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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生之幸

而后看到走出来的这位漂亮的姑娘,再瞧瞧小姑娘脸上的绯红和嘴上的红肿,坐定以后,又听到这么一出话语,一切就呼之欲出了,她跟老公这是打扰人家了啊!

邓洁在民政局专门搞结婚的,这点儿眼力界儿还是有的,刚才徐彧开门不似往常那般淡定随和,反而有一丝丝的不耐。

显然邱东远早就看出来了,看了眼两人,问:“吃饭了吗?”

“我媳妇儿。”徐彧坐在苏安希身边,单手搭在沙发背上,漫不经心的补这句头衔,却隐藏着一丁点儿的骄傲。

“正准备吃。”徐彧勾唇淡笑,却意有所指,“你们就来了。”

“嫂子,你好。”苏安希微笑的跟邓洁颔首打招呼,“我叫苏安希。”

这顿埋怨邱东远哪里听不出来,他依然噙着笑容,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抽抽:“你嫂子说听见你家有动静,又看见你家花园的灯亮着,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定要过来看看。”

邱东远就打量了一眼苏安希……的嘴,好像就猜到了什么,有些不太自然的哈哈笑道:“那个,介绍一下这我媳妇儿,邓洁。”

“就是。”邓洁也笑,这夫妻俩笑起来一个样,特别有夫妻相,脱口就来:“主要是听见你家里有人叫了几声,也不知道你回来了,就怕是出了什么事儿。”

徐彧邀着两人进屋,四个人坐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很是微妙,又有些,嗯,尴尬。

刚开始听见声音真是好心过来瞧瞧,结果一看就后悔了,这架势很明显是小两口耍花枪呢?

“进来坐。”

“抓老鼠呢?不过还是得谢谢嫂子的关心。”徐彧笑意一直挂在脸上,瞥了眼苏安希,对方直瞪他。

“邱指导员?”苏安希扯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得不得体的笑容,突然想起徐彧说过他跟邱东远买的两对门,所以这是邻居来串门了?

邓洁暗自用手肘撞了撞邱东远,邱东远心领神会,立即开口:“那个,儿子还没睡,我们就过来瞧瞧,先回去了。”

一走到客厅就傻眼了,邱东远和一个女人站在徐彧面前,看到她也是一惊:“苏……苏医生?”

“没吃的话一起啊!”徐彧这会儿还留起了客人。

苏安希回头看见徐彧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暗自一笑,跟着跳下流理台,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重现扎好头发,这才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

邱东远暗忖没吃也得说吃了,再说了这都几大夜了还没吃?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些热恋男女,随时都能吃?

徐彧缓了缓浑身的燥热,让那股子欲望慢慢褪去,这才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发,转身出去开门。

“吃了吃了。”想是这么想,话还是得圆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再见。”

“去开门。”苏安希努努嘴巴,耸肩示意。

四个人又站起身来,两人送两人,邓洁走在前面摆手:“别送了别送了。”

两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不远处,门铃声还在持续的响着。

苏安希跟在徐彧身边依然礼貌:“邱指导员,嫂子,你们慢走。”

就在此刻,门铃响了,伴随着拍门声。

邱东远拍拍徐彧的手臂,凑到他跟前耳语:“别太折腾人了,人家明天还工作,你也是,明天政委要来,千万别迟到。”

徐彧神色深沉如海,连带着笑容都让人沉沦,他点了一下头,没答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苏安希好不好。

徐彧冷笑,不耐烦的赶人:“走走走。”没你一家人就没那么多事儿。

“早就想睡你了,你说好不好?”

“砰”的一声,防盗门把两拨人分别隔在了门里和门外。

她伸手板正徐彧的脸颊,望着他俊朗而柔情的容颜,明明自己的脸红的滴血,却还要在这个时候女王一把。

苏安希盯着徐彧,耸耸肩,无奈的一笑,对他说:“肚子真饿了,吃饭吧!”

苏安希早就被徐彧给撩的受不了了,这种情况还拒绝的话绝对是性冷淡。

徐彧也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揽着苏安希的肩膀,往里走:“饭菜都凉了,热热再吃。”

“依你的报复心,是时候该你以牙还牙了。”

被这么一闹,岂止是饭菜凉了,啥都凉了。

不一会儿,他突然松开了她,盯着起伏不定,呼吸紊乱的苏安希,迷离的音色在这十几平米的空间里缓缓奏响。

不得不说,徐彧的厨艺是真的好,苏安希吃的是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看向对面的徐彧,嘲笑他:“你以前煎鸡蛋都会糊。”

徐彧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坏笑,扣着苏安希的后脑勺往前一摁,随即一低头就攫住了她的唇瓣。

“你也说是以前。”徐彧大口饭菜往嘴里塞,当兵当惯了,吃饭大快朵颐也是习惯。

“那以此类推的话……”

苏安希慢条斯理的挑着自己爱吃的,一边嚼着一边点头:“也是,现在的徐队长什么不会。”

苏安希认可的点点头:“确实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

一语双关,徐彧难道听不出来,他眉梢微微一挑,瞅了眼苏安希,笑而不语。

“这锱铢必较的报复心还挺重。”

“不过真的好吃。”苏安希给足了面子,随口就问:“你到底怎么学会这项技能的?”

徐彧把苏安希刚才的一系列反应都尽收眼底,一转身,换自己虚靠在流理台上,两条大长腿分开,把苏安希直接摁进他的双腿间,再往里收了收,紧贴着她双腿两侧,仅够他一个人站立,这才哼笑一声。

“当卧底不敢乱吃,怕有问题,就自己做,后来在部队没事也会练练手。”徐彧回答的云淡风轻。

苏安希腰际磕着流理台的边缘,有些硌得慌,她动了动,动不了,下意识的眉头微蹙又舒展开来,虽然笑容里是讨好,语气里却是理直气壮:“一人一次,很公平。”

苏安希嘴角一停,敛眉又继续咀嚼,虽然他说的很淡很淡,可是这当中有多令人心痛,她很清楚。

淡淡的热气打在她的鼻尖又酥又痒,男人沉黯的嗓音却传入她的耳廓,一字一句字正腔圆:“还有这爱好,嗯?”

