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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等不到天亮,美梦就醒来

他却像没听到一般,他就是要她痛,要她难堪,要她记住他。

他毫不怜惜地将她翻过身来,以一种她觉得很难堪的姿势融入她。她不情愿地呢喃:“不要……痛!”

高潮之后,他终于放开她,再度将她翻身,让她面朝着他,他深邃明亮的双眼紧紧凝视着她因为激情变得通红的脸,冷冷说道:“记住我的名字!我不是程然,我是杜明晟。”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在如此亲密的时候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浓黑的俊眉微微皱起,刚才懊恼的情绪已经变成了愤怒。

(3)

他看见她的嘴巴微微动了动,轻声说:“程然……”

第二天早上杜明晟醒来的时候,莫锦年已经不在身边了。

明晟全身心投入,却没想到身下女人的表情淡定,仿佛神游天外,完全不在状态。他不禁有些懊恼。

时间尚早,才清晨五点多,但因为夏天的缘故,天已经大亮。窗边低垂的白纱随风轻轻飘荡,一缕晨光漾进卧室,映照着床上男人轮廓分明的英俊侧脸。

莫锦年觉得自己像濒死之人一样,被他在体内横冲直撞却有种如在云端的快感。她的意识仍有些模糊,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朦胧的视线中,男人英俊的面孔忽远忽近,不知怎么她就想起了程然,想起了她和他的初夜。那会儿两人都没有经验,程然捣鼓了半天才找到入口,进去之后只觉得疼痛,她死死咬住牙关不吱声,疼痛之后便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快乐。想着过往,眼前男人的脸仿佛变成了程然那张熟悉的脸。

昨晚发生的一切对杜明晟而言犹如梦境,就好像《红楼梦》里贾宝玉梦到太虚幻境一般。然而,疲惫的身体和地板上被撕烂的衬衣都在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

伴随着“刺啦”一声,她身上的男士衬衣已经被他沿着领口撕开,白皙光滑的肌肤瞬间映入眼帘。他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吻她,并迅速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他坐起身,发现床头柜上留有一张纸条。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意外,你就当作是你假扮我男友获得的报酬。这样,我们两不相欠。从今往后,愿我们都忘掉昨天的事情,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们,依旧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祝好。”

他温热的手掌穿过纤薄的衣衫在她的身体上游移,他的唇仍然不放过她,火热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唇畔、耳后、颈边、锁骨……他炽热的唇延着她身体的曲线一路而下。她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像火一样滚烫,仿佛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笔迹清秀飘逸,让他不禁回想起她的样子,真是字如其人。

他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倾身毫不迟疑地吻住那如樱桃一般的唇。她仰着头,非常热烈地回应着他。两人温润的唇舌抵死纠缠,点燃了他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原始欲望。

将纸条上的字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他的心中突然漫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他不想乘人之危,忍住想吻她的冲动,打算起身离开。孰料,他的身子还未离开床边,她已经主动张开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嘴唇也凑了上来。

杜明晟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场艳遇,转眼就会烟消云散。谁知道他和她水乳交融的画面总是不经意间冲进他的大脑,甚至在他开会的时候,那画面也会跳出来,常常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转身去客厅倒来一杯水,将她扶着坐起来斜靠在床头,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她闭着眼睛将一杯水全部喝光,因了水的滋润,红润的嘴唇似樱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汲取上面的甜蜜。

他起初以为是好久没有开荤才导致他如此怀念和她在一起的场景,可是当他去外面寻欢时,无论那些貌美的女人如何取悦他,都让他了无兴趣。

他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她的身体微微扭动了下,有气无力地说:“水,我想喝水。”

原来,不是许久没开荤的缘故,而是他终于遇上了对的人。

明晟推开门走进来。床头柜的台灯没有关,温暖的灯光照着床上的身影。他走近,发现她的睡颜纯真无邪,翩长的睫毛被灯光染上一层暖黄色,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衬衣上方的纽扣解开了两粒,露出好看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不知怎么,他的心微微一动。这个女人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够把纯真和性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吸引着他忍不住靠近。

对于那晚发生的事情,莫锦年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她意识不清醒,没有应答。

何况,她也无暇去回想那些事,为了让自己更加繁忙,工作之余她还报读了在职研究生,每个周末都要去校园上课。

这时,明晟站在卧室门外敲门,问道:“睡了吗?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时间和忙碌是个好东西,时间可以让人渐渐忘却所有的忧伤,忙碌让生活过得充实。

莫锦年很快进入睡眠状态,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口渴难耐,可是睡意绵绵,浑身酥软,头脑晕眩,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就在莫锦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前尘旧事时,她接到了程然的电话。

老实说,她现在确实需要一张舒适的床好好睡一觉,身体里残余的酒精还在作祟,她头痛难受,只想倒头大睡。她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电话上跳动着的一连串数字,她有一瞬间的愣怔。虽然她已经把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从通讯录里删除,但是他的手机号她用脚趾头都能背得出来。

“还是你睡卧室吧。”他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

只犹豫了一会儿,她按下接听键,说:“喂,哪位?”她故作不知对方是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即便背后她曾为失恋的事情痛心疾首,她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

“沙发。”莫锦年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我,”略有些喑哑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能否出来见个面?”

