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就这么把她带走?”王福生似乎依旧不甘心,“打了人就想拍拍屁股走了?没这样的好事儿!”王福生虽然在跟韩相宸说话,一双眼睛仍然紧盯着子星,子星惧怕地往韩相宸身后缩了缩。
尽管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可在她的想象中,这就是爸爸的味道,特别让人安心。
“那你想怎么样?”韩相宸顿了顿,“那行吧,刚才那一下算我的,作为补偿,以后晨星放给大成的款子,我让你半分利。”
“好了,别哭了,走,我带你离开这儿。”韩相宸用手指抹掉子星脸颊上的眼泪,温热的手指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这感觉让子星心里有一种爸爸的感觉。
王福成似乎还不满足:“就这样?”
子星默默接过了手绢,按了按眼角,抽噎着说道:“不,不可能,防水的。”一句话把韩相宸逗乐了,子星也噗嗤笑了出来。
韩相宸终于失了耐性,沉下声音道:“姓王的你别得寸进尺,你如果还想在京城混,你就麻溜儿地滚蛋,以后甭想着再打她的注意,你听见我了。”
“别哭了,小姑娘哭化了妆就不好看了。”
“嘿,我就打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我王福生看上的人,没有弄不来的,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韩相宸摩挲子星后背,不停地叫她别怕。他把子星扶起身来,拿出衣袋里的手绢递给子星。
“我不能,因为她根本不用我来保护,今天只是个例外。不过我劝你想想清楚,不要自毁前程,你别忘了她姓的是什么。”
子星怔怔地看了韩相宸良久,忽然蹲下身子流了眼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丫姓什么?不就是姓……”王福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孩子你别怕,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韩相宸冷笑:“怕了?”
“你别怕,我没有恶意。”说着慢慢靠近子星,轻轻拿走了子星手里的啤酒瓶子。
王福生咽了咽口水,“怕,怕什么……”顿了顿又道:“不会这么他妈的邪门吧?她要是真是……她用得着到这儿来?”
韩相宸顾不上疼痛,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那就跟你没有关系了,我们走吧。”说着拉起子星出了包厢。
“你别过来!”子星嘶喊起来。
王福生仍然在身后叫嚣:“你少他妈用这个吓唬我,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韩相宸没等他说完就大力推开他走向子星,子星惊魂未定,她此时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谁知道他又有什么企图?于是呼地一下拿瓶子朝着韩相宸挥了过来,韩相宸连忙抬手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子星的瓶子打在韩相宸的手臂上,疼得他眉头攒紧。
韩相宸十分无奈,“好良言劝不回该死的鬼,走着瞧吧。”
“少说这些屁话,我办事还用得着你管?”王福生忽然住口,眼珠一转,阴测测出了声:“别不是你也看上这小娘们了吧?怎么着兄弟,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等我搞完了再到你也不迟啊,现在截胡算是怎么回事……”
出了饭店,街上已是车稀灯昼。
“阴你?我韩相宸什么时候玩儿过阴的?我劝王总一句:强人所难,非丈夫所为,王总应该自重。”
“现在已经没有车了,我送你回去。”车灯一闪,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两人面前。韩相宸拉开车门,“上车吧。”子星顺从地钻进了车里。
“姓韩的,你玩儿阴的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废了你?”王福生虽然语气狠厉,却丝毫不敢动手,两人的身量差得太多了,况且他对韩相宸的事略有耳闻:据说此人早年有过涉黑历史,后来有一次搞出了人命进了班子,几年之后出来开了家信贷公司,据说他家放出去的帐,从来没有收不回来过……
“你住哪里?”韩相宸问她,子星报了自家地址。其实她现在特别想跑到医院去找元中煦,钻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她不能,来是她自己要来的,不仅吃了败仗,还差点被侵犯,依照元中煦的性子,只怕没等子星说完他就要去找对方拼命了,然后都不用警察来抓他,他自己就把自己怄死了。况且他现在身体也不太好,她不能帮元中煦分担苦楚,至少不能雪上添霜。
韩相宸轻轻放下手里的椅子,顺手掸平西服的褶皱后轻蔑地看着王福生。
回程上,子星靠着车窗看窗外飞速闪烁的高楼树影。
“妈的,哪个孙子偷袭老子……是你?”王福生有点傻眼。
“在想什么?”韩相宸问她。
王福生后背剧痛,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去。
“我在想,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总是遇上这样的事。”
子星听见王福生一声痛叫,身上的力道也轻了许多,她连忙挣开了王福生的压制,狼狈地捡起地上的一个啤酒瓶子握在手里后背靠墙躲进了墙角。
“总是?”韩相宸面露疑惑。
“嘿嘿嘿,就凭你,嘴巴厉害有什么用啊,更厉害的我都见过……哟!”