就在这时,徐彧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茶几拿手机接电话,沉声“嗯”了两声,就挂断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双手就被反剪在了身后,单手桎梏住他的手腕,后脑勺被另一只大手兜着往前带,近在咫尺的眉眼像是晕不开的墨,鼻息间是男人浅浅的烟草味和清冽的男人味混着一丝丝的油烟味。

苏安希看着他回到饭桌上继续吃饭,不由得询问:“有事?”

谁知道一转身,手里的美食就被一只大手夺走,耳边是盘子撞击琉璃台发出的清脆声响。

“喜乐有点感冒,不肯吃东西。”徐彧一边扒饭一边说道。

她顺了口气端着香喷喷的菜闻了闻,特别心满意足的忘记了刚才自己的“无心之失”,全情投入到了美食中去。

“哦。”苏安希放下碗筷,瞧着徐彧:“那你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医院宿舍。”

但是,她似乎忘了,有句俗语叫做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天黑不安全,就住这儿,明早再走。”徐彧这命令的口吻又来了。

不是出于本意,没有经过大脑,纯属手欠。

“好,知道了。”苏安希朝着徐彧无可奈何的一笑,“我不走,行了吧!”

苏安希立在琉璃台旁边心跳如雷,一个劲儿的告诫自己,刚才是被他扛着血气上涌,所以脑子不清晰,才会拍他的屁股。

徐彧点了一下头,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对苏安希说:“那我走了。”

很好,真是长大本事了。

苏安希点点头:“嗯。”

他就这么看着如泥鳅般从身边往厨房溜去的那抹背影,哭笑不得,所以刚才他是被她反偷袭了?

徐彧起身去穿外套,苏安希把手机和钥匙递给他,对她说:“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谁知道,下一秒暧昧而安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啪”的一声,声音不大却让男人浑身为之一僵,愣怔在原地。

“我又不是小孩。”苏安希白他一眼。

“去端菜。”徐彧朝苏安希偏偏头,自己率先转身往厨房方向进发。

徐彧勾唇浅笑,伸手刮了一下苏安希挺翘的鼻梁,上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语带宠溺:“在我面前你可以是个孩子。”

苏安希见徐彧笑的挺开怀的,也跟着皮笑肉不笑起来,勾着嘴问:“不是吃饭么?”

苏安希立在他面前,心间轻颤,忘了该怎么说话。

徐彧见苏安希不再乱动了,这才站定脚步把她放了下来,看着姑娘因为倒吊而涨红了的脸,倒是扯着唇角笑了起来。

“走了。”

半吊在徐彧肩膀上的苏安希听到这句警告,老实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苏安希依然立在玄关,笑容却越来越温柔,心间某个角落那漂泊的孤舟划破浓雾,看到了他这灯塔的光,便是她唯一的归宿。

徐彧抬手往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大步把人往里扛,低笑的嗓音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警告:“再乱动,老子就地正法。”

可是,我最想的是,成为你的妻子啊!

耳边是苏安希的惊讶的叫喊声:“徐彧,你快放我下来。”

夏俊楠眼看着徐彧的车开到了营房外熄火,懵了一逼,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过去。

徐彧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坏笑,就着她的手往上一拉,随即一委身,直接把苏安希扛在了肩上。

徐彧淡着一张俊脸反手关上车门,迈着健步,明明脚下生风,面上却风平浪静的让夏俊楠有点犯怵。

苏安希勾唇一笑,一只手平摊在徐彧眼下,晃了晃白皙的手背和纤细的手指,却是女王般的命令,“抱我起来。”

“队长。”他赶紧敬了个军礼,端正自己的态度先,“你怎么回来了?”

“吃饭了。”徐彧双手撑在吊床两边,把苏安希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轻言细语的对她说。

“说说。”徐彧语气跟表情配个十足,淡定的瞥一眼夏俊楠,一边大步往犬舍方向走去,一边问:“为什么不吃饭?”

他走过去,俯身低头,在她还残留着薯片渣滓的嘴角边亲了亲,又移正位置,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见姑娘扇着浓密的睫毛微微睁眼,这才慢条斯理的松开她。

夏俊楠挠挠后脑勺,摇摇头,纯属瞎猜:“是不是两天没见你,加上又感冒了,耍脾气?”

橘黄的光圈之下,吊床上的姑娘手上还抱着薯片,却阖上眸子似是睡着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半隐在灯影里,整个人婉约而动人。

“驻训一个月没见,也没不吃饭,耍什么脾气?”

徐彧从厨房出来找了一圈苏安希没找着,看见花园有灯光闪烁,柔亮而静谧,他踱步走了过去。

“好像也是。”夏俊楠小声嘀咕。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跟她密不可分,而这辈子能带给他安稳和幸福感的人也只会是她。

徐彧不再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儿,去看了就知道。

徐彧盯着早已没有人影的门口失神几秒,又蓦然失笑。

夏俊楠见老大不说话了,自己也没敢再说什么,只能暗搓搓的跟人身边寸步不离。

苏安希摇头摇成拨浪鼓,拎着薯片袋子就跑出了厨房。

电话是夏俊楠给徐彧打的,平日里他不在喜乐都归这小子管,这几天气温变化跟画画似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喜乐就有点流鼻涕,不过它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小小感冒对它来说就是小儿科,哪知道今天带它看了病,这一天里反倒是饭也不吃药也不吃,就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过来,让我教教你什么叫一点就着。”

这种情况愣是夏俊楠跟着老大把它从小照顾大,也是破天荒头一遭遇见它这样,又怕明儿老大回来见喜乐这样绝对训他,所以只好先打电话报备一声。

他朝她勾勾手,一字一句,沉着的声线带着零星的咬牙切齿。

哪知道老大这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徐彧哼笑一声,把手里的菜刀往案板上一拍,转身勾起一侧嘴角,眯了眯眼睛,浑身都散发着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

还没走到犬舍,就隐约听见了喜乐的吠叫声,夏俊楠见鬼似的瞄了一眼徐彧,暗忖:还说不是因为你,我的队长。

“你怎么这么容易一点就着啊!”

