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书：“……”太嚣张！
见目的达到，徐润清侧目看了眼还杵着的林景书，淡淡地：“还要我请你入座么？”
落座没多久，就有肤白貌美的服务员来上菜。
怎、怎么又用上美男计了……
老念同志正和徐开成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念想听不懂，干脆埋头吃菜——
念想：0.0。
只可惜……她舔了舔矫正器微微有些郁闷，前牙使不上力，不能撕碎食物。后牙倒是能用得上劲了，可是……一整块丢进嘴里嚼，实在累得慌。
念想默默地去看徐润清，他则姿态颇为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眼来，微微一笑——
她正犹豫着下筷，餐桌上的转盘就转动了起来，往右转了小半圈在她面前停下。正是一盘……拔丝芋头。
“哦。”念想乖乖随着他坐下，坐完见一屋子的人都用一种她不是很能理解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徐润清抵在转盘上的手还未收走，那修长的手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白皙莹润。
“怕打扰我？”徐润清微挑了一下眉，把外套搁在椅背上，抬手拉开椅子坐下：“别傻站着了。”
他屈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发出很清晰的声响，见她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开口道：“别惦记着那些你吃不了东西。”
念想挠脑袋：“你昨天不是……还带着个男孩子嘛……”
念想默，乖乖地伸出筷子去夹芋头。
现在改口来得及么……
“还习惯吗？”他又问。
念想偷偷抬眼看了看徐润清，后者正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提在手里，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两个人之间隔着两个空位，交流起来……并无障碍，所以即使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在老念那大嗓门下依然清晰可闻。
话音刚落，就觉得周身的空气一个凝滞，“嗖”的一下就连降几度，直接缀入冰窟。
念想摇摇头：“还没习惯。”
念想“啊”了一声，一直端着杯子的手终于感觉到酸疼。她把杯子放到桌上，轻捏着小臂，弱弱地解释：“不怎么熟啊……”
“回去之后反应强不强烈？”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微微低着头，颈线弧度优美，侧脸轮廓精致。微垂下眼，那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唇上染了水色，在灯光下隐约间便添了几丝诱惑。
而后者，正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念想，一脸的求解答：“你们……很熟了？”
念想突然发现……徐润清长得真的挺好看的，以前她从不在意，可现在怎么偶尔扫上几眼，就会觉得口干舌燥呢……
徐开成的笑容微僵，默默地看了眼同样反应的老念同志。
她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正要找水喝，面前的转盘上已经多了一瓶旺仔牛奶——
林景书显然是已经甘拜下风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徐润清——豁出脸去圈地划地盘。说真的，等会他一定要跟他争一下这个小姑娘，以雪前耻。
林景书正隔着一张饭桌对着她笑，那眼睛略微弯起，笑得颇有深意。
徐润清的话音刚落，整个包厢顿时寂静无声。就像是秒钟突然停止转动，那一瞬的安静简直令人发指。
老念同志看了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转入主题：“老徐啊，你看……今天这最主要的事情还没讲呢。”
这、这什么情况？
徐开成瞥了眼在座的三位小年轻，沉吟道：“既然你们都认识，那也不用我们做大人的操心了。说实话，我家儿子脾气不好，又没耐心，我还怕委屈了念想……”
念想瞪圆眼，回答不上来——
徐润清原本还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闻言，微坐直了身体，双肘撑在桌面上。那修长的手指十指微扣，他就这么偏头看了她一眼，等徐开成说完，这才漫不经心地接过话：“她自己不能决定？”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念想，语气轻柔又饱含威胁地轻笑了一声：“看见我了怎么不过来？”
徐同志后面一堆夸林景书的话还没开口就直接被堵了回去，他额头青筋微挑，差点掀桌——这熊孩子抬扛也不看场合，皮又痒了啊！
“昨天在商场看见你了。”徐润清打断林景书的话，面色自若地看了眼念想，说道：“正想跟你打招呼，阿姨把你拉走了。”
这么想着，面上却依然淡定，笑眯眯地看向念想：“那念想你自己决定好了。”
林景书“喔”了一声，回想了一下，故意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轻飘飘地说道：“好像是要私人号……”
被点名的念想一愣，“啊”了一声，内心隐隐抓狂——
老念同志八卦属性顿时全开：“什么问题？”
完全不用考虑的选林景书啊……可她的主治医生是徐润清啊，还是小心眼又高冷傲娇没有亲和力的徐润清啊——
念想点头。
她还欠着钱呢！这会不选他，他觉得没面子，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林景书看了眼周身气场有些冷凝的徐润清，笑得更欢畅了：“对我有印象吗？那天你来听我的讲座还向我问过问题。”
念想不由面露难色，她抓了抓头发：“伯父……哪有我挑老师的道理……”
徐开成这番话完全是因为徐润清那日不配合不合作不妥协的态度出发的，殊不料……
徐同志还没开口，林景书已经赶紧接话道：“不碍事，我们都很愿意。”
老徐同志见状，立刻救场：“这位是我们医院的林医生，林景书。润清想的比我周到，怕自己没经验教不好。林医生的话经验丰富点，带过几个实习生了，现在还是B大的客座教授，倒是比他自己更合适点。”
念想有些吃惊(⊙v⊙)——没看出来林医生的本质原来是M啊……
老念同志眯着眼睛看了看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林景书……咦，不认识……
咳，想远了……
擦眼泪。
“我是B大的客座教授，要是有机会的话，估计我还能教你几节课。既然注定是老师，实习跟着我干吧？我比徐医生有耐心多了……”林景书说完，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徐润清，很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啊徐医生？”
……是啊，这也叫缘分的话。
徐润清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他侧目看了眼此刻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林景书，提起杯子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反应颇为迟钝的老念同志丝毫没看出几个人之间的风起云涌，乐呵呵地做介绍：“念想啊，那是你徐伯父的儿子徐润清。不陌生吧？是你主治医生，多好的缘分啊……”
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
气氛一瞬间有些僵持凝滞。
林景书：“……”
卧槽！不要啊……千万不要！
露出个吃瘪的表情是会死啊！
念想傻傻的看着他，默默咽了口口水……
“哪里不是？”林景书颇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徐润清原本还未注意，被林景书这明显看好戏的眼神一扫，微微皱眉，抬眸看去。尔后，那双幽深深邃的眸子就是一眯，迸出危险的光。
相比较林景书一脸“我要打败他我要求胜”这么明显的表情，徐润清显然淡定不少：“我们什么时候比过耐心了？”
林景书见到念想的瞬间也是微微一愣，然后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眼徐润清，勾唇一笑。
林景书不解。
念想还维持着捧着杯子要敬徐开成的姿势，循声看过去，顿时如遭雷劈……
他继续道：“没比过怎么就敢说你比我更耐心？”
话音未落，包厢门口就传来几声清晰又规律的敲门声。随即，候在门口的服务员推开门，笑着把人迎进来。
林景书：“……”
“念想啊。”老念同志笑眯眯地看着她，解释：“你徐伯父现在不太管这些事了，教你的是徐伯父的……”
念想默默地啃了一口有些凉掉的土豆——好像根本没她什么事啊？
念想：说、说什么……(⊙v⊙)
╮(╯▽╰)╭那继续吃她的好了……
徐开成刚举起的杯子就顿在了那里，眼神瞟向老念同志，犹豫地问道：“老念……你还没跟念想说啊？”
这边硝烟味浓重，老念同志却笑眯眯地抬手轻撞了一下在发短信的徐开成，挤眉弄眼道：“行啊，你这医院里的年轻人干劲十足，又上进又有竞争力，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周末钓鱼约吗？”
念想被盯得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给长辈都斟上茶。她起身举杯敬徐开成：“伯父，以后就劳烦您多照顾了，我一定会用心跟您学的。”
这边，徐润清听见手机震动的嗡鸣声，拿出来看了眼，见是徐开成发来的，不由轻皱了一下眉头，点开。
