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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易晓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很大的,花了五十万……”

叶一朵自然徒劳无功,脸上满是焦急,奔回易晓生面前,道:“怎么办,那戒指大不大啊,贵不贵啊?你看看,说没就没了……”

叶一朵心中割肉一般,脸色狰狞,急得有些跳脚道:“意思一下就好了啊,干吗买那么贵的啊?……”

易晓生看着她的奔跑的背影,沙滩上留下的脚丫痕迹,直起了身,用手背蹭了蹭下巴,浮起嘴角,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一手抄在沙滩裤的裤袋中,缓缓往叶一朵的方向走去。

易晓生将抄在口袋里的左手拿了出来,拇指与食指指尖攥着一枚戒指,道:“这只也就意思意思,没有五十万,你要不要?”

叶一朵一把甩开他握着的手,撒丫子往大海方向跑去,一边道:“一个戒指都看不好!”

叶一朵激动地又要跳脚,连忙道:“你竟然买了两个?”一愣,又道:“你刚刚骗我,戒指没有丢对不对?!”

易晓生回过神来,一脸震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抬头对叶一朵道:“好像刚刚被海水冲走了!”

易晓生一把握住叶一朵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她的无名指上套上,使劲地吻了吻,带着满足的目光看着叶一朵道:“我的!”

“戒指呢?”这是叶一朵开口的第一句话。虽然与之前的话题格格不入,却直切了要害。

叶一朵一把将她脖子揽住,两人顺势倒在了沙滩上,水清沙白碧空尽,他们这些年的误会错过终于成了过去。

叶一朵想说些感谢的话,也想说些我爱死你了的话,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的手被他握着,带着些海水的湿润,又带着他手心里的温度,蓝天白云水清沙白再美好,在这个人面前,不过是个陪衬。多好的年华多好的人。

五年之后,帕劳。

易晓生的目光温柔起来:“叶一朵,为了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你面前,我走了十五年,大概有你陪伴的缘故,因此从未觉得长,到了此时此刻更加觉得值得。曾经最害怕的是我爱你,与你无关,现在能爱你,告诉你,我能和你走到一起,是多么弥足珍贵。小朵,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这样的爱会延续到很久很久以后,这些年,我感谢你,感谢你曾经住在我心上,也请你一直住下去,好吗?”海潮从两人的半身处逐渐褪去,露出白色柔软的细沙,还有已经单膝下跪的易晓生,他牵过她的手,虔诚地吻了一下,抬头看他,清澈的眸子里,是始终如一的爱意。

易晓生躺在沙滩上,看着叶一朵跑来,将汽水递给她,叶一朵满头是汗,腿肚子上还沾着细沙,顺手接过来,半跪在沙滩上,喝了一口,有些不满地抬起眼皮,瞪了一眼易晓生道:“怎么一点都不冰,我都快热死了。”

“嫁给我吧。”易晓生直愣愣地说道,仔细瞅他的下唇,可以看见在微微发颤,他紧紧握住叶一朵的双臂,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海水打湿,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了,他继续说道,“我本来计划是给你一个新奇的求婚,在潜水的时候,让水母珊瑚或者经过的白鲨做个见证,但是觉得你那么蠢,万一潜的太深,你一激动,生意外的可能性更大,因此不能冒险。”叶一朵看着喋喋不休的易晓生,突然笑了出来,她知道他此刻一定紧张极了,所以才会用多说话来掩饰,她心里乐开了花,所以笑得龇牙咧嘴,连连点头道:“除了我蠢还有别的可说的吗?快说下去快说下去啊……”她没有想过易晓生会跟自己说这些肉麻的情话,更别说求婚这码子事儿了,她得意地自然忘了形。

易晓生看了一眼蓝得通透的天,目光落回叶一朵的身上,道:“热的时候,最解渴的一定不是冰水……”

海水淹没了他们半个身子,易晓生罕见地没有揶揄她损回去,而是一本正经地望着叶一朵,这让叶一朵摸不着对方的套路,咽了咽口水道:“你……这个,不顶回来,我还是不大适应的……难道刚刚你脑子进了海水?”

叶一朵想想也是,喝光了玻璃瓶中的汽水,推了一下易晓生道:“你看看,结婚了这么久,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知道在沙滩上晒太阳,一点都不浪漫……”说到浪漫两个字,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直勾勾地看着易晓生道:“对了,我说,你为什么想起来给我求婚,反正那个时候我都已经是你的人啦?”

