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呢。”林时无并没有伸手去接白冉可手上的便当盒，他的脸上浮出几丝带着歉意的微笑，“我刚点了外卖。”
林时无望了一眼便当盒。白冉可一直没敢鼓起勇气直视林时无的眼睛，所以她并没有看到林时无了然的眼神。也是呢，那么漂亮的便当盒，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吧？
白冉可有点愣住了，她留意到林时无手机屏幕上刚弹出的点餐软件的插屏，这说明才刚刚打开点餐软件，绝对还没有点餐的。
白冉可抿了抿唇，走进诊室，害羞地把藏在身后的便当盒拿了出来，拘谨地笑了笑：“主任，我做了奶油炖菜……那个随便做的，你要不要拿来当午饭？”
为什么主任总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自己？这么久了，为什么自己每次如此精心地准备，主任却连一点点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自己？自己……真的不可能会被人喜欢吗？
“冉可？”林时无抬起目光，循声望去。
“嗯……”白冉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拿着便当盒走出了林时无的诊室。
白冉可紧紧地把那个特别的便当盒捏在了手心，深呼吸一口气，敲响了林时无诊室的门。可能是因为一见到坐在桌后的林时无就开始紧张不已，她感觉她的手心已经开始渗出了汗来。
在她转身之时，她听到林时无的手机响起，手机语音提醒“朱颜来电”。
“在他的诊室里。”小护士一边吃着，一边回了句。
当她回到自己的诊室时，秦休央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灰溜溜的样子，一脸欠揍地问：“咋了？又被林时无拒绝了？”
“我学着食谱，做了奶油炖菜，大家试试看好不好吃，给我点建议。”白冉可笑着把便当盒一个个分发给了在茶水间的同事，见林时无并不在茶水间，便假装随口一提，“主任呢，我顺便拿一份给他。”
“什么叫又？”白冉可白了他一眼。
秦休央好像小声地骂了句什么，夺过白冉可手上的两袋便当，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她在秦休央对面拉开椅子，把便当放在桌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腮帮子，叹了一口气，跟秦休央抱怨：“我为了做这个奶油炖菜，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熬汤汁的调味料，也是我跑了大半个鹤去市才买齐的。但是主任别说吃了，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主任就像是害怕病菌一样拒绝我的好意？我真的有这么没用，这么让人讨厌吗……”
白冉可见秦休央眼神淡漠，便不爽地把其中一个便当盒递到了秦休央的面前：“昨晚不是说不能让女孩子做搬搬抬抬的活吗，帮我拎着。”
白冉可说着说着，声音里便染上了几分酸楚。
“不都是给主任的。全医院那么多人盯着，光送主任一个有点难为情，所以我给医院里关系跟我比较好的都带了一份。但别人都是一次性便当盒，只有主人的便当盒是特别的。”
“他不吃我吃。”秦休央打开便当盒，夹了一口虾仁塞进嘴里，有点夸张地拉长慵懒的声调，“这不是做得挺好吃，挺有用的嘛。”
“嗯。”秦休央眼神躲闪，见白冉可提着两大袋子的便当盒，便飞快找了话题，“你给林时无带这么多吃的，他吃得下吗？”
白冉可“扑哧”一笑，杏眼扬起：“算你识货。”
“早……”白冉可咽了一口唾沫，打着招呼。
看秦休央津津有味地吃着炖菜，白冉可心头的阴霾被一扫而光，似乎体会到了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虽然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昨晚的春梦，但两人见面时，都尴尬不已。
“等我下班要不一起去买菜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因为经常训练的原因，秦休央平时都很早起床，但因为昨晚的梦境实在太香艳，他今早硬是拖到了快九点，才从床上起来。
还没得到秦休央的回答，白冉可就看到门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主任……”
……
该不会是主任在点餐软件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想吃的外卖，所以改变主意，还是决定吃我做的奶油炖菜吧？脑海里冒出了这个想法，白冉可立马望向便当。
他一手搂上了她不满一握的细腰，一手握住了她的纤腕，把她压倒在床上。她倔强而又羞怯地望着他，双颊殷红，一双杏眼仿佛能掐得出水来。他在慢慢地欺近，她把脸微微别开，语气听来半分像命令又半分似求饶，让人心痒不已：“轻……轻点……”
白冉可的目光让秦休央感受到威胁似的，他警惕地凑近便当，飞速地扒了几口，把虾仁吃了个大半。
他梦到白冉可在他房里为他整理着床铺，为了把床单铺平，她整个身子都几乎趴在了他的床上。她穿着夏天的连衣短裙，年轻的身体曼妙柔软，连衣裙下的双腿修长白皙，可能是因为有些热了，她把长发绾到了一边，露出的光洁脖颈迷人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可是他们很快便发现，在林时无的身后，还有另外两个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当她提着两大袋子的便当盒出门的时候，居然刚好看到了从对面出来的秦休央。正如她万万没有想到，秦休央昨晚也做了一个梦。
“院长！”
现在才清晨六点多，距离上班时间还早得很，要是平时白冉可肯定就回去睡回笼觉了，可现在怎么还可能睡得着！白冉可去了厨房，把今天要带去江氏心理医院的炖菜一一准备好。
“刘局！”
见鬼了！见鬼了！怎么会做春梦梦到秦休央那家伙？一定是昨天不小心看了他换衣服的原因！
白冉可和秦休央同时喊了起来。
白冉可从床上爬起来，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勉强调整过来呼吸。
江氏心理医院的院长江重华和鹤去市民防局的刘局一起出现，让白冉可的内心隐约生出了一丝不安。