徐彧走到犬舍门口,就看见喜乐在里面又蹦又跳,汪汪直叫,他本是沉着的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

她闭嘴一噎,退后,离他远远的站在安全的位置,这才不紧不慢且不要命的开口调侃他。

一打开犬舍的门,狗丫头就直直扑了上来,两个前爪搁在徐彧身上,用力的摇着尾巴呜呜咽咽激动的不得了。

苏安希一听徐彧的声音哑的不行,再条件反射的瞄了一眼他的裤裆,脸上不受控制的升起了温度。

“怎么了这是,绝起食来了?”徐彧揉着喜乐的脑袋,它那尖尖的耳朵往后耷拉的,时不时还不受控制的醒醒鼻子,平日里那种威严感被此刻的可爱全然代替。

徐彧切菜的手一顿,瞥了一眼苏安希,哑着嗓子警告:“如果你想平平安安的吃上这段饭,最好别再招惹我,嗯?”

徐彧站直身子,笑着面向喜乐,发号施令:“喜乐,坐。”

她凑到徐彧身旁,莫名其妙的询问:“我不是又得罪你了吧?”

喜乐一听立即端正坐姿,然后他走到一旁把动都没动的犬粮放到喜乐面前,低眸看它,命令道:“好,吃饭。”

这下换苏安希茫然了,刚才还情意绵绵,温馨画面的,怎么瞬间就转换频道了?

犬丫头一听口令,立刻站起身来,埋着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抱了好一会,徐彧蓦地松开苏安希,一言不发的转身继续切菜。

站在后面看着这一系列互动的夏俊楠目瞪口呆,下巴都惊的收不回来了,他今天可是软硬兼施,就差下跪求这姑奶奶吃一口,愣是没用。

她说的对,他是她的,而她也是他的,这样就够了。

“这不就吃了?”徐彧回身看向夏俊楠,云淡风轻。

徐彧搂着苏安希的双臂紧了紧,在她面前他总是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放松下来,不管不顾。

夏俊楠嘿嘿一笑,点点头:“对吼,吃了。”

苏安希收紧手臂,踮起脚尖,下巴搁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贴在他坚硬而壮硕的身躯上,能感受到两颗心在彼此的胸腔里共同起伏跳跃着,无以言表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徐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去,不再搭理夏俊楠,转身伺候犬丫头吃饭喝水,然后又不疾不徐问夏俊楠拿药,伺候吃药。

徐彧被苏安希这一番言行举止搞得难得腼腆的轻咳一声,而后也跟着笑了起来,上前两步就伸手抱住了他的姑娘。

最后,让喜乐进去睡觉,这才出来,把门锁上,扫了眼就快石化的夏俊楠,淡声问:“打算守一夜?”

苏安希沉吟了片刻,“嗯,总之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肩上扛着多少重任,你都是我独一无二的徐彧。”说着她突然张开双臂,噙着灿烂的笑容望着对方,“来,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夏俊楠摇摇头,赶紧跟着徐彧走了。

“这丫头性格随我爸,又倔强,心思又重。”徐彧想起徐来的性子也是没办法,他揉了揉苏安希的发顶,对她说:“有机会我会跟她好好谈谈。”

刚才他一直在想,队长说得对,喜乐是专业的警犬,不会闹情绪的,以前他们驻训,搞训练或是参与实战偶尔不带喜乐,犬丫头还不是在营房里呆的好好的。

苏安希暗自点点头,滔滔不绝起来,“可是,这次来来回来感觉跟徐叔还是不怎么对付,她回来后第一次到医院来找我,我特地借口说回大院换衣服就想让她回家看看,她却隔着马路就让我停车,宁愿在马路边上等我。”

这一次才不到两天,况且还有他在,饶是这丫头生病了,也不会这样反常吧?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徐彧摇了摇头,苏安希因为他刚才的话眼底突如其来的一片兵荒马乱被他尽收眼底,他勾唇一笑,“没打算让她知道。”

直到徐彧的手机信息一响,他眼尖的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超级大脑总算开始运转,瞬间炸开了一道白光。

“那,来来知道吗?”苏安希转换了话题。

眼瞅着徐彧回完信息,把手机揣回兜里,他一直老神在在的盯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这突如其来的正经让苏安希有些吃不消,这男人是真不知道他一本正经又带着深情的模样看人,最让人受不了,总会不受控制的小鹿乱撞。

徐彧瞧都没瞧夏俊楠,直接一巴掌招呼在他脑袋上,伴随着独属于他的低沉嗓音:“有话就说。”

“其实我该谢你的,苏安希。”徐彧眸色一深,静静的看着苏安希,语气却如流水般自然流淌下来,“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叨叨,我可能得钻一阵子牛角尖。”

“队长。”夏俊楠揉了揉脑袋,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喜乐吃醋了?”

苏安希一听,想起当年那个暑假的黄昏,徐彧的态度,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你当时怪怪的。”

“什么醋?”

