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希晶莹的眼瞳一顿,随即用力的眨了眨,门口之人并没有消失。
门口的男人低音炮般的嗓音夹杂着独属于这夜色的沉静,缓缓流淌进苏安希的耳朵里,最终融进了心坎里。
“你怎么会……”
“真这么想我?”
徐彧拎着馄饨的手往上一提,笑容里溢满了宠溺:“苏医生,你的外卖到。”
隔空相望,苏安希歪着头自嘲的一笑,空闲的手拍了拍脑门,暗自喃喃:“完了完了,相思成疾了。”
几乎是下一秒,苏安希把杯子往窗台上一搁,毫不犹豫的朝着徐彧跑了过去,狠狠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英挺的剑眉,漆黑如墨的眼眸,立体而笔直的鼻梁,微微上弯的薄唇,线条流畅的下颚,还有修长颈脖间上下滚动的喉结,都是那么的真实。
徐彧完全是被苏安希扑了个大满怀,因着惯性过于大的因素,他脚下一个趔趄往后虚退了半步,这才稳稳地接住了怀里的姑娘。
她直直的看向门口,那个刚才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如雪山上的松柏,屹立在那儿,办公室里莹亮的光芒照得他深邃的脸部轮廓特别的清晰。
“嗯,看来是真的很想我了。”他不由的总结道。
走神了太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余光一撇,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是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苏安希抬眼瞧着徐彧,笑容满面的点点头,难得不绕弯子且温顺的回答:“超想。”
她半倚在窗边,就这么想起了方泉那晚的雪夜,他陪着她,守着她,拥着她,吻着她……
徐彧满眼的纵容和温柔,单手搂紧怀里的姑娘,另一只手将馄饨的袋子拎在半空中保持着,低下头凑到她唇边呈现着这将吻未吻的暧昧距离,唇角的笑容渐渐散开,沉着声音问她:“超想是多想?”
夜色中的路灯显得缱绻,光晕婉转旖旎,雪花就在灯光下盘旋,最终落在地上,幻化成水珠,铺洒出一层水光。
苏安希直接用行动表示,凑上去就碰了一下徐彧的嘴唇,松开,凝着他:“这么想。”
她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搁,端起杯子走到了窗口,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往外望去。
“不够。”徐彧说着搂着苏安希往前走了一步,顺脚勾着门扉一用力,随即一转身,单手就把人压在了门板上,灵活的手指将门锁一拧,顺手揽着她的腰往上一提,“感受到我的思念了么?”
于是乎,她又摸出另一个手机,刷刷朋友圈,整个朋友圈都在下雪,像是说好了似的看完朋友圈就像是逛完了整个渝江,就这么神奇。
“非常。”苏安希唇角上翘,吃到了他嘴里甜甜的味道,不由的问道:“吃糖了?”
苏安希目送廖志平离开以后就端着杯子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手机,打开一看徐彧没有消息回给她,猜他忙没空回她。
“嗯。”徐彧哑着嗓子回答:“早上不是问我为什么嘴这么甜么?”
廖志平摇头转身,唉声叹气:“我下次见到徐彧一定管他要看管费。”
苏安希几不可闻的浅笑声回荡在彼此的耳畔间。
“嗯。”苏安希很是认同,正经不过三秒,勾唇一笑,“我现在的未来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别忘了,多加点虾米。”
身后门上的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拧了拧,显然没拧开,而后门板就被敲响,伴随着纳闷儿的声音:“咦,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不后悔。”廖志平难得认真,笑容里更是坚定不移,“没有人看的到未来,我们就是自己的未来。”
苏安希蓦地睁开眼睛,急不可耐的推了推面前的人墙,人墙这才松开她的唇,懒懒散散的往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的瞧着明明呼吸不顺还猫着腰听外面动静的姑娘。
苏安希摇摇头:“后悔陪着嫂子却看不到未来的路。”
这模样实在是有趣。
廖志平却是呵呵一笑:“后悔上了你当,还得给你当外卖小哥。”
脚步声渐行渐远,苏安希这才暗自吁了一口气,拧开了门锁,拉开门,一股冷空气袭来,给她红润的脸颊降了温。
“廖志平,你后悔吗?”她徒然正言问道。
随即,她一转身就对上徐彧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不由得暗自浅白了他一眼,言归正传,“怎么突然回来了?”
可是她很清楚无论是缘分也好天意也罢,那都是相爱之人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在靠近,费尽心思去把握,才会有了今天的开花结果。
“想你。”
后来他这个媳妇儿,是她的急诊病人,先天性心脏病,却乐观开朗,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廖志平搞到一起去了,每次问这个问题,两人就都说是缘分是天意。
徐彧言简意赅的回答完,转身走到苏安希的办公桌边,将手里的馄饨搁在桌面上。
苏安希看着廖志平提到他媳妇儿眸色中浓浓的爱意,突然就想到了当年的冯小瑶,都以为他跟冯小瑶会开花结果,谁知道到最后却是一南一北,各自天涯。
“别闹。”苏安希没忍住一笑,端正了神色:“说正经的。”
廖志平皮笑肉不笑,妥协:“成,感谢你嫂子要吃吧,算你运气好,沾光。”
徐彧瞥了一眼苏安希,手上动作不停,把装馄饨的盒子取出来,又取出勺子摆好后,这才走过来拉起苏安希的左手。
苏安希说完又喝了一口水,杯子里冒着热气,有些模糊了她那精致的五官,让人越看越觉着不那么真实。
指缝嵌着指缝,指腹抚着手背,严丝合缝的拉着她走到椅子旁坐下,把勺子递到她右手上,自己则是面向苏安希的方向倚坐在办公桌边缘上,又顺手把她眼前的馄饨盒盖子揭下来,一切井井有条的完成妥当,这才一边把玩着她的手一边回答她。
“漫漫长夜,还下雪,让我吃碗热乎乎的馄饨熬过去怎么了?”
“围着支队长叨叨了半个多月,总算等到邱东远归队,才给我批了假。”
“苏安希。”廖志平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指着苏安希,食指抖啊抖,“你框我?”
“叨叨啥?”
苏安希微微一鞠躬,水润而晶亮的眼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狡黠:“谢谢二十四孝好朋友,多加点儿虾米。”
“追妻。”徐彧说着自己都笑了。
廖志平点点头,这话没毛病:“当然,有求必应。”
苏安希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支队长多半是被你叨叨烦了才批的吧?”
苏安希微抿唇角向上浅勾着,继续下套:“也是二十四孝好朋友。”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达到了。”徐彧抬抬下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这话我还真觉得没错,宠媳妇儿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廖志平笑着挑眉嘚瑟。
苏安希笑着点点头,任由徐彧拉着她的手玩,右手握着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往嘴里送,一边嚼着一边又舀一个往徐彧嘴上递:“你这是遇上廖志平了?”
