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婷婷常常会看着保姆的胸部发呆。保姆是从农村请来的一个朋友家的亲戚,很健康很丰满。在她面前林丛能感觉到婷婷的自卑。这样的保姆或许会给婷婷增加不必要的精神压力。但是,这个保姆很懂事也很勤快,林丛和秦月都很喜欢,婷婷也从没说过保姆的不是。她们找不到辞退她的借口。更何况,她们也看不出婷婷有辞退她的意思。然而,每次当林丛无意中看到婷婷盯保姆的眼神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婷婷正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的感觉。林丛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瞬间产生的怜悯心态,林丛只有频繁的出入这个家,以减少婷婷对保姆胸部的注意力。有时候林丛甚至想是不是应该给婷婷请个男保姆。
很多事情人们都可以忘记,唯独身上缺少的器官让人无法忘记。婷婷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美丽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诗意。她的眼睛哀愁的时候让人看一眼就想流泪。她健康的时候总是高傲的挺着她的胸,她喜欢穿那种裸露的衣服,这样的穿戴让她看起来更性感。
秦月和林丛一样的疼惜婷婷,她们几个人这么多年的友谊在这样的时候才真正得到体现。婷婷的病让林丛和秦月扮演了一次老大妈的角色,女人身上母爱的光辉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特别是林丛,正情感泛滥得无处发泄,婷婷成全了她的崇高。
婷婷的病恢复的很快。他的老公为他请了个保姆就离家去外地忙生意了。林丛和秦月成了她的精神保姆。她们得经常去看她,安慰她,让她开心。从什么时候起这成了她们的责任,谁也说不清楚。
婷婷的家成了林丛和秦月的临时宿舍。也成了林丛躲避彭程的最好去处。林丛无法忍受彭程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彭程的发作葬送了林丛对这个男人所有的幻想。
彭程想不到林丛会拒绝接受他的馈赠,他认为林丛一定是疯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认为这是林丛对他的藐视。他激动的对着这个不肯接受他馈赠的女人大吼大叫。他在为自己无法左右一个女人感到恼怒。林丛能理解他那种受到挫败的感觉。那天他很失态甚至很愤怒。林丛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更恶毒的话。但是,没有。他只是反复不停的说着你这个疯子。林丛能理解他为什么愤怒却理解不了他愤怒的原因。林丛始终觉得他应该为碰到自己这样不爱他钱财的女人而高兴才是,但是,他的激动显然不是因为高兴。
秦月、婷婷和林丛是三个又喝酒又吸烟的女人,她们的恶习经常被家人和朋友声讨,但是她们依然我行我素着。关于林丛的恶习,彭程倒没指责过她,只是偶尔会叫她小酒鬼。
林丛依然骑着单车忙忙碌碌着。随着城市公交车的增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坐公交。早上出门,一辆转弯的公交车几乎将林丛和她骑着的单车挤倒,这让林丛很是不开心了一阵。她下决心一定要尽快买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跑在公交车的前面。彭程送她的那辆汽车也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秦月的单位精简机构,她主动要求下岗。后来,单位为他们这一批下岗的人员办理了病退。秦月一下子成了一个三十多岁就退休的职工。医疗费和生活费都有了保证,这让秦月很洋洋得意了一阵。她是那种知足常乐的女人,她没有什么奋斗目标。她有一个爱她的好老公和可爱的儿子,她说她这一生能拥有这些、拥有健康就很满足了。玩乐是她人生的最终目标。秦月的儿子上了寄宿学校,一个月回家一次,老公是客运段职工,跑长线的,一个礼拜回家一次。秦月成了无业游民,家中无人无牵无挂,这让本来就爱玩的秦月很是开心。照看婷婷的任务也就落在了秦月的身上,只要他的老公不在家的那个礼拜,秦月几乎吃住在婷婷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林丛注视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这双有修长手指的手曾经拉过小提琴。曾经将梦想化作音符在指尖流淌。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在林丛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这样对她们讲过。尽管那时候她并不明白老师在讲什么,但是,这句话林丛还是记住了。然而,她这双手终究不能将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抓在手中。命运就像手中的沙,抛出去没有方向,抓在手中慢慢的会漏光。
其实,林丛一直不知道婷婷是否真的需要自己和秦月的照顾。只是时间长了她们到她家去成了一种习惯而已。