可是看到她处处为他考虑,关心着他,本来乌云密布的心瞬间在她这里就雨过天晴了,以至于他最终说出了让她喜欢他的那种话来。

“苏医生啊!”夏俊楠刚才就是看见了他徐队手机上出现苏医生名字,这才回想起来喜乐一直不待见苏医生。

不过这件事儿始终需要消化,所以那天他见到苏安希时情绪因为受了影响,并不太好。

徐彧哼笑一声,“关苏医生什么事儿?”

他也没跟徐彧说的太多,只是告诉他不要有负担,不要胡思乱想,无论如何他都是他的亲生儿子,这点谁都别想改变。

夏俊楠支支吾吾半天,见徐彧一记锋利的眸光杀来,这才老实交代,“那个,早上我带喜乐去看病,刘老头问我怎么不是徐队你带喜乐来,我就多嘴说了一句你休假陪嫂子了,就……”

徐承运承认了,也告诉了徐彧他的亲生父亲是谁,那个每年徐承运都会单独带他去祭拜的战友。

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戛然而止。

后来他拿着报告单去部队找徐承运,那天就是苏安希等了他一天的那一天。

两人刚好走到训练场,徐彧站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俊楠,直看的他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可是因为徐彧高考的体检报告让他起了疑,他私下做了DNA比对,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徐承运的亲生儿子。

“十圈。”徐彧扬扬下巴,面向跑道,一派平和。

徐承运一直把徐彧的身世瞒得很好,除了苏执良没有人知道当年崔之玥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进了徐家,这是一个秘密。

“队长。”夏俊楠呜呼哀哉的打着商量:“减点呗。”

“你提议让我复读那天。”

徐彧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唇角,深邃的眸色里淬着锐利的光,语气淡淡更像是在谈论今夜的月色。

“那是什么时候?”

“夏俊楠,你真以为我会信你只多嘴说了一句?”

苏安希觉得徐彧说的也对,小时候他这个混世魔王还真是挺混账的。

霎时间,身边的人奋不顾身的朝着跑道狂奔而去。

徐彧摇了摇头,看向苏安希,“如果真的从小就知道,就不会那么混,至少也得好好学习来报答我爸的养育之恩。”

翌日,起床号在特战队的营房响起时,徐彧已经洗漱完毕给苏安希打电话了,而她还在床上翻滚。

“你不会是从小就知道吧?”既然看出他对身世也没什么排斥的,自然想要知道的更多。

“喜乐怎么样了?”苏安希倒是不知道神犬喜乐因为她才绝食的,大清早还特地关心。

苏安希抬头看他,见他面色如常,由始至终乱了心的人好像都是她,她怕她提起他的身世他会不开心,然而并没有看到他俊颜上那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得以安然而落。

“没事儿了。”徐彧淡淡一笑,没打算告诉苏安希喜乐吃她醋了,一语带过,“犬跟人一样,感冒了也会娇气。”

“我亲生父亲是个英雄,但我始终也是徐家人。”徐彧这话虽然听上去云淡风轻,可是却能听出字里行间的认真和笃定。

苏安希一听呵呵一笑,“就你那喜乐,跟个黑脸大汉似的,还娇气?”

可是,她也没想到,此刻面对徐彧,谈起了徐承运和徐来,听他说起了他的母亲,那道早被她上了锁的盒子却被他这把无形的钥匙给打开了,将早已应该忘记的秘密拿了出来。

徐彧被苏安希的形容给逗乐了,沉声一笑,望向远处泛着银黑的天际,成群的青山云烟雾霭,而营房里已经有了队员们出操的声响。

至此,这件事儿就像是在她心底某处上了一把锁,正如徐承运希望的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听过,什么都不知道。

“小区对面有一家早餐店味道还不错,去尝尝。”

调整好心态,她重新开车汇入车流。

“放心,我不会亏待我的胃。”苏安希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昨晚差点就做了的事,脸上一烧,抿唇一笑:“好了,我洗漱了。”

回去的路上她车开得很快,耳朵里反反复复都是听到的那句话,最后她把车停在马路牙子边,仰着头自嘲的笑起来,笑自己跟徐彧都老死不相往来了,干嘛还因为他的身世而乱了自己的心律。

徐彧转身去拎桌子上的作训帽,随即往门口走,“嗯。”

得到的是徐承运肯定的答案:“知道。”

正准备挂电话,那边苏安希的声音突然又穿了过来:“徐彧。”

苏安希是真的想当做没听见过,她点点头接过来,可还是没忍住问了徐承运一个问题:“徐叔,徐彧他……知道吗?”

“嗯?”他又重新把手机搁回耳边。

而当时父亲和徐叔也没跟她具体解释有关徐彧的身世之谜,徐承运只是蹲下身来帮着苏安希捡起最后一页纸,递给她时对她说:“孩子,这件事儿你就当没听见过,能答应我吗?”

“早安。”

直到苏执良听到动静拉开门看到蹲在门边一页一页拾起文件的苏安希,这才明白刚才的对话女儿听见了。

苏安希柔亮的声音传到了徐彧的耳中,他勾唇一笑,如果是面对面在床上说该有多好。

那一刻,犹如晴天霹雳,手里的文件被惊的掉了一地,而她却立在门边,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迈不动一步路。

“早安。”我的姑娘。

具体是几年前她不太记得了,那天有份病例报告落在大院的家里,她抽空回去拿,经过书房的时候刚好听见了徐承运说起徐彧的事,说别看以前吊儿郎当的,骨子里那股热血还是继承了他的亲生父亲。

邱东远回营房的时候看见徐彧正带着队员们在训练场跑操,惊异的跑过去朝他招招手,“老徐。”

“几年前,我爸跟徐叔在书房聊天,我听了墙角。”苏安希老实交代,此刻倒是敛去一身锋芒,乖巧的不像样。

徐彧停下脚步,宏声吼了一声队员们,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就大步流星的朝着邱东远走来。

徐彧往苏安希跟前走去,他的拖鞋落在了她的眼眸里,头顶是男人漫不经心的询问声:“怎么知道的?”