“嗯,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遇见过一次,回来之后又遇见过一次,这是第三次,几乎让我对这个城市的人丧失了信心呢。长得太好看就是这点不好,真应该去学点防身术才行。”子星耸耸肩膀。
“姓王的,你松手!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让你在城里再也混不下去你信不信!松手!”
韩相宸见她还能开玩笑,可见是心理强大,也有惊人恢复力,方才惊恐的小女孩早没了踪影。
子星大力挣扎,嘴里开始叫骂起来。
“怎么,怕了?晏家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就怕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打我的主意!信不信我……”子星话没说完,王福生呼地窜上来一把就抓住了子星手里的瓶子,子星见夺不过连忙松手,转身去拿另外一个瓶子,谁知却被王福生一把从后背抱住了腰,将她拖离了餐桌。
子星回过头看着韩相宸笑:“晏家的女人怎么就不能怕了?”
“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来来来放下瓶子冷静一下,听大哥给你分析分析。你看看现在,二十一世纪!如今这年代早就不流行什么贞洁烈女了,你弄这一套给谁看?你不是要融资吗?你不是要钱吗?只要你陪我一晚上我就帮寰宇渡过难关,你看怎么样?”说着又往前挪了一步。
韩相宸努努嘴,“晏家的女人很坚强的。”
王福生忌惮子星的酒瓶子,将强攻改了游说。
“你似乎对晏家很了解?”
王福生早已经遣退了所有侍者,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了子星和王福生两个人。
韩相宸不置可否,一副随便你怎么猜的表情。
子星心里怕极了,酒意醒了一半,心里大声叫着元中煦,一边又径自后悔不已:晏子星啊晏子星,你就作死吧,都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逞什么能!可元中煦此时躺在医院里,如何能来救她出这里?
“不肯说,嗯?”子星见他不说话,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忽然自言自语起来:“北京可真美。可这么美丽的城市里,夜幕降临之时,不知道有多少邪恶的猛兽蛰伏在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伺机行动。而天光之后,又再次披上画皮,衣冠楚楚地走进人群里寻找下一个目标,众生之苦,由此可见一斑。”
王福生终于定下了步子,一双丹凤眼紧盯子星手上的啤酒瓶子。
韩相宸听后心里有些难受,她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选择对生活发出控诉,却生出了这样悲天悯人的感叹,不免令人更加痛惜她。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韩相宸一字一字出声,如同背诵一般:“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恶人有很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但是我们永远不能放弃对善的希望。心存善意,才能看见光辉。何况恶人已经那么多了,我们不能让世界再多一个。所以一定要做个心存良善的人,总不能把世界交到恶人手里。”
子星后退一步抓起桌上的一个啤酒瓶“当”地在桌子上大力一敲之后发现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变成一个锋利的武器,只好扬起整只对着王福生。
子星哂笑:“哗,好一碗鸡汤,兜头就浇下来了,让人找不着北,鲜!”
“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你不是想要做生意吗,我可不就是要跟你做生意?”说着狞笑上前。
“谁说不是呢?”韩相宸表示同意。
那人被子星推得后退一步,捻出一丝奸笑,原就尖嘴猴腮的面孔此时更添淫邪之色,令人作呕。
到了子星家楼下,韩相宸拉住正要打开车门的子星。
“你干什么!”
