
温时是真怕搞什么突然惊喜，扶着眼镜进餐厅时都想刻意跟旁边这俩人保持距离，生怕侍应生以为这年头大户人家出来吃饭，连小保姆都带上了。
“让你来回奔波，真不好意思。”
“不然呢？还想叫谁？”
褚景西的工作性质难得有时间可以回家一趟，结果她们就这样连个预兆都没有直接过来，还得他送回去，温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就我们三个？”
“如果不是送我们，你可以留在家里好好休息的。”
江婷与推着温时上台阶，催促着她：“等你下课过来等得肚子都扁了，走走走，吃饭去。”
“没事。”褚景西应得爽快，目光落在前面江子珊的背影上，一本正经道，“照顾丈母娘，我觉得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对啊。”
温时无语：“丈母娘这三个字不是这么用的。”
“好看……”一边回答，一边扫了眼身后餐厅的规格，温时再三确认，“我们只是来吃顿晚饭而已吧？只是吃饭而已吧？吃个饭……”
“怎么，你不想嫁我？”
“小时，你觉得妈妈这样打扮好不好看？”江子珊拢了拢刚做好的头发，笑了笑。
眼前这个人，还能不能严肃三分钟了？她明明态度很端正的，怎么每次话到了他嘴边，就被带歪了。
对比江婷与，江子珊的打扮都可以用“隆重”这两个字来形容了，从前温时国内本科毕业举办典礼，她来参加的时候都没穿得这么贵妇。
温时不打算回应他，加快脚步追上江子珊跟江婷与。
“哇，你跟我妈这身打扮，是打算参加什么晚宴吗？”
到了车门口，江子珊先上车，原本应该跟在她后面的江婷与却停下动作，转身笑眯眯地看着褚景西。
江婷与踩着目测有八厘米的细高跟同温时招手，晚上的她身穿一件红色连衣裙，外面加一件黑色长外套，脸上妆容精致得连下睫毛都刷得根根均匀，同白天随意打扮就去商场俨然是两个人。
有动作！
“姐，这边。”
温时眼中一道光闪过，警惕得差点比画出交手时的攻防动作，光是看江婷与这个表情，她就知道这人又要搞事情了，连忙上前一步，攥住她的胳膊，用手指摁压的小动作试图提醒江婷与别乱来，但被江婷与一个转身巧妙化解了。
这是干什么？
“褚先生送我们回去后，真的打算去朋友家住？”
然而，温时把情况想得太轻松，当她傍晚接到电话在餐厅门口会合，看见江子珊跟江婷与双双盛装出现的时候，黑色的镜框耷拉架在鼻梁上，目光呆滞——
突然被点名，褚景西点头：“对。”
这边，江婷与陪着江子珊逛商场买礼物跟挑衣服，那边，温时一边上课一边给闺蜜发消息汇报美国的情况，如果她没有估错的话，这几天应该就会正式去拜访褚家了。
“会不会太麻烦啊，我记得我们住的地方，楼上有空房间。”
江婷与摆了摆手：“擦个口红就好了。”
江婷与巧笑嫣然，语气中带着小女生特有的柔软，听得温时在心里一阵一阵翻白眼——现在的小女孩都这样了？
“不化个妆？”江子珊起身提醒江婷与。
庆幸的是褚景西并没有动容，态度照旧认真：“不用，我去朋友那里就好。”
江婷与二话不说进屋收拾，动作利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边说温时不注重妆容，另一边自己连个乳液都不擦，拿起口红就往外赶。
一问一答，一个中文，一个用英文。江婷与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摊开双手：“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听懂？不是吧，难道你跟我姐交往也用英文？这么没诚意。”
温家家风质朴，江子珊也不是那种喜欢买衣服买包包，穿名牌去攀比的人，这一次来美国，见褚景西的父母，虽说对方也是认识的关系，但仪态得体还是她最注重的。
“你又想闹什么……”温时听不下去，挡住江婷与，瞪了她一眼。
“特产归特产，还是要买点水果带过去，再加上有你在，还可以帮我挑件好看点的衣服。我昨儿下机场过来的一路上，觉得这边的衣着打扮都特别时髦，我怕我带的那些，太普通了。”
英语专八，听说能力比她还优秀的人在这里装听不懂？戏这么多？真是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江子珊都还没说，江婷与就猜到七七八八，昨天刚到美国还是以休息为主，但今天是肯定会去褚家拜访的。
“我说我可以去朋友家住一晚上，没事。”褚景西很有耐心地用中文翻译一遍，虽然听得出来，但发音还是很僵硬。
“姑姑，这么早去商场干什么？您不是从国内带了不少特产吗？不就是要给褚家的？”
江婷与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行啊，这语言能力，最多也就小学三年级水平吧？”
温时刚走，江子珊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扫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商店应该都开门了。
“你干吗？难不成要让他在你面前背唐诗三百首？”
“婷与啊，陪我去趟商场吧。”
江婷与瞥了眼急着护短的温时，大手一挥将她拦到一边继续说：“追我姐可以，但语言这方面一定要先过关。我们家里可不是人人都留过学，读过英语的，你首先要把语言学好，做到交流没问题，这是最起码的诚意。”
出门前，温时给江婷与留了串钥匙还有公交卡，叮嘱她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得先照顾好江子珊，等傍晚下课后再一起去吃饭。