“你这么早?”邱东远顺手拍了一下徐彧的手臂,瞎抱怨,“早上我听见你屋没啥动静,都没敢叫你一起走,原来你早就来了,也不叫我。”

苏安希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像是在家里捣乱被主人教训的抬不起头的小狗狗。

“你媳妇儿儿子热炕头,我能叫你?”徐彧嗤之以鼻。

男人那明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此刻却浅淡的像是随意用指尖勾起了的一根琴弦,根本听不出情绪。

邱东远就知道这小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暗瞪他一眼:“人都带进门了,还担心这种日子会远?”

“你知道?”

说起这个,徐彧倒是想起一件事儿,开口对邱东远说:“对了,打恋爱报告的格式给我一份。”

鬼打墙,一定是鬼打墙,哪壶不开提哪壶。

“成啊!搁我电脑里呢。”邱东远笑出一口白牙,那语气特别的暧昧丛生,“话说,昨晚没累着我弟妹吧?”

而她那双浸了水光的双眼有些忐忑的垂了下来,突然就不敢跟眼前之人对视了。

“累屁。”徐彧单手挂在武装带上,转身看着跑道,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昨晚就回来了,喜乐闹脾气不吃东西。”

暖白的灯光下姑娘的皮肤像是镶嵌在瓷器里的白玉石,白皙透亮到泛着莹莹光辉,靓丽而夺目。

“咋了?”邱东远一听有些惊讶,“我昨个就知道喜乐有点儿感冒,不是让夏俊楠送去看病了吗?”

静止的空气里只剩下她轻柔的声音:“我知道,其实,你不姓徐。”

“嗯。”徐彧刚好目光触及跑道上跑的声嘶力竭的夏俊楠,气笑了:“那小子不知道在喜乐面前说了多少我跟苏安希的事儿。”

苏安希放下手里的薯片,抬眸看向徐彧,她澄澈的双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彼此凝视着对方眼中的倒影。

这么一说邱东远就门儿清了,一副看透一切的笑容转换在脸上,有些同情的语气悠然而来,“你说苏医生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性格有性格,世间难得的好姑娘,怎么就摊上了喜乐这么一个特殊的情敌?”

他搁下菜刀,转身看向她,沉声:“嗯?”

徐彧瞥一眼邱东远,更正他:“不是情敌,是姑娘,喜乐以后得管苏安希叫妈。”

徐彧听着苏安希这一句话里有话,貌似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邱东远是见识过也听说过喜乐见着苏安希就龇牙咧嘴的态度,心想我信了你的邪了,叫妈?

苏安希就这么紧紧的盯着徐彧的背影,唇角紧抿,嘴角一松,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这么吐了出来:“你不欠谁的。”

“得,咱也不说喜乐叫不叫得出来,只要喜乐能跟苏医生和平相处,我他妈管你叫爷爷。”邱东远大言不惭。

徐彧把切好的菜有条不紊的放进盘子里摆好,那摆盘的样式特别能治愈强迫症患者。

徐彧点了一下头,“成,你这话我搁心里记着了,别到时候叫不出来。”

“这些年大家都忙,怪不得谁。”

“跑票我就是那王八。”

“谁知道你回来了?”苏安希嗤之以鼻,“你的好兄弟也从来不在我面前说你的事儿。”

邱东远一心认为自己稳赢了,谁知道不久后就会千年道行臭嘴丧,他实在是没琢磨明白,喜乐怎么就突然跟苏医生好了呢?

徐彧的笑声传来,语焉不详,“我以为你躲我。”

一眨眼十月就要过去了,秋风扫落叶,方泉市早晚温差大,白天依然暖热,晚上却温度骤降,冷风都呼呼的往骨子里灌。

“明显躲我了?”苏安希哼哼一声。

这段日子里苏安希继续跟医疗队下乡下镇或是坐镇武警医院,而徐彧则是带领整个武警特战队日复一日的进行着日常训练。

“回过。”徐彧切菜的手一顿,又继续哒哒切起来,云淡风轻的说:“只不过你不在。”

这一个多礼拜的时间里,两人基本上是靠手机度过的,后来他带她去老蔡那吃了一顿饭,饭过中旬就接到任务急急忙忙的走了,再见就是他送受伤的队员来医院。

苏安希一听沉吟了几秒,笑脸倒是敛了起来,看向徐彧,有些明知故问:“那你为什么不回渝江?”

伤势不轻,刚好是苏安希在,接的诊,受伤面积不大,但是失血过多,危险期没过。

“第一年倒一起来的,那会儿没这房子,后来你也知道来来因为妈的事儿心里一直埋怨爸当年没努力挽救他们的婚姻,我不在家了她自然也呆不住,后脚就出了国,我跟那丫头这些年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后来买了这房子,小丫头倒是没来过,你徐叔一年能过来两次。”

徐彧让大家都回去,他来守。

“徐叔和来来来过吗?”苏安希挨着流理台,望着徐彧挺拔的背脊问道。

苏安希忙空了给徐彧送了杯咖啡,她知道这一夜他得通宵达旦,就他这脾气劝他睡是不可能了,不如给他送个提神的,陪陪他更好。

不端枪变掌勺,依然帅气凛然,少了正气和硬朗,多了柔情和蜜意。

加护病房外的排椅上,看着他坐在那儿,无比平静,不笑的样子冷硬又挺拔,特别是这一身不算干净的作战服,让他敞着的双腿更显得修劲有力,无形中给人以压迫感,莫名的生出生人勿近四个字来。

不过一瞧徐彧那驾轻就熟的架势,着实让她大开了眼界,不是闹着玩的大厨,是有真材实料的大厨。

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把咖啡递给他顺手捏捏他的肩膀,并未说那些没用的话,而是换了种方式:“你这样我都对我的医术感到怀疑了。”

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苏安希看着徐彧忙碌,她会的菜式是女人应该都会的两样,无非就是番茄炒蛋和炒土豆丝,其他的她只会吃。

徐彧没动,一手握着杯子把杯底搁手上,嗓音有些沉冷,“他还不到二十岁。”

徐彧剑眉星目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拎着苏安希的领子就往厨房走,客厅里留下了男人低沉的回答:“女主人也算是客人?”