徐开成点点头……满意啊，别说老念长成这样，这闺女却不赖啊……啧啧啧。
“你晚上又抽什么疯！都说了让你陪着吃顿饭就好，我都顺水推舟让小林带了，你来捣什么乱？”
加之肤色白，冯同志又特别心机地挑了件衬她肤色的衣服搭配着，自带柔光……
啊……真是……
念想的模样大方好看，五官端正又精致，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看上去格外有灵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倒有几分猫的慵懒，看上去格外讨喜。
徐润清抬手轻捏了一下眉心，有些头疼。
同一时间，徐开成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念想。
他还未想好怎么回复，徐开成又发了一条：“不是说坚决不带实习生吗？想方设法地不愿意带，现在是想反悔了？”
郑重打过招呼之后，念想随着老念坐下来，默默瞻仰自己今后的实习老师……
徐润清反复看了几遍，眼底漫过一丝冷笑。
只是那个时候念想已经上大学了，并未见过他，就知道两家偶尔也会聚一聚，父母的交情很不错。
他转头看了眼正大快朵颐完全不在状态的念想，从心底溢出一丝轻笑。
老念同志和徐同志是因为业务合作相识，后来发现有一共同爱好——钓鱼，从而渐渐发展为知交好友，并且正式建交多年。
是，他反悔了。
念想跟着老念同志到包厢没多久，徐开成就到了。
手机在他指尖旋转了一圈，他低头静静地看了一会，把手机往掌心一收，放在了桌上，神色自若地继续吃饭。
他收回视线，薄唇轻抿，眼里映着前面车辆尾灯的灯光，清亮璀璨。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敲了几下，若有所思。
林景书出了几招他都不接后，终于了无兴趣，也开始专心吃饭。
话落，前方的车流终于开始往前挪动，徐润清又往私菜馆门口看了眼——刚才还站在那里转圈的人已经不见了。
于是这场饭局接近了尾声，都还没出来个结果……既然没出结果，那自然不能宾主尽欢地散场。
“好像还没定，等会可以问问。”他回答。
老徐同志对这个颇有些难以收拾的场面有些头疼：“念想啊，你们商量的怎么样啦？”
“……”林景书理智地决定转移话题：“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交流学习，徐院长决定让谁过去？”
念想正捧着肚子在打饱嗝，突然被点名，一直压抑着的打嗝声便格外突兀地响起。
“说实话。”徐润清的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念想身上，微勾了勾唇，轻声说道：“一点也不好奇。”
她默默地喝了几口旺仔，目光在林景书和徐润清身上溜达了一圈，最终停在徐润清身上……
“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记得她？”林景书问道。
包厢里开了空调，大概是吃饭有些热。他衬衣袖口的金色小纽扣已经解开，卷起至小臂处，袖口翻折松散，看上去格外慵懒随意。
听出林景书话里的调侃，徐润清侧目看去，眉目间蕴着一抹淡色，显然对他的把戏很不屑：“没必要。”
此刻偏头看着她，微扬着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要好好考虑，嗯？”
林景书的心情却颇为愉悦：“这不是你那个病人嘛，等会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最后那个单音像是从身体深处发出的，低低沉沉，尾音微扬，那声线醇厚，不经意间就带了几分醉人的引诱意味。
徐润清微眯了一下眼睛，定睛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她身后那家私菜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现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念想默默竖起耳朵，就差用这种表情“o(*￣▽￣*)ブ”看着他，然后扯着他的袖口……求提示了……
念想正在原地跺脚，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不过像个兔子一样在人家店门口蹦来蹦去的……十分显眼。
他这种态度，她实在是摸不清是不是避而远之的意思啊。
徐润清不耐烦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而林景书，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想到这，他笑起来，侧目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瞥见站在私菜馆门口的念想时，微一挑眉，笑容越发深刻：“看那是谁。”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林景书：“……”他觉得他比徐润清多活了一年还不如他。
她边打嗝边颤抖着手指指了指林景书：“林医生……”
徐润清轻扯了一下领带，边慢条斯理地回答：“好像是……我不太喜欢别人质疑我。”
说出这三个字后，念想便看一眼徐润清，后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后来的后来，林景书在徐润清那里碰壁多次后，有一次正好在医院的走廊上狭路相逢。他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其实我是想跟徐医生的。”念想默默地揪着自己的手指玩：“但是做老师，好像林医生更适合一点……”
偏偏徐润清面不改色，漫不经心，真是有气也没处撒……
话落，见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她垂下头，低一点……再低一点……
林景书：“……”擦！
已经不敢看了。
他顿了片刻，深深看了徐润清一眼，抽出一支烟来准备点上，刚摸出打火机。就听身旁的男人淡淡地问了一句：“都说不抽了，还想让我抽二手烟，你是不是男人？”
林景书：“……”赢得并不怎么高兴啊。
林景书：“……”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决定不逗小姑娘玩了。
“不抽烟就不是男人？”他轻笑，反问：“什么时候抽烟成了证明男人的方式？”
“念想……”
他还记得徐润清当时的那个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温润如玉，实则冷光粼粼，看得人心头发虚……
“哎？”念想萌萌哒抬头看他，眼里蕴着灯光，湿漉漉得黑亮。
林景书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上头的原因，竟然说了一句：“你是不是男人，不抽烟？”
林景书就是一滞——
徐润清往他手里睨了一眼，慢条斯理道：“不抽。”
还不待他开口，徐润清有些清冷的声音便响起：“既然这样那就跟着林医生……”
说话间，已经拿出了烟盒。
念想循声看去。
正好在餐厅的大堂看见了同样目的的徐润清，他本着结交的心思想套近乎，准备递支香烟给他，所以就问他：“抽不抽烟的？”
他正低头在玩手机，看不出表情来，只那语气越发漫不经心：“我等着看。”
还记得他一年半之前刚到瑞今口腔医院就职，医院举行欢迎仪式，设了一个饭局。吃到一半他嫌闷，随便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念想：o(￣ヘ￣o＃)看什么！
对于徐润清说的话，最好不要质疑，这是他在瑞今那么久，亲身体验后得出的结论。
他却倏然抬眼看过来，眼底的光细碎的闪烁着，越发显得他眼神清亮。尔后，似乎是笑了一下……
林景书：“……”好吧，那就不抽。
但因为太快太浅，念想再定睛看去时，他已经面色如常地站起身来，在灯光下越显修长的身影正好笼罩住她的。
徐润清转头瞥了他一眼，冷淡回答：“不能。”
林景书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车内正播放着轻柔的音乐，那声音浅淡舒适，他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压抑，偏头看了眼徐润清，问道：“能不能抽烟？”
徐润清一旦有这种表情，那绝对是——
林景书没开车，晚上的饭局就蹭了徐润清的车一起过来，此刻正困在私菜馆斜对面的车流里。
没完的节奏了！！！
念想站的地方正好是风口，被吹得一个冷颤，四下看了看，决定躲进屋檐下。
念想回到家后有些垂头丧气，想了想，给兰小君发了个短信：“你猜我的实习老师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正起风，风声呼啸而起。
兰小君过了一会才回复：“总不会是林景书或者是徐润清吧？拿这个开玩笑真的没意思啊……”
街道上车流不息，延绵而去，就像是一条流动的灯河。
念想默，良久才道：“我想撬开你的脑子看一看……”
正是傍晚的光景，加之Z市最近几天阴沉沉的看不到日光，就连夜晚都来得要更早一些。路灯已经成片地亮起，映照地两旁的树木都泛着昏黄的光影。
“……”兰小君卧槽了一声，立刻精神振奋了：“林景书啊？”
老念同志看了看，干脆把念想丢在了大门口，自己往不远处去寻找停车位。
“是啊，但你为什么不猜徐医生……”
私菜馆没有地下停车场，只有菜馆周围的停车位，现在正值饭点，附近的车位都已经停满了车。
“如果是徐医生，你的开场白会是——TAT这样或者QAQ，反正不管哪一种，都是哭着的样子就对了。”
由于老念同志在路上就对里面的菜目赞不绝口，甚至连做法口味都说的格外详细，以至于念想对这次的“见师宴”充满了期待……
念想：“……”她竟无法反驳。
饭局约在一家私菜馆，环境优雅安静，据说是老念同志每次设饭局的必选之地。