温时：“……”
温时翻了翻白眼，当然没有告诉江婷与，事实上，池亦然跟林为安也是这么觉得的。
话说得这么僵硬，还以为褚景西会生气，结果温时抬起头却发现他的下颌线是微微往上提的，显然，对于江婷与的忠告，他听进去了。
“然姐没有说过？为安姐没有说过？我还以为她们会给你友善的建议呢。”
“你放心，我会多努力的。”
“……”
这态度还不错。
后者往后挪了一小步，努了努嘴小声道：“老实说，差别还是有的……”
江婷与满意地点点头：“嗯，还有，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化妆就那么难看吗？”温时恼了，叉着腰瞪着江婷与。
叮嘱完这句，她猫下身往车里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车门外站着的人面面相觑。
江婷与跟在温时身后，不屈不挠地追问着：“那褚景西见过你戴镜框不化妆的样子吗？没嫌弃过你？”
褚景西耸了耸肩膀，小声问道：“这是不会英文？”
“我是去读书的，又不是选美，看得见就行。”
方才那句话，江婷与可是用着非常地道的美式发音说出来的，比常年在美国待着的温时还要标准。
不过这段时间隐形眼镜戴久了，今早起来就觉得眼睛不舒服，细看还有红血丝。不得已，只得换成了镜框眼镜。
“英语专八水平的，高才生。”温时抚着额头，“所以以后，她的话你可以不要信。”
这对懒惰的她来说，堪称折磨。
“不，她是怕我对你不好，我能感觉得出来。”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温时躲开江婷与的手，托了托镜框。不提之前的热搜还好，从那之后，她在学校留学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不少留学生活动都喜欢找她。从前低调得连妆都不化，戴顶帽子就可以去上课，到现在，一有课就得提前三十分钟化妆。
上车前，褚景西无奈地笑了。
江婷与换好鞋子一边走一边打量温时的衣着，见她还架着一副眼镜，伸手戳了戳：“都化淡妆了，还戴眼镜？我记得前段时间你还上了热搜呢，这才过多久，你就放弃自己了？”
把温妈妈她们送回家后，褚景西并没有马上离开，温时让他在停车场等着，说是有东西要交给他。
“没找到水杯。”
等了有几分钟，就见一个身影朝他跑来，停到面前时，跑得脸颊通红，话都说不上只顾着喘气。
“不带水就出门？”
“吃的？”褚景西打开盒子，看了眼，写满中文勉强能认出几个字来。
“早安呀。”江婷与把手里的相机塞到温时怀里，顺手接过对方手里端着的豆浆，仰头喝完，眯着眼道，“渴死我了。”
温时点点头，捋顺呼吸后解释：“我妈妈带过来的。我想着你突然搬过去跟你那个朋友一起住，多少会打扰到他，不如带点东西过去，小小心意。”
“哟，一大早就去晨练啊，还挺像样子。”
褚景西愣了一下，转而微笑：“谢谢。”
温时端着碗慢吞吞地走过去，踮脚看了眼猫眼确认，才打开门。
温时考虑得要比他多，从这点上看，的确是有女朋友的好处。
话音刚落，就传来敲门声。
“今天辛苦了。”
对于江婷与，温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人看上去虽然吊儿郎当不正经，但从小就是学霸，别人整天捧着本书在房间里打坐才考到班里前十，她书包里塞满了情书跟小字条，对于当季最红的明星跟电视剧了如指掌，照旧稳坐年级前三的位置。大学非英文专业却考了专八证书，对她，上帝还真是偏爱了。
妈妈会在美国待多久还不确定，就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次数肯定不会多，毕竟褚景西要上班，她也要上课。
“妈，她又不是你，专八的英语能力，张嘴都比我顺溜。再说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导航一开，你还怕她找不到路回来？”
“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牵着温时的手，他捏了捏掌心里的指尖以作示意。
倒时差再加上飞机上也休息了很长时间，一大早江婷与就醒了，留张字条说出去跑步，顺便带上了相机。江子珊扫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出去也有两个多小时了：“这丫头胆子也真是大，人生地不熟，就这么溜出去了。”
温时乖巧点头：“嗯。”
“她啊，一大早就起床出去跑步了。”
直到车子离开视线范围，她这才紧了紧凉了的手指，小跑回去。推开门，就看见江婷与倚靠在玄关处，手里还翻看着一本杂志。
咬着煎饼看了眼四周，人哪儿去了？
“当门神？”
“婷与呢？”
“当然不是。”江婷与笑着眨了眨眼，“等你，有话想要跟你说。”
温时拉着椅子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豆浆，来美国喝惯了牛奶跟咖啡，久违的豆浆香味光是闻，就一脸满足了。
“不听。”温时想都不想果断拒绝。
“嗯，吃完早饭就要去学校了。”
从这个人嘴里能听出些什么来，无非就是乱七八糟的歪道理。这一天她经历太多了，妆都没化就素颜跟着妈妈去男朋友家里，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揪头发哀号……
