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天使之芯，她想不到其他什么事情可做。
对明辰来说，需要一定的忍耐力，才能克制去找莫易珩的冲动。
明澈做的医头条，需要脑科方面的医学知识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技术类的工作，她并不懂。她能做的其实也有限。
这个女人，总是不经意地用她那根越来越硬的傲骨，戳得他心肝肺都是疼的。
所以，她在明南科技，没有在华御恒星AI医疗时候的成就感，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他也以为，她会来找他，没有。
每天上班，常常一天下来，感觉毫无收获。
莫易珩没说什么，让他先出去，门关上，他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一个星期后，她遭遇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唐冰只好闭嘴，忍了一会儿，又开口，“莫总刚才说成熟，沈明澈倒是成熟了。他今天看到我出现，没有表现太过激烈。我想他应该会把医头条做出来，不会介意公司老板是谁。他应该清楚，沈氏制药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如果落在盛凯手里，只会被埋没。”
有人匿名向伦理委员会投诉了明南科技，说他们研发能潜入人大脑的AI医疗产品，可以控制人的大脑，窃取隐私和秘密。
莫易珩收回视线，看向唐冰，“你今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多？”
明辰听到这个消息，感觉比窦娥还冤，天使之芯她只提出了概念，根本就没开始。
“莫总该不会觉得，这样做是为她好吧？如果有人能让她一直保持现在这样，不重复那种痛苦的经历，你宁愿放弃她？这样做，值得吗？”
可她低估了信息时代的网络暴力有多恐怖。
“我不明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快一年时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那些事？”唐冰没敢说，他今天差点就说出口了：
她的过往经历都被人扒了出来，尤其在华御工作期间做的天使系列的产品，因为都和大脑有关，全都受到了负面影响。
“人总是要一步步走向成熟。”莫易珩放下手中的笔，背往后一靠，视线转向落地窗外。
甚至波及到了整个华御，两家上市公司股票大跌。
“我还以为，明总监会直接跑过来，当面说服您。”唐冰仔细观察正批阅文件的男人，想确认他脸上有没有一丝失望。
最可怕的是，有人围在华御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说要把她这个女魔头揪出来，扒她的皮，抽她的血，让她滚出中国。这些人可能以为她还在华御上班。
唐冰也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明南科技，回集团总部，第一件事自然是向莫易珩汇报天使之芯展示会的情况。
南芳让她先别上班了，在家里避避风头。
“谢谢你今天跟说我这些，以后工作上的事，请多多指教。”明辰用很客套的场面话，打断了他。
明辰当然不肯，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像过节老鼠一样躲起来？
“天使之芯，说实在话，如果你还在华御，我觉得莫总肯定会让你去做，毕竟，他一直很迁就你……”
当然，每天上下班，她还是比平常注意了些，没再穿职业装，高跟鞋，穿的是卫衣，跑鞋，每天进出把帽子套上，万一被发现，跑得快。
明辰有些无奈，也不理解，为什么莫易珩不亲自告诉她这些？
这样过了三天，围堵的人才散去。
“当时我问莫总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并没有把这两份资料曝光，只是让我寄了一份复印件给薛盛丰，给他一个警告。薛盛丰老奸巨猾，为了自保，他一定会断臂求生，放弃沈氏制药，并舍弃他们盛凯三家医药公司。却没想到，薛凯年死活不愿意放弃沈氏制药，那个人做事不经过大脑，他以为曝光沈氏制药的丑闻，可以用更少的钱拿到沈氏制药的技术。再说，他知道路栀瑶一直不喜欢你跟莫总在一起，曝光以后，自然可以讨好她，甚至把她挖到丰年AI医疗。但他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损敌一万，自损三千。因为当年和沈氏制药合作的事，他并不知情。所以，你误会莫总了。”
这天下班，明辰等到天擦黑的时候才离开公司，下楼以后，刚走出办公楼，两边突然冲出来两拨人，指着她破口大骂。
“……我只看到了沈氏制药的那一部分。”明辰声音低了下来。
“臭娘们，把工作还给我们！”