苏安希依然有意无意的松弛着他的肩膀,点点头:“我记得有人以前跟我说过,说选择这个词从来就不属于军人,穿上这身军装,就该以使命担当,再与年龄无关。”

苏安希一边走进来,一边埋怨:“哪有让客人打下手的道理。”

“读军校的话你还记着?”徐彧听到这一句,倒是浅浅勾了勾嘴角,喝了口咖啡,却微微皱眉:“太甜。”

“藏了个保洁阿姨。”徐彧白她一眼,继续去玄关拿剩下的袋子,空闲的手朝着苏安希勾了勾,“过来打下手。”

苏安希就着徐彧身边的排椅坐下,故意嘟囔:“有就不错了,还嫌。”

苏安希听见徐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身故意一副质问的语气:“你不是很少回来吗?家里这么干净?花花草草也像是有人照顾?老实交代,藏人了?”

这话一说,徐彧又喝了几口,又听苏安希说他:“嫌甜还喝?”

休闲区桌椅俱全,还有个小型的吊床,清净地有假山池子,旁边两窝桂花树,周围很多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都还新鲜着。

“不敢嫌弃。”

如果说整个房子的风格都是冷硬的,那眼前这个小花园绝对是柔软的心脏,一半休闲一半清净。

一阵过堂风吹来,吹散了徐彧的低气压,苏安希这才认真的给徐彧一个定心丸吃,“医生的专业意见,虽然还没过危险期,不过他胜在年轻,有毅力,一定会挺过来。”

她走到客厅,拉开门,眼前一亮。

“嗯。”徐彧暗自一点头,“你苏医生都保证了,我能不信?”

徐彧拎着东西进厨房,苏安希拎着薯片一边吃一边转了一圈,房子还挺大,两室两厅,装潢乃至于家具都很是简洁,倒是像一个长期不住人的单身男人家。

“明天我们就走了。”

苏安希点点头,把薯片袋子和包都一股脑的放在柜子上,换上拖鞋,反手关门。

虽然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苏安希怕这会儿不说,明天走了都没机会说。

徐彧家在一楼,他开了门率先进去拨开玄关和客厅的灯,把口袋放在柜子上,弯腰拉开鞋柜找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扔地上,“穿这个。”

“这么快?”

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终有自食恶果的时候,后来被眼前这个男人按在床上,逼她叫爸爸。

徐彧是真的忙忘了,忘了之前问过她什么时候走,没想到就是明天。

苏安希也料定了徐彧肯定是不太懂这些网络语言背后的意义,觉着这随口一句的话也就这么翻篇了。

苏安希靠在椅背上,轻“嗯”了一声,心里自然是舍不得,可是她不想成为他的牵挂和负担,所以语气尽可能的轻松。

“哦。”

“回去打恋爱报告啊!”苏安希笑着看向徐彧,那抹笑像是能融进他此时纷繁复杂的心墙里,“你都打了,我自当不甘落后。”

徐彧偏偏头,“走吧。”

徐彧叹了口气,深深的看着她,有些抱歉的对她说:“本来打算忙过这段就请假回渝江,现在可能要延后了。”

“没有啊!就是尊称。”苏安希暗自吁了口气。

苏安希暗自摇了摇头,一脸的我懂,没关系,太明白的模样,“说不定是我先请好假过来找你呢?”

“有特别的意思?”徐彧是真不懂。

“苏安希,别对我太好。”因为你越这样,我越不舍。

“叫着玩玩,你应该不懂吧?”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对第二个男人好,你心里就平衡了?”苏安希噗嗤一笑。

徐彧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重复苏安希的话:“爸爸?”

“你对一个试试?”徐彧咬着压根,从齿缝中漏出警告。

夜还没黑下来,路灯早已提前上岗,灯影绰绰下两个修长的影子挨得很近,长长的被拉伸着,淬在光影下。

苏安希略显娇嗔的一笑,努努嘴,看向徐彧手上的咖啡杯:“别浪费了,快喝。”

“谢谢爸爸。”苏安希恶趣味不经大脑张嘴就来,拆开口袋就吃了起来。

徐彧弯了弯嘴唇,对着苏安希一滴不剩的全都喝了进去。

苏安希哑然的眨了眨眼睛,现在算什么,哄小孩?

他低头,骨节分明的大手去牵纤细白皙的小手,他手上的枪茧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紧紧的握住,舍不得放开。

徐彧关上车门,转身的时候对她说:“给你吃着玩。”

苏安希,此生有你,值了。

“给我这个干嘛?”苏安希虽说不明所以,可还是下意识的去接。

许是连老天爷都知道特派医疗队今日返程,方泉市这天的太阳似乎都升起的格外早一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派祥和之意。

苏安希也跟着过去帮忙,徐彧顺手把一袋薯片递给她。

车子也早就等在了武警医院外面,就等着医疗队的医护人员们陆续上车。

徐彧熟门熟路的把车停到车位上,下车去后车座拎口袋。

大家收拾好行李有条不紊的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宿舍楼,纷纷回望这栋楼宇,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刷了门禁,档杆抬起,车子一咕噜的开了进去。

