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耳朵瞎了,还是我深哥喝醉了?”
只听他忽然淡淡问了句,隔着好几人的座位,目光像秋天树叶中抖落的阳光,轻飘飘地落到温柚脸上。
“寿星就是霸气!”
“需要么?”
“看得出来妹妹被抢走后深哥真的很寂寞了!”
凭云深那冷酷无情的铁直个性,怎么可能
一片狗吠中,温柚攥了攥衣袖,不自觉地错开云深的目光,轻点了下头,回答说: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玩笑将要就此揭过。
“好的,谢谢云深哥。”
“柚子酒量一般,要不哥哥你帮她喝?”
云深收回视线,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顿了顿,黎梨拉住坐在她身旁的温柚: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她是真的社恐,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如果不观察嘴型,他都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云娆生日那天是谁喊了他一路的“欧尼酱”?这叫千杯不醉?
温柚的游戏水平属于正常人范畴,有云娆这个黑洞托底,云深就算一个人喝两个人的量,估计也没机会喝醉。
云深:
倒是靳泽,今晚喝得是真猛,一杯接一杯,红的黄的白的有什么喝什么,豪爽极了。
“我千杯不醉,不需要哈。”
云娆刚开始还有点担心,后来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仅不上脸,酒量是真的深不见底。
黎梨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摆手:
这样放纵狂欢,聚会结束的时候,靳泽大约喝了个半醉。
云深:?????
半醉的他和清醒时分没有太大区别。
“狗深,别难过,那边还有两个妹妹,请尽情展示你的绅士风度。”
就是那股骚劲儿,外溢得更厉害了。
靳泽看热闹不嫌事大,插一嘴:
黎梨带走了温柚,其他疯疯癫癫的学长也各回各家,最后只剩下靳泽、云娆还有云深收尾。
云深:???
云娆喊云深“哥哥”的时候,靳泽也跟着喊,直喊得云深鸡皮疙瘩掉一地。
池俊解释:“以前都是你为漂亮妹妹挡酒,现在没你份了,你是不是很寂寞?”
云深嫌弃死了:“你叫谁哥?”
云深:?
“准确点,是大舅哥。”
池俊被他秀得没眼看,转头问云深:“深哥,你难过么?”
靳泽搂着云娆的腰,华丽的孔雀尾翼无处隐藏,
但是从他的神情中,根本看不出一丝冤枉,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有女朋友,我是人生赢家”的臭屁味道。
“娆娆喊你什么,我就喊你什么。”
云娆的游戏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烂,靳泽因此喝了很多冤枉酒。
云深不得已咽下这口狗粮,整个人都不好了。
玩酒桌游戏的时候,替云娆挡酒的那个人,从云深变成了靳泽。
他率先走出包厢,靳泽和云娆很快跟上,三个人一路来到停车场,靳泽家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
黎梨高中三年都是级花,不仅长得漂亮,性格还活泼开朗能来事儿。今晚有她和池俊这两个活宝在,气氛没有一秒冷场,嗨的能冲破天花板。
云深很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上。
惊吓还差不多。
车门关闭,轿车启动,后座上的靳泽忽然幽幽笑了声。
云深:
云深感到一丝毛骨悚然:“你干嘛?”
云娆快活地点了点头:“怎么样,惊喜吗?”
回答他的有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你把她俩叫来的?”
“哥哥,你被绑架了。”
隔着靳泽,云深探头问他老妹:
云深:?
包厢再一次沸腾了,好几个学长抢着给黎梨和温柚安排座位,还有好几个忙不迭帮她们倒酒拿零食,殷勤劲儿满得都能溢出包厢。
半个多小时后,轿车驶入靳泽家的地库,引擎熄火,司机第一时间走人了。
“学长们晚上好。”
云娆绕到云深座位旁边,敲了敲车窗玻璃,含笑道:
然后再向一脸呆滞的其他学长问好:
“生日快乐哥哥,留下来住一晚吧,爸妈都在等你呢。”
云深:
云深木然地看了她一眼,缓了许久才下车。
“云深哥生日快乐!”
那一刻,云深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单身的危害。
他话音还未落下,包厢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两位云深的“异姓妹妹”手挽手走了进来,停在包厢前方位置,礼貌地祝贺他:
现在的他就像个孤家寡人,哪儿有需要就往哪儿拎,没有人身自由的。
“你说的该不会是”
比如今晚,被硬拉来凑成一个和谐美满的五口之家,还有一碗接一碗的狗粮逮着他的嘴往里灌。
云深坐在最靠里的寿星宝座上,倏地抬起眼帘:
简直太不把单身狗当人了。
众人一惊,纷纷表示听不懂。
安顿完暴躁的哥哥,云娆去厨房煮了一碗醒酒汤,拿到主卧。
云娆听罢,忽然接话:“还有两个,在来的路上了。”
瞥见靳泽还抓着浴巾站在浴室门边,她有些纳闷:“干嘛不洗澡?”