……
“是有什么事吗？”白冉可忍不住率先开口。
可此时，她的手却被他抓住了，他深情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火焰在静静燃烧。他把她的小手放在他的皮带上，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欲望：“这个……也解开吧……”
刘局点了点头：“茶光市有十名大学生昨天去了‘玫瑰溶洞’深处庆生。可是因为昨晚台风‘珍珠’登陆茶光，超强暴雨导致溶洞水位上升，他们被困在溶洞无法安全撤出。现在水位还在上涨，他们的情况十分危急。我们市民防局决定派出救援队进行支援，经过讨论，决定暂时取消秦休央的吊销紧急救助师证的处分。所以现在，鹤去市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一分队队长秦休央，立马前往茶光市，参加救援任务！”
秦休央倚在衣柜上，微眯着的双眸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深情款款。白冉可埋在他的怀里，双手在解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他性感的锁骨在衬衣下若隐若现。白冉可一颗一颗解开纽扣，缓缓向下，直到他的胸脯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她才停住了动作。
“嗯。”江重华上前一步，推了推厚重的金丝边框眼镜，望着白冉可，“出于秦先生现在还处于心理咨询干预期的考虑，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冉可，你跟着一起出任务。”
（4）溶洞救人事件（1）
（5）溶洞救人事件（2）
不知道为什么，白冉可觉得秦休央的话听来有些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她便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直升机在距离溶洞最近的空地上降落，白冉可刚跟在秦休央的身后下了直升机，就听到一把粗犷的嗓音，声声急促：“所长，你就让我进去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你每天晚上来我这儿吃饭吧。”
白冉可循声望去，是之前在隆记茶餐厅为庆祝秦休央被停职送横幅给唐浩然的男子。他正站在卢所长面前，一脸的焦急与哀求。
秦休央平时那么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此刻却停了动作，想了很久，才很认真地说：“具体什么味道有点说不上来，有点像是家里饭菜的味道。不过，我也很久没在家吃饭了……”
“副队，你冷静一点……”
“好了，吃吧。”白冉可把做好的炖牛肉放到秦休央的面前，见一向意见超多的秦休央默默吃着，忽然很在意他觉得好不好吃，便凑过脸去，“好吃吗？是怎样的味道？”
二狗话音未落，副队便红着眼吼了二狗一句：“我唯一的儿子就在溶洞里面，你让我怎么冷静？”
她朝客厅望去，秦休央懒懒散散地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吃饭，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窗外，因为台风天雷雨交加，她本来是个很怕打雷和闪电的人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觉得很安心。她第一次觉得人生好像有了一个庇护所一样，只要躲在了里面，外面无论有什么东西，都不会被伤害到了。
“要不让我来指挥吧，所长。”唐浩然见状上前，对卢所长说，“你给我一个机会，秦休央能做的，我也能做！”
白冉可重新开火，看着锅里的食物冒出一个个小泡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用勺子，耐心地顺时针搅拌着炖牛肉，轻轻缓缓。
“终于来了……”卢所长看到秦休央和白冉可来了，脸上的沉重表情瞬间舒缓了几分，丝毫没有注意到唐浩然说的话。
生气了吗？白冉可乖乖地让到一边，看着他把燃气换好。
唐浩然吃了个瘪，内心自然不爽，白了秦休央一眼就开口：“这么危急的时刻，你还来得这么迟？真是的，就知道跟小女友卿卿我我！”
秦休央双眸暗了几分，脸色似乎不大好：“一边去，别挡着我。”
什么鬼？我们一接到任务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好吗？还有谁是小女友？谁卿卿我我了？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白冉可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怯怯地抬起头，去看秦休央。
但是见现场气氛凝重，白冉可也就没有把话说出口。
看到秦休央搬着燃气瓶回来，白冉可便想着自己去换，可秦休央似乎是没有猜到她会想自己换，就没有让开。白冉可一弯腰，便撞进了秦休央的胸膛。淡淡的香烟味道撩动着她的鼻尖，他的胸膛呀，似乎比看上去要柔软和温暖呢。
“你费这么多口水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快把情况跟秦休央交代下！”
可是，之前在家的时候，她也是自己搬的呀。所有人，就连她自己都习以为常了呢。
被所长如此一怼，唐浩然只好无奈地跟秦休央说明着情况：“现在溶洞里有十名被困人员，九男一女，都是茶光大学的大一学生，生命体征稳定。
“哪有让女孩子去干这种搬搬抬抬的活的。”秦休央抓起筷子就往白冉可头上敲去，他望着她的眼里，有几分嗔怨又有几分无奈。秦休央打开门，往楼下储物间走去，抛下的一句话却不大像是就事论事，“真是个蠢女人……”
“溶洞通道狭窄，地形复杂，因为台风‘珍珠’带来的暴雨，溶洞内的水位急剧上升，水流湍急。而且目前雨势较大，所以，抽水设备也没法及时进行排水，水位仍在上升。如果三个小时内不能把人救出，那么被困人员很有可能会面临着被溺死在溶洞内的危险。
“没燃气了，我去储物间搬瓶新的来换，你等一下啊。”说着，白冉可便打算解围裙。
“所以，我觉得应该立刻在热源定位的基础上，用我们现有的最大功率的钻井机自上往下打出足够一人通行的洞，利用绳索把人一个一个地救上来。”
住老城区就是这点不方便呢，没有天然气。
