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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看不上他

祝允明兴致盎然地提议道:“不如我们都写首诗去与他交个朋友,随着岳父写往京师的信给匏庵先生带去,一来可以请匏庵先生为我们指点几句,二来可以托匏庵先生把我们的诗转交给王家那位小神童。”祝允明越说越觉得有意思,“要是他能给我们回首诗,我们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三四岁就能诗能文了!”

几人聊着聊着,都对文哥儿这位小神童颇感兴趣。

唐寅听了祝允明的提议,自然是第一个响应,还饶有兴致地说道:“既然这位小神童是匏庵先生的弟子,字肯定也写得不差吧?等我激他写给我们瞧瞧!”

好在祝允明他们几人大多也是少年成名,平日里时常与诸多吴中名流往来,倒不至于太艳羡文哥儿的好运气。

唐寅交朋友不看对方的年龄、不看对方的出身,就看性情合不合得来。像他与祝枝山相差九岁,还不是当了好些年的知己好友?

这终日耳濡目染之下,哪怕只有三分天分怕是也能养出十分的出息来。

如今他虽没见过文哥儿这位颇为有名的小神童,却觉得这小孩并非循规蹈矩之辈,说不定他们很聊得来。

这小孩投胎投得巧,生在状元家,长在皇城根,平日里往来的皆是能入翰林的饱学之士。

这位小神童可是匏庵先生的弟子,四舍五入便是他们吴门中人,吴门同辈之间在书画上而切磋切磋有什么问题?

换成他们这么做,别说让老师写诗相和了,恐怕只会当场被老师逐出师门!

文徵明一听唐寅那话,顿觉有些不妙。他劝道:“别人才四岁,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吗?”

祝枝山也觉得这小子胆子够肥的,也够得他那几位老师的喜爱。

哪有二十几岁的人找四岁小孩切磋的?

座中的可都是聪明人,哪会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说不准等我们的信送过去,他就该五岁了。”唐寅笑吟吟地说道,“和他开个玩笑而已,又没说一定要他回诗。”

唐寅一拍大腿,乐道:“怪不得突然连匏庵先生他们都在痛骂‘金莲癖’,原来是这小子挨个点了名。这小孩儿胆子可真大!”

唐寅在朋友而前十分放松,整个人只差没搭到文徵明肩膀上,长辈们嘴里骂的坐没坐相说的就是他了。

唐寅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个写了致谢名单的版本。

见文徵明一脸的不赞同,他还倚着文徵明悠悠说道:“你不写吗?那我等会多补一句,说你文徵明看不上他,我们都写,就你没写!”

文徵明说道:“他不是说了吗?是那位钱状元给他讲的。”

为了不被唐寅编排,文徵明只能加入这次祝允明他们临时起意发起的写诗交友活动。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上哪儿听淫词艳曲、看香艳传奇?

几人都是吴门之中颇有天赋的年轻人,不管是对自己的写诗才华还是对自己的书画才华都非常有自信,纸张铺开后便轮流拟诗一首,并各自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对这位被他们老乡兼状元前辈收为弟子的小神童,唐寅还是很有兴趣和文徵明他们聊聊的。他说道:“我在苏州也听过他那道《讨‘金莲癖’檄》,你说他才四岁大,上哪知晓旁人‘文必金莲’的?”

瞧他们那股子兴奋劲,仿佛他们哥哥要做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且他们两个小不点还帮上了大忙!

唐寅十五岁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苏州府学,往来的多是风流洒脱之辈,自己也能诗能画,日子过得相当潇洒快意,哪里乐意听这等扫兴的劝说。

王老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竹被雪淹了,只觉一股子血气直至往脑门上涌,冲上去怒吼:“你小子在做什么?!”

光听文徵明讲话,哪里知道他和唐寅一样大!

文哥儿见他祖父气冲冲过来兴师问罪,连忙扔下簸箕连跑带跳地蹦出老远,才和他祖父讲起自己的深谋远虑:“书上都说瑞雪兆丰年!多堆点雪地肯定更肥!”

都是试图狂吹别人来激起儿子(朋友)的上进心。

他还满脸“祖父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惊异。

要是文哥儿在这儿,会发现文徵明的语气和他爹那是一模一样的。

王老爷子道:“瑞雪说的是老天给的雪,不是你堆的雪!”

就他们眼前这普普通通的烧炭取暖的炉子,人家都能写一篇文章上达天听,直接被拟成宣谕广告百姓!

文哥儿不懂就问:“堆得多和下得多有什么不一样?别人不都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还没堆够一层被呢!”

文徵明想到刚才李应祯提及的王家小神童,不免和唐寅他们说了起来,主要挑好的讲,说人家王家小神童才三岁就入翰林院读书了。

王老爷子哪知道文哥儿讲的是哪听来的俗话,他只担心自己的爱竹会被文哥儿用雪给埋了。

文徵明素来最见不得他们放浪形骸,尤其是唐寅还爱和张灵夜宿妓/院,更是让他有点接受不来。这等荒唐行径要是叫考官们知道了,他怕是科举都不能参加!

考虑到文哥儿书读得比自己多,认识的人也比自己多,王老爷子绝对不直接说自己闻所未闻。他绷着脸说道:“竹子又不是麦子!”

没有酒喝,唐寅他们也只能将就着喝几口茶解解渴醒醒酒。

文哥儿一听,觉得也对,麦子喜欢的竹子不一定喜欢。要是真把他祖父的竹子冻死了,他祖父不给他压岁钱了怎么办?

文徵明无情拒绝:“没有。”他只不过是李应祯的学生,哪能去翻李应祯家的酒出来给唐寅他们喝?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明年自己的宝贝辣椒被弄死了,他肯定也会很生气的。

几人一起围着炉子烤起火来,唐寅还问文徵明有没有酒,有了这红泥小火炉,怎么可以没有“绿蚁新醅酒”?边温酒喝边聊天,那才有围炉夜话的气氛。

文哥儿立刻把簸箕往旁边一扔,乖乖跟他祖父保证道:“好吧,那我不挖雪过去了!”他跑回他祖父身边,指着自己精挑细选的几处风水宝地划地盘,“明年我要在这几个地方种一样大宝贝!”

唐寅一行人踏着风雪而来,酒意早已散了大半。本来他们在外头还不觉得冷,如今感受到屋里的暖意,顿时都感觉刚才被冷风刮伤了。

文哥儿一脸“这个我得保密”的神秘表情,骄傲地说道:“现在还不能跟您讲,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李应祯过了六十岁,精力大不如前,没空招呼女婿和他的朋友们,索性把人扔给文徵明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