“二十四孝好老公。”苏安希比了大拇指,赞扬道。
徐彧低头用嘴接住苏安希送来的馄饨,点了一下头:“医院大门口撞上了,就跟他一道去买的,多虾米。”
“对啊!”廖志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还一个劲儿的滔滔不绝:“你不是不知道你嫂子就好这一口,恨不得早中晚都吃这个。”
“嗯。”苏安希满意的和着虾米又吃了一个馄饨,笑意浓浓的望着徐彧,“还是你这个外卖小哥合我心意。”
苏安希接了水直起身子喝了一口让全身回暖后,这才慢条斯理的捧着杯子询问他:“这是要去给我嫂子买馄饨吃?”
“那苏医生可要记得给我五星好评。”
廖志平到了下班时间,换了衣服回办公室对在饮水机前接水的苏安希说:“我下班了。”
“好啊,必须给。”
直到夜幕降临,天边又慵慵懒懒的飘起了雪花,她才得以忙空。
徐彧一听微微弯下腰,凑到苏安希面前低笑:“什么时候给?”
苏安希基本上一天都没时间去摸手机,短暂的休息结束又接诊,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苏安希又顺势给她喂了一个馄饨堵住他的嘴,左手都要被他玩烫了,眼尾一挑似带娇嗔,“先记账。”
年关将至,医院也成了众多男女老少必来的场所,加上最近这气候变幻无常,急诊更是忙得飞了起来。
徐彧舌尖舔了一下嘴唇,深眸底下翻着海浪,黑瞳却平静的映着苏安希的倒影,醇厚而磁性的嗓音沉沉的响起:“我等你。”
苏安希本是阴郁的心情被这简单的三个字给捧得一扫而空,勾唇笑了起来,回他一条“嘴这么甜?”,而后就把手机装回包里,下车往急诊走去。
苏安希怕是再被徐彧撩两句,自己会把持不住,于是赶紧的言归正传:“对了,什么时候到的,回家了吗?”
【徐彧:没你美。】
“没回,下飞机就来找你了。”徐彧直起身子瞧着苏安希开心的吃馄饨,突然觉着这姑娘从小到大好像都特别容易满足,他沉吟片刻,淡笑道:“万一出现在大院被你妈瞧见,我见你可就难了。”
到了医院,收到徐彧的回复。
“徐队长就是聪明。”苏安希随口就来一句表扬。
苏安希开车前,在大院门前照了张雪景给徐彧发去,告诉他渝江也终于下雪了,很美。
“也不看是谁的男人。”
苏执良无可奈何的一笑,见林青青生闷气的咬了口汤包,顺手递了张纸巾给她兜着,还真就不说了,拿着筷子慢悠悠的继续吃早饭,就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事儿和所说出来的话都跟他无关似的。
苏安希呛了一下,抬头觑了徐彧一眼,无奈问道:“徐队长,你的节操呢?”
林青青说不过苏执良,也气不过所有人都帮着那小子,咬死不松口,“我不跟你说,总之他徐彧想娶我女儿,没门儿。”
“……”
苏执良叹气,“你也别忘了,他亲生父亲可是位烈士。”
“哎,这门怎么又开了?”
林青青嗤笑一声,看向苏执良,“你别忘了,徐彧可不是老徐亲生的。”
轮夜班的周医生手里拎着钥匙,瞧着被打开的办公室门,满眼都在门锁上,一边打量着一边莫名其妙的直挠脑袋。
“正因为徐彧是我们从小看大的,知根知底,虎父无犬子。”
苏安希赶紧松开徐彧的手,示意他起开。
“你跟老徐关系好,自然看他儿子也好。”
徐彧但笑不语,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就听见苏安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门锁有点问题,修好了。”
苏执良夹了个汤包搁林青青碗里,这才不疾不徐的出声,“对和错看你怎么去看待。”
“哦。”周医生这才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苏安希旁边椅子上的男人,经过苏安希被绑架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她有个武警特战队队长男朋友,瞧着这帅哥还挺像,不由得笑问:“这位是?”
“连你也觉得是我错?”林青青皱眉,没好气的问道。
“外卖小哥。”
苏安希离开以后,饭桌上诡异的安静,苏执良重新端起碗来,瞧了眼执着筷子不说话的媳妇儿,淡声道:“你真打算让你女儿选吗?”
苏安希平日里跟这群同事开玩笑开惯了,说话自然没把门儿。
说完,她起身,把林青青给她的名片放进包里,撂下了这最后一句话:“这个人我会去见,给您的面子,但是不会再见第二次。”
徐彧一听却暗自一笑,站起身朝着周医生礼貌的一颔首,回头对苏安希说:“不耽误你,我先走了。”
“妈,换位思考,当年您因为爸不肯转业带我走了三年,最终还是回来了,为什么?”
苏安希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上手去挽着徐彧的胳膊,看向周医生,正式介绍一番:“不开玩笑了,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徐彧,这我同事周医生。”
苏安希搁下筷子,突然认真的凝视着林青青,母亲五十出头,容貌和心性在妈妈辈中都是拔尖的,明明容貌是典型温婉的江南女子,心性却是非典型的固执且霸道。
两个男人简单的问了好,道了再见,苏安希就送徐彧出去了。
“再好也是个兵。”林青青看向苏执良,“还是个只会祸害你女儿的兵。”
徐彧没让苏安希走出急诊大楼,就在大门口立柱那儿惯例帮她挡着风雪,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问她:“密码没改?”
“我瞧着徐彧那孩子就挺好的。”苏执良把目光转向林青青,说道。
苏安希摇头,笑答:“没改。”
苏执良搁下碗筷,瞧了眼苏安希,父女俩有一双极其相似的眼睛,不过苏安希的眼尾却随了母亲,微微上翘,结合在她这儿是独一份儿的时而凌厉时而柔和。
“在家乖乖等你下班,嗯?”
“对,我就是不同意。”
徐彧又去捋苏安希束在脑后的发尾,缠绕在手指上,松开又绕上,乐此不疲。
“我有啊!”苏安希低声嘟囔,“是您不同意。”
“好。”
林青青笃定的摇头:“你今年29了,你以为你还小,人还在急诊干,除了工作就是睡觉,你怎么找对象?”
苏安希也乖巧点头,感觉就像是有了醉意似的,他说什么都好。
苏安希扶额,都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语气里却溢满了无奈,“妈,这个月第三次了,您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让人心生柔软,又或许是快一个月没见面的缘故,总觉得今天的他特别的温柔和深情。
“相亲。”林青青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你小玲阿姨同学的孩子,三十岁,搞金融的,年纪轻轻已经是个执行总裁,为人稳重也顾家,适合你。”
徐彧满意的勾唇,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糖递给苏安希:“亲你的味道,怕你太想我,给你过过嘴瘾。”
虽这么问,但她心里门儿清。
苏安希秀眉一拧,瞪他一眼,伸手接过糖盒,反手推他:“快走快走。”
“见什么面?”