对于说走就走的旅行这种事儿,叶一朵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易晓生身上,在她看来,易晓生简直是集了智慧和冷静于一身的人,这么心血来潮的冲动事儿永远不会和他沾边。但是当他们站在帕劳海边的时候,一个浪将叶一朵扑倒,她终于清醒了过来,这一切真的不是梦。虽然眼前的易晓生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行为举止却有些与众不同,因为连叶一朵从海水里爬起来如此狼狈的模样,他都没有嘲笑她,这让叶一朵很不安。但是很快,一个浪将神情略微恍惚的易晓生扑倒后,她大笑着飞奔而去,好像抢先了什么似的,她跪在碧蓝海水中,一边拉着易晓生的胳膊,一边道:“哈哈哈,你和我一样被浪打下去了哎……”恐怕叶一朵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句话里,暴露了她内心深处早就认定易晓生会高自己一等的潜意识。

易晓生一手垫在后脑勺下面,一手蹭了蹭下巴,然后将叶一朵揽在了怀里,道:“结婚办酒席,都是给旁人看的,只有求婚,是属于我和你的。”

易晓生回到家中,开始收拾行李,叶一朵看着他问他是不是要出差,但是发现他收拾的都是自己的衣服为主,有些纳闷。易晓生一边收拾一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我们去帕劳,那边水清沙白,我还带了相机,想要拍很美的你,但是我不知道哪些衣服最适合去海边,如果因为衣服没有选好,把你拍的不好看,可是不能怪我的……”叶一朵跳下床,赶紧麻利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想到帕劳这样地方,她将漂亮的裙子T恤都塞进了箱子里,易晓生坐在地板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手背蹭了蹭下巴嘴角轻轻动了动。

叶一朵突然觉得满是甜蜜,抬头看了看易晓生,忍不住捏了捏,刚要说话,身边的小不点扑了过来,使劲摇晃着叶一朵道:“妈妈,你快陪我玩沙子,不要学爸爸偷懒……”

叶一朵最终还是要和易晓生去度假的。

易晓生耷拉着眼皮,语速平缓对着他和叶一朵的三岁的儿子绵绵,道:“爸爸没有偷懒。”

叶一朵接到易晓生要出去度假的消息,是在稿子卡壳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十分火大的对着电话那头道:“写不出来你还要添乱,这是我的事业,事业你懂不懂?哪里有心思去玩!”易晓生只好讪讪地挂了电话,用手背蹭了蹭下巴,他对叶一朵莫名的火气总是习以为常,尤其她在口口声声喊着事业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是那么那么的可爱,然后自言自语道,“我老婆真可爱。”接着陷入到了一种自我陶醉之中。

“那你和我们玩游戏呀。”绵绵睁着大大的眼睛瞅着易晓生不放。

忙到昏天暗地的易晓生,有时很晚回家,看见在书桌旁睡着的叶一朵,都会将她轻轻横抱回床上,他觉得自己在床边看她熟睡的侧颜,是一天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刻,所有的奋斗的疲惫在她熟睡的脸庞面前,都是那么的值得。但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少了一些什么。直到他那晚开车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穿着巨大轻松熊玩偶装扮的男子,跪在路边和自己的女友求婚的情景。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安静地目睹着全部的过程,求婚男人笨拙却又真诚的举动,打动了身为路人的他自己。

叶一朵接过绵绵递来的挖沙工具,附和道:“对啊对啊,你不要偷懒,一起和我们玩游戏呀。”

叶一朵常常想,她和易晓生错过这么些年,现在走到了一起,过程里要说惊心动魄的可真没有,想想那些论坛里常见的浪漫的表白云云,叶一朵和易晓生已经直接跨入了相濡以沫的稳定生活里。她心里头总是有些落寞,可是又总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矫情实在不应该,因此只要赶稿子忙起来,她倒也不再多想了,叶一朵将这种小情绪归纳为“闲得慌”。

易晓生纹丝不动,又道:“我们玩一个游戏吧,你们把我埋起来。”这话说完,叶一朵开心地挖着周围的沙子,一边往易晓生身上堆着,一边指挥着旁边的儿子道:“快,学妈妈这样,就能把你爸爸埋起来了。”

前往Z市的生活,并没有过多的出彩也没有什么失落,易晓生一边忙于公司,一边也会抽出时间陪伴叶一朵。尽管如此,两人的相处时光却仍旧算不上多。通常叶一朵早上醒来的时候,易晓生已经去公司了,厨房的豆浆机里有做好的豆浆,屋里散发着浓郁的豆浆味,暖暖的,洗漱间里的牙刷上有挤好的牙膏。中午会有易晓生帮叶一朵叫到家里的外卖,白天的时候叶一朵就写写稿子,有时候会出门跑跑步,心情格外好就会等易晓生下班回来,有时候易晓生有应酬,她就关在书房里写稿子,经常在书桌边睡着,等到第二天醒来通常都在床上。

绵绵丢下手中的挖沙工具,冲着叶一朵翻了个白眼,似乎懒得与她计较,然后用指头戳了戳易晓生,道:“爸爸,我说,你以为我跟妈妈一样,你这样我就看不出来你偷懒了吗?”

千帆过尽后的同行,似乎将曾经沧海的过往一笔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