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将计就计。
舒沁和盛凯的人勾结，泄露她们研发天使之眼的消息，她们从美国进口3D打印设备，具体到合作哪一家供应商。莫易珩也知道，也没有阻止。
盛凯劫走天使之眼的进口设备和材料，损耗不小。在此之前，盛凯抄袭路栀瑶研发的Doctor.King，推出Doctor.Queen受冷，已经折损了不少元气。
明辰记得李小苑离职那天，她出外勤，去翻竞争对手公司的垃圾，车前子给她打过电话，说莫易珩向她了解过李小苑离职的事。
没有盛凯的资金支持，楠森也折腾不了多久。
李小苑来公司窃取技术和资料，他肯定知道，没有阻止。
他在釜底抽薪。
回到家，她大脑里已经有了一张人物关系网，她把这张关系网画在了纸上，最核心的人物，是莫易珩。
……
回去的路上，明辰在想一个问题，楠森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明辰看着画在纸上的这张关系网，倒抽一口冷气。
明辰本想问她，是怎么弄到她的号码，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想想还是算了，懒得去追究这些。让她以后不要来找她，也不要打她私人电话，工作上的事在工作时间联系她的助理。
她终于明白，李小苑为什么说，他们已经知道莫易珩不好惹，求他放过邵楠沐。
“……”李小苑当然也不笨，没再继续纠缠这件事，千恩万谢，把她送到了咖啡厅门口。
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楠森最终的结局会怎么样，她不敢妄自揣测。只知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会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让你知道，什么叫发出去的文章，也是泼出去的水。”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她莫名有些烦躁。
明辰站起来，严厉警告她：
明辰把纸和笔塞进抽屉，不想再费神去想这些，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整出来，收拾房间。
“很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我没这个本事。就算有，你觉得我会帮一个抄袭我创意的竞争对手？你觉得我很圣母吗？”
宋亦姗大概听到了她的动静，知道她回来了，穿着睡衣到她房间来，二话没说，翻到那个装情趣内衣的袋子。窸窸窣窣，竟然从内衣里面翻出一盒避孕套。
“对你来说，这只是名誉问题。但你不知道，这对邵楠沐来说，是关系到他未来一生的事情。经过这件事，我们都已经知道莫总不好惹，只要他放过楠森，以后我们绝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没拆封？一个都没用？”宋亦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什么流言？说我长得像他以前的女朋友？”明辰很气，“知道是流言，你还搬出来说事？小心我告你诽谤。”
“……”明辰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想想都后怕，如果被颜书奇翻出这些东西，结果会怎么样？
“别的下属不行，但我知道你能做到。”李小苑语气笃定，“明总监，我知道流言不可信，但莫总对你有没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相信你能感觉到。”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你就这么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宋亦姗看起来有些失望。
“……”明辰有点懵，旋即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这个忙？老板怎么管理公司，你觉得我一个下属能干预吗？”
“叫什么浪费这么好的机会？这么聪明的男人，谁敢惹？”明辰把衣服挂进衣柜，没跟她说昨晚的事。
“谢谢你，明总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李小苑又把她叫住了，“请你帮我在莫总面前求个情，放了邵楠沐。”
那是个意外，就当她烧糊涂了吧。
明辰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她说的十分钟早就过去了。
“他聪明，你也不蠢啊。你怕什么？”宋亦姗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你怕，说明有猫腻。”
“但是，楠目可依哪些技术是直接抄袭天使之眼的，我相信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必须修改。否则，我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我没怕，只是不想再惹麻烦。”明辰声音有点虚，底气也有点不足，“算了，不说了，跟你说不清，我去洗澡。”
有那么一刻，明辰感觉自己被说服了，尤其听到邵楠沐吞安眠药自杀的事情，她很震撼，虽然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行李整了一半，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行，文章我删掉，不为别的，就为你们过去曾经坚持原创，坚持环保这个理念。你也道过谦，所以，我也不再要求你公开道歉。”
