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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事发

周文韬知道梅阁主这副样子才是动了真怒,但他心中却并不惧怕,只磕了一个头道:“昨天夜里,曲嬷嬷来找我,以我清越派必须依附紫玉阁这件事来压迫我,让我毁了花朝姑娘的清白。”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你为何在我夫人停灵之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梅阁主沉着一张脸,开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周文韬却是并不辩解,而是转身直直地冲着梅阁主跪了下去。

便是连梅白依都一脸错愕地看了曲嬷嬷一眼。

“巧舌如簧。”曲嬷嬷冷哼一声,一脸阴沉地道:“事实摆在眼前,你竟然还敢狡辩!”

袁秦也是怔愣在原地,因为梅白依的关系,他对这个总是事无巨细地照料着梅白依的老嬷嬷也是心存好感的,可是在他心目中慈眉善目的曲嬷嬷竟然是陷害花朝的真凶?

周文韬脸上挨了他重重一拳,一下子肿了起来,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和不耐,一把推开袁秦,再抬头时面上却带了满脸不被理解的悲愤,“阿秦,你便是这样看我的吗?!我周文韬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知道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又怎么可能欺负花朝呢!”

这冲击太大,他似乎第一次理解了“江湖险恶”这四个字的真意。

“周文韬你……”袁秦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冲上前便狠狠一拳揍到他的脸上,“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敢欺负花朝!”

曲嬷嬷大怒,道:“一派胡言!毁了花朝姑娘的清白对我有什么好处!分明是你自己色迷心窍,见色起意,对花朝姑娘动了不轨的心思!”

只要定了周文韬的罪,花朝就算没有失身,也难以摆脱不洁的名声。

周文韬依旧没有辩解,又冲着梅阁主磕了一个头,一脸隐忍地道:“曲嬷嬷告诉我她将花朝姑娘囚禁在阁主夫人生前所住的园子里,虽然清越派对我很重要,但我却不能因为这个而去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更何况花朝姑娘还是我兄弟未过门的妻子,于是我假意同意了曲嬷嬷的要求,来看过花朝姑娘之后,我故意惹怒了她,让花朝姑娘当胸踢了我一脚,这样我才得以在曲嬷嬷的监视下离开了这个园子。”

“周文韬,你身为清越派少主,竟敢在我紫玉阁行此肮脏之事,你可知罪?”曲嬷嬷看了一眼花朝,直接判了周文韬的罪。

听到这里,曲嬷嬷面色越发的冷了下来,她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胡乱攀咬我,就可以证明你自己是清白的吗?分明是你……”

“周文韬?花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了?”袁秦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周文韬,又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花朝,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曲嬷嬷,莫非直到现在,你还以为我用了你给的药?”周文韬却是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道。

这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背上淫贼的名头了,顺便把不贞不洁的帽子扣在花朝的头上。

曲嬷嬷愣了一下,竟似乎在周文韬的眼睛里看到了嘲讽之意,她心里突然开始有不祥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她的掌控了,她忍住心慌,冷冷地看着周文韬,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药了。”

嗬,这人来得可真够齐全的啊。

周文韬低头从袖袋中掏出一小包药,双手递给梅阁主。

周文韬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抬头去看,便见刚刚还一个人都没有的园子里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除了诸多护卫之外,梅阁主、曲嬷嬷、梅白依,还有袁秦都到了。

看到那眼熟的药,曲嬷嬷额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跳如擂。

曲嬷嬷头一个闯进来,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花朝,见她衣裳仍然是整整齐齐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虽是如此,她仍是先声夺人,怒斥了一声:“周文韬,你好大的胆子!”

梅阁主接过那药,低头一闻,便蹙眉看了曲嬷嬷一眼。

随着周文韬的惨叫声,园子里突然涌进了一群人。

曲嬷嬷被这一眼看得一颗心悠悠地沉了下去,却仍嘴硬道:“只一包药而已,能证明什么?许是你用多下来的呢?而且你又如何证明这药是我给你的?”

差点变成太监!

“花朝姑娘,你刚刚做得很好,现在有阁主在这里,自然会替你做主,证明你的清白,你快起来吧。”周文韬却没有理会曲嬷嬷的话,只转过身,一脸温和地对着花朝道,十分的正人君子。

卧槽这女人好毒!周文韬惊恐地瞪大眼睛,好在避让及时,这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他疼得大叫一声,又摔了出去。这一摔连着腹部的疼痛,周文韬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扭曲成一团了,简直不敢想象那一脚若是踹在了自己的命根子上会如何……

花朝定定地看着他,她敢肯定,在那个混帐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花朝感觉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的大腿,脑中的一根弦“啪”地一下崩断了,她一下子想起了在瑶池仙庄时,姑姑养的那些男人的肮脏东西,当下不再犹豫,狠狠一脚向着他的命根子踹了出去。

他根本没有下毒,却故意误导她!还趁机占她便宜!