丢开手机，她抱着抱枕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想起今晚徐润清离开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
念想：“……”胡说。
其实说实话，念想并不觉得徐润清对她有多少好感，表面也总是不冷不淡，就是最近总是有那么一些奇怪……
冯同志反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想什么呢？相亲？就你这样，谁敢给你做媒喔……简直作孽。”
只是自己刚才那样选择了林医生，他肯定会觉得不高兴吧？就算没有不高兴，估计也看她会不顺眼——毕竟，按常理来推算，应该是他冷艳高贵的拒绝自己才对……
念想不敢置信：“等等等等……什么情况？”
所以，要不要让他拒绝一下自己平衡一下？毕竟以后可是同事呢……
老念同志默默无语——
这么想着，她绞尽脑汁地开始想借口，毕竟主动发短信什么对于她这么矜持的女孩子而言，是非常害羞的事情。
念想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见一下老师吗？怎么这架势弄得跟……相亲一样啊？”
你不信？揍你喔！
冯同志出出来一看，微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也是有些不满意：“你好歹往脸上抹点水啊……”说着，便把念想拉进房间。
念想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去求助经验丰富的兰小君……她当初看上宋子照的时候，可是每天都要短信轰炸的。
老念同志也正经地换了一套衣服，整装待发。见念想素面朝天的出来，忍不住“啧”了一声，回头冲着在玩斗地主的冯同志喊道：“我孩子他妈，你快来看看你家的念想……”
兰小君正和欧阳在紫阳峰上刷一个夫妻副本，兰小君扛着把大刀在前面浴血奋战，收到念想的微信消息时，手上的动作一顿，那最后一层血皮被Boss的愤怒暴击给磨光，直接扑街在地。
很快的，便到了星期天。
兰小君顺手复活，输入：“念想找我，你先扛怪，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完了完了，她觉得她好像是……被美色所迷惑了……
欧阳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你稍微站远点。”
念想的心“噗通噗通”狂跳了几下……
兰小君站远了点，很放心地去看消息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那表盘在灯光的折射下，金属光泽微闪。那手指微曲，白净修长，看上去格外美好。
嫌打字麻烦，念想用的是语音：“小君小君，给男孩子发短信要怎么发比较好？第一次。”
她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亮光在闪烁，眼神漆黑如墨，深邃幽沉。笼罩在炽烈的灯光下，恍如出尘。甜品店外面那彩色的霓虹闪烁，光点落在他的额头，再滑至鼻梁，最后落在他因外套敞开而露出的白衬衫上。
兰小君懵……
他信步走过来的动作就在她这样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一帧帧放大。
又重复听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这才问道：“你给谁发？”
念想有些懵。
“给徐医生啊……不过你别管这些，快告诉我一般发什么比较好？尤其是有事情要说又难以启齿的时候。”
突如其来一股紧张无措的情绪……
有事情要说……
念想瞪圆了眼，被他用那种清亮的眼神看着时，感觉在被他目光锁住的那个瞬间，呼吸都有些错乱。
还难以启齿？
这、这是……要过来找她的节奏？
兰小君一脸震惊：“念想你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啊？”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向她。
念想：“……在我的心目中，徐医生属于高不可攀冷艳的高岭之花好么。”
念想就看着他经过他身后的空座，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越发显得挺拔。
居……居然……上升到男神的高度了？
随即，站起身来，对对面的男孩子说了声什么，抬步离开。
兰小君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斟酌了半天才回答：“对待徐医生这样的，你不能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去看他！”
徐润清静静地看了她三秒。
念想有些不太懂：“不、不当人看？”
念想一愣，两厢沉默地对视了片刻，她才颇有些尴尬地抬起爪子扬了扬：“Hi……”
“……”兰小君沉默，沉默了一瞬后，爆发：“我是让你不要以衡量普通人那样去衡量徐医生，谁让你不把他当人看了……”
她的身上。
“好吧，对待你这种情商低得一塌糊涂的人，只能简单说了。一般女孩子给男孩子发短信都是‘你吃饭了吗？’或者是‘明天要降温，注意多穿一件衣服喔’，你可以试试这两个。”
徐润清抽了纸巾递给他，转头看过来，目光一路从隔壁的咖啡厅转到化妆品专柜……最后落在了——
你吃饭了吗？
等她把徐医生的五根手指都垂涎了一遍，再仔细看去时，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已经被弄哭了。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水汪汪的，在灯光下折射出水润的光泽，像是瑰丽的宝石。
这个问题明显暴露智商啊……他们刚一起吃的饭……
那好看的手指即使是隔着那么一大段的距离，依然还是第一眼就撞进了念想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明天要降温，注意多穿一件衣服？
然后轻捏住了少年的下巴，不怎么温柔的一转，把少年的脑袋掰正。
念想记得明天好像——回暖了……
距离有些远，念想只看见徐润清端起玻璃杯凑近唇边抿了一口，放下后，抬手伸向了那个少年——
难道要发信息说“明天回暖了，徐医生你要注意多脱一件衣服喔”？
念想对年龄评估这项技能实在水平有限……
不仅暴露智商，还蠢得无可救药，弄不好……是会被当成变态的！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看上去大概是15岁左右？
念想无奈地问道：“有没有第三种？”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徐润清的表情始终淡淡的，手里是一个漂亮的玻璃杯，杯沿上还夹了一片柠檬。
兰小君翻白眼：“你不是徐医生的病人么，就随便给他出个问题让他回答你怎么办！”
专柜斜对面相隔一个电梯的甜品店里，落地窗口旁正坐着徐润清……和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念想拍额……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果然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么！
正无聊地四处看着，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就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了。
得了指教，念想立刻兴高采烈地去琢磨问什么好了。而兰小君——
一楼是化妆品的专柜，冯同志左挑右选着，念想见她一时半会也挑不完，把手里拎着的购物袋都放置在休息椅上，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她把最小化的游戏窗口打开，看见扑面而来的灰暗屏幕，顿时掀桌：“怎么又扑了？欧阳你给老纸出来！你说，你今晚都连累我死几回了啊！”
念想：“……”
欧阳正在躺在地上挺尸，见她终于回来，泪流满面：“小君你还有没有复活书，求拉起……”
冯同志脚步一顿，冲着她狠狠翻了个白眼……
“你滚……”
正好经过一个落地镜，念想瞄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回答：“大概是因为天生丽质？”
“不要……还有日常没做，我们要培养亲密值……”
“你多久没买新衣服了？人家女孩子一天换一套。而且你是要去实习了，都24岁的人了，怎么还不寻思着打扮下自己？”
“亲你的头！”兰小君一边暴走一边复活，正准备丢下他一个人出副本，可临了看着欧阳这么人高马大地躺在地上便又心软了，正想复活他，便见当前频道跃出这样一句话——
念想手里拎满了购物袋，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兴致正浓的冯同志：“买那么多？”
“娘子既然不嫌弃为夫几年没洗头，那为夫自然不客气了，伸脑袋……娘子你来吧……”
冯同志见她把自己缩成熊一样的怂样，干脆领她去商场专柜。除了购置“战袍”以外，还添置了不少，从里到外……无一遗漏。
……
Z市的夜晚，华灯初上。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降温，街上的行人还是减少了不少。
兰小君：“呵呵……”
吃过饭，念想被冯同志提溜出去逛街。
去死吧！不救了！
兰小君：“……”
念想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嗯，或者说借口。
念想曰：“施主，不好意思。民以食为天，贫尼要去吃饭了。”
到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发了一句——“你现在方便吗？我有话想说。”
“你给我回来！吃什么饭啊！说清楚！！！！”
徐润清的回答很简单，言简意赅的只有一个字“说”，连标点符号都没用上。