“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你。”
恍惚间一只手忽然搂紧她的肩膀,接着是一张湿润的嘴唇在她的头发上大力的磨蹭起来。子星心里一紧,连忙摇晃着站起来大力推开那人。
子星一愣,道:“不用了,他……不在上面。”子星咬咬嘴唇,“他最近身体不好,在医院。”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侍者也已经上前开始收拾碗碟。子星趴在桌子上,眼泪无声地流进自己的衣袖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在住院?你男朋友该不会是元中煦吧?”晨星和寰宇虽无合作,但是晨星的消息通道很多,对于潜在客户自然要多多了解。
饭局尾声的时候子星已经晕眩,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才没有放弃保持清醒。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很好,谈判几乎已经失败,她没有完成任务,没有融到任何资金,对元中煦的愧疚连同对自己的无能让她委屈得想哭。
“怎么,你认识?”
当然是韩相宸年轻时做过的一个放肆飞扬却永不言悔的梦。
韩相宸恍然大悟。
她是谁?
“怪不得你这么拼,原来是‘自己家’的生意。元中煦啊,非常有前途的小伙子,家世好,能力又强,人长得也精神,跟你倒是十分登对。”
韩相宸听了子星的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子星的笑容,语气,深入骨髓的自信和那虽然柔软却极具力量的坚持都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韩相宸忽然笑了:大抵晏家的女人都有这样的特质。城里姓晏的人家不多,看这个女孩子的气质风采,想来必然和她有关系吧。
“借你吉言啦,那我回去了。”子星笑着回应,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刚走出去两步就听见韩相宸叫她。
“没有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到了这里,我就要把它做好,这是我在心里对一个人的承诺。”子星留下这句话,说了句失陪后转身走进了包厢,留下韩相宸一个人在走廊里发起呆来。
“等等,大陈你等一下,”韩相宸也下了来,“我送你上去。”
韩相宸点点头,“你这样的想法确实很令人钦佩,向乐倒是找了一个好员工,可是,这件事对你来说,恕我直言,还是太勉强了。”
“不用了吧?”子星几乎立刻拒绝了他。
韩相宸觉得子星还是太年轻,这些已经是商业机密的范畴,怎么可以随便和外人说?倘若他但凡有一点邪心,甚至不用什么手段,只要四处宣扬一下,寰宇只怕会立刻破产。
韩相宸知道子星有所顾忌,毕竟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必然有所防备。
“不,韩先生你不明白,正因为我是财务部门,所以我才知道寰宇如今的财务状况糟糕到了什么程度,你知道吗,寰宇如今的资金链几乎断光,如果此时再没有资金融入,寰宇只怕有破产的危险,而我身为寰宇的一员,有责任和义务为寰宇尽一份心力。”
“那我看着你上去,到了家打开窗户挥挥手,我就走。”
韩相宸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道:“那寰宇怎么会派你出来,莫非真的朝中无人?”
“那你不就知道我住在哪一户了?多么危险。”
“韩先生,如你所言,这些确实不是我的工作,我供职于寰宇的财务部门。”
韩相宸大笑:“你这个孩子想什么呢,我是有家室的人,我儿子几乎和你差不多大,我能对你做什么。”
子星舒了口气,韩相宸的儒雅温和使她温暖,她渐渐卸下心防。
子星撇撇嘴,“王福生也有家室啊。”
韩相宸怔住,下意识出口:“为什么?你应该不是寰宇负责这些的人吧?”若是,那她段数可真是太低了。
“嘁,拿我跟他比?快滚上去!”韩相宸佯装生气。子星笑着走向楼门,忽然又折返了回来。
子星颓然,“我当然知道这儿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可我必须来,而且必须赢。”语气里的倔强和坚持令韩相宸惊讶。
“怎么,后悔了?”