“明总监，沈氏制药的丑闻并不是莫总曝光的。我猜你一定是看到了春节的时候我寄给他的资料了。只是，我不明白，文件袋里有两份资料，一份是关于沈氏制药的，证明有人因为沈氏制药出厂的药丧命，另外一份是关于盛凯旗下的医药公司，他们同样有责任，当时两家制药公司有合作，技术是沈氏制药提供，他们自己生产一部分，盛凯的医药公司没有严格按照沈氏制药技术操作，才出了问题。只是事发突然，盛凯关系硬，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机器人抢了我们的工作，怎么办，你说？！”
展示会结束，唐冰让其他人先出去，把明辰了留下来，向她解释：
“机器人不是她弄的，她是搞芯片的。可是，搞什么大脑芯片？那是违法的！”
最终的结果，天使之芯审核自然没有通过，但可以作为一个课题研究，集团也会提供一定金额的研究基金。
“……”
“……”明辰感觉说话的不是唐冰，而是莫易珩本人，被他滴水不漏的分析驳得哑口无言。
明辰听出这些人根本没搞清事实，看衣着大多都是工人，应该是受了什么人蛊惑，把乱七八糟的责任都推到了她头上。
第三，反过来，如果存储在电脑上的一串串数据和程序就是人的记忆和思想，那就意味着不再有遗忘，除非人工删除。阿兰·图灵讲过一句话，遗忘是人类智能的一个表现。没有遗忘，就不是人类智能，也就不再是人脑。”
后面的门被堵住，她回不去，只能抱着头，拼命往前挤，可凭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挤得过这些常年干体力活的工人？
第二，如果一个人的记忆和思想通过天使之芯存贮在电脑上，成了一串串数据和程序，被其他人看到，就算是再亲密的人，彼此少了隐私和秘密，会造成什么后果？这是一个伦理问题，也是一个存在潜在威胁的问题。
“啊！”她手臂突然挨了一棍，火辣辣的疼。
第一，如果按照你的构想，天使之芯能存储记忆，人类从此没有遗忘，人的大脑记忆的东西越来越多，会不会不堪重负，像电脑一样死机？
“都给我闭嘴，你们还想不想工作？是不是都想坐牢？”人群外传来一声喝令，声音凌厉如刀锋，把拥堵的人群像海水一样劈开两半，中间劈开出一条路来。
“昨晚我和莫总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转述一下他的意见：
明辰抬头，看到莫易珩大步朝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把她护在怀里，环视四周一圈。
她说完以后，看向唐冰，等着他发表意见。
“想要工作，明天去盛凯，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莫易珩说完，一手拽着她的手腕，一手连同手臂搂着她，快步往人群外走。
“《侏罗纪公园》的作者迈克尔·克莱顿写过一部叫《终端人》的小说，故事里讲述了一个大脑中有电极的人，人们通过给他的大脑施加信号来改变他的感受。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只是科幻小说，更是科学。这是天使之芯的灵感来源。我们都知道阿尔茨海默症患者会失去记忆，如果我们在患者大脑中植入天使之芯，与电脑相连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把患者的记忆存储在电脑里，让电脑来保存患者失去的记忆。我觉得这是可行的。”
“别让他们跑了。我们现在已经不归盛凯了，就是他，把我们公司搞没了，害得我们没工作。”
明辰呆愣了半晌，在南芳的催促下，开始阐述天使之芯的构想，一如既往，从她最熟悉的大脑结构、功能入手，讲述她的构想。
“打他！”
她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对，揍死他！”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南芳在一旁解释，明盛医药并不属于盛凯，而是属于华御控股的子公司。
“……”
明辰一进去，看到唐冰坐在主席位上，很惊讶。
明辰听到捆子打在人身上闷闷的声音，眼泪哗啦滚下来，每响一次，泪腺就被捶打一次。
十点左右，南芳通知去会议室。
她想抬头，被他手臂夹住不能动，他连拖带拉地拽着她跑到停车的地方，拉开后车座的门，莫易珩先把她推上车。
明辰不知道说什么，坐下来，准备展示会用的资料。
明辰刚坐下来，看到有一个年轻男人，目光凶狠，双手抱着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脑。
到公司发现，明澈竟然就睡在办公室里，她一来，他便起来了，把临时铺的床收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看就是熬夜的结果。
“小心！”明辰刚喊出口。
第二天一大早又起来，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
“嘭！”
她又爬起来，打开电脑，重新修了一下项目方案，做成PPT，忙到一点才上床睡觉。
一声巨响之后，木棍断成两截，依次掉落在地，发出两声闷响。
晚上睡觉前，明辰收到了南芳的信息，明天上面会派人来参加天使之芯的构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