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珩打断他，“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去忙你的事。”
“莫总，明总监天使之眼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严密的防范工作，她们团队内部不可能有人泄密。盛凯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
“那行。”唐冰没再追问，离开了办公室。
唐冰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明辰回到自己办公室后，一直在想要不要给李老头打电话，电话拿起又放下，重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莫易珩嘴角弯了弯，转头看向落地窗外。
她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月，李老头自己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
唐冰匆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莫总您敢放手让明总监带着一个小助理，和盛凯那帮人抢时间，如果是我，早就急出心脏病了。”
华御收购了九九眼镜，但公司大体情况仍然和以前一样，他现在又回到公司，担任技术顾问，由华御牵线，他们和一家高校建立长期合作。
莫易珩侧头看向他，微微皱眉，似是不悦。
莫易珩亲自向他承诺，会在十月份的香港展上，推出九九牌这款针对老年人的可穿戴眼镜。
“……明总监办事能力，进步比我想象得要快得多，果然，名师出高徒。”唐冰清了清嗓子，小声感叹了一句，“莫总你还真沉得住气。”
明辰从电话能感觉到，李老头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大概是因为被他儿子忽悠时间长了，已经放弃自己的这项事业，没想到还能有重见天日的这么一天。
“所以才要找李总，其他的产业都已经转给他儿子，九九眼镜的法人代表还是他。她都能说服的人，你办不到？”
事情能得到圆满解决，明辰也说不出的高兴。
“不找他儿子，还来得及吗？我们已经浪费……”唐冰停顿了一几秒，换了个词，“延后了一个星期，他儿子很有可能已经被盛凯收买了，盛凯愿意出高价，他儿子又是个目光短浅、见利忘义的人。”
更让她高兴的是，经过一个月的反复调试、改进，天使之眼的成品终于做出来了。
“不用。你先去处理九九眼镜的事。不用去找他儿子，从李总这边切入，我们全资控股，其他保持不变，公司名、内部架构、现有员工都照旧。”
第一件成品是按照萧锦旗的各种尺寸定制而成，萧锦旗也很积极地配合他们进行视障行走训练。
“莫总，美国那边已经回复，这次从美国截走设备的事，楠森没有参与。但他们有没有购买这款设备，现在无法确认。不排除楠森会从盛凯二次购买。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这一日，萧锦旗早早地被接到公司，明辰亲自送她到视障练习室，帮她戴上眼镜，怕她会紧张，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她，这一次的视障行走练习，会有人在一旁观摩。
她走了以后，办公室门敲响，唐冰走进来，把门关上，走到莫易珩旁边。
与练习室相邻的观摩室内，已经坐着四个人，莫易珩和公司董事会另外两个股东，康许然也在场。
明辰想想都觉得后怕，只是想到李老头，心里又很堵，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起身离开。
连接两个房间的墙壁材质特殊，从练习室看和一般墙壁并无差别，但从观摩室这边看，像是透明的玻璃，练习室内的人和陈设一览无余。
如果盛凯直接买下九九眼镜，连同他们的技术团队，很有可能丰年比他们恒星更早推出类似的产品。到时候，他们一定很被动，甚至被人误认为抄袭他们。
诺大的练习室内，从一端到另一端，摆放了各种形状的障碍物。萧锦旗的任务，不使用盲人手杖探物，直接从房间一端进入，绕过这些障碍物，走到房间另一端的出口。
从美国供应商高价截走3D打印机的幕后买家，必然是盛凯。可穿戴眼镜不比机器人，涉及到专业的脑神经，没那么好抄袭，盛凯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阻挠她们的开发进度。同时另辟蹊径。
此刻，他们能看到明辰在给小女孩戴眼镜。
其实，后面他不解释，明辰自己也能想到了。
这款天蓝色的眼镜，外形很特殊，两个镜片看起来像旧式相机的摄像头，套在小女孩头上有一个类似于头箍一样的装置，连接眼镜后端。
“我只讲利益最大化，不讲人情。你想做人情，只怕盛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莫易珩没再具体解释，重新拿起旁边沙发上的文件，打开，继续批阅。
两个老股东低声议论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问莫易珩，“这眼镜看起来好像很重，会不会影响实用性？”
明辰想到李老头对她这么好，可他现在公司都没了，该会多伤心？
“先看看效果。”莫易珩下巴朝练习室的方向扬了扬，示意他们看前方。
“李总愿意把3D打印设备转让给我们，我们帮他们把产品推出去，双方都受益，这有什么不对？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把人家公司收购的？是通过他儿子吧？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不近人情了吗？”