“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你睡卧室还是沙发?”他问。

莫锦年看了下时间,六点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是,现在和已为人夫的前男友见面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可不相信那些“分手后还是朋友”的鬼话。

他并非初经情事的少年,也经历过不少女人,可是还是头一回欲望如此强烈。他压抑住几乎一触即发的冲动,视线从莫锦年身上移开,投向别处。

于是她淡淡地说:“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你还是把时间省出来多陪陪杜小姐吧。”

他突然觉得喉头发紧,全身的血液似乎要一股脑冲进大脑,身体的某处不由自主地呼唤着他。

“锦年,我们好歹也相爱一场,你有必要说话这么刻薄吗?”

明晟还是第一次发现一个女人能把男人的衬衣穿得这么婀娜多姿、活色生香。白色的男士衬衫罩在女人圆润丰满的身体上,衣角刚刚遮到臀部下方,露出纤细修长的双腿。衬衫是薄薄的纯棉质地,女人姣好的身体轮廓依稀可见。

“如果你找我是来追忆往昔的话,那么恕不奉陪。”说着莫锦年就打算挂掉电话。

她说声“谢谢”,然后接过杯子咕噜几声喝了个干净。她把空杯子还给男人时,才察觉到男人正用炽热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一阵心慌。

“等一等,锦年。我找你见面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程然急切地说。

男人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门外,见她走出来,笑道:“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要破门而入了。”说着把手中的水杯递过去,“喏,蜂蜜水解酒,趁热喝下去。”

莫锦年冷哼一声道:“你口中‘重要的事’准没好事,上回你所说的‘重要的事’不就是跟我分手吗?这回难不成是想背着你的新婚妻子跟我重叙旧情?”她满是嘲讽的口吻。

“好了。”莫锦年边回答边开门。

“你误会了,这件事还是当面跟你说比较好,你下来一趟吧。如果你时间紧张,说两句我就走。”程然坚持道。

“洗好了吗?不会睡着了吧?”这时,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莫锦年知道程然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便不再跟他纠缠,索性答应与他见一面,她倒要看看他在另娶新欢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她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然后将男人先前给她的衣服展开,才发现只有一件男士衬衣,并没有裤子。她微微皱眉,她的裙子已经被她洗了晾起来了,眼下遮羞的只有浴巾和衬衣。略略犹豫了下,她还是决定穿衬衣出去。好在男人足够高大,衬衣足够长,把该遮的地方都遮到了。

程然修长挺拔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上笼罩出一层金黄。

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之貌,但也有小家碧玉的清新气息。可惜……他不懂得珍惜。

奇怪的是,莫锦年这次见到他,心中不再有波澜。

洗完澡,关了水龙头,她拿过毛巾架上的大浴巾,细细地把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浴室里的镜子已经被水蒸气弄得一片迷蒙,她伸手去擦水蒸气,镜子中渐渐显露出她的模样。年轻姣好的身体,明亮的大眼睛,小巧的尖下巴,由于刚刚沐浴过,脸颊比之前愈加红润了。

看见莫锦年走过来,程然扯开嘴角笑了笑:“刚好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你。”他的笑容看起来不太自然,掩饰不住他的谎言。其实他是专程过来的。

莫锦年站在花洒下,闭上眼睛,任凭温暖的水流抚过她的双颊、她凹凸有致的年轻身体。她还从来没在陌生男人家中洗过澡,但是或许是她醉酒的缘故,竟然没有丝毫紧张和恐惧。

莫锦年丝毫不领情,以前恋爱时也没见他来过,现在都分手了还说来看她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明晟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说:“你先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下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穿我的衣服。”说完转身离开洗手间,去卧室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

她冷嘲热讽地说道:“这会儿程公子不应该正和杜小姐在度蜜月吗?怎么有闲工夫来看我?听说狗仔很关注杜小姐的绯闻,作为她的丈夫你应该也已经被狗仔作为目标人物锁定了,难道你就不怕被狗仔拍到大做文章?”

明明刚才按了马桶的冲水键,怎么那种秽物的刺鼻味道还这么呛人?她一边狐疑一边低头,这才发现她的裙子上不小心沾染了秽物,顿时又是一阵作呕。她是有轻微洁癖的,根本容不得衣服上如此肮脏。

短短几句话说得程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莫锦年摇摇头。醉酒虽然能够短暂地麻痹大脑,仿佛要掏空脑中的一切,让回忆清零,可是胃里委实不舒服,而且在陌生男人的面前呕吐也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他不再兜圈子,直入主题地说道:“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知道,你和杜明晟是什么关系?”