需求、依赖和爱之间是截然不同的几个概念。林丛一直搞不清楚他们,就像她搞不清楚象自己这样年龄的女人为什么对男人还这么苛刻一般。
保姆开始跟婷婷一起信奉基督教。每次吃饭前两个人都要进行一番祷告,感谢主赐给他们食物,还感谢很多很多不该感谢的人和事。他们再怎样的虔诚都无法感动林丛,林丛觉得自己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每日辛苦努力的结果,不是上天赐予的。
接受彭程的汽车让林丛有一种出卖自己,出卖尊严的感觉,只是,她一直不知这种感觉来自哪里。当彭程以授人恩惠的姿态更林丛说话的时候,林丛总算找回了自己。其实,林丛只是需要一个疼自己的人,林丛对他是没有其他物质上的期望的。林丛一直自信靠自己的能力能让自己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正在向目标一步步靠近。当彭程以为林丛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钱买卖的时候,林丛和彭程之间出现了明显的距离。
在林丛拒绝了彭程的汽车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彭程都没再给她打电话。林丛也一直没再联系过他。偶尔,在夜深人寂的晚上林丛还会想起他的温柔,那些曾经的美好时光毕竟是令人怀念的。好几次林丛几乎给他打电话。林丛知道他一定在等自己先开口。林丛现在不知道自己是渴望他的身体还是渴望他的关怀。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林丛承认自己是个很虚荣的女人。她宁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为自己安一个自己的小窝。当她拥有了小窝以后,她最想得到的就是汽车。一段时间之内,林丛脑子里几乎全是汽车,她在为拥有汽车而奋斗。尽管,等她开着汽车满大街跑的时候,她可能不知道下一顿饭该到哪里吃,但是,她会因为拥有而开心。
没有意外的关系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悬了很久,林丛以为她和彭程之间真的不再会有故事发生,外面炙热的阳光几乎吸干了林丛所有的激情。
林丛此时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把自己灌醉,原来,自己一直在寻找拒绝接受汽车的理由。林丛需要一个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不会为这次的拒绝感到后悔的借口。林丛必须让自己信服自己。汽车毕竟对林丛有很大的诱惑,那是林丛一个时期一来的奋斗目标。而现在彭程的电话是林丛一直在等待解脱困惑的结果。林丛感觉到了在彭程送出汽车后语气中的变化。她为自己摆脱了贪欲而倍感轻松。
夏天四十度的高温原本也很正常。但是,如果天气预报里这样说,那就给了人气温严重偏高的感觉了。而林丛必须在这样的高温天气下,仍然往返在家和公司的路上。她不能因为气温的偏高而不工作,她要为自己的衣食住行而奔波,她没有那样的权利。
彭程在电话中很严厉的责怪了林丛的喝酒和晚归。这是彭程第一次这样对林丛说话,林丛感觉到了他的盛气凌人。过去不管林丛回来多晚,他在电话中都是温柔的问候。这一次,让林丛感觉到了截然不同。
早晨8、9点钟的太阳并不可爱,它象恶魔一样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气,林丛整个人也像枯萎的小花一样无精打采。她每天提前从家中出来只为躲避更炙热的阳光照射,林丛奔波在通往公司的路上,心中后悔着没将小窝安在公司附近。从城西到城东的超长距离考验着她的意志,她有点动摇有点开始胡思乱想了。
林丛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电话在响,不停的响着的铃声在深夜显得异常的刺耳。林丛不得不先接听电话再解除武装。
行走间彭程的汽车突然挡住了林丛的去路,林丛不知道那是他,林丛有点恼火。这样的天气里人是很容易上火的。当林丛看到彭程微笑着从汽车里钻出来的一刹那,她百感交集。她真想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她发现自己等彭程出现已经等的太久了。汽车事件带来的阴影一下子变得很淡很淡。
这一天,林丛在秦月家喝酒喝到凌晨3点。她关掉了手机,她想夜不归宿,她想将自己灌醉,她想让自己看上去很纯洁,尽管她已经早就过了可爱的年龄。林丛和秦月吃光了家中所有的菜,又吃光小食品。她们不停的喝酒,不停的上卫生间。这是两个比酒鬼还酒鬼的女人,她们一直折腾到凌晨,尽管她们喝酒喝的舌头都僵硬了,但她们两个终究都没喝醉。于是,林丛决定回家,她知道彭程一定在等自己。
但是,不知为什么,林丛表面上却怪异的保持着平静。她不想让彭程看到自己在想他。她已经快到公司了,她只要再坚持几步就能摆脱目前鲜明反差带给她的尴尬。看着彭程举止潇洒的从汽车里钻出来的优雅,林丛的自尊心又开始作怪了。
整整一天林丛都陷入一种困惑中,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接受这辆汽车。自从看到那辆汽车的那一刻起,林丛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在出卖自己的感觉。曾经的激情一下子被金钱淹没,一种屈辱在心中充盈。
