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你了。我就是想问问,上次我老公,哦,就是你们学校的团委书记马忠政,提处级干部的事情,不是后来黄了吗,我听说学校有些人对他有意见,不知道你听到什么没有?”
“哦,你啊,什么事?”王欢依然是近乎冷淡的语气。
“我从来不关心这个。但说到意见倒是有,你还是把你老公管好吧,你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别人的老公呢。”王欢说完就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我是李敏,老同学,你都把我忘记了啊?”李敏亲热地说道。
李敏把手机举在耳边,半天回不过神儿来:“把你老公管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这个马忠政在学校里是不是还有其他风流韵事啊?李敏顿时火直往头上冒,她立马收拾了包,跟主任请了假,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马忠政的学校而去。
“你是?”王欢在电话那头不知道她是谁。
这天早上,从宾馆里醒来的马忠政感到头疼欲裂,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喝了两场酒,后来喝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黑皮和张力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地上不知道谁吐了一大堆,这会儿已经开始发酸发臭。马忠政把两人喊醒,打开手机一看,竟然都快八点钟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该上班了。他赶紧起来匆匆洗了把脸,把黑皮和张力丢在房间里,自己跑出来打了辆出租车朝学校而去。路上,马忠政看了看手机里的未接电话,李敏居然给他打了四五十个,心想,这下糟了,昨晚忘记跟李敏交代一声了,这可怎么解释啊?给李敏打过去,却提示关机了,估计这会儿她还在生气呢吧?
“王欢,你好!”李敏擦了眼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给自己的大学同学王欢打电话。王欢是马忠政学校的一个代课老师,由于人有些孤僻,李敏跟她一般来往较少。王欢大学毕业后又继续考研,研究生毕业后就签约留在了马忠政的学校,但至今仍旧单身。
还没到学校,马忠政就接到学生处的电话,几个部门将联合开展一场有关“大爱无疆,珍爱生命”的教育,准备搞一次大型的地震避灾演习,以及抗震救灾图片展等系列活动。显然,这需要几个部门的通力合作才能办到,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对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进行了详细地分工,团委承担的任务相对要重一些。开了一上午的会,马忠政只感觉昏昏沉沉的,中午就找机会眯了一会儿,要不然下午的会只怕就扛不住了。
等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敏去街上找了家打印店,将马忠政和陈依纯的聊天儿记录都打印了出来,竟然有二三十页!纸上那些暧昧的字眼儿被李敏一一用红色粗笔勾画了出来,看着刺眼,读起来更是伤心。李敏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翻阅着这些文字,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当李敏气呼呼地冲进团委的办公室时,发现马忠政的办公桌前没人,就问旁边的黄雅涵马忠政去哪儿了。黄雅涵此刻闲得无聊,正把自己的小发卡啊、耳钉啊,一一收拾出来,然后放在马忠政送给她的蒙古包模型里——如同套娃一样,一层层套进去几个大小不等的小牛皮蒙古包。
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路上,不时有匆匆而过的男人回头去看挺胸而过的李敏,这让她顿时找到了自信。想想自己依然年轻的脸庞、坚挺的双乳,根本就看不出是一个刚刚生过孩子的女人,于是李敏在心里暗笑着:老娘又不是没有人稀罕,离开你马忠政,难道我就活不下去了?
“嫂子,你来了啊?”黄雅涵连忙迎着笑脸站起来,给李敏让座——她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活动中曾看到陪着马忠政一起过来的李敏,“你找马书记啊?他不在,他去学生处开会了,可能等会儿就回来了。”
等流干了眼泪,李敏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看到陈依纯让云向东捎来的两件羊绒毛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干脆拿了剪刀,将毛衣剪成一条条的,然后丢在书桌上,等马忠政回来的时候让他看一看这么做的下场。
坐在马忠政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李敏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旁边桌子上黄雅涵正在摆弄的小蒙古包,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小女孩儿不会和马忠政也有一腿吧?再看看其他的桌子上,都并未摆放任何有蒙古特色的工艺品,怎么只有黄雅涵有呢?