“醉酒的滋味好受吗?”旁边的男人明显是幸灾乐祸的口吻。

杜明晟?原来那个“名胜”姓杜。那晚欢爱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他的名字。

卫生间橘红色的灯光映照着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她双眼迷离地撑着墙站立。

此刻经程然一提,那晚发生的激烈场景猝不及防地映现眼前,就像放电影一样,每一幕都那么清晰。她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幸好夕阳的光芒可以掩饰。

她吐完之后,虽然头仍旧昏沉沉的,但意识比先前清明了一些。

“我和他什么关系需要你来过问吗?你都跟我分手娶了别的女人了,难不成还不允许我和别的男人交往?”她没好气地说。

她突然觉得胃部翻江倒海,有种呕吐的冲动,问道:“洗手间在哪儿?”明晟扶着她走向洗手间,一进去她就对着马桶吐了个淋漓尽致。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然摇头。

明晟重新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蜂蜜水。”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昂着头问他。

“不,我要回家。”莫锦年起身欲走,孰料身体压根不听她使唤,刚站起来,还没走几步,身体就软了下来,如果不是明晟及时将她扶住,她估计会摔倒。

“你和任何人交往都不要和杜明晟交往。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他一向视女人如衣服,对女人擅长逢场作戏,所以,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婚礼那天,他在舞台上清楚地看到莫锦年和一个英俊的男人旁若无人地深情接吻,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大舅子杜明晟。

“我家。”明晟一边回答,一边将她扶到沙发上。

莫锦年冷笑着问他:“难道你对我就不是逢场作戏?你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她微微眯眼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皱眉道:“这是哪里?”

程然顿时语结。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至少我和你交往的时候是对你真心的。但是杜明晟根本不知道真心为何物……”

明晟只好将她带到他的单身公寓。刚一进屋,开了灯,她就醒了,只是意识仍然混沌。

莫锦年迅速打断他:“谢谢你的提醒。但是你若是为这事来找我,我看我们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她没有回应。其实她能隐约听见他在说话,但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加上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所以无法回答。

“锦年,我是为你好。虽然我们分了手,但以前的情谊还在啊!我会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喂,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他问。

莫锦年听得肉麻,差点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抬手再度打断他:“不必。我们还是相忘于江湖比较好。再见,不送。”说完毅然转身进了办公大楼。

明晟转过身,看一眼她恬静的睡颜,略微扬起薄唇,伸手拿过毛巾被替她盖上。

莫锦年本以为办公室是避风港,可以躲避程然的骚扰,孰料一进办公室才知道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车子行驶的过程中,她一路昏睡。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是被大家视为工作狂的老板李云皓还未下班,一见到莫锦年走进来,瞬间眼前一亮,问道:“小莫,晚上有饭局,想不想去蹭饭?”

最后,她是被他拦腰抱上车的。

莫锦年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晚餐,饭局上可能免不了要陪客户喝酒。李云皓是典型的资本家,剥削员工白天的时间倒也罢了,连晚上也要逼迫良家妇女做“三陪小姐”。

婚礼结束的时候,莫锦年已经靠在男人的胸前睡着了,甚至男人低声唤她,让她醒醒时,她都没什么感觉,只是一味地说:“别吵。”

莫锦年最看不惯李云皓这一点,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何况天下乌鸦一般黑,几乎做什么工作都会有应酬的时候。

如果早知道喝醉酒会让自己尽失淑女风度,显得狼狈不堪,莫锦年是断然不会放纵自己喝太多酒的。

莫锦年略想一下,勉强回答道:“好吧。”

由于喝了不少酒,莫锦年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混沌了,而且身体也变得乏力,所以也没有抗拒这个男人的拥抱。她的头靠在男人结实温暖的胸膛,低声呢喃:“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李云皓得意地笑了:“就知道小莫是勤勉的好员工,放心,年底一定给你封个大红包。”

明晟看着锦年的表情,突然一阵心疼,伸出手臂,轻轻揽她入怀:“别喝了,喝酒对身体不好,适可而止吧。”

“去年你也是这样说的,可是……”类似的话莫锦年听多了,她都已经免疫了。

莫锦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辛辣的酒精让她的喉咙和胃都不太好受,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喝,想要体会到所谓“一醉解千愁”的滋味。

李云皓的神色有些尴尬,说:“是吗?今年一定说话算话。”

以后?没有以后了,这场婚礼结束之后,他和她会成为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莫锦年微微耸下肩,不置可否。

明晟挑了挑眉:“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说‘你们男人’这种话?我跟一般男人还是不一样的。”

A城的交通状况一向令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傍晚下班的时候主路上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莫锦年摇摇头:“我没法像你们男人那么洒脱。”

李云皓看着前面长龙般的车队,再看看时间,不由得皱起眉头,叹口气道:“早知道会这么堵就提早出门了,这次王总说要给我介绍个大客户,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俗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必为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人伤神呢?”