“不行。”秦休央很干脆地拒绝了唐浩然的计划，他的表情很鲜见地变得严肃起来，“溶洞地形复杂，就算有热源地位，也未必能保证钻井机在作业期间路线不会出现偏差；而且溶洞的地质条件并不好，我们也不能保证钻井机的大规模运作，会不会引起塌方。”
其实昨晚做菜的时候就发现快没燃气了，白冉可便让燃气师傅今天送了一瓶新的过来，只是下午的时候，白冉可上班没在家，燃气师傅便把燃气瓶放在了一楼的储物间里。白冉可发现自己下班后便把这事忘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
牛肉放进锅里的时候，白冉可看到汤汁没冒泡，觉得有些奇怪，低头一看，发现没火了。
秦休央蹙着眉宇，黑眸熠熠，抿唇沉思好一会儿，随后面对身后的救援队喊道：“全体立正！”
到嘴的话被迫咽了下去，白冉可心里有些不爽，但又不好发作。她把牛肉处理干净放进煮好的汤汁锅里，心里念叨着：真是的，不帮我想办法追主任就算了；我每次一提起主任，他都要硌硬我一下是什么意思？
训练多年得出的服从性，使救援队员们立刻在秦休央的命令下，三秒内站成了整齐的方阵。
白冉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休央冷冷地递到她面前的一碗牛肉打断了，秦休央看上去有点不悦：“我吃这个。”
“已经获得了PADI（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的缩写）的救援潜水员证书的队员上前一步！”
“不是，那是给主任准备的。我打算在奶油炖菜里面放虾仁，明天带去送给他吃。我经常看到他带的便当里会放龙井虾仁，所以有一次就问起了他。他跟我说，他太太在世时，知道他喜欢吃虾，特意为他学做的龙井虾仁……”
包括唐浩然在内，有五名救援队员站了出来。
“你喜欢吃虾仁？”秦休央有些在意地问。
“连我在内六人，两人一组，我和唐队一组、罗家良和罗萝一组，剩下的两个人一组。每组带着潜水设备，依次进入溶洞，去到被困人员所在地点，每次带一个被困人员出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快！明白没有？”
厨房里的众多食材，秦休央发现有很多都还没处理，只有一碗虾仁被剥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晶莹剔透，不难让人猜到这是主人快要准备下锅的材料。
白冉可玫瑰色的双唇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启。秦休央一身黑色制服，目光坚定、表情冷峻，完全没有半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的声音褪去慵懒迷离的声调，低沉而又使人信服。
白冉可带着秦休央回到家时，炖菜的汤汁刚刚煮好，整个厨房都散发着奶油的浓郁香气。白冉可指着厨房里摆放的食材，问秦休央：“你喜欢什么食材，就拿出来吧，我帮你直接下锅炖就好。”
这样认真的秦休央，让白冉可有些移不开目光。
秦休央话音未落，手上的泡面就被白冉可夺走，塞回了冰箱。白冉可关上门，说道：“你们救援队员的身体很重要的。别吃泡面了，我做了奶油炖菜，去我家吃晚饭吧。”
“明白！”回应秦休央的是清晰响亮的声音。
“台风天叫不了外卖，我吃……”
为了增加救援的安全性，卢所长要求前去参加救援的六名人员都戴上微型摄像头和通话装置，虽然摄像头在水中无法工作。
大功告成后，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走出房间就看到秦休央从冰箱里拿出了一袋泡面，忙问道：“你要干吗？”
见作为第一组出发的秦休央忙着整理潜水装备，白冉可便问二狗要来秦休央的摄像头和通话装置，打算帮秦休央戴上。
在心烦意乱下，白冉可也是过了好久才把房间收拾好。
秦休央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了平常神色，他一言不发，继续整理着潜水装备，任由白冉可为自己把东西戴好。
看着秦休央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白冉可也就只好假装不介怀，背过身去给他整理床铺。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不止半拍。明明已经看不见了，可是刚才看到的那诱人风光却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放，她的脸不由得烧了起来。
……
可能是灯光问题，秦休央并没有发现她的脸红，只是像没有看到她进来一般，继续裸着上身在杂乱不堪的衣柜里寻找着一件能穿的上衣，但可能是衣服太乱，他找了很久。他的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么让人血脉偾张。
救人刻不容缓，前去救援的秦休央与唐浩然很快消失在了溶洞的水面。大概过了十分钟，实况转播的屏幕上出现了影像，影像很快变得清晰。几个孩子出现在屏幕之上，目光惊惶。
秦休央的房门没有关上，白冉可进去时，他正在把被雨水打湿的上衣换下来。在卧室橘色的灯光下，他袒露着上身，性感的锁骨下是结实的肌肉，流畅的人鱼线勾着人的目光一直往下延伸，直到那让人害羞的部位。他穿着衣服的时候显得颀长清瘦，白冉可完全没有想到他脱了衣服之后，身材这么好……
“是……是我儿子！”副队几乎整个人扑到了屏幕前面，目光欣喜。
白冉可艰难地把客厅收拾干净，便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但她还是秉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情打算去给秦休央收拾卧室。
守在屏幕前的参加救援的人，紧揪着的心亦稍稍放了下来。
秦休央关上房门，若有所思地望着白冉可忙里忙外地为自己收拾着客厅的样子。那个小小的身影，让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都暖了起来。
“我们是鹤去市浮屠紧急救援事务所的救援队员，我们这就来救你们出去。”屏幕里传来了唐浩然的声音，“我们会有救援队员分批进来，每次送进一套潜水设备，每次带其中一人撤离。我们会教给你们一些简单的潜水技能，我们会想尽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希望你们保持冷静，跟我们有序撤离。”