尼玛……这是被念想反教育了？
念想瞪着那个“说”字良久，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她也就是有“要给徐润清发个短信”的想法，但其实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压根没来得及想。
等等……
她这么一发愣的时间，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兰小君“哦哦”了两声，哦完又觉得不对——卧槽，她答应这个干嘛！
徐润清：“难以启齿？”
“我只承认那句‘你有如此大的魅力’，谢谢。”话落，念想思忖了下，说道：“小君，这些话跟我说说没问题，别传到徐医生那里去，影响不好的。”
念想：o(￣ヘ￣o＃)
“看来你已经对你所犯的罪状供认不讳了。”兰小君摸了摸下巴，贼笑：“还没看出来，你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能拿下徐医生……”
她愤愤地戳屏幕：“什么难以启齿，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在干嘛！”
念想：“(/▽＼)捂脸，真的不看。”
“刚洗完澡。”
兰小君不死心：“真的不看？”
你、你还真回答啊……(⊙x⊙)
念想：“(/▽＼)不看。”
念想有些哆嗦：“……呃，那你等会干嘛？”
兰小君问：“要不要看看表格？”
“穿衣服。”
念想淡定地沉默。
卧、卧槽……
兰小君：“……重点不在这里！”
难道现在是没穿衣服吗？竟然……没穿衣服？好像看看……啊，不对……这种想法好羞耻……
“你们好无聊……”
念想拼命抑制自己疯狂脑补的行为，捂着有些发热的鼻尖一溜烟蹿进洗手间降温——妈哒，现在就开始回暖了吗？好热！
“都我们了……还需要怎么了吗？”兰小君冷笑一声，补充：“我前两天可是跟欧阳在一起把你们两之前那粉红的互动都一点点扒出来做成表格了，你别想否认！”
同一时间。
她一头雾水：“躺着都中枪……我们怎么了？”
徐润清看了眼顿时安静下来的手机，顺手丢在书桌上。微微俯身握着鼠标轻点了几下，抬眼看了看夹在电脑显示屏上的视频，抬手压下，彻底转到一个死角，这才开启视频。
她跟徐医生？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那端立刻传来有些含糊的笑声，有人在说话。
“擦！”兰小君猛敲了一下键盘：“我还没兴师问罪呢！说！你跟徐医生怎么回事！”
大概是察觉到他这边的接通，一瞬的安静后，率先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润清？”
念想幽幽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嗯，你们说你们的，我听着。”他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上半身还光裸着，只穿着一条灰色的家居裤。
“卧槽，念想你昨天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我跟欧阳是因为情侣PK赛结婚的！因为PK赛！没有半点奸情！”
“视频怎么是黑的？”又有人问道，这一次是个女声。
念想囧：“不能X起……干嘛结婚……要无性婚姻么？”
徐润清没回答，事不关已。
兰小君发了个烧焦的表情过来，怒吼：“谁要跟他你侬我侬啊！！！！！！”
倒是林景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替他解释：“应该不方便，毕竟这里有女同事。”
“不是要跟欧阳结婚么，这会不应该你侬我侬？”
徐润清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一挑，有些不悦——事实上，从今晚开始他看林景书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兰小君有些郁闷地反问：“什么培养感情？”
湿软的头发已经半干，碎发轻搭在前额，他垂眸看了眼依然安静的手机，捏在指尖微微转动了一下，又等了片刻。
游戏小白念想问道：“结婚前还要做任务？不应该培养下感情么……”
闫莎莎看着右下角那黑着的窗口有些遗憾，难得他们有机会聚齐视频，结果……
“那行，我先和欧阳去做任务，你晚点跟上大部队啊。”
她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视频窗口里的林景书，问道：“景书，你今年带不带实习生？”
“快了……”念想看了眼进度，还剩百分之十五，等她吃完饭就能下完了。
“带了一个。”他略微沉吟，看了眼那黑着的视频窗口，又抿了口茶，没再开口。
QQ头像闪烁，兰小君发来信息：“下好了没啊？”
虽然他比较喜欢踩徐润清的底线，但是说实话……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种见血封喉的事情还是适度为佳……
兰小君决定要在游戏里和欧阳结婚，明天晚上就是他们的婚礼。所以……她又被兰小君拉回游戏里……围观婚礼。
这小段对话很快就淹没在众人的讨论声中。
为了哄她提前回来，老念同志亲自下了厨，这会满屋子饭菜飘香，她看着游戏下载的进度条百无聊赖。
徐润清听了片刻，留了一句“稍等”后，便起身去穿衣服。
她刚上完课被老念同志接回家，晚上还需要出门和冯同志一起购置下“战袍”，以准备后天傍晚那场“见师宴”。
等穿好衣服折回来，便听见手机嗡鸣的轻响，他低头看了眼，是念想的短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念想坐在电脑前发呆。
“徐医生你慢慢穿……”
看着倒是像要下雪……但事实上，连雨也下不出来……
他忍不住轻笑，声音低沉悦耳，落入众人耳中……却颇有些诡异……
Z市的冷空气来得迅猛又强烈，周五便开始全市降温。整片天都灰蒙蒙的，云层翻涌重叠，透着熹微的日光，白茫茫的一片。
还是闫莎莎先问道：“润清，你笑什么？”
十五分钟后，念想收到他的回复：“忘记了？那怎么不把自己忘在医院？”
“没什么。”他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在电脑桌前坐下：“你们继续。”
他也洗洗手……去给兰小君发短信了……
电脑那端又断断续续地传来说话声。
看来他的猜测果真没有错！
“刚才说到哪了？”
老大你没事笑什么！！！
“不是说到唇腭裂做手术吗？后来呢……”
笑了啊！笑了啊！虽然只是轻勾了一下唇角！但好歹唇角翘起来了！
“手术还算成功，不过后期治疗还需要花费精力。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病人还记得么？”
欧阳眼见着徐润清结束了这个病人，摘下手套先去洗手，擦干后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
“哪个？是不是一挨上牙钻就突然蹦起来觉得疼得受不了的那个？”
这种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是……爽！呆！了！
“莎莎你记得啊？”
是奸情啊！奸情！！！
“嗯……印象深刻……”
啊，好激动！他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老大果然还是和念想有些什么吧？那他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完全都可以解释了好吗！
徐润清静静地听着，不经意地一抬眸，看见林景书正面带微笑，慢条斯理地喝着水，想起什么，懒洋洋地开口道：“景书。”
但是现在！不止是私人手机！居然还存了念想的手机号！
林景书顿时一口水全部喷在了电脑上……
欧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斯巴达了……因为早些年频繁被“骚扰”的经历，徐医生便又专门弄了个工作的手机。给病人的名片上联系电话只有工作手机的号码，并且这个工作手机的来电和短信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来处理。
他轻咳了几声，起身去拿纸巾擦电脑屏幕，等擦完，这才心有余悸地说道：“有话好好说……”
卧槽……
“没什么。”他依然是懒洋洋的腔调：“老头子刚加了一条规范，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先提前通知你一声。”
欧阳见他没注意这边，趁着手机屏幕即将黑下去的瞬间快速地瞄了眼短信的发件人，上面赫然只有两个字——念想。
说罢，利落地退出视频，关掉电脑，起身离开。
“嗯。”他应了一声，始终没有回头。
林景书一脸茫然(⊙o⊙)。
欧阳“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以为你在跟病人说话，有短信哎，不看不要紧吗？”
林景书昨晚有些睡眠不佳，以至于今天从一大早的起床开始到现在，他的眼皮就一直在狂跳，弄得他越发心神不宁。
欧阳愣了一下，伸出去的手还没挨着手机边呢，回头见他还在认真地给患者换钢丝，以为他的这句“别动”是和患者说的，又继续去拿手机，这次刚握到手里，就听徐润清的声音更往下沉了几分：“欧阳，别动。”
这种情况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出现时——
欧阳听见徐润清放在工作台上的手机在震动，转头看了一眼，是他的私人手机。见他正在接待患者，只是侧头瞄了眼手机屏幕，便像以往那样准备拿过来把短信内容念给他听。结果手还没挨着手机，就听徐润清压低了声音，阻止他：“别动。”
是他刚从国外回来，前一晚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休息好，在飞机上就开始有预感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幸好不是坠机或者是飞机出故障这种危机生命的大事……但状况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这厢。