莫锦年在心里悄声说句“活该”。

“是吗?可惜某人不懂得欣赏。”她说的某人正是程然。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子一拐,开往“富宫酒店”的方向。

“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男人在她身旁坐下。

到了酒店,李云皓报上包厢号,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服务生微一欠身,带领他和莫锦年穿过悠长的走廊,来到一个装潢奢华的包厢。

“没什么。”莫锦年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仍旧想笑。

包厢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天花板正中央悬挂着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吊灯散发出的橙色光芒和墙上嫣红的壁灯遥相呼应,把室内照得富丽堂皇,宛若白昼。

“笑什么?”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低沉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李云皓一进包厢就忙不迭跟包厢里的两位提前到来的男人打招呼:“不好意思,两位老总,因为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他好像有什么来头,之前不时有人走过来跟他敬酒。她听见别人唤他“明晟”,她的第一反应是“名胜古迹”,然后想起他口中的“女友花名册”,不禁笑了,这名字果然很适合他,那些女友不妨在和他交往后,在花名册上写下“某某到此一游”。

身形微胖的男人点点头,眯着眼睛看向李云皓旁边的莫锦年,“这位美女是?”

莫锦年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用吃东西来缓解痛苦,此刻她正在一个并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边喝酒边吃点心。那位“临时男友”此时正和杜家人在一起举杯庆贺,看上去和杜家的人很熟。

李云皓拉过一旁正在“观赏”包厢的莫锦年,回答道:“这是我们公司的美女设计师莫锦年,锦年,这位是王总。”李云皓说着伸手指向那个身形微胖的男人。

这场婚礼是西式的,相对比较自由,不用拘束地坐在某张桌子前,可以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

王总指指自己一旁的座位,喜笑颜开地说:“莫小姐,来这里坐。”

“我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从来都不反悔。”他郑重其事地说。

莫锦年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心事被他一语揭穿,莫锦年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她抿了抿嘴唇,说道:“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待李云皓和莫锦年都落座,王总这才慢悠悠地介绍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英俊男人:“李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杜总,‘路诚’集团的杜总。”

他微微蹙眉:“新郎不会是你的前男友吧?你请我当男友不过是陪你演戏,只是为了气气他?”

一听见“路诚”集团,李云皓顿时两眼放光,在A城谁人不知这家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呢?他脸上堆满笑意,伸出右手,毕恭毕敬地说:“杜总,久仰大名,能认识你是李某的荣幸。”

莫锦年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他,侧开身子,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莫锦年忽然想起程然娶的新娘杜琳娜正是“路诚”集团老总的千金,那眼前这位年轻俊逸的杜总应该是杜琳娜的兄长?难怪程然提醒她不要跟杜明晟有关系,否则万一最后有可能修成正果,她岂不是要成为程然的大嫂?当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事实上,这个吻只是流泪的导火索,她真正哭的原因是程然。

杜明晟并未伸出手与李云皓的手交握,只是微一颔首,淡淡说道:“过奖。”说的时候,目光已经越过王总,投射在了低着头显得有些拘谨的莫锦年身上。其实,从她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她了。只是,她好像心不在焉,完全对他视而不见。或许,她早就忘记他们之间有过的激情一夜了吧?

他看到她翩长的眼睫被泪水打湿,红润的脸颊上挂了一滴泪水,轻轻为她舔去那滴泪水,然后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接个吻有必要哭吗?做我的女友,我接吻的权利总该有吧?”

“莫小姐,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杜明晟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锦年说:“不知道你还记得在下不?”

就在她愣怔地看着舞台上的程然时,身旁的男人突然俯下身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他的吻技高超娴熟,灵巧的舌头轻易就撬开她的唇,在她口中风云涌动。她被吻得措手不及,泪水瞬间滑落。

“啊?”莫锦年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恰好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

看着程然低头亲吻杜琳娜的画面,莫锦年心中的酸涩愈加浓烈,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泪水此刻就要夺眶而出。

“怎么?你们认识?”王总和李云皓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新郎新娘交换完戒指,开始深情地拥吻对方。

“何止是认识?”杜明晟微挑眉峰,“对吧,莫小姐?”

明亮的灯光,璀璨的钻戒,洁白的婚纱,欢呼的人们,眼前的场景莫锦年也曾幻想过。不过,幻想终究是幻想,不会实现了。莫锦年心里又开始涌起一阵酸涩。

(4)

男人已经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来到舞台正前方,婚礼已经进行到新郎新娘互换戒指的环节。

莫锦年的身体开始发僵,手心也微微出汗。那晚激情四射的画面陡然跃入脑中,她的脸颊也渐渐升温。

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拂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霎时传遍全身,她惊讶于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敏感。

他这么说难道是在提醒她那晚发生的一切吗?这种场合提及此事,她简直羞愤得想咬舌自尽。

男人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略略倾身,凑近她的耳畔:“放轻松。我可不想我的女伴丢人现眼。”

莫锦年尴尬地笑一笑:“不好意思,杜总,我想您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身旁男人的缘故,她这次一进婚礼现场,就感觉到不少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她有些不习惯被众人关注,垂下眼眸,努力忽视掉那些目光。

她明明就是那晚借他当临时男友的女孩,那清秀的眉眼,那小巧嫣红如樱桃般的嘴唇,那漫不经心的口气,种种细节无不说明她就是那个让他近日来几乎神魂颠倒的女孩。

(2)

“哦,是吗?那恕杜某眼拙,冒犯了莫小姐。”既然她不想承认,杜明晟也不与她争辩。

不过对莫锦年而言,也没什么损失,不费吹灰之力就请来了一个一身名牌的大帅哥充当现任男友,怎么着也足以长自己的士气,灭程然的威风吧?