白冉可径直走进房里，拿起垃圾袋就收拾起了地上的啤酒罐：“看在你帮我找房子的份上，我就帮你搞一次卫生吧。”
“想尽办法保证我们安全？你们说得好听！”屏幕之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情绪激动地反驳着唐浩然，“这水位升得这么快，迟一点出去的不分分钟被淹死了吗？”
“懒你就直说。”看着秦休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白冉可在心里翻了他好几个白眼。
男生话音刚落，其他被困学生纷纷起哄——
“有的。这说明现在的狗住得太好了，在宠物狗生活得如此奢侈的同时，我们还有很多人类同胞在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这应该要引起社会足够的注意。我决定要为此给《鹤去日报》的社论版投稿发表我的观点，并去给山区贫困儿童捐款。”
“我要先出去！”
白冉可千百次强压下呕吐的冲动，去问秦休央：“秦先生，一个人为什么会住在一个比狗窝更脏乱差的地方，你对这个问题就没有一点点的想法和行动吗？”
“带我先出去！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家！”
白冉可强忍着阵阵眩晕，往里望去，只见厅里什么都有：外卖盒、吃剩的泡面、开过封的啤酒、抽剩下的烟头、满地都是没洗的脏衣服脏袜子以及一些脏得已经分辨不清其本来面貌的不明物体。
“我才刚成年还不想死啊！我还不想死啊！”
当门被打开的那瞬间，一股尤为清晰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白冉可当场熏晕过去。
“……”
“哦。”秦休央望了一眼白冉可手上的零食大礼包，也没再怀疑，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
“一分钟之内给我猜拳决定顺序。要是一分钟内没解决好，我就走了，留你们在这儿慢慢吵。”秦休央的声音听来有些隐忍着怒意的阴冷。
白冉可吓得立马站直，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心虚地把视线挪到了一边，干咳两声说道：“我新搬过来，想着给邻居送送礼物，人手一份。”
一开始吵得面红耳赤的孩子，都纷纷冷静了下来。
白冉可正看得专注，就听到了秦休央的声音。他穿着的上衣被雨水打湿，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
“那个……大哥哥……”有一个方才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清秀男生指着在场唯一的一个女生，怯怯开口，“如果我选择最后一个出去，你们可以带她第一个出去吗？”
“喂！你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6）溶洞救人事件（3）
白冉可正想把零食大礼包给他放门口后离开，就又闻到一股尸臭味从秦休央的房里传了出来。她不由得停止了脚步，想从门缝里往里张望。那家伙的家里为什么会有尸臭味？陈伯说我房间隔壁最近死了人，该不会是就是死在了他家里吧？
“可以。”屏幕里没有投射出秦休央的脸，白冉可也就不知道他说这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不在家吗？
被清秀男生所指的女生望着他，眼睛红红的，说道：“谢谢你，李糖心。”
白冉可敲了好一会儿秦休央的房门，都不见有人应答。
就这样，女生排第一、李糖心最后，其他学生也通过猜拳很快决定了顺序。秦休央跟女生交代了一些基本的潜水技巧，唐浩然为女生戴上潜水设备后，便带着女生下水了。
当她送完所有的邻居后，她便抱着一个最大的零食礼包来到了秦休央所住的201房。虽然她总是跟他拌嘴，但其实心里还是想好好感谢他一下……
随着屏幕重新变得一片漆黑，众人的心又开始不安了起来。
白冉可来到厨房，调着奶油炖菜的汤汁，只是锅里的汤汁还需要再煮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便趁这个时间，提着好几个零食礼包出门了。她想给这栋楼的邻居送点礼物，一方面是出于礼节，另一方面也想认识一下邻居。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溶洞前的水面激起了一阵特别大的水花，秦休央和唐浩然架着被救出来的女生就往高地上走。
“呼！好大雨！台风天太可怕了！”白冉可收了伞，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和零食礼包进了家门。经过这两天的收拾，这个家被她布置得温馨可爱。
女生因为脱力坐在了地上，守候在一旁的医疗队员连忙上前，要带女生去医院检查身体，但是女生却死活不愿意离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我要等他出来……”
（3）一股尸臭的味道（下）
秦休央走到第二组要出发的二狗和罗萝面前，拔开氧气罩面具，跟他们交代着救援要注意的事项。
“完全……不介意……”
可能是因为有着第一组的经验，第二组很快把人救了出来，是之前反驳唐浩然的那个高个子男生。
陈伯闻言望了一眼秦休央，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摆出了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试探性问道：“刚才你来的时候，不是闻到了一股尸臭吗？隔壁房间最近死过人，小姑娘你不介意吧？”
见高个子男生被救上来，本来坐在地上的女生挣扎着站了起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喜悦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太好了，我们都没事就太好了。”她拉着高个子男生的手，含泪带笑，“我们都跟医生去医院检查身体吧。”
“好。”白冉可接过笔和合同，就是有点不解，“可是陈伯，你这房子很不错呀，为什么要租这么便宜给我？”
看到女生跟着高个子男生走远，在场的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那个毫不犹豫地选择以命为代价救她的男孩啊，就这样被她毫不犹豫地遗忘。