不知谁唉声叹气了一句:“唯一一个漂亮妹妹都脱单了,唉”
男人掀起眼帘看她,醉气上涌的眼睛显出几分迷离。
包厢内的气氛再次活络起来,然而,远不及云娆刚出现时的盛况。
他张了张嘴,故意拖长音: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有点败兴,靳泽笑了笑,主动招呼大家喝酒玩游戏。
“当然在等你啊。”
尽管如此,大家应该都能意识到,他刚才说那句话,并不是开玩笑。
云娆手一抖,连忙将醒酒汤搁在桌上:“快趁热喝。”
靳泽不愧是当演员的,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恢复了淡然温和的狐朋狗友模样。
靳泽缓步走过去,听话地捧起汤碗,一口喝掉大半。
“开个玩笑,别当真。”
喝完,他不着痕迹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像个成精的狐狸,目光定定望着她:
封杰看过靳泽演杀人犯的电影,那叫一个血腥暴虐冷血,他不禁打了个冷战,缩着脖子退下了:
“其实我没醉。”
“你怕是会被我砍死。”
云娆避开他那过分灼热的眼神,脸蛋很不争气地泛起血色,薄薄的耳尖也红了,微微透光的时候像一块水红的琉璃。
没等云深做出反应,靳泽率先冷笑了声,一脸杀气看向封杰:
“我去收拾碗筷。”她呐呐说。
云娆长得漂亮,性格又软萌乖巧,他们这群男生,高中的时候,几乎每个都对她有过或多或少的好感。
她的声线实在太细,音量也小,靳泽没有听清。
池俊本来也想跟一句,然而顾及自己的已婚身份,硬生生忍住了。
他抵进一步,单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腕,轻放在自己腰间。
封杰感到分外的悲伤,“那我还对云娆学妹一见钟情呢。”
他最近总是这样,似是有点爱上了被动,不去主动抱她,偏要摆弄她的身体,让她挂在他身上,然后再落下“宝贝你怎么这么黏人”的暧|昧眼神。
“深哥,你听听,这你不揍他啊?”
云娆就这样被迫搂着他的腰,鼻腔内灌满男人温沉的酒气、清冽的香水味,还有温柔又强势的荷尔蒙。
“我对云娆是一见钟情。”
只听他稍稍俯身,在她耳边低而含糊地说了句:“我帮你洗。”
他奋力撑坐起来,挥开了按在身上的几只爪子,认真地说:
云娆眨了眨眼,以为他说要帮她洗碗。
这话靳泽不爱听了。
家里有洗碗机,其实不用动手。
“真情个狗屁,你们那个圈子哪有真情。”
但是就一副碗筷,用洗碗机似乎有点浪费水电。
“我是用真情打动”
“好吧。”
靳泽被掐得话都说不连贯:
云娆不喜欢洗碗,巴不得有人帮忙。
其中有人质问靳泽:“狗泽,你说实话,是不是用明星的身份逼迫我们小云娆了?”
话音方歇,下一秒,她的身体蓦地凌空而起,心脏几乎撞在胸腔上,一声惊呼溢出唇边,就这么被靳泽打横抱了起来。
众人群殴的动作稍微放轻了些。
“等一下!”
“他全身上下的保险,合起来有两亿。”
云娆终于意识到他说的此“洗”非彼“洗”。
云深坐在旁边,淡定地喝了一口酒,提醒道:
“我餐具还没有收拾”
准确地说,他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被七手八脚扯到沙发上,高大的身姿瞬间淹没在双眼通红的群狗之中。
“等会我帮你收拾。”
约莫三五秒之后,云娆身边的男人消失了。
男人将怀中女孩往上掂了掂,与他的身体贴得更紧,语气显出几分勾引和戏谑,
包厢霎时陷入可怖的沉寂。
“洗澡要紧。”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云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云娆靠在他的胸口,即使是一丝一毫的震动,她都感受得分外清晰。
靳泽挑了挑眉,含笑说:
原来,他刚才赖着不去洗澡,就等着干这事儿呢。
众狗的眼神一瞬间直了。
云娆揪紧男人肩上的衣料,哼哼唧唧地闭上了眼
他轻咳了声,忽然伸出手臂,揽住身旁娇俏的女孩,将她往自己怀中带,直到身体紧紧磕碰在一起。
如果他以后不拍戏了,真应该进入服务行业。
靳泽浑不在意,依旧是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
云娆边哭边想。
可惜,在座的都是同性,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就像在看路边的石墩子。
这服务,未免也太到位了些
靳泽脱下墨镜和口罩,露出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神颜。
许久后,云娆筋疲力竭地躺到床上,皮肤都快被泡发了,从里到外滚烫烫。
音响随之发出滋儿哇啦的杂音,众人这才住了嘴,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靳泽搂着她,白皙的脸上只有一层淡淡红晕,细密的睫毛盖下来,呼吸匀长,显得比她平静很多。
靳泽抓起放在酒桌上的KTV话筒,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云娆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尝试入睡。
这群高考平均分670以上的疯狗失智般狂吠了半天,终于有人发现华点了。
不知熬过多久,就在云娆即将入睡的时候,男人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轻震了下。
“学妹你怎么和老靳一起来了,楼下碰到的吗?”