王总到底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最起码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他知道男人最常用的搭讪方式就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其实这意味着这男人已经看上这女人了。于是,他决定“忍痛割爱”,对莫锦年说:“莫小姐,杜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过去坐在杜总身旁吧。”

莫锦年忍不住腹诽:切,答应得好像很勉强的样子,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既不耽误时间,还能在风流史上添上新的一笔记录。

莫锦年没有起身,只是轻咬下唇,脸色有些不悦。她又不是男人的玩物,凭什么要听之任之?

“我刚好要去参加这场婚礼,所以,你刚才提出的建议,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男人说着伸出右手很自然地牵起莫锦年的手。

“小莫,王总跟你说话呢,有没有听见啊?”李云皓友善地提醒道。

莫锦年郑重地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杜明晟则不做声,手臂搭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一副自在悠闲的样子。

“哦?婚礼?不会是杜琳娜的婚礼吧?”男人微一挑眉。

莫锦年转念一想,反正坐在王总旁边王总也不老实,总趁着拿酒杯的时候把肥胖的身体往她身上靠,不如趁此机会脱离苦海。虽然坐在杜明晟旁边不一定是到达幸福的港湾,但最起码他长相英俊,看起来没那么碍眼。这样想着,她便站起身走到杜明晟身旁坐下。

“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只要你陪我去参加一场婚礼。”莫锦年补充说道。

他们除了谈业务往来,还谈一些男人感兴趣的话题,比如看足球比赛,比如哪儿的妞比较正点。对于这些话题,莫锦年自然插不上嘴,她双手垂在两旁又觉得百无聊赖,于是端起酒杯,打算做出品酒的模样,这样手里拿着东西不至于显得太像背景板。

男人不做声,似在沉思。

突然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嗓音:“不会喝酒千万别逞强,你忘记上次喝酒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吗?”

“只是暂时的,今天你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因为有求于人,莫锦年的语气早已不复先前的盛气凌人,而是有点哀求的口吻。

莫锦年的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握着酒杯的手也悬在半空,不再往唇边送。

“怎么?你打算入围?”男人玩味地笑了笑。

看来这个男人铁定心要戳穿她的庐山真面目,她非打死不承认。

莫锦年“切”了一声:“知道你们男人喜欢炫耀自己女人多,并以此为荣。”说到这里,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闯进她的大脑,她抬起晶亮乌黑的眼眸,看向他:“你不介意你的女友花名册里多一个名字吧?”

“说什么悄悄话呢?靠得那么近,活像热恋中的情人一样。”王总打着哈哈。

“这位小姐,我以前没得罪过你吧?最起码,你没有进入我的女友花名册吧?”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穿一身藕荷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美丽动人的脸上因为恼怒泛出一抹胭脂红,和藕荷色裙子浑然天成,仿若夏日盛开的一朵莲花。

莫锦年将酒杯放回到桌上,故作镇定地说:“杜先生是在善意地提醒我,女人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以免上了男人的当。”

男人并不觉得方才他说的话有多过分,显然未料到她会如此生气。

听到后半句,杜明晟不禁嗤笑一声,更加确定了身边这个女人就是那晚和他共度良宵的女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今天原本有另一个聚会,但因为对方临时有事,所以他就来见王总了。倘若他今天没有赴王总的约,就不会重遇她了,这不得不让人慨叹缘分的神奇。

这下莫锦年不禁怒了,一张精致的小脸憋得通红:“玩笑?你们男人就是喜欢把玩弄女人当做玩笑!一点都不负责任!看女人出糗是你们男人的专利吗?玩弄女人你们会很有成就感吗?”

散场时,杜明晟主动提议送莫锦年回去,她连忙摆手,推辞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杜总时间宝贵,就不耽误杜总的时间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忍不住轻咬下嘴唇,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被对面的英俊男人尽收眼底。他微微扬眉,轻描淡写地说:“其实看不出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哪里?能送莫小姐是杜某的荣幸。”杜明晟的唇角扬起一个轻浅的微笑。

程然邀请她来参加他婚礼的初衷应该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吧?待会儿要是被程然看出她哭过的痕迹岂不是会遂了他的心意?她可不能让他得逞!