“我看你进去就走。”徐彧笑意渐浓,勾了勾下巴。
林青青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上面电话姓名都有,你存一下,帮你安排了明天下午跟人见面。”
苏安希无奈的一笑,转身走进了急诊大厅。
苏安希“嗯”了声:“下早班,休一天,怎么了?”
徐彧立在原地,前方是白雅清光的急诊大厅,身后是风雪连天的静谧夜晚,他身姿挺拔,却因所站立的位置将他分隔的忽明忽暗起来。
“明天你要休假是吧?”林青青又问。
他这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心上人走了进去,随即又见她被一护士叫住,跟她说了几句,而她立即快步往里走去。
“是,首长。”苏安希点头一笑。
一张半隐匿在暗处的痴情脸浸染着宠溺的笑意,明明那深眸中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海平面,可那心海却更似海岸线上初升的太阳,柔软而温暖。
林青青点点头:“今天下雪,天冷,晚上在值班室多盖床被子,别再感冒了。”
清晨的渝江,雪后初霁,淡淡的光影越过错落高楼,穿过枯枝暗哑,斑驳落地。
吃饭的时候,苏安希跟父母说:“我今晚连夜班,你们不用给我留门了。”
苏安希下班,将车开出武警总院的时候,一缕阳光沿着车身往后划过,在车顶上浅浅的扑洒了一层柔光。
算算时间,不知不觉她被迫搬回大院来住已经快一个月了。
晨光熹微,归心似箭。
苏安希在饭厅口子上站了一小会儿,笑的清苦,这样其乐融融一家三口准备吃早餐的情形自打她被林青青从方泉弄回来后就没停止过。
把车停到停车场后熄火,拎着副驾上的包推开驾驶门,反手关门,摁下中控锁,头也不回的往电梯口走去。
林青青已经将刚刚弄好的早饭端上了桌,苏执良坐在饭桌旁看报纸。
一进门,家里倒是清净,她一边弯腰换拖鞋一边喊了声:“徐彧。”
一大早,睁开眼就看到了满世界的银装素裹,苏安希洗漱妥当,换好衣服,拎着包准备下楼去饭厅吃早饭。
无人应答。
一月底,渝江迎来了初雪。
她换好鞋子瞥了眼玄关的短靴,在家啊!
正如廖志平所言,不知不觉,苏安希跟徐彧的异地地下恋就快要过去一个月了。
顺手脱了大衣连着包包一并扔在沙发上,便四处去寻人,最终在书房的跑步机上找到了人。
最终,慢慢的从墓碑上滑落下来,像是这墓碑的主人留下了两行无声的致谢之泪。
也不知为何瞧见了人后会暗自吁了口气。
雨水打在墓碑上,绽开水花,积少成多,融为一体。
苏安希也不打扰,就顺势倚在书房门口悠悠闲闲的打量着戴着耳机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的男人,身上穿的还是他之前留在她这的T恤和运动裤。
“嗯。”
就这么瞧着,觉得整个书房都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味道。
“平淡是福。”韩放支着雨伞遮住苏安希被雨水浸润的身躯,侧眸睨她一眼,黑色的羽绒服和发丝上都沾着糖霜似的雨粒,眸色里勾着一缕看尽世事的浅淡,“仁至义尽了,走吧。”
徐彧虽然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在跑步,不过身后有动静他还是敏感的,那么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他不疾不徐的摁了停止键,脚下步伐从快跑到慢跑再到行走,最终停止下来。
“认识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张属于你的照片。”她伸手搭在墓碑上佛了佛雨水,面色沉静,而后又似有感触的暗自叹口气,“如果还有下辈子,希望你平平淡淡的活着,家庭和美,百岁到老,仅此就好。”
摘下耳机拎起毛巾擦汗,随即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一转身便朝着依然保持观赏姿态的苏安希走了过来,朝她勾唇一笑,单手撑着门板,来了个门咚。
苏安希和韩放站在莫秉阳的墓碑前,看着连照片都没的墓碑,倒是让人有些唏嘘不已。
因为运动过的缘故,说话的声音更是低沉而性感,“大清早这么瞧着一个男人看是很危险的。”
这天渝江下起了雨,很冷,像是雨夹雪。
苏安希被堵在门板和徐彧的中间,抬眸,伸手拎着他脖子上的毛巾帮他擦了擦额头上没擦干净的汗水,笑问:“怎么在家里跑步?”
第二天下的葬。
因为都是军校出来的,晨跑也是个习惯,她因着工作性子的关系,所以就在书房支了个跑步机。
办完了相关的认领手续,苏安希和韩放就准备带着莫秉阳的骸骨去安葬,也没有刻意去选好时辰,就寻思着让他能够尽早的入土为安。
而徐彧就更不在话下了,边陲当兵,还是武警特战队,十年如一日的操练,晨跑更是喝口水那么简单的事儿。
头天晚上苏安希跟徐彧发信息说起这事儿,徐彧完全不反对,就说让韩放帮着她一起把这事儿给办妥当就成了。
而他不论是不是休假,每天都会坚持晨跑,而且是天没亮就跑。
苏安希让韩放带她去了趟他们局里,认领了真正莫秉阳的骸骨,无论如何这个莫秉阳都是无辜的受害者,无亲无故,她还是想帮他入土为安。
今儿,可都八点多了,倒是有些好奇。
一周后
徐彧又往前挪了挪,故意蹭了蹭苏安希,凑到她耳边轻轻一咬,沉声道:“为了等你。”
她安慰自己,算了,有求于人,大气点儿,不生气。
苏安希顺势圈住徐彧的后颈,明知故问:“等我吃早餐么?”
苏安希面上笑意妍妍,心里就想一脚给他踹过去。
徐彧的唇划过苏安希的耳朵,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眉眼都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欲望,他凑到她唇边,笑的魅惑,这一笑仿佛让人误了终生。
“啧啧,真是虚伪啊!”廖志平一字一句的说完,夹着的排骨就进了他的嘴里。
他的嗓音沙哑:“等你给外卖小哥打五星好评。”
苏安希呵呵一笑,狗腿子似又夹了一块排骨给廖志平,暗自咬牙切齿:“那可真是辛苦您了,老廖同志。”
说完,手一抬,便把她的唇送到了他的嘴边,用力的吮住。
“苏安希,你对我态度是不是该好点儿。”廖志平说着夹了一块苏安希盘子里的排骨往嘴里一塞,吐了骨头才继续,“毕竟你妈让我监视你有没有跟徐彧电话来往,我可是昧着良心没跟你妈说你有俩手机。”
他一抬头,半眯着眼锁定她微微睁开的双眸,他眸色幽深,她眼瞳氤氲,彼此坦率的望着彼此,宛若通过心灵的窗户,直达心墙深处,望尽那方住着的自己。
苏安希一边夹菜往嘴里送,一边白一眼廖志平:“少跟我这阴阳怪气的。”
徐彧的目光太过于炽烈,太过于直白,也太过于……志在必得。
挂了电话,廖志平一边嚼着饭一边摇头,张嘴的就是揶揄:“地上情发展成地下情的滋味儿不好过吧?”