他轻柔地从她脑袋下面把手抽出来,转身背对她,拿起手机。
“学妹你还记得我吗?去年你哥过生日的时候我实验室太忙赶不过来。你高一的时候,我还帮你抢过图书馆座位呢!”
云娆醒过来。
“去年你唱的那首单身情歌,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简直是绝对音感!绝美音色!”
还以为他早就睡了,原来都是装的。
“学妹!你终于来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于黑暗中捕捉到一抹手机的荧光。
靳泽身后,一袭藕粉色连衣裙的云娆甫一露面,立刻收到了学长们激情澎湃的狗叫,哦不,热烈欢迎。
刚开始,云娆的视线迷蒙,看得不太清晰。
在座的好兄弟们假模假式地鼓掌欢迎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渐渐聚焦,看见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微信聊天界面。
缭乱射灯照耀下,黑衣黑裤、英姿飒爽的靳大影帝率先登场。
深更半夜的,和谁说悄悄话呢?
房门由外打开,侍应生引在前头。
云娆闭上眼,纠结了一会儿。
约莫几分钟后,包厢门外终于传来些许动静。
最终还是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男人劲瘦的腰身,细声细气地问:
封杰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见小云学妹,有点激动。”
“和谁聊天呢?”
云深抬起眼:“什么?”
几乎同时,靳泽不着痕迹地将手机息屏。
池俊转头对另一边的封杰说:“封博,你思念已久的云娆学妹要来了。”
他转过来,深情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云深接起,报了包厢号,很快挂断。
“还能有谁?临时发生了点公关问题,华哥他们在处理,顺便问问我的意见。”
池俊话音刚落,云深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正是“云娆”。
他的演技天衣无缝,云娆不疑有他:
“寿星哥?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没?你妹妹一定要来啊,不然就剩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可太凄惨了。”
“什么问题啊?严重吗?”
走神间,池俊拿着酒杯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就是几篇拉踩通稿而已。”
然而,他心底的原话是:当我买不起别墅?我只是懒得买,我和我儿狗泽现在谁更有钱还难说。
靳泽将手臂绕到她腰后,哄孩子似的抚摸她的脊背,
云深严词拒绝了,理由是工作不方便。
“快睡吧,宝贝。”
姜娜住别墅的日子那叫一个爽,隔三差五就给云深发她的贵妇生活小视频,劝他也搬到妹妹这儿住几天。
云娆点头,十分依赖地倚着他,很快进入梦乡。
在靳泽涎皮赖脸的献殷勤和诱哄之下,今年三月中,云深即将过生日,姜娜和云磊收拾收拾来到申城,竟然住进了靳泽家的大别墅。
夜色深沉,门窗紧闭的卧室内黑暗而温暖。
接受这个事实之后,老两口也逐渐放飞自我。
靳泽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
爹妈被炸得魂不附体,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平静了些,接受乖女儿已经被野男人拐走,彻底回不来了的事实。
其实他刚在不是在和华哥讨论工作。
上个月,云娆怕是觉得她爹妈的生活太平淡,所以她直接在家庭群里丢下一颗原子弹,告诉爹妈她已经和靳泽同居了。
对话框另一端,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靳泽:【温柚学妹?】
按照惯例,云深或者云娆过生日的那一周,他们一家四口都会在云深家团聚。
靳泽:【大仙?】
云深冷哼一声:“她又不和我一起住,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
靳泽:【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知道云娆那天要出国,你能不能帮我再算个良辰吉日?】
“云娆妹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温柚今晚一直没看手机,直到半夜做梦惊醒,瞧见靳泽的消息,随手就回了。
云深走进包厢的时候,池俊伸长脖子往他身后望了半天,眉眼不掩失落:
温柚:【行啊】
池俊素来爱操办这类活动,有他帮忙主持大局,云深作为寿星,倒是可以姗姗来迟。
温柚:【学长,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真的】
加上靳泽,他们高三7班疯狗四剑客即将隆重聚首。
靳泽:【你怎么知道我很紧张?】
少了一个池俊的老婆,多了一个在帝都读博的封杰。
温柚:【我猜的】
和去年一样,云深生日的夜晚依然被高中好友承包,聚会人员的配置只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靳泽:【】
仲春之际,万物复苏,在这个美好的季节,性格最讨厌的那个人又过生日了。
靳泽:【牛逼[强][强][强]】
从美国回来之后,剩余的寒冬过去得特别快,仿佛眨眼之间,温暖的春天便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