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看着他坚定的表情，默了默，给了他晏南的酒店地址，还有自己的电话。
漫漫余生，连点可回溯的美好都没有。
裴隐舟当晚就搬进了晏南在基督城住的酒店，高价订了她隔壁的房间，隔着墙壁，听她温声细语地给楚楚讲故事。
怕只怕，他们明明这么靠近，却没能有共同的记忆。
隐约还有她倒酒的声音，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喝醉。
他不怕输，也不怕最后不能在一起。
第二天醒来，他睁开眼，听见旁边的她在跟楚楚说“早安”，缓缓扬起嘴角，他也回一句：“早安。”
最后发小说：“我知道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但很多人，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如果你不怕输，我可以帮你。”
随后的时间，他在每一个她要去的地方等她，隔着距离，陪她走每一条路，玩惊险又浪漫的游戏。
他在发小的话里，将她的过往走了一遍。
她身边有不同的男人，她跟他们聊天，眼睛里有暗淡的笑意。
整个过程里，都是发小在说，他在听，听到她过得好，他眉眼里都是温柔；听到她受的苦，他也皱眉，却始终不发一言。
阳光照下来的时候，他在背后，拍下两个人靠近的影子，他背着身，用影子拍了拍她的头。
“你有时间吗？我们聊聊，聊你感兴趣的，南南。”
晏南心知肚明，没有回头，没有点破，没有阻止。
发小找了一阵，才在教堂旁的一个小树林边看见他，他靠在树上，盯着头顶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用沉默，陪伴着彼此。
然而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裴隐舟想，这样就够了。
发小赶忙上去看了一眼，她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但她就是想知道，这么用力想要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晏南突然敲开他的门，像是早有预料他要离开一般，约他去隔壁看了电影。
隔了好久，他默默地放下笔，转身走出去。
是一部韩国电影，电影不惊艳，台词却句句戳心。
发小跟丈夫、孩子每周都会来做祷告，看见他的时候，他独自弯腰站在第一排的祷告桌前，手里握着笔，每个指节都在用力，却久久没能写下一个字。
“我们备受折磨，是因为爱情继续，不是因为爱情消失。”
再一次遇见裴隐舟，是在基督城的纸教堂。
“爱过而失去总比完全没爱过好。”
发小忍不住问：“他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爱来临的方式不同，但殊途同归。”
他身上有寂寂凉意。
而他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句“爱是自讨苦吃”。
后视镜里映着那个站在阳光中一动不动的男人。
他看着旁边同样平静得不像话的晏南，慢慢地弯起了嘴角，侧过身，第一次亲吻了她的额头。
一把抓住发小的手臂，拽着对方上了车，从始至终，晏南没有再看一眼下了飞机就一路跟随的裴隐舟。她知道，一旦回头，有些东西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讨苦吃又怎样？他还是爱啊。
晏南有些沉默，下意识地觉得裴隐舟是个例外，他不会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
独自一人回国，下飞机的时候，他看到在机场等他的苏茶，她穿着简单的短袖加牛仔，戴着耳机，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笑。
她从小就美，追求者排了一路，两个人偷偷给他们排了号，时间长了，数字跟人早已对不上号。
他走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嗯”字。
发小已经挂了电话走过来，挽住她手臂的时候，八卦地笑着问她：“是多少号追求者？”
她以前那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因为一个字，在人群里笑。
像影子。
裴隐舟突然有点羡慕。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始终隔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踩着她踩过的地方。
他想起最后分别时，晏南跟他说：“裴隐舟，我们之间，就顺其自然好了。”
她羡慕这样的人，被实实在在的幸福包裹着，不像她，永远跟它隔了半根手指的距离，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电话里裴祎还在说话：“你小姨给你约了几个姑娘，什么型的都有，都是些普通家庭的小姑娘，你去看看，有看上的告诉妈妈。”
晏南隔着马路看她，知道她说得一点不假。
是啊，人生这么长，顺其自然就好了。
发小说，老公对她很好。
裴隐舟笑：“好。”
她在机场外顺利地找到靠在车旁打电话的发小。发小还跟以前一样，是小姑娘的模样，大眼睛里藏着好奇和元气，说到兴起时会手舞足蹈，笑得像个小傻瓜。
生活不美好，但也不算差。
晏南下了飞机，才发觉天气比想象中暖和，阳光灿烂，青草依依，悠闲的鸽子在草坪上散步，像是融了雪的暖春。
我们就等等看，看命运最后到底推我们去了哪里。
刚下过一场暴风雪。
如果，到时候还是你，记得回头，回到我怀里。
七月的新西兰，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