白冉可走了一圈，看到她脸上浮现的喜色，陈伯就知道她喜欢这里，于是拿出了合同和笔，说道：“这里房租一千八百块一个月，要是你喜欢，就签一下合同吧，小姑娘。”
白冉可看到副队狠狠地往旁边的桌子上砸了一拳，久久没有说话。
“就是这里了。”陈伯用钥匙打开202的房门，精致的一房一厅，宽敞明亮、家具齐全。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水位越涨越高，被困学生还剩两名没有被救出。秦休央与唐浩然互看一样，居然很默契地潜入了水中。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秦休央瞥着一脸蒙的白冉可，黑着脸说道。
在屏幕上，白冉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被困学生已经被水淹到了膝盖。
听了白冉可的话，陈伯在一旁偷偷地笑了起来。
秦休央和唐浩然加快速度地为除了李糖心之外的那个卷发男生戴着潜水用具。
陈伯带着秦休央和白冉可往二楼走，在路过秦休央的房间时，白冉可猛嗅了两下：“我怎么好像有闻到死尸的味道？”
“李糖心，这趟我出去，我们以后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卷发男孩望着李糖心，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也知道你女朋友阮蔻跟立帆好上了吧。你用命去救她，值得吗？你死了，他们不是就更有理由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吗？”
“租就带人去看房。”秦休央把陈伯放在桌面的钥匙抛给了他，催促道。
李糖心的脸上浮出了几丝与他年龄并不相称的苦涩笑意：“如果阮蔻她觉得跟立帆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更幸福的话，那我在天之灵也会祝福他们的……”他喃喃着，“我最想的是她要幸福，就算这份幸福里没有我也没有关系。”
“租。”陈伯缓缓敛去笑意，“其实你房间弥漫着一股尸臭味，肯住到你对面的，就算只要一千八百块一个月，我也会租的。”
“秦休央，怎么了？体力不支吗？”在一旁的唐浩然见秦休央停下了给卷发男生戴潜水用具的动作，便问。
面对陈伯的打趣，秦休央恼羞成怒：“别说这么恶心的话，老头，你到底租不租啊？”
“没事。”
“好好好。我们秦队呀，可能真的是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温柔的人呢。”陈伯满口答应，笑得撑起了满脸的皱纹。
两人刚把卷发男生带出溶洞，只听“轰咚”一声如雷巨响，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得溶洞口坍塌了，原本宽敞的溶洞口被滚下来的石块堵塞住了。准备下水去救李糖心的二狗和罗萝愣住了，他们迅速前去检查溶洞入口。
看着陈伯颇有深意地望着自己的眼神，秦休央立马转了话题：“对了，你每月收她一千八百块房租吧，剩下的一千块，加在我的房租里吧。她去年才刚毕业，现在还是个在试用期的心理医生，没什么钱。还有，这件事你和我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诉她。”
“秦队，这个入口已经很难容人通行了，强行通行会有危险，怎么办？要不要立刻组织人清除障碍？”二狗向秦休央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其实实操测试结束后，秦休央放心不下白冉可，自她从事务所出来后就一直在暗暗跟着她了。见自己跟踪白冉可的事情被陈伯发现，秦休央多少有点难为情，连忙为自己找着借口：“她会从家里搬出去住，这里面多多少少有我的责任……”
刚解下氧气面罩的秦休央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里面的人等不到我们清理石头了。”
陈伯看到白冉可，便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他没有直接回答秦休央的话，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我今天本来想去房屋中介所拜托中介把你对面的房子租出去，却恰好看到那小姑娘跟着中介所门口的两个男的走了。怕她被人骗，我本来想去制止她的，但是我看到你在后面一直跟着她，我就放心先回来了。”
“把那孩子的潜水用具给我。”秦休央夺过唐浩然手中的潜水用具，“你刚拿牌没两年，别进去了，进去也只能添乱。”
白冉可站在房外，听不到秦休央和陈伯在里面说了啥，但见陈伯朝自己投来目光，还是礼貌性地笑着点头示意。
“你难道想自己一个人去救那孩子吗？一个人带着潜水用具去给那孩子穿上，然后护着他游出地形那么复杂的溶洞，你这也实在太乱来了！”唐浩然不敢置信地望着秦休央。
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在”，秦休央便打开了没锁的门，走了进去，丝毫不客气地对陈伯说：“老头，我对面的房间你还没租出去吧？我有个朋友正好要租房，我把她带过来了。”
秦休央只是淡淡说道：“我不能眼看着那孩子去死。”
秦休央走到聚缘楼时，停下了脚步，敲了敲一楼的门，然后对白冉可说：“你在这儿等一等吧，我先去跟陈老头说一下你的情况。”
得知秦休央想要独自去救人的想法，卢所长也走了过来，一脸担忧地望着秦休央。
“怕啥，我们都在鹤去市活了七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台风没见过呀。将军。”
“你的体力能支撑得住吗？”
“听说超强台风‘珍珠’过两天要登陆隔壁茶光市呢，你说对我们鹤去市影响严不严重，老欧？”
“我没问题的，所长。”秦休央的声音因为脱力而有些虚弱，却不减坚定。
白冉可跟着秦休央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比较老的小区——锦心花园。小区里种着一棵棵老梧桐树，偶尔有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听来觉得平静而又悠闲。树下坐着两个老人，一边下着象棋一边闲聊。
见秦休央坚持，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卢所长也不好再劝阻，只是一脸愁色地望着秦休央，欲言又止。