他自己都错愕不已,只是亲了一个脸颊而已,怎么会……

“花朝姑娘,没事了,不要怕。”见花朝不动,他眼里的笑意多了几许,面上却愈发的温和了,仿佛真的是什么正人君子似的。

感觉到唇上的触感,周文韬竟是一呆,然后十分没出息的,下身便有了抬头之势。

花朝又看了曲嬷嬷一眼,在她惊恐的视线中缓缓站了起来,拍拍裙子道:“让你失望了,曲嬷嬷。”

花朝偏了一下头,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曲嬷嬷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花朝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周文韬看着她,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似乎是想笑又忍着不笑的样子,想着机会难得,他狠狠心便对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粉唇亲了下去。

“有些话,不必讲得那么直白吧。”花朝面无表情地道:“但你若还觉得自己十分冤枉,我可以仔细分说一番,比如你让周文韬来毁我清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给我吃了什么?”花朝被他捏着下巴也不反抗,似乎十分无力的样子,只蹙起眉,软绵绵地问。

曲嬷嬷闻言,眼中顿时死灰一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文韬暗骂一声见鬼,倒仿佛是他吃了春药似的,想他也算阅人无数了,怎么就如此丢脸。

不……不能让她当众说出小小姐和袁公子的事情,休说小小姐和傅无伤的婚约还没有解,擂台比武招亲已经招人诟病,如今为了达成目的还要去毁掉一个姑娘的清白,小小姐的名声不能再有瑕疵了。

周文韬眯了眯眼睛,绕着她转了一圈,似乎是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中了毒,然后倏地凑近了她,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感觉到指尖细腻温润的触感,竟是一阵恍惚,他盯着那粉嫩嫩比花瓣更美的唇瓣,想起早晨见她在晨光中吃花的样子,眸色一深,喉结动了动,差点不由自主地亲了上去。

到了这一步,梅阁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十分厌恶地看了曲嬷嬷一眼,“来人,把曲嬷嬷带下去,杖责一百,发配到庄子上去!”

花朝瞪着他,身子忽然微微晃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力的样子,她软软地瘫坐在地上,蹙眉看他,“你……”

“爹!”梅白依闻言惊呼一声,忙拉住他,一脸哀求道:“曲嬷嬷年纪大了,受不住一百杖的,而且曲嬷嬷是娘的奶嬷嬷,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离不开她的啊,你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不然呢?除了我之外难道还会有人掂记着你是不是在饿肚子吗?”周文韬勾了勾唇,十分轻佻地调笑道,随即表情又变得有些讽刺起来,“你的阿秦?

“我早该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再让这个老毒物留在你留边,早晚害了你。”梅阁主深深地看她一眼,突然道。

“那些饭菜是你送的?”花朝微微瞪大眼睛。

梅白依闻言,面色一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她长这么大,爹还是头一回同她说这样的重的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就不担心我在饭菜之中下药?”他冷哼一声,道。

“小小姐,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值得你为我求情,以后老奴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曲嬷嬷不敢辩解,只红着眼圈哽咽道。

周文韬当下一鲠,之前那一脚可还真是踹得他胸口到现在都隐隐生疼呢,力气可真大。

“曲嬷嬷!”梅白依回头看向她,眼泪一下子滚落了下来,她上前一把抱住曲嬷嬷的手臂,“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曲嬷嬷……”

花朝看了他一眼,问:“你胸口还疼吗?”

“还等什么,拖下去。”梅阁主冷声道。

这话竟透着些讥嘲的意味。

“爹!你就饶了曲嬷嬷这一回吧!”梅白依哭喊,见梅阁主依然一脸冷漠决绝,她有些急切地扭头去看花朝,“花朝姑娘你帮我跟我爹求求情吧,就饶了曲嬷嬷这一回,反正你也没事是不是啊?是不是?”

周文韬看着她,眸色深深,“花朝,你向来都这般心大,对人没什么防备之心吗?”

花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什么叫反正她也没事?非得等她出了事才好吗?

花朝没有搭理他。

梅阁主听到梅白依竟然说出这般话来,心里一痛,仿佛看到了曲清商当年的样子,明明也曾是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最后却变成了那般恶毒可怕、令人厌憎的样子,当下气得怒吼道:“闭嘴!把这刁奴拖下去!依依你给我回房去!”

“胃口真好啊。”周文韬忍不住打趣道。

都是这老刁奴的错!当年把曲清商教成那样,现在又来害依依!他早该处决了这老刁奴的!

周文韬再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叠干干净净的盘子,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这是……都吃完了?

“阿秦!阿秦!你帮我跟花朝姑娘说说,就让花朝姑娘原谅曲嬷嬷这一回吧!我不能没有曲嬷嬷的啊……”梅白依却不肯回房,她六神无主之下冲到袁秦身边,急急地拉着袁秦的胳膊,仰着一张雪白的小脸哀求道。

一碟枣泥卷、一碟烤鸭,一碟素炒青菜,还有一盅鸡汤,看得花朝直吞口水,只塞了些花瓣的肚子更是咕噜噜叫了起来。

花朝闻言,定定地看向袁秦。

周文韬走后,花朝在园子里坐了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居然有人送来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