一开始来各种嫌弃吃住不习惯,起早贪黑的比在渝江上班都还累的多,每天都盼望着早一点离开,早一点回到渝江妈妈的怀抱。

吉普开进了一个多层小区,方泉市的地形,电梯公寓不算多,不过眼前这种多层的小区却不少,也没什么特色,清一色错落有致的五层楼宇。

谁又能料想得到,真的到了这一天,每一个人心中那一股子的舍不得都变得无以言表起来,突然觉得这里是真的很好,好山好水,民风淳朴,空气清新,累是累,但是从来不存在严峻的医患关系,这里的军警同志和老百姓们对他们都非常的友好,友好到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

苏安希思绪回转,弯着嘴角着拉开副驾的门,紧跟着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这不,家人要走了,大家不都出来相送了。

“还不上车?”徐彧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顺手在车顶上敲了敲,看向苏安希。

场面一度感人肺腑又热气腾腾,这边的人让他们记得常回来看看,离开的人却嚷嚷着大家有空来渝江玩。

因为他是国家的儿子,肩负着国之重任,拥有着不平凡的责任和义务,守护的是大家,而不是小家,。

离别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在忧伤中目送离开之人上车,车上车下的人隔着一面车窗笑着互道再见,珍重。

可是,于她和徐彧而言,这样的生活却是无比的奢侈。

清点人数时,苏安希没在,车上一众人面面相觑,知道昨天晚上苏医生陪着徐队长守了那位受伤的战士一夜,今天又要离开,临别依依,大家都心知肚明。

简单而平凡,朴实又温馨,是都市中很多恋人最平常不过的生活。

就在各位女士们羡慕苏医生此行是最大的赢家时,大赢家出来了,身边跟着拖着行李的“战利品”,姑娘们扒在车窗冒着星星眼盯着万分般配的这对俊男美女,他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用相机随意照一拍,那都是不用再P的画报。

这样一起能上下班,下班后一起去买菜回家做晚餐,不想在家里吃就出去吃,然后可以顺便看场电影的生活真好。

这么一比较,貌似心里也就平衡了。

结好了帐,徐彧牵着苏安希去取车,两大包食物扔进后车座,苏安希一看天边的晚霞,斑斓夺目,流云缱绻,再看看关好后车门招手叫她上车的徐彧,随即莞尔一笑。

“其实我觉得徐队长才是那个幸运的人。”车厢里方护士噙着笑看着车下的两人,继续笑言:“咱们苏医生绝对的白富美,以前追她的高富帅还少了,好几个模样也不比徐队长差,最多就是气质没有徐队长这么的正气凛然,反正,我就是觉得这徐队长有点配不上咱们苏医生。”

这话不太好接。

头号徐队长脑残粉小王护士立即做出反对:“谁说的,我就觉得咱们苏医生赚了,徐队长这样的热血军人,又帅又有型,虽然平日里挺冷漠的,但是面对苏医生特别温柔体贴,我望遍整个渝江没有一个比得上徐队长。”

苏安希:“……”

脑残粉二号立即附议:“对对对,那些追求苏医生的高富帅哪有徐队长这么Man,这么有男人味儿,我心目中行走荷尔蒙NO.1。”

徐彧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干脆低头去亲苏安希,被她躲开了,他把人捞回来,低笑:“你不就喜欢我的不正经,嗯?”

脑残粉三号一脸花痴,双手捧着下巴都能开出一朵花来:“快看快看,徐队长笑了,哇偶,好宠溺好苏。”

“我怎么知道你从小就对我不轨。”苏安希嘴硬,心却犹如棉花糖,又甜又柔软,她干脆伸手搭在徐彧的腰际,抬头看他,调侃道:“从小不正经变成了老不正经。”

这么一说,大家又都纷纷把目光投射过去,小王护士也是满心满眼的粉红泡泡:“看吧,徐队长不笑的时候真是特别的酷,笑起来又一副妥妥的铁血柔情,真的好帅。”

“以前上你家蹭饭,那是因为想见你。”徐彧说着伸手将苏安希搂了过来,低头浅笑一声,“不然你真以为我那么稀罕吃你家的饭?”

车厢里越说越热闹,刚上车就听到这些话的张副院长一出声,直接搅碎了一众花痴的少女心:“行了行了,让你们当军属,一年到头分隔两地,再帅再酷再阳光,你们这些小丫头受得了才怪。”

苏安希一听,果然是单身汉的日常,笑着讥诮:“你这爱蹭饭的毛病也是一点儿没改啊!”

大家一听纷纷坐好,张副院长一语惊醒花痴们,帅到极致是一回事儿,但是真的要因为这个军人帅而甘愿当军嫂又是另一回事儿。

“要回。”徐彧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伸手选择做菜需要用的食材,继续说:“我一个人很好打理,要不去老蔡那儿,要不就去邱东远家里蹭饭,要不在家煮个面也是一顿。”

现代都市女性很难再做到“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

“你休假不回家的吗?”苏安希把最后一味调味料搁购物车里,跟徐彧走到了生鲜区,好奇的一问。

这么一想,大家都觉得苏医生实在是太伟大了,现在应该算是热恋就要分离,换做她们可真是做不到这么潇洒。

苏安希想着徐彧难得回去,家里一定缺少各种调味料,一问之下,还果然是,她又特别细心地领着徐彧去调味品区域。

廖志平笑着看向张副院长比了个赞,被张副院长一个白眼扫去,他只能尴尬的看向车窗外那对难舍难分的“老情侣”。

于是,两人下车进菜市场去买菜,这个时候菜没有早上的新鲜和那么有选择性,于是两人买完了,再去附近的超市再买点干货和菜品。

徐彧帮苏安希把行李放好,这才淡着一张俊颜开始交代她。

吉普停在了菜市场外面的停车位,徐彧熄火,说:“到了。”

“一落地就给我打电话,多晚都成。”

“也是。”苏安希很是认可的点点头。

“降温了要加衣服,虽然你是医生,医者不自医。”