刚下飞机拎错了行李箱，过海关时被扣下检查才发现拿错了别人的行李……而且一看就是个女孩子的。
发完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复，便先抛之脑后，快快乐乐的出门了。
打开塞得满满的行李箱时，那一条蕾丝bra几乎要弹上海关的脸……
这么想着，她便给徐润清发了一条短信：“徐医生，我是念想。不好意思啊，我昨天交完费忘记把收费单据送上去交给你，直接夹在钱包里带走了。我下次复诊的时候再带给你，可以吗？”
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她挠挠头，有些头疼。要是让她再亲自跑一趟她肯定是不愿意的……那说一声下次带过去应该也可以吧？
林景书轻捏了捏眉心，因为这一段……十分迥异的回忆，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焦躁地上下摩挲着。
念想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学校，整理钱包时突然发现自己忘记把收费单据送给徐润清了……
前面的车流一望无际，远远地就能看见绿灯的灯光再次闪烁，黄灯跳跃又变成了红灯。
大概刚谈成了一笔单子心情好的缘故，隔日一大早老念同志又亲自下厨煮了一锅海鲜粥。
他侧目看向窗口外面，清晨的街道，拥堵得水泄不通。
说到底，就是懒，非常懒，特别懒。也不知道冯同志有一颗多宽容的心才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包容他……
今天是念想去医院实习报到的第一天，老念同志怕挤皱了她的新衣服，决定开车送念想去瑞金口腔医院。
按照他的话来说：“贵精不贵多，偶尔喂一喂才能保持新鲜感……”
Z市已经入冬，两旁的行道树已经只剩下枯燥的树丫，正层层叠叠，交叉重叠。
老念同志的厨艺堪比专业厨师，只是他不爱下厨房，如果不是心情好或者是特殊情况他都不轻易下厨。
那阳光从树枝间透过落在车前盖上，亮得有些刺眼。
嘴上嫌弃着，但知道念想现在不能咬物，也不管一路上的疲惫，亲自下厨给她熬了一小锅的皮蛋瘦肉粥。
没多久，也开始为Z市拥挤的交通添了一份堵。
念想：“……”￣へ￣
老念欢快地调了广播打发时间，正好有本地交通频道在实时播放路况。今早有一辆大货车和客车发生对撞，导致了路面的瘫痪，所以才实行了交通管制。
“是挺丑的……你还是闭嘴吧。”
所以今天的上班时间，道路状况才堵成现在这样……
念想纠结了下，还是张开嘴，露出前排的金属托槽。
等广告时间时，插播了一条驾校的广告。
“张嘴给爸爸看看。”
老念同志凝神听了一会，郑重地看向念想，严肃道：“等过几天，我给你报个驾校吧？”
念想无奈：“我刚戴牙套没那么快……”
念想正在跟兰小君聊语音，闻言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要我去学车？”
念想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走过来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得出结论：“好像瘦了点？”
“学车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你爸能当你一辈子的司机啊？”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确认一下他那盆辣椒树，见一切安好这才悠闲的踱步回客厅。
念想一噎……这种话题真的是无形中便有些伤感情_(:зゝ∠)_。
出差多日的老念同志终于回来了，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精神却挺好。
“好啊。”她点点头，认真地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你驾驶证的分不够扣了？”
欧阳卒。
老念同志扭过头，很傲娇地轻哼了一声。
兰小君回答：“别难过，意料之中的事。”
就是不告诉你。
欧阳把已知的信息传递给刚打完外卖电话，已经饿得要靠四肢爬行的兰小君：“徐医生一大早去医院给念想戴了牙套……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的确是我被毫不留情的抛弃了……”
幸好出门的早，念想赶到医院时，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同事：“……”
她跟老念告完别，看着他分外艰难地继续挤进堵车大队，心里暖洋洋的，简直要满溢出来——老念同志虽然专业坑闺女二十四年，但毕竟……还是亲爹啊！
欧阳默默回：“咳……人叫念想……”
念想在瑞今口腔医院的大门口站了片刻，深呼吸良久，这才推门而入。
“是啊，那女孩子的名字也好记，叫想念。”
前台的小姐正在录入病人的基本资料，听见门被推开时的铃铛声，头也没抬地说了声：“欢迎……”
欧阳又问道：“老大过来是不是给一个女孩子粘全口啊？”
念想走进来，因为时间还早，病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占据着候诊大厅的一角在等待医生。
冷场了。
她正想去找林景书报到，刚迈出脚，那前台的护士小姐就“哎”了一声，颇为熟稔地朝她招招手：“念想，徐医生还没来，你在这里等一下喔……”
同事：“……”
念想“啊”了一声，正想说她不是来找徐润清的。护士小姐已经拿着病历单站起身来递给患者，笑盈盈地看过来：“还没到预约的时间就过来了，是矫正器哪里出问题了？”
欧阳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为什么要背？用手机拍一下不就行了……”
念想囧囧有神地看着她……
同事回曰：“哦呵呵呵，是啊。徐医生一大早就来了，我这的护士把他和林医生的轮值时间背得比自己的还熟，看见他还以为自己记忆错乱了，一个个去前台重新背了。”
上次好像还叫她念小姐的啊，这次就是念想了……而且，如今护士小姐的工作量这么巨大了么？都要记住每一个病人的复诊时间……
他登录微信，戳了一下今天上班的同事：“老大今天上午在医院里？”
好拼_(:зゝ∠)_。
挂断电话之后，欧阳呆坐了片刻，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挠了挠脑袋，小声的解释道：“那个……其实我不是来找徐医生的……”
“没……没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护士小姐完全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她看向她的身后：“欧阳来了，你找他也可以。”
“准确地来说是我临时加班，我一个人可以，就没通知你。”简短地解释完，他语气微扬，声音清冷地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喂——真的不是这样的啊……听她说完好吗……
欧阳又傻了——为什么他觉得徐医生今天说的话他都那么听不懂呢？智商是喂兰小君了么！
欧阳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她了，兴高采烈地走过来：“念想？你怎么来了啊？”
徐润清瞥了眼后视镜查看路况，边打方向边纠正：“是你不是我。”
“我来……”实习。
欧阳“啊”了一声，弱弱地问道：“可是我们今天不上班啊……”
“哦，是不是矫正器哪里有问题吗？跟我到楼上来，我看看。”
徐润清眉头一皱，刚还微扬起的唇顿时抿成一条直线：“是。”
念想：“……”ORZ，这里的人难道都这么喜欢脑补的么……
室友？这么快连室友都认识了？
“我听小君说你们学校今天开始实习啊，你不用去报到吗？”欧阳见她不肯上来，干脆握住她的手腕，正要往前拉，就听护士小姐清脆的问好声——
“哦，我听念想的室友说念想今天去医院戴牙套……”
“徐医生早。”
徐润清微挑了一下眉：“重点。”
“早。”略显低沉的悦耳男声响起。
“老大，你现在在哪？”
念想和欧阳都循声看去，徐润清正站在门口，身后的玻璃门还有细微的前后起伏，显然是刚才才进来。
徐润清正在回去的路上，看了眼来电显示，顺手接起：“什么事？”
他站着的那一片地方，正有有日光笼罩，他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欧阳翻了个白眼，继续拨电话。
徐润清也看见了念想，他微一挑眉，刚要开口说话……目光渐渐下移落在被欧阳握住的手腕，眼神几不可查地瞬间幽深了下来。
他怎么可能被抛弃！
沉默了几秒，他这才微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来了？”
兰小君顺手拆了一包薯片，单手戳字：“快问问，是我们家念想被抛弃了还是你被抛弃了？”
念想点点头，目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最上方的两颗纽扣没扣，正松散地敞开着，露出了一小截锁骨。
两个人在电脑前呆呆地发了一会愣，欧阳先反应过来：“我打电话问问老大……”
线条优美又深刻，加上健康的肤色，在白衬衫的衬托下有种禁欲的诱惑……
欧阳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迷茫：“我和徐医生今天都不上班啊！”
徐润清这样的人真的是上天厚爱吧……每一处都精致得让人嫉妒啊！
她立刻删光，输入：“卧槽，念想不是去你那戴牙套了吗？你怎么还在家跟我玩游戏啊！”
念想浑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在疯狂地呐喊着——快点挪开眼睛！！！