“小莫,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回家比较危险,你就让杜总做一次护花使者吧。”李云皓打趣道。

被旁人轻易看出端倪,莫锦年顿时心下一凛。

莫锦年腹诽,更危险的人其实是杜明晟才对吧?别看一身正装的他看起来优雅高贵,典型的富家贵公子,但事实上他就是一衣冠禽兽,而在床上的时候更是禽兽不如。

“你刚才哭了?”男人凝视着她的脸,撇撇嘴道。

“莫小姐,杜总可从来不主动送女孩子回家的,这次既然杜总开了金口,你怎么着也得给他这个面子吧?”见莫锦年尚在犹豫,这下连王总都看不过去了。他只看到不断有美女主动对杜明晟投怀送抱的,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能抗拒魅力非凡的杜大公子呢!

男人突然低下头,凑近莫锦年的脸,她措手不及,后退一步,慌张地问:“你干吗?”

莫锦年看了看手表,已经午夜十二点多了,这个时候打车并不容易,加之再拒绝杜明晟说不过去,愈加显得她心虚,不妨把他当做路人甲,或者当成出租车司机。她终于点头:“好吧,如果杜总刚好顺路的话,那就只好麻烦杜总了。”

“这位先生,刚才是我在正常地走路,突然冲过来差点把我撞倒的那个人是你。你吓了我一跳,我不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就罢了,你还要我感谢你?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莫锦年本来心情就不好,又碰上“无赖”,所以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深夜的城市已经告别一天的喧嚣,回归宁静。路上车辆不多,杜明晟将车开得飞快。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令这个笑容看起来有几分邪气。

尽管车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但是莫锦年仍然觉得车里有些闷,降下车窗,风呼啦一声灌进来,吹得她发丝飘飘。

她抬眼看向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老实说,这个男人有着一副好皮囊,看起来英俊非凡,气度不俗,长相丝毫不比程然逊色。程然浓眉大眼,是那种阳光灿烂的邻家大男孩形象,而眼前这个男人则有着一双夺人心魄的深邃狭长的桃花眼,仿佛是那种天生能招桃花的男人。

“莫小姐当真不记得我了吗?”身旁的男人轻启薄唇。

什么?莫锦年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才突然疾步走来撞倒她的人明明是他,应该兴师问罪的人是她,现在怎么他反倒成了有理的那个人?

上车之后,他们一路无言。这是上车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莫锦年正打算举步向前时,男人叫住她:“这位小姐,刚刚要不是我,你可能会跟地面亲密接触,你不应该跟我说声谢谢吗?”

莫锦年的视线落在窗外迅速倒退的夜景上,略略平复下心绪回答:“很抱歉,杜总,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这就是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她本不善于撒谎,可是为了和他撇开关系,她也只得撒谎了。

温暖有力的手臂,隐约传来的薄荷香气混杂着成熟男人的气息。莫锦年这才察觉到她被一个陌生男人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搂在胸前,男人温热的手掌透过薄薄的衣衫熨帖着她的腰间,她顿时忙不迭地推开他。

他眉头微蹙,说:“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别叫我杜总,叫我‘明晟’就可以。”

可是,她刚走出去不久,就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她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那个罪魁祸首及时伸手搂住了她。

她“哦”了一声算作应答。

她不想让程然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强忍住内心种种不好的情绪,只哭了一会儿,便擦干眼泪,对着镜子补了妆,捋了捋额前的发,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他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波澜无惊的,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走到洗手间,莫锦年的眼泪终究没能忍住,汹涌而出。先前即便是程然提出分手,她也没掉一滴眼泪。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是当她亲眼目睹曾经最深爱的男人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向红毯时,百种滋味瞬间涌上心头,不甘、气愤、失落、郁闷……

他突然将车子停了下来。

偌大的五星级酒店,隔音效果出奇的好,离了喧嚣热闹的婚礼大厅,过道上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安静得有些过分。

窗外流动的风景霎时静止,莫锦年微微一愣,问他:“怎么停下来了?车子抛锚了吗?”

她转过身,快步走出婚礼现场,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他但笑不语。

可是再怎么努力,眼角的湿意却越来越浓。还没到新郎新娘互相宣读誓词的感人环节,就算感动得想哭,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莫锦年突然觉得他这个笑容有些诡异,笑得她毛骨悚然。

不知怎么的,一股莫名的忧伤瞬间攫住了莫锦年,她笑着笑着,眼睛竟有点湿润。不行,她一定不能在他面前哭,她是要来挫他的锐气,而不是来助长他的气势的,她怎么能这么快就甘拜下风呢?

紧接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俯下身,凑近她。

只是,那道目光只是短暂地停留了片刻,便又落在了一旁的新娘身上。

“你想干吗?”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可惜再豪华的车空间也只有这么大,她再缩都无法离开他的领地。

莫锦年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努力扯开嘴角,绽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我想确认一件事。”他冷冷地说。

忽然,一道目光直直地射过来,将将落在了莫锦年脸上。很显然,她也感受到这道目光的注视。这道灼热的目光来自舞台上的新郎程然。

“什么事?”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也不知道这个俊朗的男人为什么会天生带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如同美丽有毒的罂粟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

在她有些触景伤情的同时,新郎新娘已经来到了布置得喜庆华丽的舞台上。一身黑色西装的程然和一袭白色婚纱的杜琳娜面带笑意地站在一起,向来宾致意。男的俊,女的靓;男的有才,女的有财,真正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

“那天晚上……那个婚礼,你是不是借我充当临时男友陪你演戏的那个人?”杜明晟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眼神有些闪躲,但她还是否认了:“不是。”

莫锦年曾无数次想象过她和程然的婚礼,在教堂里举行还是在露天广场举行,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并非程然婚礼的女主角,她只是旁观者。

杜明晟冷哼一声,这个女人以为玩弄别人很好玩吗?她把他当成傻子还是得了失忆症的人了?