“这不叫麻烦，谈恋爱挺美好的一件事，怎么能叫麻烦呢？”宋亦姗还在她后面吼着，“你就是怕，怕你爱上他，可这也没什么好怕的啊。”
“不管你相不相信，邵楠沐是一个很有情怀的人，他创业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自己的底线，坚持原创，做好产品，至少在材料环保这一块，他做的比任何人都好。但结果却是，楠森濒临破产，邵楠沐吞安眠药自杀。而那些靠抄袭、投机的人，却把公司做上了市。大把的投资人围着他们转。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我们也是受害者。”
“……”明辰一溜烟跑进浴室，关上门，把宋亦姗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李小苑苦笑，声音里有一丝无奈和凄凉。
背靠着门，她把衣服环抱在胸前，抿了抿唇，左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食指覆在唇上，轻轻地压下去，放开，再压下去……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认识到那些黑暗面，而是你拼尽全力想要远离，最终却发现，你成了生活在其中的一员。”
她浑身燥热，把衣服放到一旁，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冲到花洒下，拧开热水笼头。
李小苑擦干眼泪，恢复平常。
洗完澡出来，回到房间，宋亦姗竟然还在，不过没再追问她的事，讲起她自己这个假期怎么过的，十句有八句在讲那个什么康师傅不爱吃方便面的网友。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看不起我们这种卑鄙小人，因为我们从一开始也痛恨这样的人。可是你知道吗？”
那人把她写的书都看完了，每天跟她讨论剧情，俨然成了她写作上继费越清之后又一个知音。
当然，她没有把盛凯扯进来。
“宋亦姗，你该不会在网恋吧？”明辰听了半天，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李小苑开始卖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承认了她当初进华御目的不纯，也承认楠目可依借鉴了天使之眼的创意，但没有抄袭。
“也不算，我没打算发展到线下。只是，”宋亦姗趴在床尾，原本脸朝着书桌前的明辰，突然转过来朝下，手臂枕着额头，发出闷闷的声音：
所以李小苑来找她了，想挽回局面。
“有时候真的很孤独，有个人听你发牢骚，还能及时回应你，就不那么难熬了。”
现在舆论的走向越来越趋向客观和真实，这应该是楠森没有想到的。他们希望借这次风波，把楠目可依炒热，获得投资人的关注，这个目的显然也没有达到。
“你这是想借他转移注意力吧？”明辰转身，背靠着书桌，面对着床的方向，“宋亦姗，你为什么不去北京？写作这种自由职业，在哪写不是一样呢？”
好在，放假那天，莫易珩已经把利弊分析给她听了，她就没去凑这个热闹，也没删文，安心陪颜书奇度假去了。
“不是舍不得你嘛。”宋亦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别，你还是奔你的爱情去吧，我又不能天天陪着你，对你的余生负责。”明辰说的是真心话，她还是很了解宋亦姗的：
明辰现在也知道，如果她这个长假加班加点，继续和那些攻击她的人掐架，对事实澄清真相没什么帮助，只会招来更多的攻击。
“费越清在你心里的高度，不是珠穆朗玛峰，至少也是一座昆仑山。你还想跑到非洲去爬乞力马扎罗山吗？”
陆陆续续有很多人鸡蛋里挑骨头，曲解她文章中的内容，李小苑删了文章之后，获得了更多的同情，攻击她的人就更多了。
“爬山爬累了，换换丘陵行不行？一马平川的平原走着更轻松，我说的是你呢，”宋亦姗把皮球踢回来：
李小苑发了那篇文章之后，她当天就回应了。
“你别以为你真的永远十六岁，快二十五啦，女人就像圣诞蛋糕，平安夜达到巅峰值，过了二十四日晚……”
楠目可依推出来后，也没有达到他们期望中的效果，除了盛凯，应该没有获得新的投资。于是，他们反过来污蔑天使之眼抄袭楠目可依，想把水搅浑了，再浑水摸鱼。
“你拉倒吧。”明辰打断她的话，“我们要活得忘记年龄。要有很多很多的力量，很多很多的爱，有尊严地活着，体面地老去。所以要很努力很努力。”
现在看来，邵楠沐背后的金主应该就是盛凯。但这些年来，并没有激起太大的火花。
“……”宋亦姗愣怔住，盘腿坐起来，看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你说的对。”
若干年前，邵楠沐干过同样的事，窃取了华御科技的技术资料，还带走了产品研发团队一部分核心技术人员。
宋亦姗回房间后，明辰拿出抽屉里的一个咖啡色笔记本，翻到最新的空白页面，写下了这句话：
李小苑带着这些东西加入楠森后，便开始研发针对近视人群的可穿戴眼睛楠目可依。和她们研发的天使之眼用的是同一个美国供应商的3D打印设备和材料。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力量，很多很多的爱，有尊严地活着，体面地老去。
明辰现在才知道，李小苑当时是带着目的进来的，离开的时候，不止带走了她随手画在草稿纸上天使之眼的创意构思，还窃取了很多华御数据库里的信息。
写完以后，她长舒一口气，随便往前翻了一下，发现其中一页，也有同样的一句话。
呆了两个星期不到她就离职了，掉头就加入楠森。
……
几个月前，李小苑应聘到她们恒星大脑事业部做程序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