“找到了。”他沉声低笑。
“好。”
“找到什么?”
“知道。”苏安希笑了起来,笑声里倒是有些哑,她暗自清了清嗓子,一掀眸对上对面的廖志平笑的一脸眼纹的双眸,结束了通话:“那不说了,晚上跟你视频。”
苏安希有些大脑缺氧,反应迟钝的跟不上这句哑谜。
“嗯。”徐彧惯例乖巧应声,末了加一句:“你也是,我看渝江降温了,你感冒没好,多穿点儿。”
他敛笑,似认真似玩笑的对她说:“你的心上人从这里溜进了你的眼睛里。”
时间有限,没能说一会儿,苏安希就惯例安慰加唠叨徐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你注意身体,出任务注意安全,知道吗?”
苏安希却莞尔一笑,端倪着他:“我的心上人在我眼前。”
中午吃饭,苏安希就跟徐彧打电话说起这事儿,她说的滔滔不绝,那边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嗯”一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徐彧唇角蓦地荡起一抹笑意,随即低头,又含住了她的双唇。
最后在她勒令停止说是保密不能透露后,这才将这股风波掀了过去。
两人一边拥吻着一边推推嚷嚷的往卧室移着步子。
确实是“心灵”的问候,不过是八卦心灵的问候,问的全都是关于她被绑架的事儿。
卧室里的窗帘是拉上的,室内昏暗,唯一的光芒来自于门外的白日光,淬着清晨的金色,倒显得暖意洋洋。
最近流感肆虐,大家估摸着这苏医生得休息个把礼拜,没想到一大早就看到精气神儿还不错的苏医生换好了医生服在急诊大厅晃悠,于是就有了一番来自“心灵”的问候。
她不疾不徐的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瞧着他,反问:“真打算让这儿生根发芽?”
她被绑架的事儿整个医院的同事都知道,她一回来搁家里养病,几个要好的同事和朋友去他家看了她,身上没什么伤,就是感冒了。
“韩放跟你说的?”
苏安希回到渝江被她的母上大人勒令在大院养了两天病,磨皮擦痒的难受,想着得把假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乎第三天就回医院销假上班去了。
徐彧无奈的一笑,隔着布料都能摸到她腹部平坦处的线条。
邱国文这么一听,更是觉着莫名其妙,抬眼瞧着徐彧就问:“我说你小子到底什么情况?”
苏安希不置可否:“是我跟他说过,他说凑巧你也说过这话,算咱俩的默契。”
徐彧特别幽怨的看向邱国文,故意唉声叹气,“媳妇儿就快没了,理由正当不?重要不?”
徐彧轻笑出声,伴随着沙哑,像夜间情感节目的DJ:“要听实话么?”
“说说看。”
“嗯。”
“我有非常正当且重要的理由。”
“不会。”他垂眸看着她沉浸在暗色中的脸,“没有得到你父母的原谅和许可,我不会做这种让你为难的事。”
邱国文一巴掌拍他肩膀上,瞪他,“这什么节骨眼儿,还想着你的假?不批。”
苏安希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一动,肩头的衬衫又滑了半寸,她没在意,殊不知被眼前的男人看的着了火。
徐彧见邱国文的模样,赶紧起手朝他敬了个军礼,“报告支队长,我那之前的假还算数不?”
“其实,我也不是在乎这些仪式感的人。”她顿了顿,又没忍住笑了起来,“点子不怕旧,最重要我妈受。”
邱国文有些错愕,昨天才获救,今天就走了?
“怕是你妈受是受了,得怨恨我一辈子。”徐彧也跟着笑了起来。
“走这么急?”
“这么怕我妈?”
“还真被您说中了。”徐彧看向邱国文,语带无奈,“跟她爸妈回渝江了。”
“不是怕。”徐彧低头咬了咬苏安希的鼻尖,柔声道:“你是我的原则,所以你的家人也必须成为我的原则,违背原则的事儿我不做。”
正事儿说完,他转而一笑,问:“对了,苏医生怎么样了?你这当男朋友的也不知道去守着,那么漂亮能干的女朋友不怕被人给拐起跑了?”
苏安希被这几句原则所感动,心中徒然柔风四起,霎时春暖花开。
邱国文满意的点点头,徐彧这把尖刀他可以放一百个心,而由他这个队长带出来的特战队队员,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包括他那只叫喜乐的警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那这个……还做吗?”感动完便是嘴上的不怀好意。
“是。”徐彧面色沉着,深眸坚定,“您放心,只要沙肯他们敢跨入我国国境,必诛之。”
徐彧将苏安希拦腰抱起,往床上一放,双手撑在她的耳畔两侧,把她整个压住,沙糜而带着痞气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你说了算。”
走廊上,邱国文言归正传就这次行动以及Ken的事情跟徐彧说了起来,最后他叹口气看向徐彧,说:“放虎归山,沙肯和他的恐怖组织一定会按耐不住卷土重来,朗云博士生死未卜,不管是渝江那边还是我们方泉这边,甚至更上面的领导对此事都是相当的重视,现在虽然不能做什么,不过得随时保持战备状态。”
虽说是挺大义凛然的让她说了算,可是现在被压得结结实实的算什么选择。
没多久邱国文来了,见徐彧也在就把他叫了出去。
“不能怀孕,我没准备。”她笑言。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吴家,徐彧说早上走的时候去他们暂住的地方看了看他们,就是受了些惊吓,没什么大碍。
“我有准备。”他低笑。
勤快点,他倒是想勤快点儿,也得有人跟他勤快点儿才行。
苏安希哭笑不得:“所以你这是早有准备。”
徐彧见邱东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真想揍他,奈何他有伤在身,揍不了。
“有备无患。”这从容不迫的。
“呐,别迫害我儿子啊!”邱东远一听就不乐意了,“想要儿子啊?跟苏医生勤快点儿。”
“……”竟无言以对。
“幸灾乐祸是不?”徐彧横了一眼邱东远,抱着邱童的手往上收了收,继续,“干脆把你儿子借我,我就说是我跟苏安希生的,当个幌子。”
徐彧见苏安希的娇媚模样,心中满是燃烧的火焰,他低头攫住她的唇,那沉沉的笑声传递在这带着零星光亮的卧室。
邱东远一听就门儿清了,笑着摇摇头,却是语带调侃,“清官难断家务事儿,你这情况我也没招,有的磨,你说你一神通广大的特战队队长,怎么就栽这坑里了呢?”