说完，她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对，皱眉想了一会，想通时微曲手指搭在键盘上的手直接压在了输入键上，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后，游戏频道的输入栏里顿时出现了不怎么和谐的乱码。
但眼睛此刻仿佛已经完全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对着面前的美色……坚决毫不动摇……
“吃什么啊？”兰小君含着颗糖快速地敲着键盘：“念想今天去你们医院戴牙套了……”
好吧……再看一眼……就一眼……
欧阳边吃着外卖边和兰小君在山脚下采草药：“我都吃上外卖了，你还不跟念想去吃饭吗？”
欧阳倒是有些奇怪，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像是徐医生早就知道念想要来了啊？
同一时间。
他正疑惑着，倏然感觉到后背凉丝丝的，他再仔细地去感受一下，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不见。但片刻之后——连脚底都开始阵阵发凉……
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徐医生的眼神落在他的手——哦，不，是抓着念想手腕的手上……
念想匆忙蹿进卫生间刷牙漱口，隔着一扇门还隐约听见冯同志给老念同志打电话：“你种的辣椒把你闺女辣哭了……还幸灾乐祸的笑！小心她把你整颗辣椒树给拔了……”
欧阳顿时大惊失色地松开手解释：“那个，我是想带念想去楼上……”
这些全部挑战成功后，他又野心勃勃地想着再祸害下别的作物，因为喜欢吃辣椒，干脆自己培育了一盆——非常辣的朝天椒，虐人指数高度五颗星！！！
“不必了。”徐润清走过来，和两个人擦肩而过时，才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她跟林医生实习。”
于是隔日，阳台上各种迎风招展的盆栽全部换成了……葱啊，蒜苗啊，小青菜……
“哦……”欧阳跟着徐润清走了几步，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傻了：“什、什么？实、实习？”
老念同志：“……你懂。”
震惊的不止欧阳一个人，前台的护士小姐，以及刚听说这件事的护士长——哦，就是那个一直把念想的名字记成想念的那位……
冯同志更怒了：“你懂还是我懂？”
原本的实习流程是先到医务科报到，再找实习主管，由实习主管安排实习老师。不过念想进的是私立牙医院，加之……大概应该也许是走后门的原因，她反正知道了自己的实习老师是谁，那就直接去跟林景书报到。
老念同志解释：“它们的价值可不是这么衡量的，多有观赏价值啊……”
欧阳把人领到林景书的诊疗室后，还一脸“世界好复杂我看不懂”的玄幻表情打量她：“你要来瑞今为什么要瞒着我……”
后来有一次冯同志忘记买葱了，回头见老念同志哼着小曲在浇花，就气不打一处来地发了一顿脾气：“你种这些破花是能炒菜吃啊，还是泡茶喝啊？”
语气哀怨。
情况是这样的，老念同志除了钓鱼之外还有个爱好是种盆栽……起初还非常高大上的喜欢各种名花名草，珍贵花种。
念想欲言又止道：“没有啊。其实我也就刚知道……我是来瑞今实习……”
老念同志种的辣椒……还……几个？
“好吧。”欧阳很大度地原谅了她：“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想想也挺愉快的……”
“一个啊……你别转移话题……咦？”冯同志拨了拨碗里的菜，毫无歉疚地说道：“哦，好吧。本来是就想加一个调调味的，不小心就把你爸种的辣椒摘下来放了几个进去……”
念想又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其实她没觉得特别愉快啊……
念想：“妈……你炒了几个辣椒啊？”
不过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好冤枉……T^T
林景书的科室就在徐润清的正对面，布置的格局和徐润清那里无一二般。只是更靠近候诊大厅一些，用厚厚的毛玻璃隔开。
“不是什么，我都看见了还狡辩……跟你爸简直一个德行。”
如果有人走动，便只能隐约看见个模糊的身影。
“不是……”好辣！！！
林景书的助理叫冯简，是个女孩子。她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就听说林医生这里来了一个实习生报到，上来看见念想也不奇怪，互相认识完，林景书便踩着点到了。
“才说了你一句就红眼睛，你还好意思哭啊？”
因为睡眠不佳的原因，他看上去便冷淡许多，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微垂着眸子，颇为严肃。
她默默地咬了口冯同志夹进碗里的菜，顿时——
他先是了解了一下念想的基本情况，又询问了在校内的大概水平，听完后这才认真地抬起头来打量了她一眼，很真诚地说道：“说实话，你的长相和你的漂亮的分数不太符合。”
念想：“……”不知道。
念想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这样……”
冯同志颇为解气地哼了一声：“让你以前不好好拔牙，现在知道错了？”
林景书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只是语气依然一本正经：“分数说明不了什么，你到我这里学习我会严格要求你，当然，你也必须有这份自觉……”
念想牙齿的酸软反应没多久就出现了，前牙不能咬合，微用力就是那种直达大脑皮层的酸软无力。
念想认真地点点头，刚才还有的几分轻松此刻被他三言两语给激得认真对待。
眼光的确是有那么点问题……
该说的说完之后，林景书正准备让冯简带她去熟悉下科室和各科的主任和医生，刚开口叫了一声冯简的名字，想起什么后，顿时止住了话头。
现在，她非常赞同冯同志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我为什么嫁给你爸？因为我眼光不好啊……”
冯简“嗯”了一声，有些不解地看向林景书：“林医生，需要我带念想去熟悉下科室吗？”
念想忍无可忍的直接挂断电话……还构建家庭和谐，分明是他在挑起家庭矛盾争端，促使矛盾尖锐化好么！
林景书思忖了片刻，摇摇头：“你先带她去领一下衣服换上，反正我今天上午病人少，熟悉科室的事情我来也可以。”
“还有啊，我晚上就回来了，让你妈给我烧一锅糖醋排骨，再去超市买点山核桃。我们晚上促进促进父女的感情，以构建家庭和谐，哈哈哈哈……”
最重要的是，认识认识医生不是吗？
她有气无力地应下：“我知道了。”
林景书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瞟向对面的诊室，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关注的重点不对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直接忽略了老念同志说的“徐伯伯”三个字……
徐医生的喜好习惯，他还是蛮清楚的……
念想：“……”妈哒，每次和老念同志对话，都要深刻地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哦……”冯简疑惑的应了一声，但终究不敢问太多，朝念想招招手，带她去领衣服。
老念同志这才满意：“啊，对了，再过几天月底了，等星期天爸带你去见见你徐伯伯，也顺便见见你实习期间要跟的老师。本来是想让你准备准备，给老师留个印象分，转念一想，你都带牙套了……也用不着准备了，反正一样都很丑。”
趁念想去换衣服的空隙，林景书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泡咖啡。刚走回诊疗室，站在门口时似是想起什么，步子一顿，转身走向徐润清的诊疗室。
“疼！太疼了，爸你赚钱太不容易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
咖啡的温度正好，他捏着杯子轻抿了一口，惬意地靠在门口往里看。欧阳正在治疗龋病患者，换三用气枪时，偏头往门口看了眼，笑眯眯地叫了一声：“林医生。”
……
徐润清却恍若未闻，连头也没抬起来一下，专心地研究着手里的病历单。
“不是。”老念同志终于把嘴里的苹果给咽了下去：“我问的是一次性交那么多钱，肉疼不疼。”
林景书走近，靠在他的工作台上低头看了眼病例，懒洋洋地说道：“好羡慕徐医生，不用带实习生。”
念想舔了舔牙齿，柔软的舌头碰到矫正器方方正正的棱角时，闷闷地应了一声：“牙不疼……”
徐润清面无表情地翻过一张病历，不答话。
老念同志不知道在吃什么，说话有些含糊：“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的情况吗？疼不疼？”
“我刚简单问了一下她在学校的学习情况，想不想知道？”他微俯低身子，声音压得有些低，语气里尽是戏谑。
念想跟着颠簸的公交车东摇西晃，戴上牙套后她的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以至于现在对生活充满了失望，无精打采：“爸……你下次能挑个我安静坐下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吗？”
“没什么兴趣。”他终于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正要转回视线，余光扫到正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该退的念想，微微一顿，提醒：“你那实习生来了。”
老念同志要晚上才能出差回来，但即使在是忙碌的工作中也没忘记念想今天矫正戴牙套的事情，亲切地致电问候。
念想听见徐润清这颇为清冷的嗓音，这才犹豫着迈着步子进来站到林景书的身旁：“林医生。”
预约好了下次复诊的时间，又交完费用，念想回家吃饭。