韩相宸的一句“你这孩子”忽然就击中了子星的内心,佯装出的坚强逐渐松懈。
“不是,你还欠我个回答。”
韩相宸哭笑不得,“你看你这孩子,又曲解我的意思,像个小刺猬,谁来你扎谁。我的意思是说,怕你吃亏,尤其是这种没必要的亏。”
韩相宸叹口气,“就知道你不会死心。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一个旧时候的朋友告诉我的。”
子星笑笑,“您这是说我吃不了苦?”
“晏家的?”
韩相宸略作停顿,继续道:“看得出来你是个体面家庭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单纯女孩子,那里面都是‘人精’,我怕你应付不来。”
“嗯。”
子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晏家的女人?”
韩相宸知道子星误会了,连忙解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
“怎么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了?”她微微抬头,“因为我是个女人?”
“之前那句话也是她说的吧?”
子星心中不悦,摆摆手示意韩相宸不必再说。
“聪明。”韩相宸赞许地点点头。
“晏小姐,你喝得不少,不如早点回去。”韩相宸直视子星的眼睛,“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子星沉吟许久,“别不是……老相好吧?”
子星步子发虚,依旧嘴硬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没站稳,可能是鞋子太高了。”子星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在韩相宸领口,连忙松开手道歉。韩相宸铅灰色的西装已经被子星抓出褶皱,子星尴尬地伸手想要抹平它,韩相宸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子星才停了手。
“……”
“晏小姐,你没事吧?”
“初恋情人?红玫瑰白玫瑰?”
韩相宸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后便和子星并排往包厢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子星脚下一软,“呀”得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乱间伸出双手乱抓,竟然一把抓住韩相宸的西装领口,韩相宸身子被抓地向前猛地一倾,只得前踏一步稳住身子,两人才不致于同时摔倒。
韩相宸捏了捏眉心,“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快上去,我老婆还等我回去呢!”
“呃……我是说,你也出来上厕所啊?”
“马上马上,她叫什么?我帮你联系她?”子星大起八卦之心。
韩相宸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子星也被自己吓傻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韩相宸回身上了车,“大陈,开车。”
子星将头发别在耳后,摇了摇晕眩的大脑之后迎上去和他打招呼。子星大脑运转缓慢,如今全靠意志力撑场。本想开口说一句客套话,想也没想就冒出一句:“韩先生,这么巧你也出来尿尿啊?里面人多么?”
“哎,你告诉我嘛,最多我请你上去喝茶?”
出来的时候正碰上隔壁卫生间也出来一个铅灰色西装的儒雅男人,子星眯眼一看,认出是熟面孔: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晨星信贷的老总,韩相宸。子星对他印象很好,方才在包厢里替子星挡酒的,有他一个。
“没有时间!”说着砰地关上车门。子星不死心,拍着车窗不肯离开,韩相宸无奈地放下车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杯杯酒灌下去,即使是刘伶在世,李白重生,也有个量不是?子星中途忍耐不住,去了趟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小姐,你又想怎么样?”