事后,苏安希被徐彧拥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唇,对她说:“不想跟你扯谎,这次回来的其中一个目的是想跟你爸妈好好谈谈。”
“什么都没干。”徐彧瞪邱东远一眼,哭笑不得的解释一句:“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以前的事儿她妈对我成见很深,现在死活不同意我俩的事儿。”
“我爸没啥,主要是我妈。”苏安希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邱东远一听眼睛都瞪圆了,碍着儿子在不敢说的那么露骨,只能拐着弯的问:“你们那啥,被她爸妈给撞上了?”
“嗯。”徐彧搂紧苏安希,大手在她光滑圆润的肩头摩挲着,“不会让你孤立无援,也不会让你左右为难。”
徐彧叹口气,“说来话长,昨晚她爸妈都来了,给撞了个正着。”
苏安希抬头瞅着徐彧,这个时候的她总是最温顺的,她柔声道:“我知道我妈在想什么,不管你们怎么谈,你得答应我不能违背你的心。”
现在怎么又突然冒出一段丈母娘的戏码?
“怎么就叫违背我的心了,嗯?”
不过这么一琢磨,以为这老徐跟苏医生雨过天晴,必定好事儿将近。
“转业。”她道出这俩儿字后,见徐彧没什么反应,蓦地翻身趴在他身上,凝着他,不可置信的问:“你想过了?”
再加上昨晚夏俊楠他们过来看他,正好说起苏医生在楼上病房,这个当队长的守着大家都没敢去打扰,而后还被邱东远教训他们这群臭小子不敢打扰他们队长,就敢来打扰他。
徐彧揽着苏安希的后腰,瞧着她,淡然一笑,慢慢的开口:“其实你妈所有的顾忌都是为了你好,当年我选择了国家,把你弄丢了还弄病了,现在我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你,这一次如果真的不能家国两全……”
邱东远虽然没参能与这次行动,不过也从他支队长的父亲那儿也打听了个大概。
他顿了一顿,盯着她,诚然坚定:“苏安希,我选你。”
“怎么的了?”
家国天下不是不明白,相反,更加秉承着敬畏之心。
徐彧抬眼看向邱东远,苦笑连连,“刚刚才送走她,丈母娘那关不好过。”
国家于他来说是两位父亲用鲜血和生命拼命去守护的华夏土地,国旗是作为军人的他们这一生的信仰,同为军人的后裔,他自当也甘愿为祖国的秀丽山河端枪护卫,且一直都在这条路上砥砺前行。
邱东远就这么瞧着,讥诮的声音悠然响起,“这么喜欢,赶紧跟苏医生结婚生一个。”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为国家为天下大爱去挥洒热血的时候,他爱的姑娘却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
徐彧顺手挠了几下邱童痒痒,笑他:“你这个小鬼。”
如果放在这以前要他选,他铁定会犹豫,也选择不了。
“老师说了,男生不能随便亲人的。”
但是到了今时今日,他得知了这一切,他早已决定,只要是为了她,他愿意脱掉这身军装。
徐彧是真忘了今天礼拜几,无奈的点了点头,把脸凑过去,“那就罚童童老师亲一个。”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要你选。”苏安希眸色笃定,“你也不用选。”
邱童说着,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徐彧,一脸难道你不知道的小模样。
徐彧笑着,另一只手揉了揉苏安希凌乱的发顶,故作轻松:“当年你也选择为我放弃清华,现在我选择为你脱掉军装,算是礼尚往来。”
“徐叔叔,今天是周六。”
苏安希伸手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嗔他一眼:“谁让你礼尚往来了,不稀罕啊!”
徐彧抱着邱童坐下,便问他:“童童小朋友这是没去上幼儿园,逃学了?”
“好,不稀罕。”徐彧笑的无奈,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说:“不过是未雨绸缪,不打没准备的仗。”
“切。”虽然事实,但是邱东远不会承认。
“反正不准脱掉军装。”
徐彧一瞧邱东远的模样,跟着打趣:“这你就要检讨了,也可能我比你帅。”
徐彧微微翻身又把苏安希搂进怀里,还半压着她,点点头:“嗯,毕竟我比较喜欢脱你的军装。”
“他妈妈回去拿东西,顺便带饭过来。”邱东远有些吃醋的瞧着眼前这一大一小,没忍住又来一句:“这是我儿子吧?怎么每次见你这么激动?”
“……”等等,为什么会画风突变?
“童童。”徐彧笑着走了过去,抱起片刻就站立在病床上朝他伸手的小朋友,倒是垂眸瞧着邱东远,不由的打趣,“今儿是父子同乐日?”
两人腻歪加徐彧的胡闹又过了一小时,这才纷纷起床穿衣服做午饭。
“徐叔叔。”邱童一转眸看见徐彧就脆声声的喊他。
菜是徐彧一大早买好的,两人的战场从卧室辗转到了厨房,徐彧掌勺,苏安希打下手,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出了电梯往走廊走,刚走到病房门外就听见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徐彧推开门扉一走进去便瞧见坐在床上翘着小脚跟邱东远说话的小朋友。
吃完了午饭,徐彧洗碗,苏安希坐在流理台上监督他洗碗,一边看着帅气居家男人有条不紊的在他面前干活,一边拿着手机浏览网页。
说完,迎着小护士纯粹且暗自欣赏这幅绝佳皮相的目光,他转身就往电梯口走去。
正兴致勃勃,手机响了起来。
“成,我一会儿去取。”
徐彧闻声转头过来瞧她,苏安希把手机屏幕面向徐彧,有些无可奈何的一笑:“白天真别说人。”
徐彧微微颔首,在外人面前他总是给人一种正气凛然且板正高冷的军人形象,即便他们好些医护人员是亲眼见过他在苏医生面前露出那种让人酥了骨头的笑容,可是没了苏医生在身边,他还是那个气场强大的徐队长。
来电话的正是苏安希的母上大人,林青青。
到了住院部一楼大厅,徐彧却先被认识的护士喊住:“徐队长,苏医生的妈妈放了个手机在护士站,说让我们交还给你。”
“喂,妈。”
不过昨个倒是听支队长说了,邱东远的情况稳定,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苏安希看着徐彧继续回头工作,望着他微微弯着的背脊,对着电话里喊了一声。
徐彧没有直接回特战队营地,而是拐了个道先去医院看看邱东远,这两天因为苏安希的事儿也没机会去看他,昨晚太晚,今早离开又太早,所以一直没见上面。
那边林青青就循例问了问她睡好没,吃了没,最后才是重点,别忘了下午的见面,时间地点都发给她了,让她记住别迟到。
她醒了醒鼻子,感冒药药效来了,困意挡都挡不住,寻了个较为舒适的位置,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便阖上了双眸,两耳不闻窗外事。
苏安希其实觉着她妈这战斗力还是蛮强的,昨个早上她话说的那么绝,她这妈似乎完全没当回事儿,该叮嘱的一个没落的叮嘱着,搞得她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
再看向远方,那四周环绕着的,是被他还有无数军人们日夜不分坚守的那些峥嵘锦绣的祖国河山。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母亲打着金算盘,一心认为只要让她见到了比徐彧还要优秀的男人,她就不信自己这女儿还念着那个常年见不上面的臭小子。
苏安希坐在靠窗位置,眼及之处刚好能看尽整个方泉的全貌,那些由近及远显得越发渺小的城市街景。
说到底,时间就是一段感情的毒药,她坚信自己的观点。
徐彧敛眸,发动引擎,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可是林青青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没熬过时间,败给了爱情。
与此同时,飞机在蔚蓝的空中划开一道弧线,线条悠长的宛若一条无尽的界限,将他与她分隔开来。
又或许她并没有忘记,而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告诉自己徐彧跟苏执良不一样,苏执良值得她回头,徐彧却不值得女儿托付。
他无奈的勾唇一笑,确实要命,这才刚走就开始想她了。
“知道了。”苏安希等林青青说完,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右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虚搭在方向盘上。
挂了电话,徐彧刚好擦了手朝她走过来,把她圈在怀里问:“你妈说什么了?”