秦休央“嘁”了一声，便没有再跟白冉可搭话了。
看到大家担忧的样子，白冉可不可能猜不到秦休央此行有多么危险。她看着秦休央镇静地检查着装备，但是她却比秦休央要慌张。
“去去去。”白冉可一边笑嘻嘻地讨好着秦休央，一边嘀咕着她的小算盘，“反正我有你资料，你骗了我，我就去你事务所找你们所长，再不行，我就找到民防局去。”
眼看着装备一样一样地被检查好，白冉可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她在害怕，她害怕那个她平时觉得很讨厌的秦休央、那个嘴硬心软的秦休央、那个会护着她的秦休央，会回不来了……
“你刚才要是懂得这么想就好了，还用得着我出手救你？”秦休央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望着白冉可，声音里似乎还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去不去？”
刹那间，她忽然好想去抓住秦休央的手，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她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秦休央继续他的动作，鼻子却不自觉有些泛酸。
“可我咋觉得条件这么好的房子，不会这么便宜的？”白冉可一脸的怀疑。
可能是秦休央留意到了她的不舍目光，在出发前朝她走了过来。
“我们房东恰好还有房。”秦休央拖着白冉可的行李箱扭头就走，白冉可只好跟了上去，“就是你要求的那种既有小阳台，又有独立厨房，而且房租不超过两千块一个月的一房一厅。”
白冉可有些怔住了，抬起目光呆呆地望着秦休央。
白冉可眨巴着眼睛，愣了愣：“你干吗？”
“等我回来一起去买菜吧。”
“好过某些人头脑简单，四肢也不见得发达到哪里去呀。”秦休央很明显是猜到了白冉可咽回去的话，白了她一眼，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拉她的行李箱。
秦休央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了溶洞的水流中。
白冉可顺口一接，可很快意识到了接下去的话有些不对，怕惹秦休央生气，便把话咽了下去。
等到屏幕上重新映出画面时，白冉可发现，水位已经上升到李糖心的胸口。秦休央催促着李糖心赶紧戴上潜水设备，李糖心反而催促着秦休央离开。
白冉可见秦休央轻轻松松的样子，并没有去想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只是忍不住夸道：“好厉害，不愧是紧急救助师，真是四肢发达，头脑……”
“大哥哥，你赶紧走吧。我从小水性就特别差，我知道我肯定出不去的。你能把阮蔻救出去，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知道现在情况肯定很危险，如果你为了救我，和我一起死在这里的话，我内心会很不安的。”说完，李糖心的脸上反而露出了很解脱的表情。
“你什么东西啊，敢跟哥俩横。”两个男子拿着碎玻璃瓶就往秦休央身上扑去，可他们又怎么会是救援专业出身的秦休央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秦休央打得灰溜溜地逃窜。
秦休央久久没有说话。
那瞬间，她看向秦休央的眼光里有依赖，只是她自己完全没有发现……
“我这人啊，不太会安慰人。”过了好一会儿，白冉可才听到屏幕里传出声音，“白医生，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要不你教教我怎么说鸡汤吧？”
白冉可怦怦直跳的心，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安稳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会在乎自己会保护自己的人吧？
被秦休央点名的白冉可夺过卢所长的通信器，说道：“还说什么鸡汤！你帮我跟他说，去他的‘这份幸福里可以没有我’！如果没有他，谁去给阮蔻幸福，立帆吗？用脑子好好想想，这次立帆都没有舍命去救阮蔻，下次阮蔻有危险，立帆能像他豁出命去救阮蔻吗？他一定要活下去！他一定要出来！就算是为了留着命在阮蔻危险时再去救她一次都好！”
白冉可回过头，便见到秦休央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她身旁。
你一定要活着，你们一定要给我都活着！
“是你们在玩人吧？现在哪有人随身带八千块现金的？”
秦休央把白冉可的话复述给了李糖心，李糖心这才配合着秦休央，穿戴好潜水用具，下了水。
眼见着两个男子被激怒，白冉可吓出一身冷汗来，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二十分钟过去了，要是平时人早就出来了，可现在溶洞口前什么都没有，一点水花都没有。屏幕也是一片漆黑，这种过分的安静让人害怕。白冉可紧紧地握着拳头，丝毫没有留意到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出印痕来。
“你玩我们啊？微信支付会留底的，警察一查就查到了！”
又过了五分钟，水面上忽然激起水花，穿着潜水设备的李糖心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白冉可咽了一口唾沫，强装镇定：“你……你们支持微信支付吗？”
“儿子！”副队立马扑了过去，把李糖心拥在怀中。
一番思量过后，白冉可决定先给钱，然后出去后再想办法报警。
秦休央呢？他怎么还不出来？白冉可盯着平静的水面，心里莫名开始有些不安。
白冉可抿着唇，脑子在飞速转动。她所在的地方地形复杂，她这个路痴绝对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跑出去；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知道怎么出去，以她的体力也绝对跑不过这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
“爸爸！”李糖心解开氧气面罩，一脸焦急和内疚，“爸爸你快去救那个大哥哥！在游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氧气面罩撞到了岩石上撞坏了，那个大哥哥就把他的装备给了我，他把我往出口这边推，自己却被水流冲走了！”