林丛的脸上立时堆满笑容,若无其事的跟彭程寒暄问好。然后,调转单车绕过彭程的汽车扬长而去。将还是满脸笑容的彭程扔在原地。林丛保持住了自己的倔强却掉下了眼泪。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彭程心疼的眼光被林丛甩在身后,林丛的脊背僵硬的承受着他的注视。
看着彭程送很突兀的送给自己的汽车,林丛吃惊的几乎不能思考。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林丛觉得彭程身上的那些名牌不显得那么刺眼。这个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的男人想给林丛一个意外的惊喜,他知道林丛对他身上的名牌有抵触情绪,尽管这些情绪的流露是一种不由自主,但是,他感觉到了。
酗酒不是林丛的故意但是她需要。林丛爱着一个人喝酒时那肆无忌惮的姿态。她端着大杯的红酒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她不知道酒是怎么下肚的,她一直期待醉酒的感觉快点到来。林丛幻想用刀片割破血管将血放出来将酒精灌进去。她羡慕那个坐在马路边又叫又笑又哭又骂的疯子。她也想象她一样丧失理智。她渴望探究疯子的世界,她觉得那里一定是天堂。当林丛的天堂不在的时候,她希望自己是个白痴。
每次吃饭几乎都是林丛买单。而彭程总是很心安理得的吃着林丛买的饭菜。林丛喜欢这种不欠别人任何恩情的交往。至于别人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过分自我而不安,林丛从不考虑。彭程曾说过,你是女人,你太要强,这不好,男人不喜欢。当时林丛根本不以为然,林丛觉得自己不是个为讨好男人而活着的女人。
林丛发现自己在爱了,这种发现是从彭程温情关切的目光中发现的,这让林丛害怕。自从初恋夭折以来,林丛有各种各样的男朋友,好了又散了,但一直没出现过爱的感觉,有的只是心理和生理的需求。林丛以为自己缺少爱的细胞就像她以为自己性冷淡一样。有一天,当林丛的**被唤起的时候,爱还没有到来。于是,林丛以为自己是个被爱废掉的女人,她的世界里没有爱情的字眼。
当彭程将一辆新奇锐轿车的钥匙交到林丛手里的时候,林丛吓了一跳。林丛的吃惊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掺杂其中。直到现在,林丛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竟然没有问过彭程的职业。林丛一直觉得彭程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男人。她将彭程对名牌的偏爱当作了一种满足虚荣心的炫耀。林丛对他的生活细节不感兴趣,那不是林丛所关心的。林丛需要的只是彭程的善解人意和每次都能将自己带入**天堂快乐。
林丛想象着被思念的感觉就像自己喝着葡萄酒浸着柠檬汁时的感觉一样让她着迷。
林丛和彭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同时坠入爱欲的漩涡。激情象上了发条的闹钟,随时都可以发出共鸣。林丛觉得自己已经不可救药了,她不知道这样的爱恋算不算一种幸福,她只知道自己内心的那种需要不可遏制。
这天晚上,彭程来了,凌晨一点出现在林丛面前。那时候林丛已经几乎将自己灌醉。但林丛却记得他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些细节。这一次,疯了的是彭程。彭程也快醉了,他无法忍受林丛对他的轻视而闯进林丛的家对她兴师问罪。他恼怒的叫嚷着你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扬,他发狠的说着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白痴、你这个笨蛋。他恶狠狠的将林丛的酒杯从手中夺去把她推进卫生间,将穿着睡衣的林丛用淋浴喷头浇成落汤鸡。他说你这个笨蛋我想揍你。彭程不会说粗话,他有着男人们少有的斯文。他恼羞成怒的时候也只会说你这个笨蛋。这个可怜的斯文男人骨子里有太多浪漫细胞,所以过去林丛一直没想到他是个商人。
林丛的善良和宽容及怪异有时候很过分,当林丛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曾做过的事情的时候,她甚至不相信那是自己曾做过的。林丛不合逻辑的行为常常让彭程瞠目结舌。彭程说他从没见过象林丛这样怪异的女人。林丛很多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或许,自己的大脑真的有问题吧,林丛这样想。
彭程征服林丛的手段之一便是他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他在林丛需要的时候从来不多说废。他能洞悉林丛的渴望,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打开林丛的身体。他能在一夜间无数次将林丛送进天堂,他了解林丛的需求比她自己了解的还要多。他无需林丛给他任何暗示,他只需要林丛在他的激情面前为他疯狂。他看着林丛疯狂象看着他自己的艺术作品一样满足。他在床上让林丛着迷,他给了林丛爱上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