脑海里倏然间就浮现出那个平静温馨的午后,他躺在苏安希的腿上,她用手帮他遮挡冬日午后的暖阳,而他却故意翻身搂着她纤细的腰际,闻着独属于她的芳香,安心的睡着午觉。
“相亲。”苏安希故意眨了眨眼睛,把话说全,“我相亲。”
光线有些刺眼,他右手顺势掀下遮阳板,大手搁在板子上蓦地顿住。
徐彧勾起唇角,痞气尽显,“哦,这是要给我戴绿帽?”
他左手搭在车窗框上,上午的阳光光晕打在他的半边脸颊上,明灭间倒是柔和了他硬朗的脸部轮廓。
苏安希都没好意思笑,不由得咳了咳,“那个,你忘了,咱们军帽都是那色儿。”
露天停车场里,绿色的大吉普尤其显眼,徐彧坐在驾驶座上并没有打算将车开走。
“我看你是皮痒。”徐彧说着就咬了一口苏安希。
而那个叫做苏安希的心爱姑娘,便是他拼尽此生,耗尽生命都将要去守护的人。
“吃醋吗?”苏安希伸手搂着徐彧的后颈,问他。
他们的故事不是刚刚开始,也不会就这样结束,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徐彧剑眉一挑,“吃。”说完就吻了下去。
徐彧盯着苏安希逐渐消失在登机安检通道的倩影,也跟着转身朝机场大门的方向走去。
吻到苏安希缺氧,徐彧才松开他,深眸里有什么在攒动,黑亮中嵌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危险。
迎来送往的机场里每个人都在演绎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故事,无论是结束还是刚刚开始,这条人生路都将继续续写下去。
果然,他顺手拎起苏安希的手机,一边打开一边转身,边走边冷哼道:“我倒是要瞧瞧谁家小子这么胆儿肥?”
即便昨夜飘着雪花,今天的方泉市依然阳光明媚,白天和黑夜宛若两个季节。
下午五点半
等我,拜拜。
阳光优雅的落幕,残阳最后的倔强敲击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上,折射在卡座的桌面上,恰巧有一丝流落在苏安希白皙的手背上,熠熠生辉。
她面向徐彧的那只手暗自在身侧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心,示意他看,见他看见后笑意更浓,这才勾着唇角用口型对他说了四个字。
苏安希手里的金色勺子慢慢搅动着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带着职业的假笑,时不时的掀眸瞅一眼对面吹牛打屁的男人,偶尔瞥一眼手腕上的表盘,姿态略显慵懒,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耐烦。
掀眸,她水润的眸色里泛着温柔而沉静的光。
相亲男倒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也绅士有礼,举止大方。
耳畔边响起了登机的提示音,苏安希起身往登机口走,一边走一边望向徐彧,见他笑着跟她挥手,她垂眸一笑。
只不过在交谈过程中就慢慢的原形毕露了,是金融才俊没错,是年轻的执行总裁也没错,对于显摆自己的学历,家世乃至于家产显摆的淋漓尽致也是没错。
即便如此,他俩似乎都有能自动屏蔽外界干扰的能力,就算是隔着人海,也能将对方的一颦一笑尽数纳入眸底。
不置可否,他这样的男人是当今大部分女人所向往和追逐的。
四目相对,他们中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甚至于有些眼尖的姑娘频频看向立柱边的徐彧,看的微红了小脸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可错就错在,苏安希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本来就是为了应付,你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俊朗不凡的男人身姿挺拔的立在立柱旁边,含笑凝视着她,这个视野很好的隔绝了林青青所在的视线范围,不得不让人感叹特战队长那单兵作战能力的强大。
再说了,她还是跟商业巨鳄霍岩宗霍总一起长大的人,她的发小每一位都是各领域中的精英和佼佼者。
就像是一剂特效药,苏安希一瞧赶紧坐直了身体,朝着自己视野右前方的立柱那儿看去。
说句不好听的,眼前这位的段数实在是……呵呵……
她一看,是徐彧发来的信息。
不过他一直滔滔不绝,她插不进话也挺忧伤的。
韩放把机票递给苏安希的时候,戳了戳她的手背,见她睁眼,顺势把手机屏幕面向她。
“苏小姐?”相亲男见苏安希有些走神,不由得唤了她一声。
她干脆坐在候机大厅的排椅上支着下巴闭眸休息。
苏安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被点名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相亲男,“说完了?”
