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服务生端上沙拉和牛肉卷饼，并遵照陈家伟的指示开了一瓶香槟。
“但是……”祝晓楠有些犹豫。
陈家伟举起酒杯：“真是惊喜。”
“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陈家伟说，“我很希望你能陪我去。”
“那就……致惊喜。”祝晓楠也举起杯子和陈家伟轻微碰了一下。
“没有啊。”
“我……”陈家伟抿了抿嘴，“我还以为不会在巴黎见到你了。”
“你晚上有安排？”陈家伟问。
“对不起，我……”
祝晓楠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八点开始，你至少七点就该到了吧，那我们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哦，别误会。”陈家伟帮祝晓楠分了一点儿沙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况且，已经过去……七年？八年？还是九年？没关系啦，现在，你不是已经坐在我面前了嘛！”
“八点。”
“这是没关系的意思吗？听起来还是在生气。”
“几点开始？”
“绝对没有，这不是生气，这是感恩。尝尝这个牛肉卷饼，一会儿还有更丰盛的烤肉。”陈家伟说，“迟来的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不是那种很奢侈的酒会，只是业内的一个小聚会而已。”
“你……最近好吗？”祝晓楠用百搭的提问切换话题。
“看来你在巴黎融入得很棒。”
“也许……没有预想中那么好，但是……我觉得还行吧。”
“那我就放心了。”陈家伟端正了一下坐姿说，“今晚我要参加一场酒会，之前还在担心这搭配，既然你说很好，那肯定没问题。”
“‘还行’可不符合你一贯的自我要求啊。”祝晓楠说。
“没有啊，很好，很帅。”
“我已经学会放低要求了，不然活不下去。”
陈家伟看向侧位的镜子：“你觉得不好吗？”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可能是我之前没见你有过这样的打扮。”祝晓楠喝了口水说，“上学的时候哪会穿这样的衣服。”
“当然有困难，不过，我不想和你说这个。”陈家伟招呼服务生将酒杯倒满，“谢谢你告诉我你来了巴黎。”
“有吗？”
“可我……明天就要回中国了。”
“但你看起来变化很大。”
“明天就回中国？”陈家伟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陈家伟说着将方形餐巾盖在膝盖上。
“我完成任务了，就该回去了。”
陈家伟叫来服务生，像韩夕文那样用法语说了一阵，服务生快速地在便签上记录下点单和要求。
“不，我的意思是，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巴黎，就算是出差，那也应该好好欣赏一下再离开。你想，这可是巴黎，你不能就这么走了。除了今晚的酒会，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可以陪你。相信我，有我带着你，比自己瞎逛有效率多了。”
“听你的。”
“事实上，我已经很有效率地逛了两三天了。”祝晓楠虽然这么说，但她觉得无须向陈家伟交代韩夕文，“我自己逛也很有效率的。”
陈家伟合上菜单：“相信我的选择吗？”
“我不想让你走。”陈家伟认真地说，“你不能这样突然出现，然后又匆匆别离，你不可以这么做。”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祝晓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为什么盯着我看？”陈家伟不抬头，翻着菜单问。
“至少不要这么急着走。”陈家伟身体向前倾了一些，“我无数次地想象过这种画面，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你说你会来巴黎，但这么多年，我从没收到你来巴黎的消息，我告诫自己，也许不该再有这样的幻想，但还是忍不住，有的时候我会假装你来了巴黎，可能在下一个路口你就出现了，可能在某个老街的电影院或冰激凌店里就遇到你了，甚至在学校里，走过一间教室后，我似乎能看见你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开始你就和我一起来到巴黎一样。”
天花板上画着神话里的故事，窗棂上嵌着宝石般晶莹剔透的装饰物，彩绘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光十色，照在菜单上，让配图显得更加诱人。
“你别说了。”
“那不就得感谢你的这个领导夫人了嘛，如果没有这包，我就见不到你了。”陈家伟在街口的一家土耳其餐厅门外停下，“你应该还是很喜欢吃肉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
“快两个星期了。”祝晓楠说，“我是来公干的，本来只计划待一个周末，后来会议延长一个星期，再后来又要帮人买这个新上市的限量款包，所以就……”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来巴黎多久了？”陈家伟领着祝晓楠过马路。
“我不能……不是不能找你，是不能回去。”陈家伟揉着桌布说，“我现在这样根本回不去。”
“啊！”祝晓楠赶紧解释，“这是帮我一个领导的夫人买的，要不是为了买这个包，我现在都已经回去了。”
“你说你已经放低要求了。”
陈家伟打量着祝晓楠手里的购物袋：“还没吃午饭吧？”
“可还没有低到这种程度。”
“好久不见。”靠在陈家伟的胸口，祝晓楠听到沉重的心跳声。
服务生又端上一盘烤肉。
“一眼就能看见。”陈家伟伸出胳膊，和祝晓楠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我们不要再谈论这样的问题了，好吗？”陈家伟说，“我不是故意要跟你辩论，更不是想为难你，都是我的问题，你别介意。”
“你看到我了？”祝晓楠下了车，站在陈家伟面前，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格子纹的休闲款小西装异常贴身。
祝晓楠拿起一串烤肉：“我当然介意。”
出租车靠边停稳，祝晓楠还在等司机找零钱，车门就被拉开，她想这巴黎人民也挺心急的。抬头再一看，陈家伟一身正装地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