话落，她的眼神却是瞟向已经专注地看回病例的徐润清，默默哼了一声。
前面那个不好意思……还能理解下，后来那个不用客气是什么鬼……
她也对他没兴趣！
念想又是一脸(⊙v⊙)……
林景书站直身子侧目看了她一眼，语带笑意地把她拉过来些，正好站到徐润清的面前：“过来认认人，这是我们这的全能医生，但主攻正畸，也是你们B大口腔医学专业出来的，认真地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师兄……”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握着笔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直接私人电话联系，不用不好意思或者是和我客气。”
林景书话音未落，徐润清便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念想，半是玩笑地说道：“我对做你的师兄不是很感兴趣，所以这句当做没听到吧。”
满意她的顺从，徐润清抽出她的档案写病例：“最后，不吃骨类还有硬壳食品，就连苹果也最好切成小块吃。现阶段适合软性食物，坚硬的东西会导致矫正器附件松脱，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以及口腔黏膜划破严重的话，尽快联系我。”
念想“啊”了一声，见他还在等自己回答，愣愣地点了一下头，有些委屈o(>﹏<)o……
见他看过来，念想这才赶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其实这些，不用他说，她也全都知道。
不就是……没选择他当实习老师么？不过他一直一脸冷淡的样子，看上去也没有想当她实习老师的意向啊。至于这么冷淡么，讲话比之前还不客气……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因为感冒带了一丝鼻音，每个转音或者停顿时，低哑磁性，简直杀人耳朵。
“呵。”林景书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润清，毫不在意地继续道：“徐医生不太喜欢说话，不管对谁都是这种寡淡又不可一世的态度，所以你只需要面子上稍微能过得去就行，别的无须太在意。”
“还有，一定要保持口腔干净。每天至少三次，最好吃完东西后就刷牙。每次刷牙时间应该持续在三分钟以上，确保牙面都要刷到。戴上矫正器后，很多地方会不方便，比如弓丝下，拔牙的地方，后牙装置等，需要特别注意……”
徐润清拿着病历单的手指微微收紧，看了眼林景书，微勾了勾唇角，示意他继续。
他这才站起身来，顺手摘下手套和口罩扔进工作台旁边的医疗废物处理：“带上矫正器牙齿会有一定的反应，比如酸软不能咬物，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林景书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阵发凉，轻咳了一声：“徐医生不太喜欢女性生物靠近，也不太喜欢聚会，要求严苛，所以念想你记得和他保持距离，知道了？”
念想蠢蠢地动了几下嘴，摇摇头：“没有。”
念想正想点头，刚眨了一下眼，徐润清就已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又用手一颗颗摸过去，那手指染了几分热度，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清晰的传达给她。检查完毕时，说：“你自己张合下嘴，看看有没有哪里扎。”
他比念想高了很多，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睨了林景书一眼，轻笑道：“恐怕来不及了……”
套好，固定，再剪断钢丝，整个过程细致又完美。
林景书：“……”
他的动作熟练又快速，用镊子夹着那细铁丝一个个套好固定，旋转时，念想甚至能感受到他用的力在拉扯着牙齿。
念想：“(⊙o⊙)……”
接下来的步骤便快了许多，他调好弓丝扣进她的托槽上，检查了弓丝的末端，再拿出来时，减去太长的部分，用结扎丝固定弓丝。
欧阳则默默地竖起耳朵……
见她回来，他抬手指了一下牙科椅，示意她躺回去。
“已经亲密接触过了。”他说的漫不经心，就连语气也淡淡的，只那双眼睛幽深如墨，静静地盯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补充完整：“首先，她是我的病人。所以林医生不需要这么积极的帮助我的病人来了解我。”
等她解决内需回来时，护士小姐已经不在了，徐润清正坐在牙椅上打电话。说是打电话，更多时候是在听对方说，他时不时地“嗯”一声，三言两语打发了对方挂断电话。
亲、亲密接触……(⊙o⊙)？
早上喝了两杯豆浆的后果……就是这样……
“还有。”他顺手整理好病历单，垂眸看向念想，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说道：“我喜欢喝开水，水温要适中，过烫或者温凉都不可以。记住了？”
徐润清就坐在她身侧，能清晰地看见她眼里的窘迫，他弯了弯唇，从善如流地推开椅子，这才说道：“请便，一楼人多，你可以去三楼上厕所。”
“记住了……”念想点点头，点完有有些……觉得奇怪。
“感觉不是很好……”她从牙科椅上坐起身，见他挑眉看来，四下看了看，眼神飘忽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小小声地问道：“那个……我能不能先去趟厕所？”
要她记这个干嘛……
徐润清正在调整弓丝，见她一直不停地在揉嘴摸矫正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感觉怎么样？”
徐润清颇为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指了指门口，对林景书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一嘴的金属疙瘩。
林景书：“……”擦，怎么又被他扭转战局了！
好不容易托槽全部粘好，念想等他把颊面管取出来后，赶紧活动有些僵硬的脸部。刚合上嘴巴就觉得口腔内部组织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她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
察觉到空气中无形弥漫开的硝烟味，欧阳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手上的活，并且对患者更加温声细雨：“补牙的材料你是想用哪种，我们这里……”
嘤嘤嘤，好想哭TAT……
念想有些不敢看林景书的脸色，默默地垂着脑袋尽职地当她的小跟班。不过林景书显然渐渐地没有了耐心，给她介绍完二楼的科室和医生后，便寻了个借口让冯简继续带她熟悉。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看上去一定又丑又蠢还凶残……
作为软妹纸，而且是非常八卦的软妹纸，冯简都走到楼下给她介绍科室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句：“林医生怎么了？今天从来上班开始就一直臭着脸。”
两侧托槽都已经粘好，说话间，他已经拿了颊面管，示意她把嘴巴再张大一点。念想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上了颊面管……嘴张得大大的……
“臭着脸？”念想回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啊……刚才在徐润清面前的时候可是精神抖擞的。
收到她控诉的眼神，他微眯了一下眼，问道：“敢有意见？”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她这么迟钝的人都多少能看出一些苗头来。
念想睁大眼睛努力瞪他……居然敢歧视女实习生！
只要有徐润清的场合，林景书所表现出来的就会不一样……怎么说呢？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虽然是明里暗里的又是讽刺又是挖苦又是暗喻的，看上去跟结了很大的仇一样……
好吧……他不确定……
她想了想，措辞问道：“小简，我问你个事啊！”
徐润清闻言冷笑一声，声音清冷：“你确定是萌萌的很可爱？”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但相处下来念想的性格非常对冯简的口味，所以这会已经非常直觉地把念想划归到了她这方阵营，很欢快地点点头：“啊，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知无不言。”
“行。”他干脆应下：“确定不带实习生？女孩子萌萌的多可爱啊……”
“林医生跟徐医生……是不是不对盘啊？”
“月底。”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老头还没给我具体时间，到时候跟你说。”
“啊，你果然也看出来了对不对？”冯简兴奋地闪了一下眼睛，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小声地说道：“很明显的对不对？”
林景书看了一会，才想起正事，问道：“你上次说吃饭是几号？”
念想一头雾水——
徐润清对这样的恭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粘托槽。
看出什么来了……
“忙里偷闲。”他低头看了眼念想，轻“嗯”了一声：“粘得漂亮。”
“我们这里的护士啊，男神不是根硕，也不是巨基！基本上不是林医生就是徐医生，有分歧就很容易打起来嘛……”