又加上感冒了脑子里嗡嗡作响,精神不佳鼻子堵得难受,嗓子还干疼,吃了感冒药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相亲男一顿,被这么一看,脸色微红。
苏安希的手机在出院的时候就被林青青交给护士站的人,让他们还给徐彧,所以她现在想跟徐彧发个信息都没门儿。
他也是时常见大场面的人,以他的条件,以往只有女人往他身上扑的份儿,今天这种上杆子展示自己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韩放跟他们一起走,瞧着苏安希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也只能给她一个认命外加同情的眼神。
本来以为今儿的相亲就是为了安抚家里,走个过场,毕竟母亲说对方的是军人家庭,不太好佛了人家的面子,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女方的军方背景,而他家又恰巧是从商的,真要能成那可就是锦上添花,所以说什么也要他去见见。
办了出院手续,苏安希就被林青青往机场拎,本来想着自己是被绑架过来的,身份证没在身边上不了飞机,哪知道林青青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拿出了她的军官证,甚至是户口本,一应俱全。
一个人到了某个高位心气儿高,欲望也更强烈,再说了身边真不缺漂亮女人,所以料定了这场相亲会无疾而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门。”苏安希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都打算好了如何拒绝对方,谁知道,却让他先陷了进去。
韩放一听,没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两口子,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当他第一眼见到从门口走进来的苏安希就被吸引了,人走到他面前询问他的姓名时,他心下一喜,那些打算好拒绝的说词全部被他抛诸脑后。
“没事儿啊!”苏安希又抽一张纸,鼻子堵得难受,说话鼻音很重,“实在不行我就跟徐彧远走高飞,然后生个孩子,看我妈认不认。”
没错,他很清楚,他对眼前这个女人一见钟情了。
“就你还卖惨。”韩放哼笑一声,转而却又突然正色起来,“苏安希,我们都站你跟彧哥,我们这群哥们儿都是你俩强有力的支柱,我就不信凭着咱们这群人的聪明才智搞不定你那固执的妈。”
“啊……”他突然就被牵着鼻子走,有些木纳的回答:“说完了。”
苏安希笑了笑,掀眸看向韩放:“怎么,要我在你们面前卖惨?”
苏安希手一松,咖啡勺轻轻的落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随即掀眸看着相亲男,“那我说说。”
“你当年的事儿我们都不知道,也难怪彧哥他……”韩放说着似有感触。
相亲男摆出一个自以为大杀八方的迷人笑容,示意,“苏小姐你说。”
苏安希知道瞒不住韩放,也不打算瞒他,一边抽着纸醒着鼻子一边回答:“天还没亮。”
苏安希也不拐弯抹角,瞧着相亲男热情的目光,云淡风轻的对他说:“说实话,我跟您的情况差不多,这场相亲都不是本意,所以,到此为止吧!”
录完了口供,韩放让几位先走,自己则是立在床尾好整以暇的瞧着苏安希问:“多久走的?”
“不,苏小姐。”相亲男一听,赶紧的开口,“我对你是很有好感的,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苏执良和林青青也是天刚亮就退了房来到医院,见韩放他们在录口供,就顺道去找医生说出院的事儿。
“其实您也不缺女人,试试这种话就真没必要说了。”苏安希话中有话。
第二天早上韩放跟方泉公安部门的同事一起过来给苏安希录口供时,徐彧已经走了。
“没这回事儿。”相亲男一听心里有些急躁,语气里特别的义正言辞,“我没有女人,我是一个非常洁身自好的人。”
这是他的,全世界最好的苏安希。
苏安希点头,却似笑非笑的说:“可我有男人了。”
就这么瞧着她,倏然之间觉着自己其实根本就配不上她,可是他又爱惨了她,这辈子非她不娶。
见相亲男明显愣怔了,苏安希从包里摸出钱搁桌上,随即站起身来,心里一琢磨,觉着这么说自己有点对不住自己,加上本就有盘算,于是乎又不疾不徐的补了一句。
他伸手去接她摊开的胳膊,与她十指相扣,掌纹相连,交扣的掌心里全是爱的温度。
“我对中医的望闻问切也有点研究,我瞧着您这肝肾功能可不怎么好,免费给您断个诊,您这应该是纵欲过度引起的。”
徐彧笑的无可奈何,她知道苏安希是在变着法的用各种方式让他释怀。
“你……”相亲男被说中,本是在苏安希眼中有毛病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苏安希往后微微一仰,松开一只手在徐彧面前展开整个手臂,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眉眼一挑,示意他看来,故意调笑道:“谁叫我胳膊肘往外拐呢!”
苏安希特别淡然的一笑,“也没什么,就希望您回头跟介绍人说一声,是您瞧不上我就成。”
“哪有这么说自己母亲的。”他笑言。
说完,她礼貌的一颔首,拎着大衣和包,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徐彧也沉声笑了起来,上牙轻轻咬了一口苏安希的嘴唇,手还是不老实的到处摸,不能做,至少豆腐也得吃到位。
相亲男彻底傻眼了,望着苏安希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也有些不忿。
苏安希噗嗤一笑:“我得先回去打入敌人内部,然后跟你里应外合啊!”
本以为这是个花瓶美人,少言寡语,笑意妍妍,应该是个好追求的主,谁知道竟然是个不动声色的狠角色,这样的女人说实话就算是给了他,估计他也驾驭不了。
徐彧无奈松开苏安希,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嘶哑:“你明天要走了。”
罢了,他默默的安慰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漂亮的又不止这么一个。
“我好像感冒了。”苏安希轻声嚅嗫道。
苏安希上车后,刚关上副驾的门,就听见驾驶座上男人一股浓浓的抱怨语气:“相个亲相这么久?”
徐彧点头一笑,低头就攫住了他心爱姑娘那张娇嫩的双唇,将他所有的柔情宠溺和坚定不移以这一吻来缔结表达。
“不到半小时。”苏安希好笑的指了指仪表盘上的时间,笑的无奈。
“哪有全世界的反对,就算有,我也非你不可。”她眼瞳间有清泉,嘴角畔有笑意,心坎上有疼惜,她就这么深深凝着他,“我爱的男人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准你求任何人,包括我。”
“这么说还有理了?”徐彧哼唧一声。
苏安希被触动的温柔颔首,手掌底下是他那颗热血心脏“砰砰砰”强而有力的跳动,震着她的掌心,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他用对待国家的信仰和忠诚来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苏安希见徐彧还闹上情绪了,不由的噗嗤一笑,“喂,这可是你送我来相亲的,现在这醋劲儿使给谁看呢?”
“我以我的信仰向你起誓,除非这里再也不跳了。”他深邃的眸色里淬着坚定不移的光芒,“除此,我怎么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徐彧一听,转眸好整以暇的瞧着苏安希,“我的战略是跟你一起去直接击毙对方,是你不准。”
徐彧抓住眉心的那是小手,包裹在手掌心里,下拉经过他的薄唇,亲了亲,最后被他摁在他的左心口。
“段数太低,犯不着徐队长你亲自上场。”苏安希眉眼一挑,有些小得意,“我应付足够了。”
“嗯。”苏安希点点头,嗓子又痒又痛,不由得轻轻的咳了咳,这才看向徐彧,笑问:“那你心里舒坦了么?”