江子珊闻声扭头，手里还握着锅铲：“今天早上有课吗？”
这些，拜谁所赐？
洗漱完走出卧室，空气中飘来阵阵香气，温时扒着厨房的门框闭上眼，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真好，起床就有热腾腾的饭吃。”
想想都知道，这个时间点去褚家肯定是江婷与的主意。
“真是入了魔。”
“别啊，你给我个机会啊姐，我是真的有事想要跟你说。”江婷与拦住温时，抓着她的手就差像考拉一样直接挂在她身上了。
怔忪了数秒钟，眸中的空洞逐渐扩散开，苍白的指尖攥紧深色的床单，好长一段时间才吐出一口郁气。
这模样，可跟质问褚景西时完全不一样。
而是李铭铠。
许是被缠得烦了，温时不得不答应：“去阳台说。”
不是褚景西。
“走吧走吧，姑姑刚去洗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打扰到我们。”江婷与推着温时朝阳台走去。
这夜，温时卷着被子将自己缩成一个饭团，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柠檬香，沉沉睡去。梦里似是有人在她耳边轻语，撩起她的发丝，温柔地说着什么，醒不来，动了动嘴唇也回应不了。清晨了，雾散，梦醒，睁开眼的前一瞬间才看清楚那纠缠了一夜的身影——
夜深了，推开玻璃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有风吹来，温时忍不住低头裹紧身上的外套，她皱了皱眉，捋着头发转身看江婷与，后者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在她进门前刚泡好的。
“晚安。”
“跟褚景西在一起，你觉得开心吗？”
“好，晚安。”
一场父母安排的相亲，不到数月，就见了双方家长，比起自己那段长达十年的感情，江婷与怎么都觉得，温时对待爱情的态度，太过轻率。
温时闭上眼睛，打了个呵欠：“好困，我想睡觉了。”
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曾几何时，温时花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间，远比这次多得多。人啊，总会在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选择闷声钻牛角尖。
“哪天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我也见识见识。”
“就为了问这个？”温时挑眉，“还好吧。”
听到“麻烦”这个形容词，褚景西失笑，还以为是个小女孩，结果温时说，就比她小几个月。年纪相仿容易发生小吵小闹，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这个答案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愣，明明是下意识的反应，却不是旁人听来最满意的回答。
想了想，温时还是告诉褚景西这一次江子珊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多了个麻烦的表妹。
如果听到的是肯定的回答，江婷与便不打算提起某个人的事，偏偏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还好，他一个人住。”
说明在温时心里，还存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过去的。
温时笑了笑：“你一搬过去，肯定打扰到他了。”
“他回来了，你想见他吗？”
“发小这儿，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褚景西瞥了眼楼上书房还亮着的灯，“是个IT工作狂。”
“谁？”
“还没问，你住在哪里？”
停顿了许久，脑海里涌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就在温时张着嘴却拼凑不出的时候，江婷与帮她流利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听得出温时声音里夹带着浓浓的鼻音，褚景西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心里满是歉意：“总署加班完，在朋友这儿又喝了点酒聊会儿天，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李铭铠，他回来了，就在一周前。”
“嗯，回来后洗完澡就睡了，难为她奔波了这么多个小时来美国找我。”
“哦……”温时喃喃应了一声。她怎么忘了，李铭铠的表弟陆闵辰就是江婷与的男朋友，关于他的事情，江婷与第一时间知道也不为过。
“阿姨休息了吗？”
所以，这才是她跟来美国，接触褚景西的真正理由吧？来看看到底是谁，居然能取代李铭铠的位置。
褚景西很晚才发消息过来，那会儿温时已经打算睡觉了，迷蒙着眼睛回复，又挣扎着坐起身，抱着手机缩在床头等着电话打来。
“姐，你还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