徐润清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微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忙？”
根硕，巨基……
林景书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原本还等着徐润清先发现他，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个男人转过头来，干脆自己走近刷一下存在感。
念想默默瞪圆眼(⊙x⊙)——她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听不懂呢……
整个诊疗室安静地像是入定了一般，就连走廊上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冯简已经停不下来了：“但是大家都相安无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念想看着看着就看得有些入神，她靠的近还能听见他隐在口罩下平稳又清浅的呼吸声。果然认真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啊。
念想配合地摇摇头：“为什么？”
念想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他正凝神在粘托槽，眉头皱起个很细微的弧度，眼神专注，眸色深得就像是毫无波澜的古井，深幽，却又带着一丝隐秘。
“因为林医生啊……林医生和徐医生走得近。而且你也发现了对不对，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到处冒着粉红泡泡啊！一个傲娇别扭攻，一个喜欢刷存在感博关注的暗恋受，是不是特别美好……”
他白大褂的袖口就贴着她的脸颊，随着他的动作偶尔会轻轻地摩擦着她脸上的皮肤，那袖口近在鼻端，带着一种很恬淡舒适的淡香，香气若有似无。
等等——
粘好一侧，他移到另一边，粘另一侧的托槽。因为是粘全口，同一侧的上下一起粘，需要十足的耐心。
念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头侧过来。”他边说边轻托了一下她的脑袋，隔着一层手套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有些凉，紧贴着她的脸，却让念想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冒着粉红泡泡了……
念想眨了一下眼，觉得嘴唇干燥得起皮，嘴巴里充斥着酸蚀剂酸酸苦苦的味道，难受之极。
“而且，上次文文还亲眼看见两个人一起去了一家私菜馆！两个人！听说还是包厢！包厢啊！一起下的班！徐医生开的车！林医生一定要高兴的哭了……”
用吸唾器吸干水后，一手落在她的头上，一手轻捏着她的下巴调整回刚才的姿势：“再忍一下。”
私、私菜馆……
等粘好几个，念想就觉得有些累，一直保持张大嘴的姿势唇角那一处酸得有些发麻。忍不住动了一下，刚侧了一下头，他就垂眸看过来。
是不是她上次去的那家——
他的手围着那灯，隔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手指贴着她的鼻梁，那凉意，就是从他的手指上传来，清晰又分明。
散场的时候，林医生的脸色很灰败啊……
念想乖顺的闭上眼，那灯光就浅浅的一层落在她的眼皮上。下一秒，就感觉下巴上的手松开，她的鼻梁微微一凉，睁开眼看去——
念想决定给两个人澄清一下：“小简啊……其实……”
“闭上眼。”徐润清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映着灯光，微微发亮。
“其实我觉得他们两个根本没必要这样欲盖弥彰的嘛。”冯简揪了揪头发，扯了扯念想的袖子，一脸天真地问道：“念想，我说的这些你都能听明白的对嘛？”
那紫色的光线虽然柔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适，她眨了几下眼睛，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
这么可爱的看着她……
护士赶紧拿了光固化灯过来，见他一手固定着念想的下巴，一手用镊子一端轻抵着托槽，便自己操作着拿灯照。
念想默默点头：“好像能听懂——”
他夹起棉花固定在牙齿侧面，等护士调好粘接剂，用镊子夹起托槽仔细地粘在牙齿相应的位置：“灯照一下。”
“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喔，在徐医生和林医生面前一定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今天什么都没听见！”
整个过程流畅又熟练，酸蚀剂停留的时间几乎都精确在20秒上。
啊——这句话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
徐润清接过她递来的酸蚀剂在需要粘托槽的部分涂上，停留片刻，便让护士用吸唾器吸干水，一直到都冲洗干净，再次吹干。
念想挠头，有些纠结地皱起眉头来……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她不仅听见了，还一字不落的记住了啊……
护士小姐用三用气枪吹干念想的牙齿后，又用开口器让已经清理干净的牙齿表面暴露，保持干燥。
冯简没注意她那一脸便秘的表情，一拍额头，把手里拿着的铁罐塞到她的怀里：“我找文文有事，你去帮忙拿一下棉花吧？就在器械室里。”
三用气枪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诊疗室里就像是一把电锯……
念想还来不及回应一声，冯简已经提着她护士裙的裙摆飞快地跑掉了。
徐润清在清洗她的牙齿，那蓝色的药膏抹在牙齿上被水流一冲，酸酸涩涩得舌尖都有些发苦。
念想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欲哭无泪——器械室在哪里啊？刚才冯简拉着她一个劲的科普林医生和徐医生之间不得不说的奸情故事，根本没跟她说啊……
作为基础，念想对这个毫不陌生。
正值饭点，许多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去食堂用餐了。
念想自觉地张开嘴看向他，脑内开始自动循环播放牙齿矫正流程——
念想一个个科室看过去，有些懵——她的方向感有些不太好，所以……
见徐润清抬眼扫过来，立刻端正表情，戴好口罩：“徐医生，可以开始了。”
正跟只虾米一样到处乱转着，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你在这里干嘛？”
一旁拿好工具的护士小姐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溜达了一圈，弯着眼睛笑得贼眉鼠眼的……
念想回过头。
徐润清戴好口罩和手套，看了眼已经进入状态的念想，轻声道：“放心，不会让你人生中唯一一次牙齿矫正留下心理阴影。”
徐润清手里正拿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在喝水，目光清润地看向她，眉头轻微地皱起，显然对她出现在这里有些不悦：“冯简在找你。”
念想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了……
“她让我拿点棉花下去，但是我不知道器械室在哪里。”她解释完，有些不忍直视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面……
像只待宰的羊羔躺在债主面前任他宰割，这种情况……哪里值得羡慕了？
她这会看见徐润清，脑子里转悠的就是——傲娇别扭攻……几个大字。
话落，念想便接收到了来自护士小姐艳羡的眼神。她站在牙科椅旁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一早上徐医生的时间都是你的，简直是VIP服务。”
徐润清没发觉她的异常，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楼下：“不在这里，在一楼，口腔多功能CT室的旁边。”
徐润清打开纸包确认了一下，点点头：“嗯，就她一个。”
念想“哦”一声，正要下楼，他又叫住她，把手里的纸杯塞进她的手里：“帮我扔掉，我带你下去。”
气氛正僵持间，下楼拿钢丝托槽的护士小姐已经回来了。把装着托槽和钢丝的小纸包递给徐润清，边问道：“徐医生今早就这么一个病人吗？”
纸杯上还有余温，微微的温热。
念想想起前阵子他还严肃正经地让她尊重他的职业……此刻一对比，鲜明地简直不忍直视，她觉得自己的双下巴都要被吓跑了……
念想有一瞬的怔忪，见他还在看着自己，点点头，很是自然地把手里的铁罐塞进他的手里：“帮我拿一下……”
她躺在牙科椅上默默地仰望他，他微微勾着唇角，还保持着刚才那个笑容，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看上去虚虚实实的，根本看不透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认真的。
徐润清看着被她直接塞进手心里的铁罐，难得一愣，等再回过神时，念想已经小跑着去走廊的尽头扔了他的一次性纸杯。
怎么会是没有利息下手就木有轻重呢……
他看了眼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却忍不住弯了弯唇，低喃道：“还真是不跟我客气。”
这种时候，不应该非常坚定的回答一句“你放心，作为一个专业的牙科医生。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么……”
不过这个感觉，好像还不错？
徐医生，你的职业道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