黑暗中,李敏的脑子里不断上演着马忠政和“草原凤凰”偷情的情景,一张看不清楚的女人的脸,赤裸着身体和马忠政在床上翻滚,这让她有了反胃的感觉,使劲儿呕吐又吐不出来。这两个不要脸的人怎么了,竟然还有遗憾,是遗憾做爱没有做够,还是遗憾没有走到一起?想着这些,李敏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一大包餐巾纸已经散落得满床满地都是。
“你这小蒙古包挺漂亮的啊?”李敏故意笑着问。
“离婚?”这个词在李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就因为这些聊天儿记录,真的要让两个人的婚姻走到尽头?李敏看着墙上挂的结婚照上两个人幸福而灿烂的笑容,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儿子满月时一家人的合照,回想着这十来年两人走过的风风雨雨,她感到揪心般地疼痛,她把头埋在被窝里号啕大哭起来,泪水浸湿了衣被。
“哦!”黄雅涵的脸稍稍红了起来,然后调整一下自己的语气说,“这是马书记送的,放着好玩,马书记对我们这些下属都很关心呢。”
李敏感觉心里的堤坝真的崩溃了,那种无法形容的愤怒、恐惧、无助的感觉汹涌而来,在不断地积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任眼泪肆意地涌出,就像地震时候的唐家山堰塞湖一般。李敏泪眼模糊地看着电脑屏幕,用力地将笔记本合上,两只手举起电脑就要往窗户外面扔。就在她打开窗户要把电脑扔出去的那一瞬间,李敏突然冷静下来,停止了动作,之后她擦干眼泪,拿出一个U盘,将马忠政和陈依纯的聊天儿记录拷贝下来,计划在上班的时候打印出来,作为离婚的证据。
是有心啊,心思都跑到哪里去了?李敏这么一想,心里就更来气了,将黄雅涵递给自己的水杯放在桌子上,“腾”地站起来,带着怒气问黄雅涵:“学生处在哪个办公楼,我自己去找他。”
打开聊天儿记录,在马忠政添加的为数不多的好友当中,基本都是工作上的各种安排。当李敏终于翻阅到“草原凤凰”和“大漠苍狼”的对话框时,心里说这两个人的名字还真是对应得好。可一页页翻看过去,李敏却是越看越怒火中烧,原来那个送衣服给她和儿子的陈依纯是马忠政的初恋情人,还说做梦都想嫁给他!而且在马忠政回呼和浩特的时候,两人竟然还发生了一夜情。李敏放下电脑就给马忠政打电话,一开始是没有人接,等她锲而不舍地一遍一遍拨打后发现马忠政竟然关了机,再后来连人干脆都彻夜不归了。
黄雅涵不明就里,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李敏,但还是给李敏指了方向。见李敏出门走了,黄雅涵忙打开手机,给马忠政发了条短信:“马书记,嫂子到会议室找你去了,看样子心情很不好,注意防备!”
李敏昨天晚上回来后一夜未睡。昨晚,她本想上网查点儿资料,但台式电脑在客厅阳台上放着,她嫌出卧室麻烦,于是就打开了马忠政的笔记本电脑,这样可以一边坐在床上上网,一边还可以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韩国电视剧。等查完资料,李敏突然多了些心思,想看看马忠政的QQ聊天儿记录。平时,马忠政都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学校,很少带回家里,即使带回来,也是和李敏各玩各的。打开QQ,李敏想了想密码,输入自己和马忠政的生日,竟然就登录上去了,这还是两人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她为马忠政申请的“特殊号”。看到当初设定的密码至今都没有修改,李敏心里就有了一种满足感。
正在讲话的马忠政瞅了一眼手机屏幕,应该是来了一条短信,就没有打开,又继续讲了起来:“我这里可以通过媒体朋友征集一些关于抗震救灾的图片,但因为有版权的问题,可能需要支付一些费用,看这个我们如何分摊,当然,我也会尽量争取让他们少收点儿或者不收钱,做成公益项目……”
折腾半天才收拾完毕,李敏把马忠政的笔记本电脑装好,放在桌子上,然后把一个U盘装进自己精致的小包里,早饭也没有吃,就“哐当”一声关了门出去。李敏妈在后面举着一个鸡蛋喊:“带着个鸡蛋走嘛,咋个火急火燎的,一大早吃火药了?”
他正讲着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李敏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扭头去看她。
早上起来后,李敏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发现眼睛已经肿成一个硕大的红桃子,眼圈也黑成了熊猫。李敏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下来,拿着化妆盒扑了粉底,描了眼影,而且描得浓了一点儿,让红肿不再那么显眼。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又将刚刚化好的浓妆冲得沟沟壑壑,一张脸就像电影里的吸血鬼,简直惨不忍睹。
“马忠政,你给我出来!”李敏歇斯底里地吼道。她的声音犹如尖锐的汽笛长鸣,波浪一样在整个会议室里传播开来:出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