练习室里面只剩下萧锦旗，和两个配合她进行视障训练的工作人员。
“你觉得呢？”莫易珩合上手中的文件，扔到一边，看向她，“你每次都只会用买一送一的手段到达目的？”
明辰来到了观摩室，对着无线耳麦低声说了声“开始”。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让她这么折腾？给她独挡一面成长的机会吗？
所有的人都紧盯着萧锦旗，只见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快要撞到一根圆柱的时候，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她是从电视购物节目上看到的信息，他平时关注更多，他肯定比她更早知道。
让人惊讶的是，萧锦旗走到圆柱两步左右距离前停住了，左右看了看。
“莫总，您是不是早就打算收购九九眼镜了？”她甚至怀疑，他早在她找到九九眼镜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家公司了。
她左手边是畅通的，右手边的通道也有障碍物。
几位老股东是应付过去了，送走他们以后，明辰没有跟着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在莫易珩旁边的沙发坐下来。
她停顿了几秒，朝左走去。
莫易珩拉她来应付这些老股东，这不等于把压力都转移到她这边来了？她真不应该上来。
“哇喔！”观摩室内，康许然惊呼一声，“你们确定她是全盲？”
她大概明白，路栀瑶做的心脏起搏器是内置的，属于三类医疗产品，审核要求更高，肯定没那么快出来。
“百分之百确定。”明辰站在玻璃墙不远，指着萧锦旗，“很不幸，这位十岁的小女孩，是鹏远医院最权威的眼科专家诊断的全盲。”
明辰抿了抿唇，保持镇定，向几个老股东介绍她自己，同时详细解释了她和路栀瑶做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产品。
“太不可思议了，你们怎么做到的？”康许然坐直脊背，盯着练习室内的方向看了又看，“她既然是全盲，那不跟在暗室里一样？障碍物上没有装灯，她怎么看到，然后绕开？”
“问她自己。”莫易珩下巴朝明辰扬了扬，背靠着沙发，长腿相叠，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收回，继续看手中的文件，在上面批批划划。
“因为她是全盲，所以障碍物上装不装灯，对她没什么区别。”明辰细细向他们解释原理，这次她没有再从视觉怎么形成开始，直接用最通俗的语言表达：
其中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看向莫易珩，问他：“莫总，她是小路那边的人吗？小路的那个什么心脏起搏器，下个月可以出来了？”
“眼镜里面装有3D摄像头，能捕捉到障碍物。我们通过人工智能技术，把这些光信号直接转换成电信号，形成电极，通过她头上戴的简易头套，传导给她的大脑，直接刺激大脑，这样她就能感知到有障碍物，然后绕开。”
她语气笃定，几个老股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起来都有些茫然，似是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好啊，很好。”
明辰向他们解释，九九眼镜这家公司做的不是普通眼镜，和她们正在做的针对于视障者开发的可穿戴眼镜一样，同属于人工智能视觉认知系统，用的材料也是一样的。恒星AI医疗做的都是值得做的事情，并向他们承诺，下个月就能让他们看到成效。
“确实不错，挺有意思的。”
听了半天她才明白，他们都在抱怨，不知道恒星AI医疗都在干些什么，只看到钱填进去，没看到有什么能赚钱的项目，现在还要收购一家快破产眼镜公司，跟公司的主营业务完全不搭界，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位老股东下意识地点头称赞，显然也被震惊到了。
明辰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会议，为什么要她参加？可她也不好问，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安静地听他们发言。
萧锦旗绕过了第一个障碍物，左转后，继续往前走。
会议地点在莫易珩的办公室，她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围坐了一圈的人，除了莫易珩，还有四个上了年纪的人，应该都是公司的几个大股东。
观摩室内的人视线紧随着萧锦旗移动，不时为她捏一把汗，每次心悬到了嗓口，刚放下来，又悬起来……这情形，就像是在看最惊险的美国大片一样。
她把后续的工作都安排下去，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处理她出差一个星期累积的工作，下午的时候，接到四十八楼董事会主席秘书的电话，让她上去参加一个临时会议。
萧锦旗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直至从房间另一端的出口离开了练习室。
明辰第二天上班，从浙江宁波寄过来的3D打印设备已经到位。
观摩室里所有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