伴随着结婚进行曲,新郎和新娘款款入场,自红毯一端走向那一端。

他很明显被惹怒了,突然伸手用力扯开莫锦年的衬衣,两粒纽扣迅速滚落下来,粉色胸衣露了出来。她显然未料到他会做出如此逾矩的举动,大吃一惊,一边骂他“流氓”一边以手遮胸。

程然和杜琳娜的婚礼在本市一家极富盛名的五星级酒店举行。婚礼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只是,除了新郎,满目皆是莫锦年不熟悉的人。

他却仿若未闻,还在继续着手头的动作。他有些粗暴地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另一手扯开她的胸衣。没有了胸衣的束缚,她雪白丰满的胸部像小兔子一般跳了出来。

赵欣怡主动请缨担当莫锦年的造型师,陪她逛街为她添置了新的行头。尽管这次购物花费不少,但莫锦年为了挫挫程然的锐气,还是觉得值得的。她可不能落魄地出现在前男友的婚礼上,她一定要以前所未有的光鲜亮丽的姿态出现在那里。就算在经济上她永远无法和杜琳娜相提并论,至少她要在姿色和气势上压倒杜琳娜。

她顿时羞愧得无以复加,想要用嘴巴去咬他,却够不着,只好逞口舌之快:“快住手!你这个色狼!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不对,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莫锦年觉得赵欣怡说得有几分道理,便拿定主意,决定去参加程然的婚礼。

终于,他看到了她胸部上那枚嫣红的朱砂痣。是她!没错!就是她!她就是那晚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女人。

莫锦年原本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去参加程然的婚礼,赵欣怡却极力怂恿她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你已经错过了我,请不要错过我的婚礼’。你不但要去,而且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让程然知道,错过你是他的损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另外,你一定要笑得很开心,笑得比新娘还要开心,让程然明白,没有他,你依然很快乐。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去。”

她以为他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孰料他却悄悄帮她把凌乱不堪的衣服拢好,略带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想确认你究竟是不是她。”

名字本来只是个代号,甚至,这世上有很多同名同姓的人,可是,在锦年眼里,程然就是独一无二的,程然也曾经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名字。

莫锦年的手一被他松开,马上扬手照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就是一巴掌:“不要为你的流氓行为找借口!”或许是刚才受到的刺激太大,她说话的时候都气息不稳,身体瑟瑟发抖。

“还会有谁?那个人呗。”莫锦年都懒得提程然的名字了。以前两人相爱的时候,她最喜欢叫他的名字,可是现在她提都不想提他的名字。

直至此时此刻,她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会发生那么荒唐的一幕,为什么那时候和他在一起共赴云雨时竟然感觉到快乐?莫非是当时的酒精作祟?

“哪个他?”

杜明晟被打了一掌,不怒反笑:“你还是不是女人哪?下手这么狠呢!不过这样也好,我们算是银货两讫了。”

莫锦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口吻说:“他要结婚了。”

“这一掌远远不够弥补你刚才的过错!”莫锦年晶亮的眼睛瞪着杜明晟。

“你就别卖关子了,老实交代吧,什么好事?”赵欣怡憋不住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弥补?以身相许?”杜明晟微挑眉毛,问道。

“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莫锦年想了想继续说:“或许也是好事,最起码不再让自己对他有期待了。”

前一秒明明是剑拔弩张的状况,现在他却开起玩笑来,莫锦年对此只能无语。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杜明晟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或许是太过生气吧?他刚才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太过分了,可是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控制不住地失去理智了。不过他都跟她道歉了又挨了她一掌,她理应消气了才对啊。要知道一向以骄傲自大著称的杜明晟原本是从来都不知道歉为何物的,更不会主动跟人说“对不起”。

“都不是。”莫锦年回答。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杜明晟脱下西装,把西装搭在莫锦年身上,问道:“你这样回去会不会不太好?现在商店又关门了,不然可以带你去买件衣服。要不,你向你的女性朋友借件衣服?”

下班之后,莫锦年打电话约赵欣怡去两人常去的餐厅吃饭,并声称这顿饭由她来请。赵欣怡知道莫锦年善于勤俭持家,一般两人用餐都是AA制,这次主动请客一定有猫腻,便笑问:“你升职了还是加薪了?”