（2）一股尸臭的味道（上）
（7）溶洞救人事件（4）
白冉可盯着锋利的碎玻璃酒瓶，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白冉可被李糖心的话吓蒙了，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后，只觉通体冰凉。
“我去，你能不能不要搞得我们像想要劫色一样？我们对女生的样貌也是有追求的好吗？”两个男子操起路边的玻璃酒瓶，把它砸碎，“乖乖拿出八千块给哥俩花花，否则别想平安无事地出去！”
二狗、罗萝和唐浩然立马穿好潜水设备，在卢所长的指挥下，进入溶洞内一百米进行搜救，却一无所获。
眼看着两个男子目光贪婪地朝自己步步逼来，白冉可下意识地用手紧了紧自己胸前的衣料：“你们该不会是想……”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暴雨，却没有人有心思撑伞。
“你……你们别过来……”
“所长，怎么样了？”把李糖心送到医疗队在一旁的临时帐篷后，副队连忙赶了回来。
两个男子对看一眼，见被发现了，脸上也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其中一个男子咧嘴笑道：“是啊，可惜你发现得太迟了。这里已经足够偏僻了，就算我们现在想干点啥，你又能怎样啊？”
卢所长摇了摇头：“怕是凶多吉少，你去联系一下他妈妈……”
白冉可抿了抿唇，明亮的杏眼警惕地盯着他们：“不对吧，再往里面就不是居民区了。”
听了卢所长的话，白冉可望着溶洞口，隐忍已久的泪水扑簌而下。
“前面，再前面一点就是了……”两个男子还想把白冉可往里带，却发现白冉可停下了脚步，两个男子不由得回头看去。
就在这时，在距离溶洞出口大概几十米的地方，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白冉可的视线中。
想到租房有望，白冉可开心地跟在了两个男子后面。可是随着两个男子走街串巷，越走越偏僻，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
秦休央拖着疲惫不已的身躯，涉水而来，才刚走到高地，便累得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雨水簌簌而下，可是他却像脱水已久的鱼一样，一动不动。
白冉可看着男子，莫名觉得他笑得有点油腻腻的。应该是天气热，小哥也没用控油的洗面奶吧，白冉可如此想着，便应了下来：“好呀，小哥现在带我去看看吧。”
白冉可连忙撑开伞，去给秦休央挡雨。
“有。”其中一个男子立马应道，“我们俩换了工作，刚好要搬，有房子急着要低价转租，只要一千五百块，你要不要现在跟我们去看看房？”
秦休央感觉脸上的雨水停了，便像一个忽然被叫醒的孩子一样，睁开带着迷惑的惺忪眼睛。见是白冉可在为他打伞，便半眯着眼睛，又重新恢复之前那种懒懒散散的调子，像工作日要上班而周末不想干家务活的丈夫一样说道：“我太累了，你先让我歇歇再去买菜吧。”
“唔……”想到刚才中介冷漠而又鄙夷的态度，白冉可只是草草地支吾了一声，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了句，“有两千块以下的一房一厅吗？”
白冉可破涕为笑，轻轻地踢了躺在地上的秦休央一脚。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白冉可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两个陌生男子走了过来，热情地问：“这位小姐，你是要租房吗？”
“可以。但我买菜的时候，想顺便再买五十斤米，粮油店送上门的话要另外加钱的，你负责搬吧。”
白冉可被训了一顿，也只能在背后对他做了个鬼脸，拉着行李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秦休央抱怨：“真是一个不懂得心疼人的女人呢。”
“梦里，梦里什么都有！大佬，你这是在鹤去市啊！鹤去市什么房价你心里没点数吗？”中介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甩了白冉可一个白眼，他指着大门，对白冉可说，“门在那儿，出去时给我关好点，别浪费了我的冷气！”
插科打诨你是比不过秦休央的。
得到中介肯定的回答，白冉可的眼睛几乎能迸射出光来，连忙问：“哪里？在哪里？”
白冉可懒得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便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有。”
“我被水流冲走后，爬上了溶洞里的另一块高地上。我发现那块高地不远处有一个地方，有一部分水流往那儿分流了，我就猜测那边可能有出口。我顺着分流的水流游了过去，就游了出来。”
看着中介满脸自信的微笑，白冉可终于问出了她最后一个问题：“那有没有既有小阳台，又有独立厨房，而且房租不超过两千块一个月的一房一厅？”
秦休央话音刚落，白冉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数人的脚步声。
“有的！”
白冉可转身望去，便看见副队领着一大群人在向秦休央走来，他们手上都拿着从一旁柳树上折下的柳枝，脸色阴沉。
“有没有独立厨房，可以自己做饭的？”
回想起之前在隆记茶餐厅的种种，白冉可内心暗叫一声不妙，又见秦休央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更是忧心忡忡，便用手护在了秦休央前面，冲他们气势十足地喝道：“你们想干吗？你们所长现在也在看着啊，你们不要乱来！”
“有！”
秦休央见黑压压一群人朝自己走来，也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把白冉可拉到自己身后。
“那有没有带小阳台，阳光充足的？”
“秦队，我错了！”副队猛地一鞠躬后，跟在他身后的七八个人都跟着鞠躬了，“之前的事情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中介笑着连声应道：“有有有！”
说罢，副队把手上的柳条双手递了过去，其他人也整整齐齐地递了过去，动作整齐划一得可怕。