徐彧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把着,偏头看了看倒车镜,变道后才开口解释一番:“前几年房价低,但凡有点经济实力的都买了,毕竟在这说不定就是大半辈子,家里人又不是说随军就能随军的,有个房子,家人过来探亲始终还是方便的。”

“急诊忙我明白,不过一日三餐一定要按时吃,下次见面我发现你比现在还瘦,你知道后果的。”

苏安希倒是扯了扯嘴角,“你像是被忽悠的到的人么?”她才不信。

“我有空就跟你视频,如果联系不上我,发个信息,我看到了会回你,你也是,我联系不上你看到信息记得回我电话……”

“很稀奇?”徐彧倒是被苏安希的反应逗笑了,解释房子的来源,“邱东远结婚那会儿被他忽悠跟着买的,两对门,不过我很少住。”

每一句苏安希都乖巧的点头微笑,答应着,直到交代完最后一句,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最长的一段话,而面前的姑娘一双莹亮的双眸始终淬着流光溢彩的笑意。

“你家?”苏安希整个人侧过身来看向徐彧,她一直以为他住部队,确实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有房子。

“说完了?”

徐彧淡定的一摇头,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苏安希的后脑勺,回答她:“我家。”

苏安希望着徐彧,他逆着光,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哪怕是熬了一个通宵,容颜依然俊朗。

“那在哪儿做菜呢,徐大厨?”苏安希笑问,思忖两秒,打了个响指,“哦,老蔡那儿。”

“嗯。”徐彧点了一下头。

“大厨水平。”徐彧毫不客气的表扬自己。

苏安希敛了笑,认真的看向徐彧,说:“我只有一点要交代,你必须做到。”

“你会做?”苏安希表示怀疑。

“说来听听。”他勾唇浅笑,似猜到她要说什么。

徐彧点头,“不然呢?你以为这些菜会从天而降?”

苏安希抿了抿唇,紧紧的盯着他那犹如冰山上融化的雪水般亮堂的深眸,一字一句虽轻却重的叮嘱:“不准拼命。”

苏安希一听整个人精神了起来,倒是反问起来:“买菜?”

徐彧笑容渐深,眸色更浓,瞧着眼前他心爱的姑娘,真想上前狠狠的拥吻她,可是此时情况并不允许。

“买菜。”徐彧语气淡淡,回答瞬间抽空瞧了眼苏安希。

他盯着她眸中浸着自己的倒影,右腿往左腿一靠,身形板正如松柏,抬起右手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这是又要把我拐卖到哪儿去?”苏安希见这条路跟医院完全是背道而驰的一条路,不由的开口调侃起来。

“是,以这身军装向你保证,绝不拼命。”

徐彧笑而不语,方向盘一打,继续在道路上驰行。

苏安希绽开笑颜,起手也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故作潇洒:“徐彧同志,咱们后会有期。”

“那就多了,糖醋排骨,土豆烧牛肉,清炒西蓝花……”苏安希掰着手指说了一堆,来这边也有一段时间了,确实很怀念渝江的家常菜。

说完她放下右手,转身那一刻,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

“想吃什么?”徐彧笑问。

在他面前,潇洒和坚强都是流沙,他便是吹散流沙的风,失了那些洒脱,原来会是这么的舍不得。

苏安希噗嗤一笑,浅白徐彧一眼,叨叨一声:“没劲。”

“苏安希。”

“不用。”徐彧看了一眼苏安希,笑容更甚,“值。”

她闻声驻足而转,就被纳入一个宽阔而硬挺的怀抱,她一愣神,下意识看向车上,果然无数双暧昧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俩。

“这就成交了?”苏安希往椅背上一靠,手一收,恢复了正常的口吻,笑道:“按照剧情,你至少要讨价还价一下啊!”

“都看着呢?”苏安希拍拍徐彧的背,示意他松开。

“成交。”徐彧完全是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

徐彧轻笑一声,这才放开她:“记住我说的话,嗯?”

苏安希哪里知道要多少钱,随手比了个数字,“这么多哦!”

苏安希微红着脸颊,点点头:“记住了。”

徐彧轻笑一声,持续配合,“那要多少钱才开工?”

上车后,车厢内意外的安静如鸡,大家都端坐在位置上假装各忙各的,苏安希坐好,看向窗户外面的男人,朝他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车子就开走了。

“不好意思哦,老板。”苏安希戏瘾上来了,逗逼起来,“我们这里的特殊服务要价很高的,虽然老板您这皮相还过得去,但是我们毕竟是做生意的,讲钱。”

身边是廖志平的声音:“你看看你伤害了这一车多少姑娘的心。”

“不错。”他顿了顿,一脸坏笑,“小妹,听说你们搞按摩的都有那种特殊服务。”

“对了,之前说过吃火锅,刚好降温了,回渝江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被苏安希松了松肩膀是挺舒服的,又听见这丫头跟他开起了玩笑,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随即瞥他一眼。

声音不大,却饶是能清晰的传进在场每一位的耳朵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纷纷鼓掌感谢。

苏安希也喝了口水,拧好瓶盖放好,侧过身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故意操着一口港普,问:“老板,这手法您还满意吗?”

“苏医生万岁。”

徐彧单手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还给苏安希,勾唇一笑,“还行。”

“苏医生最美。”

“累不累?”苏安希微微坐直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随即伸手拿了矿泉水,拧开递给徐彧,关心道。

“苏医生跟徐队长百年好合。”

回到方泉市已经是五点多了,车子刚一进城,苏安希就醒了。

“……”

苏安希一如既往的窝在副驾上睡觉,徐彧也没打扰她,早上起得早,一上午光瞧着她哈欠连天的了,也就放缓了开车的速度。

苏安希笑而不语,果然吃能抚平一切苦难,唯不可辜负。

两人吃了午饭跟吴家一家人道别,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