她冷笑一声,难得他还考虑得如此周到。“收起你的同情心吧杜总,我现在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说着,她把他的西装还给他,稍稍整理了下衣服,打算开车门就此下车,却没想到车门被他锁上了,她冷冷斜他一眼,说:“快开车门,我要下车!”

莫锦年和程然的爱情谈得很低调,程然也从来都没有去单位接过她,所以除了她的闺蜜赵欣怡,很少有人知道她有个帅气的男友。连坐在工位旁边的同事王沁都不知道她曾谈过恋爱,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单身一族。

他却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根据我的经验,这里根本打不到车。何况司机都是男人,你能确保你穿成这样不会被性骚扰吗?”说的时候瞥了一眼她的胸前。

莫锦年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莫锦年低下头打量自己,发现此刻的她十分狼狈。衬衣因为掉了两粒纽扣,领口大开,粉色的蕾丝胸衣大咧咧地露出一隅。如果她就这样下车,确实有可能会遇见色狼。虽然车上的这个男人刚才的举动和色狼也没什么两样,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举动。而且这里确实略有些偏僻,打不到车也不是没可能。总而言之,现在下车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嘿嘿,我不会形容啦,总之他是个帅哥就是了。可惜啊,这世间又少了一个优质男人了,唉,到底谁会来解救我们,让我们脱离‘剩女’的队伍呢?”王沁仰天长叹。

思来想去,她一咬牙,不再坚持下车,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莫锦年白了王沁一眼:“拜托小姐,只要是个健康的人,都是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的。”

车子再度发动起来,车里的空气却仿佛凝结了一般,两人都静默无言。

王沁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只被她的话逗乐了:“哎哟,锦年,你这可是典型的‘知音体’。”随即又瞥一眼请柬上的照片,啧啧说道:“也难怪杜琳娜‘浪女回头’,这新郎的长相丝毫不比明星逊色啊,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要嘴巴有嘴巴的。”

终于到达莫锦年所住小区的门口,她正要开门下车时,杜明晟把她放在一旁的西装递给她,说:“穿上它出去比较好。”

“花心女子情海沉浮多年,终于遇见了她的爱情终结者,两人即将展开幸福的婚姻生活,难道这不是一件可喜可贺、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莫锦年轻扬唇角,可是这笑容却显得那么勉强。

她没有推辞,接过来穿上,开门就走。

王沁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等等,你忘了一样东西。”杜明晟也跟着她下了车。

她不禁冷笑出声。她没想到八点档狗血剧情居然活生生地在自己身上上演了。当初是谁深情款款地说“我现在还给不起你幸福,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等我再奋斗两年,我就娶你”,她傻傻地信以为真,谁知道转眼他就迎娶别人。原来所谓的奋斗不过是幌子,事实上他已经另结新欢。最关键的是,这个新欢实在比她更适合做结婚对象。娶了杜琳娜,他最起码要少奋斗十年,甚至都不用奋斗了。

她本来步履匆忙,但听到他的话还是停下脚步,转头问他:“什么东西?”边问边检查自己的手袋,发现钱包和手机都在。

莫锦年并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自然不知杜琳娜是何许人物,但是她还是知道赫赫有名的“路诚”集团的,A城颇有名气的富商就是该集团的董事长杜德庆。

“你忘了跟我说再见。”杜明晟微微扬起半边眉毛,平静无波地说,仿若刚才在车上发生的“暴力”事件没发生一般。

就在莫锦年看着请柬忆苦思甜、感慨万千的时候,同事王沁凑了过来,眼尖地瞥到了请柬上的照片,顿时惊呼:“这女的不是‘路诚’集团老总的掌上明珠杜琳娜吗?她不总是和男明星传出花边新闻吗,怎么这么快就收心决定嫁作他人妇了?”

“再见?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你。”她看似面无表情地说着,可是她自己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这些话。

前脚刚走出一段感情,后脚就步入婚姻殿堂,不得不说,程然还真是一个追求效率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大步向前走去,不再回头。

是啊,想必没有谁会在收到前男友的结婚请柬时还能笑得出来。尤其这个男人才刚刚和她分手两个月。

夜幕中,昏黄路灯下,杜明晟站在车旁目送着她离去。

可是,这灿烂的笑容却看得莫锦年极为苦涩。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这才上车,发动车子打了方向盘离开。

设计精致典雅的大红色请柬上贴着准新人的婚纱照,新郎俊朗,新娘端庄,两人相偎在一起,笑得很甜。

直到现在,他的右脸颊仍然有些火辣辣的疼,足以见得当时她使了多大的力气。

莫锦年收到程然的结婚请柬时,委实恍惚了好一阵。

他伸手揉一揉略有些红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似在回味着什么。

(1)

这不像他。他还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过,一见到她,仿佛魂丢了似的。而且,平时他是霸道傲气的,在男女情事上永远是他占据主动权,然而这一次,被动的那个人竟然成了他。

平时他是霸道傲气的,在男女情事上永远是他占据主动权,然而这一次,被动的那个人竟然成了他。他不习惯,却又情不自禁地沉沦。

他不习惯,却又情不自禁地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