“是呀，我一个人住，你们这儿有没有一房一厅？”白冉可问道。
“今天，我李霜染负荆请罪。秦队你要是觉得心里还有气，就用它打我出气，打到气消了为止！”
白冉可拖着行李箱走进房屋中介所，里面的中介非常热情地凑了过来：“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你是要租房吗？”
白冉可有点被这气势吓到了，而秦休央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不了吧，我证还没拿回来呢，感觉一柳条打下去，今年就都得在停职中过去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现在没被停职，这样做也不好，别人很容易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我明白了。我从今天开始要搬出去住了。非常感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爸爸，妈妈。”
听秦休央如此一说，李霜染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挥了挥手，把李糖心叫了过来。
我曾经有那么爱的人，我曾经那么被爱过，可最后还是要放下……
“既然我儿子的命是你救的，那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了！”李霜染冲李糖心说道，“来，儿子，叫干爸！”
白冉可抿着唇，闭上眼睛，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糖心乖巧地朝秦休央鞠了个躬，怯生生地叫了声：“干爸。”
“不是白姝回来了，我们就不再爱你。”白母望着白冉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其实那双眼睛的温度已冷却了十几年，但因为当初那几年的目光太过炙热，炙热到烙在了她的脑海，所以她今天才发现，“而是白姝走失的那几年，你夺走了本来属于她的爱，后来不过物归原主。”
“恭喜你啊，喜当爹。”白冉可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一下秦休央的肚子，一脸坏笑，用只有秦休央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白冉可拉着箱子，走到白父白母的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开口：“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姝回来后，你们便不再爱我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有哪里做得不如白姝好？”
她还没来得及等到秦休央的回应，便又见李霜染指着自己对李糖心说：“叫干妈！”
白翎还没有回来，楼下只有白父和白母在看电视，见白冉可提着行李箱从楼梯上走下，他们只是望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不！我不是！我不是！”白冉可连连摆手否认。
白冉可终于还是没有带走绢花头饰，她把秦休央送她的羽毛放进行李箱里，然后往楼下走去。
“很快就是了。”李霜染露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只是就像绢花上那鲜艳的颜色褪去，那段美好的日子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不，误会误会……”白冉可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可是当她看到在场所有人都带着一种“不用害羞嘛”的笑容望着她时，便觉得解释了可能也没什么用，便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声。
白冉可记得，她上幼稚园的时候特别喜欢这个绢花头饰，她天天都戴。头饰上的绢花是如此鲜艳、如此精巧，以至于让她惹来所有小朋友的艳羡，以至于让她得到所有老师的偏爱，以至于让她在整个幼稚园期间，都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女孩。
就在这时，她听到秦休央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喂，你们不要随便乱说话。”
只是秦休央送的羽毛还很鲜艳，但妈妈送的绢花头饰，虽然一直被妥善保管、细心存放，但还是褪色了。
太好了，事主要帮她澄清了。
白冉可把为数不多的能穿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后，来到书桌前。从小到大，她都习惯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锁在书桌的抽屉里，而此刻的抽屉，只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秦休央送的蓝色羽毛和妈妈送的绢花头饰。
白冉可连忙接着秦休央的话：“是呀，我和你们秦队……”
衣柜里大多是小时候妈妈给买的衣服，而长大后的衣服，却只有自己买的那么寥寥几件，可惜那些小时候那么好看的衣服，却再也穿不了了。妈妈是什么时候不再给自己买衣服了的呢，她记不真切了，大概是白姝回来后不久吧……
可白冉可还没来得及说多少话，就见所长腆着个油腻腻的啤酒肚走了过来，拍了拍秦休央的肩膀。
白冉可打开衣柜，想要收拾一些衣服，却发现衣柜里的衣服虽然多，但大多都不能穿。
“秦休央你真是的，人家女孩子害羞也就算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害什么羞！”
白冉可打开行李箱，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当一切都被撕碎后，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留下来的谎言与借口了。
“是呀，是呀！”救援队里一片附和之声，“秦队你啥时和嫂子去扯证？”
（1） 你对鹤去市的房价一无所知
唉，似乎事主澄清也没什么用呢……