“得,你也是为了你妈的面子,我不跟你计较。”徐彧轻轻的捏了捏苏安希的下巴,左右晃了晃,警告道:“不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准。”
徐彧任由苏安希小手在他眉心一下一下的轻抚着,终于有了笑意。
“我要说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呢?”苏安希故意接这么一嘴。
“安慰我呢?”
徐彧一听,本是刚刚松开姑娘下巴的手就这么又捏了回去,定定的瞧着她,语焉不详,“呵,都第三次了,不得了了你,苏安希。”
所以,打从她决定再跟他在一起时,以前的种种都不重要,而那些记忆的碎片里的苦和甜才是她和他完整的人生。
“哎。”苏安希拽下徐彧的手,不疾不徐的在他手掌心里轻轻划着,朝他眨眨眼,“前两次都是被我妈连哄带骗弄去的,不能怪我。”
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是他们彼此独属于彼此的记忆,而往后的几十年岁月里,她要的依然是有他的携手陪伴。
“这次呢?”他被苏安希挠着,漫不经心的问。
就像夏俊楠他们说的,他们队长出任务总是冲在最前面,就像袁惠嫂子说他喝醉了以后有多痛苦,还有很多一如她不愿意告诉他一样,他也同样瞒着她。
“这次是昨个脑子抽了答应了我妈去应付,你也知道,非常时期,能少惹她生气就少惹。”
说到底,一段不甘的感情结束真的是相辅相成的,她那段不好过,他也不好过,时间虽然是良药,可是治愈病痛的过程依然存在着。
徐彧瞧着苏安希的模样,暗自叹口气,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这姑娘才委屈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儿。
苏安希伸手去抚摸徐彧的剑眉,手指回到眉头,在他蹙着的眉心上来回划弄着,一边帮他抚平眉心,一边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软弱无能的主,那段其实很快就过了,这些年我过得也很好,生活多姿多彩的,吃喝玩乐一样没落下,真没你想的那么差。”
他抬起苏安希的手,特别温柔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亲,随即松开她的手,倾身给她系安全带。
“是我的错。”徐彧眸色中溢满了认真和诚恳,“是我害的你那样,是我的错。”
而后,自己也系好安全,发动引擎,将车开出了停车位,渐渐的汇入柏油马路的车流中去。
她耸了耸肩:“其实是我自己没走出来,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你身上,感情上的事儿本来就不能用谁对谁错来衡量的。”
对于突然就不说话了的徐彧,苏安希倒是有点纳闷儿了,不由开口的询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后来你不就回来了,跟你提分手那会儿的无理取闹估计也是跟没好利索有关系,情绪低落,你走了以后又严重了一段时间,包括后来的酗酒。”苏安希故作轻松的笑着,“年轻人嘛,都喜欢一醉解千愁,喝醉了蒙头大睡发现不会再想你,觉得挺好的,就……”
“一鼓作气。”徐彧瞥了眼苏安希,继续平稳的开着车,特淡定的说完下半句:“回大院,见你爸妈。”
“那时候你不是因为卧底任务需要假死的么,拿到你遗书那段时间我确实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后来就查出来有轻度抑郁症,轻度而已,现在很多人测评不都有轻度抑郁症,真没什么大不了。”
苏安希一听,大眼一瞪,“开玩笑呢吧?”
总算找到了让如此有骨气之人低头的源头,苏安希醒了醒鼻子,瞧着眼前这个她口口声声稀罕的男人,勾唇一笑的摇了摇头,开口解释。
徐彧勾唇一笑,目不斜视,“你觉着我像是开玩笑么?”
徐彧点头:“我一直以为你妈对我的成见是因为她不喜欢你找个当兵的,加上我当年跟你分手闹得很僵,还有这些年的不闻不问,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我今天跑来相什么亲啊?”
苏安希一听眸色微顿,暗自抿了抿唇,这才启齿:“你跟韩放在外面听墙脚?”
因为徐彧回来了是打算不去相亲的,哪儿知道徐彧知道了也没说什么,特别大气的跟她说既然答应了不如去会会,搞不定还有他在。
徐彧往病床里挪了挪,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抑郁症,酗酒。”
苏安希又琢磨着明明答应了又不去,怕林青青会心生怀疑,被她这个聪明的妈从中摸索出点儿什么来,把回来的徐彧给卖了可就不好了。
苏安希有些迷惘的瞅着徐彧:“告诉你什么?”
岂料眼下这情形,掩护不但不用打了不说,合着这俘虏还要自动送入敌方阵营,那她搞这么半天,不是浪费表情嘛!
“为什么不告诉我?”没头没尾的一句。
徐彧听着苏安希嘀咕,单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笑言:“都跟你说了这次回来的目的,你自己不放心上。”
徐彧亲了亲苏安希的耳朵,这才不舍的松开她,四目相对,他胸中的郁闷逐渐消散了不少。
说完,他松开她的后颈,把手重新搁回到方向盘上,继续开车。
“我那么稀罕你,怎么会放弃你。”
没打算今天,想到先跟自己的父亲打个照面说点正事儿,随后再去上门拜访苏安希的父母。
苏安希伸手捋了捋徐彧的后脑勺,短发上还有未干的雪水,她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须臾片刻,才染着笑意回应他。
可是听到她说他没在身边的这一个月,都被安排了三场相亲,瞬间就不乐意了,这林阿姨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把自己的女儿往外推。
为什么一转身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他十分信任苏安希,可是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
明明先前面对她的父母,面对她母亲毅然决然的冷言冷语和毫无回旋的不同意,没商量,他依然淡定自若,仿佛胸有成竹。
再理智再明白事理再怎么滴,他也不爽,忒不爽。
而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说。
“真想好了?”此刻下班高峰期,车堵在半道上,苏安希侧身瞧着徐彧询问。
无论曾经还是现在乃至于将来,以她对徐彧的了解,求人这种话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更加不会经他的口说出来。
徐彧偏过头来看向她,点头,眸子亮而黑,淬着义无反顾的亮堂,“早就想好了。”
是那个穿越枪林弹雨,哪怕被敌人用枪直指着头,也绝不会低头求人的铁血军人。
苏安希抿了抿唇,伸手去牵徐彧的手,慢慢的将五指扣在他的五指缝隙里,握紧,搁她腿上,而后抬眸静静的看着他,柔润的星眸里浸润着坚毅。
是那个年少时意气风发的高傲少年,是而今心怀国家的铮铮汉子。
“好,我陪你去争取我们的未来。”
因为,他是徐彧啊!
徐彧此刻特别平静的看着苏安希,笑容里镶嵌着绝世温柔和万丈柔情。
就这最后一句,让苏安希刚刚才压下来的泪点就被瞬间激了出来,虽不知为何,可这心中却满是动容。
“我想的是……”他低沉的嗓音如那暮鼓晨钟,敲击着她的心灵,“我陪你去创造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