在座的都是在业界颇有成绩的人,饶是子星知道对方不过是想看自己醉酒出丑罢了却也不敢过于直接地驳了对方的面子,柔软推辞一番,实在推脱不过的,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寰宇是新兴公司,子星又是在业界没有名气的新人,少不得被言语间被轻薄几句,或者趁机灌了几杯。心里即使再不满,但是为了寰宇,只得强忍下来。
“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谢谢你救了我。”
包厢里,一桌子的男人对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商场小白,面上都是带着一副玩味的表情,用各种名堂把酒敬过来。偶尔有人看不过眼制止几句,却也不好太过强硬,毕竟以后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做生意,为了陌生女人开罪其他人,不值当。久经商场的人精们哪能连这点事儿都看不清,自然也就是意思意思,卖个小小的人情。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韩相宸摆摆手。
子星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场面,可若是要拿下这笔生意,子星必须拿到主动权,决不能被这些老油子牵着走。好在她出生商贾世家,从小跟着大人混了不少饭局,可以说是在酒桌边长大的,套路她也都懂个七七八八。
“最后一个问题,拜托拜托!”子星双手合十。
“还是马总您照顾我,凭这我也得敬你一杯。”说着举起了酒杯。马一城见子星爽快,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韩相宸哭笑不得,“你说吧,真是个祸害。”
“姑娘是个爽利人,那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谁要是再拿这事儿压人,我马一城第一个不答应!”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今天小女子迟到了,按规矩该罚,我认!自罚三杯就当给各位赔礼了。”说着斟了三盅五粮液,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不知是谁率先喝了一声彩,带得其他人也鼓起掌来。
韩相宸忽然笑得极温柔,“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有机会,我再慢慢说给你听。现在问完了,快上去吧。”
子星按下怒气,脸上笑如春花:“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王总吗?你看,天天从报纸上看见您的消息,可算是见着真佛了。您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我代老板谈生意,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商言商,又何必计较是和男人谈生意,还是和女人谈生意,能赚到钱才是真的。”子星不动声色地暗示对方一屁股风流债这件事,噎得王福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言为定?”子星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迟到就算了,怎么你们寰宇没男人了还是怎么着,竟然叫个娘们儿出来谈生意?”言语里对女性的歧视之意让子星大为光火。
“如果有机会的话。”韩相宸慢慢关上车窗。
刚落坐就听见对面一个尖嘴猴腮丹凤眼的家伙开了腔。子星认识这个人,大成公司的总经理,以好色着名业界,频繁出现在本市报纸的花边新闻上。
韩相宸看着子星在楼上朝他挥手的样子,像极了从前的晏硕人。那时候晏硕人也差不多像她这么大,又或者再小一点。她也是这么朝他挥手,从步行街的另一头跑过来挽住自己的手臂,一年四季都缠着他要冰淇淋吃。
商业场几乎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混迹在男人中间难免被人小觑欺凌。子星从医院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一进包厢就连忙道歉,一屋子男人瞧见寰宇竟然派了个女人出来谈生意,心里不免有些轻视。子星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不屑,心里悄悄做了决定:今天说什么也要谈成这笔生意。
如果当初他和硕人真的能走到一起的话,若是生个女儿,应该就是子星的模样。韩相宸喜欢女儿,可硕人打死也不肯要女儿,为了这个几乎吵起来。他骂她重男轻女,她却摇头否认,只说做晏家的女儿太苦了。
子星走后元中煦望着天花板,嗤地一声哂笑自己。他自问可从来不是婆妈唠叨的人,可是面对子星,他总是感觉不放心,恨不得嘱咐的再多一点。这也许就是爱的魔力,由爱故生怖,便总是怕你受到伤害吧。
如今想想,只怕是真的。
“放心吧。”子星终于止住了笑,伸出一只手替元中煦拉好被子。元中煦还想说什么,可当他看见子星眼中是从未有的坚定,稍稍安了心。
听人说这些年来硕人一直没有结婚,否则他一定会以为子星就是她的孩子。多少年了呢,距离上一次和她面对面。算一算已经有二十多,快三十年没有见过她了,如今再想见她,只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子星出门前元中煦还嘱咐她不必勉强。其实元中煦颇有点大男子主义,自尊心极强,心里其实并不情愿自家女友抛头露面替他去应酬,总觉得被女人庇护是一件不很光彩的事。子星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饶是元中煦皱眉撇嘴,仍然是笑得几不可支。
如果当初他……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因为御色花园的案子,寰宇已然把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资金链几乎断得一干二净。可寰宇还有几十近百号人等着吃饭,公司不得已只得另找门路,应酬吃饭自然免不了。几番应酬下来,元中煦的身体终于受不住,进了医院。中国人的生意向来都离不开酒桌,如今元中煦抱恙,向乐也有自己的应酬,少不得子星再次披甲挂帅,代夫出征。起初元中煦不放心,毕竟子星的酒品实在不敢恭维,可架不住子星再三请求,终于松口让她试一试。
“大陈,回家吧。”关上车窗之前,还是忍不住又往那扇窗户的方向看了看,直到车子开出院子,视线被楼墙阻挡。
元中煦近来应酬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